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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50 字 2個月前

郡李氏的旁支嫡女,不照樣%e8%88%94著臉求著嫁給我?”

“你……你說什麼?!崔子謙你這個混賬東西!算是我們家瞎了眼!”

對罵吵鬨之聲不絕於耳,崔淵有些不耐地抬起眉:“真是晦氣得緊,他們怎麼被關在園子裡了?”本來好好地隻想和愛妻逛一逛園子,尋一尋作畫的靈感,聽著這些紛雜,什麼靈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原本是關在三房那間收拾得妥妥當當的大院子裡,但用午食的時候,他們試圖買通奴婢送信給崔泌,被大管事抓個正著。阿家就把他們挪到了這個偏僻的小院落裡,院門都鎖了起來,又讓幾十名部曲仔細看著。”王玫回道。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就是如此了。

崔淵忽地想到崔泌落在他手裡的一封封信,笑得很是愉快。他之前怎麼從未想過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不得他模仿崔泌那一手字,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當然,他也用不著栽贓陷害誰,耍那些上不得台麵的陰謀詭計,隻需將證據放在該放的地方就是了。

王玫見他笑得如此開懷,自然知道他心中又有什麼疑難已經解開了,微微勾起嘴角:“就算是有種種紛雜,也不該掃了咱們的雅興才是。難得這般好雪景,在園子裡看確實不錯,在點睛堂裡看也彆有風味。崔郎,可願與我一同煮酒賞雪?”

“某之幸也。”崔淵一雙桃花眼眼尾挑了挑,應聲中更是情意萬千。

確實,無論有什麼紛擾,又乾他們何事?該做的都做了,便儘管過他們的小日子就是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王大婚

不過短短兩三日之內,崔遊與李氏便無聲無息地在崔府中消失了。他們大張旗鼓回到長安的時日實在太短,崔泌根本不曾察覺出任何不對勁,就徹底失去了他們的影蹤。三房的突然出現與消失,仿佛不曾給勝業坊崔府帶來任何影響。偌大的府邸仍然像往常那樣平靜安然,偶爾因教養孩子而有些不平順,也很快就過去了。

而後,崔淵帶著王玫去了一趟範陽郡公府。作為姻%e4%ba%b2,他拜訪範陽郡公自然不需要什麼多餘的理由。便是有人多想了幾分,也隻能想到他為了來年的省試,與作為吏部考功員外郎的範陽郡公盧承慶敘一敘兩家交情也很是理所應當。旁的舉子若想拜訪省試主試官,恐怕還不得其門而入呢。盧承慶也向來以眼光獨到且公正無私著稱,一向隻欣賞自己慧眼取中的人才,毫不理會各種勢力的施壓。太子一派、魏王一派對他也多有拉攏,他都完全不放在心上。崔淵若能得到他的肯定,來年的狀頭想必也幾乎毫無疑問地收入囊中了。

或許是崔淵作為解頭的身份太過引人矚目,幾乎沒有人想到,這吏部考功員外郎同時也負責外官的考課。隻需拿出足夠的證據,以清理門戶的態度懇請盧承慶出手,無疑便徹徹底底地斷掉了崔遊的仕途。

“不愧是博陵崔氏。”盧承慶看著手中那些確鑿的證據,長歎一聲,“如此雷厲風行,才能保證家風之傳承。將心比心,若是事關自家,老夫卻可能做不到如此乾脆利落。盧家各房的陰私之事也很不少,隨便查一查或許都不比這些罪證輕,老夫卻一直不曾動手。”

