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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79 字 2個月前

意,色塊成片出現,絢麗驚人,卻又並不讓人覺得雜亂俗豔。王玫並不知道其他人看到這幅畫之後的觀感如何,但在她看來,這與先前那兩幅山水相比也毫不遜色,讓她越是看便越是喜愛。

接著,王玫又打開了第二個畫軸:黑白分明,墨色染暈,僅僅用幾筆便淺淺勾勒出一片花海,大部分都留白。然而,仔細看去,好幾朵花的輪廓與第一幅圖頗為相似。倘若說那幅圖是花海的一角,那麼這幅圖便展現出了花海的全貌。不得不說,水墨單色與留白使這幅畫多了幾分雋永的意味。

“這幅畫頗似他的山水畫風格。”李氏讚道,“確實很不錯。看看最後那幅?”

最後那個畫軸裡卻是%e8%8c%8e葉花朵無比分明的一叢芍藥,儼然便是花鳥工筆的極致,繪得如同真實情景一般。隻是,它上色卻不如第一幅那樣大膽,而是取了相互調和的色彩,與後世的油畫相比稍顯得有些黯淡。這幅畫凝聚的並不是這叢芍藥盛放的時刻,花瓣都已經稍有些枯萎敗落了,然而,它們卻仍是充滿了生命之美。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塵,也不過是開啟另一段生命罷了。

三個畫軸,三張畫,讓李氏與王玫沉浸其中,久久也未能回過神來。

過了許久,李氏才道:“既是送給你的,便收起來罷。彆教你阿爺阿兄看見,免得他們又想拿走。”

“阿娘……”王玫張了張口,想強調他們之間不過是相交而已,並無他意。然而,其實,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這樣單純的相交能持續到什麼時候。而一旦情誼不再單純之後,她又是否能決然斬斷?

“餓了罷?也該用午食了。”李氏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轉移了話題。

另一邊,王珂與崔淵並沒有特意去找什麼出名的酒肆、食肆,而是來到了離青光觀不遠的一處小酒肆。這種通常隻得市井小民來往的小酒肆並不設什麼雅間,他們便選了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趙九等部曲也坐了附近的幾桌,仍然對周圍保持著警惕。

叫上一壺清酒,五六個下酒的小菜,相對而坐的二人卻並沒有品嘗的意思,而是靜靜地打量著對方,仿佛各自在心中估量著什麼。

良久,崔淵這才執壺倒酒,微笑道:“明潤兄,請。”他一邊倒酒,一邊似是無意地道:“這酒肆雖看著小,往來的也都是平民百姓,但這店家自釀的清酒,倒也不比那些大酒肆有名有號的酒差多少。”

王珂看著倒入陶杯中的微紅色酒液,確實頗為清透,香味也濃鬱。他當然不會錯過對方字裡行間的意思,接過話道:“聽起來,子竟常來此處?”

“長安城中一百多個裡坊,便沒有我不曾去過的地方,也沒有我不曾造訪過的酒肆。”崔淵笑著回道,“不過,先前曾在青龍坊住過一段時日,所以對這裡也格外熟悉一些。”

“接下來,莫非子竟想說,便是住在這裡的時候,遇上了舍妹,給她出了出家為女冠的主意?然後便時不時地與她來往?”王珂勾起嘴%e5%94%87,微微含諷。他早已經盤問過趙九與其他部曲了,那日出了大興善寺之後,九娘確實在大通坊遇上過崔小六郎和一個虯髯漢子。雖不知崔子竟何時蓄須成了虯髯大漢,但那必定是他無疑了。

“遇到清淨道長給她出主意那回,是在大通坊的一個破落道觀裡。”崔淵察覺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於是便索性和盤托出,“我在殿中欣賞壁畫,她正好入內參拜,後來便提起了深受困擾之事。我見她憂心忡忡,便給她出了這個主意。”

王珂垂下眼,淡淡地道:“子竟急智,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他轉念想到了那個出手對付元十九的神秘人物,又問:“後來之事,是你做的麼?”

“阿實喜歡清淨道長。我覺得,他定也見不得她苦惱,便索性動了手。”崔淵回答得也很淡然,仿佛這件事並不值得一提,“若是王兄出手,難免引得元家懷疑。我的部曲動手,任誰也猜不出來。”

“多謝子竟仗義。”王珂端起陶杯示意,“飲勝。”

崔淵便將杯中的清酒一飲而儘。

王珂執壺,也給他倒了一杯酒:“那為何子竟推薦了這青光觀?”

崔淵坦然答道:“此處是我博陵崔氏的私觀,觀主是我的姑祖母,多少也能照顧一些。”

王珂挑起眉,這一番話過去,知道他確實做了許多事,一次又一次出手相助之後,他哪裡還能對他橫眉冷對。於是,他輕輕一歎,道:“子竟費心了。”

“哪裡,舉手之勞而已。”崔淵又飲下了一杯酒。

王珂喝著酒,嘗了嘗小菜,臉色漸漸地便舒緩了不少:“聽聞,子竟將我舉薦給了崔尚書?多謝。”

“明潤兄這般人物,埋沒了才是可惜。”崔淵笑道,“你這般性子,與我父兄大概也很投契。往後若是能共事,也定會頗為愉快。”

王珂莞爾道:“你應該知道,聖人不會重用太原王氏嫡支子弟,我父%e4%ba%b2與族中叔伯兄弟仕途都非常艱難。想必即使我考取了進士,大概也隻能從校書郎慢慢地往上熬了。”

“明潤兄何不考慮外放?”崔淵道,“校書郎固然是清貴,但若能夠做些實事,也更容易得到聖人青睞。當今聖人既有心%e8%83%b8也有氣魄,待吾等著姓子弟,也不會一味打壓。若當真有才具,便是出將入相,誰又能指摘出身如何?”