“家大業大,難免有所顧忌,也需有所權衡。”崔淵回道,“我們家人丁稀薄,阿爺、叔父也一向謹慎。以庶兄的心性能力,實在不適合走仕途。如今鬨出來的事,他尚可借著阿爺之名抹去,日後若是更膽大妄為,說不得便要牽累全族了。阿爺亦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阿爺想得不錯。”盧承慶頷首道。如他這般的老狐狸,自然也清楚事實未必隻是如此。不然,崔家又何必趕在這個眼見著就要風起雲湧的時候,匆匆將此事了結?不過,他也並未問其他事,便轉了話題:“十一娘的好日子定下了,她阿兄會在下個月末到長安。子竟與他久未見麵,不妨帶著阿實去見一見。”雖然是姻%e4%ba%b2,又有崔簡這個兩家血緣的延續,也還須得走動得更勤快一些,才能維係這層%e4%ba%b2戚關係。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崔淵回道,“總該讓阿實認一認%e4%ba%b2戚。”盧家畢竟是崔簡的母族,就算除了盧十一娘之外,他們都尚未給過他多少疼愛,將來也%e8%84%b1離不開。他也是時候教教崔簡,對待不同的%e4%ba%b2戚該用什麼樣的態度最合適了。

三房之事至此便告一段落,崔淵、王玫私下也不再討論此事。雖說時不時還能見到小四郎崔希、二娘崔芙娘,王玫偶爾也會對他們生出些許憐惜之意,但她心裡更清楚,崔家容不得出現任何意外。如同真定長公主所言,如今的崔家並不缺這幾個人。這兩個孩子若是始終掰不回來,等待他們的必定是送去真定莊子上的結局。那或許是作為母%e4%ba%b2的李氏最不願意見到的結局。崔希、崔芙娘能想到這一點當然最好,若是想不到,那也許便是屬於他們的命運。

如此,很快便到了晉王大婚的日子。

嫡幼子成婚,聖人與長孫皇後都十分高興。便是諸臣數度進諫不可過於靡費,晉王的%e4%ba%b2迎禮仍然盛大而又豪華得令人大開眼界。整座長安城幾乎都像過年過節那般熱鬨,圍觀群眾們紛紛湧出裡坊,聚集在皇城前與朱雀大道上,津津有味地談論著晉王與即將成為晉王妃的杜氏。早上剛落過新雪,皇城門前與朱雀大道便打掃得乾乾淨淨,青石鋪就雕著吉祥獸紋的禦道上,鋪起了火紅色的地衣,一直延伸到道德坊的京兆杜氏彆宅。而整座道德坊內都掛滿了燈籠,樹上纏著紅綢花,顯得格外喜慶熱鬨。

雖說%e4%ba%b2王婚禮大都不必新郎%e4%ba%b2自相迎,但黃昏時分,李治仍然%e4%ba%b2自點了幾位儐相,陪著他直奔京兆杜氏的彆宅而去。

崔淵便是儐相之一,他禦馬走在李治身後,有些感慨地望著那個仍然纖瘦的少年的背影。

數個月前,他們在馬球場相遇的時候,李治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少年。身為聖人與長孫皇後所出的幼子,他的性情異常溫和,也似乎沒有什麼值得注意之處。這讓他輕而易舉地就被淹沒在了眾位兄長當中,存在感十分稀薄。如今,他似乎也沒有什麼改變,仍舊是那個蒼白瘦弱平和的少年。不論兩位嫡出兄長之間如何風起雲湧、如何龍爭虎鬥,也好像與他毫無乾係。

也隻有與李治朝夕相處的人才知道,短短數個月之內,這位虛歲僅十五歲的晉王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雖說這些變化不過是在一件件事中一點一滴慢慢積累起來的。然而,當這些點點滴滴彙聚在一起的時候,卻足以逐漸轉變一個人的眼界,乃至於最根本的心性。

崔淵正是這些變化的見證者。他比任何人都期待李治的蛻變,比任何人都期待大唐再度迎來一位多情而不乏殘酷,理智且不乏溫和,%e8%83%b8懷寬廣卻不乏殺伐果斷的君王。與李治結交本是無心插柳,卻讓他越發能夠理解那些追隨在聖人身後的賢臣們的心思。都道君臣相得乃傳世佳話,但良臣難得,明君豈不是更難得。尋找到一位值得效忠的主君,值得傾儘一切的主君,比什麼都重要。若是一腔忠心錯付,再有才華,再有抱負,也不過是過往雲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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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這一位仍在積累,仍在蟄伏。但當屬於他的時機到來,想必他一定能牢牢地把握住,也一定會給聖人、皇後殿下、諸位重臣一個驚喜。有時候,愈是精心栽培的名貴花朵,愈容易遭蟲咬病變凋謝;愈是受人忽略的花花草草,反倒愈容易扛住風吹雨打。當然,李治一向頗為受寵。但這種近乎憐惜的寵愛,與對太子的滿懷期待,對魏王的愛護驕傲,完全不同。正是這種不同,也造就了太子、魏王、晉王相差迥異的脾性。

他出神間,李治沒有受任何刁難,便已經順利地迎得了新娘,帶著婚車趕回宮城內。原本他的婚禮應該在保寧坊的晉王府舉行,但聖人不願意錯過愛子人生大事的每一個細節,便做主讓他在宮中成婚,過些日子再遷回晉王府居住。長孫皇後本便日漸憐愛幼子,左思右想之下也答應了。

如今早已經入夜,冰雪覆蓋的皇城前卻豎起了幾座燈樓,將附近映得亮如白晝。晉王的迎%e4%ba%b2隊伍浩浩蕩蕩地穿過燈樓,在圍觀群眾們的驚歎聲中進了皇城,再進宮城,而後新郎新婦便開始行各種各樣的繁複禮節。

幾位臨時充作儐相的郎君旁觀完宮城內肅穆有餘、熱鬨不足的婚禮,目送李治與晉王妃杜氏步入武德殿旁邊設立的青帳裡,心中自是各有想法。崔淵正想著什麼時候將他們已經印好的行書摹本冊奉給聖人過目,旁邊的漢王李元昌笑著道:“這回來朝見,也算是來得很巧,竟然趕上了雉奴大婚,還當了一回儐相。”

“大王若能一直留在長安住著,恐怕還能趕上不少盛事。”崔淵看了一眼這位風流俊雅的閒王,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並沒有多少真意,卻也沒有多少敷衍,十分平常。雖說李元昌擅長書畫之道,與李治也頗為投契,但崔淵表麵上與他談書論畫很是愜意,其實卻對他並無任何好感。他在外遊曆多年,自是知道這位漢王可並不是什麼善人。他在封地裡也頗做了些讓人家破人亡的不法事,數度招致聖人手敕責備。這回主動到長安朝見,也指不定心裡有什麼盤算。

“不錯,封地固然好,卻比不得長安繁華。”李元昌勾起嘴角,仿佛想到了什麼,“便是風流人物,也多有不及。尋遍封地,也不見幾個能與我說一說書畫的。好不容易編了畫譜,可惜也無人能欣賞。”

漢王李元昌主持搜集了各種名家畫作,彙集為畫譜,亦是前幾年震動書畫大家們的一件大事。隻可惜,教他搜集完之後,流落民間的大家畫作便更為難得一見了,都成了他的收藏。若有機會,崔淵倒也想賞鑒一番。“前些日子,某也聽晉王提過大王的畫譜。聽說大王這回帶了十幾卷,改日若是有機會,某也想隨著晉王見識一番。”

“子竟也不必尋雉奴一起,若哪天生了興致,儘管來漢王府便是。”李元昌很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說著話,不多時便來到婚宴所在的殿堂之中。正殿內坐著聖人、朝中重臣與皇%e4%ba%b2國戚們,殿外烏壓壓的一群人便是各式各樣的京官,為了考績回京湊熱鬨的外官,以及一些尚未入仕的世家子弟。崔淵與李元昌顯然不可能一同坐,便暫時辭彆對方,各自尋了合適的位置坐下了。

與婚禮相比,宴席倒是更熱鬨了。聖人一時高興,便領頭起舞。除了太子之外,諸皇子也跟著下了場,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