王珂望著他,半晌,失笑道:“子竟說得是。比起那些寒門子弟,吾等五姓子已經是沾了家族榮光了。若無五姓子這樣的身份,你我能像現在這般過活麼?大抵是不能罷。”

崔淵怔了怔,若有所思。應該不是他太過敏銳的緣故——他總覺得,這位未來的舅兄似乎正在暗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阿實乾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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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幫忙,你阿爺很快就能把王娘子追到手了,你放心罷~~

ps.接下來可能就有喜聞樂見的、也不值得一提的配角們上場了~~

本文除了三五個大渣渣和小boss之外,不會出現太刻意惡毒的配角(尤其是女配),大家放心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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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文、給評的大家都讓我非常高興,謝謝各位的支持,總覺得這兩天的驚喜太多了……

第五十九章 續弦之意

卻說崔淵與王珂二人在小酒肆中對坐而飲,剛開始雖是不斷互相試探,卻意外地真誠坦然。於是,說得多了,他們漸漸也有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意。自然,兩人也毫不意外地發現,倘若當真有足夠多的時間,就算是閒談上幾天幾夜,他們也有無窮無儘的話題能夠繼續聊下去。雖然出身相似,家族處境完全不同,但這樣的差異反而能夠讓他們更全麵地省察自己,以及反思那些正在做或者將要去做的事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知不覺間,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酒肆中的人也陸陸續續來了又去,臉孔不斷變換。

崔淵將杯中剩下的酒飲儘,道:“時候不早了,明潤兄須護送世母家去罷,我便不拉著你繼續喝下去了。”

王珂頷首:“若子竟不嫌棄,改日我再給你遞帖子,邀你煮酒閒談。”

“那我便等著明潤兄的帖子了,你我正該多往來才是。”崔淵微微一笑。

此時,一個身材高大、著棕黃色窄袖圓領袍的大漢走上二樓,大步向著他們行來。趙九等部曲原本有些戒備,卻見崔淵將陶杯放下,看向這大漢,顯然是認識之人,又慢慢放鬆下來。那大漢瞧了他們一眼,咧開嘴一笑。

“四郎君,某兄弟幾個方才在青光觀守著小郎君,去買吃食的時候發現,就在山門對麵的民居院子邊上停了一輛牛車。那趕車的瞧起來很是眼熟,裡頭的人像是正透過牛車的窗紗,緊盯著山門裡來來往往的人呢!”

“張二,彆賣關子了。”崔淵打斷他道。

張二嘿嘿一笑:“某和大兄想起來,那趕車的可不就是前一陣四郎君讓盯著的那家的仆從?想想在牛車裡的也不會是旁人,所以便來稟報四郎君了。”因在人來人往的酒肆裡,他也不便明著說。但這樣一提,在座之人心中都很清楚那家人的身份。

崔淵神色微微一動,看了坐在對麵的王珂一眼。

王珂輕輕地笑了起來,卻帶著幾分森然之意:“居然讓他追過來了?看來最近我家的部曲確實有些大意了。”他已經數次嚴令家中的部曲驅逐在宅子附近逗留的陌生人,趕開元十九的眼線。卻沒想到,元十九斷了一條%e8%85%bf還不肯安生,竟然綴著他家的馬車隨了過來。教他知道了九娘在青光觀裡修行,誰知道他又會鬨出什麼事來?

“明潤兄不必擔心。”崔淵略作沉%e5%90%9f,道,“此事王家不便出麵,交給我便是。”

王珂擰起眉,低聲道:“這是我王家之事。先前子竟慨然出手相助,我承你的情。隻是,決不能事事都交給你。”

“明潤兄何必拘泥於此?清淨道長的安危才是最緊要的。”崔淵笑道,“何況,青光觀是我博陵崔氏的私觀。在附近發現一個可疑之人,我崔家自是不能置身事外。若由得他生出事來,怕是我姑祖母便不會饒了我。”

王珂略作思索,突地一笑,爽快地道:“罷了。此情我也承下便是。如今,我卻是很佩服子竟,這種走一步看百步的功夫,當真是領教了。下一回邀你煮酒閒談,我們不妨手談幾局,也教我瞧瞧你的棋風。”

“明潤兄謬讚了。”崔淵搖首道,“其實,當初走那一步之時,我尚且懵懵懂懂,根本沒想過如今會到這一步。不過,或許這便是緣分罷。明潤兄以為呢?”

“緣分一事,也有長有短。”王珂勾起嘴角,“且看往後罷。”

崔淵朗聲笑起來,朝他行禮道:“那我便不送王兄了,先將此事處理了再說。”

王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帶著趙九等部曲下樓去了。這些部曲也都是精乾之人,簇擁在他身邊警戒護衛時,竟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神情態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