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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世廷對看一眼,並沒否認:“性命倒是無憂,卻被濃煙嗆壞了嗓子,今後說話聲音怕是暗啞不動聽,火光太烈,麵部也有些灼傷,雖然不算太重,日後也能調理恢複,可容顏或許再不如以前了。”說起來,這樣雖有些不幸,卻也不見得全是壞事,至少,再沒人認出韓氏了,至於端姐兒,長個幾年,小孩子一下就變了容貌,更是無人認得,日子一久,韓氏母女這事兒也算是真的抹去無痕了。

燕王鬆了一口氣:“我當是什麼呢,隻要人沒事就好!”

夏侯世廷知道,他這話是真心的,每個人誌趣不一樣,有人貪色,有人戀財,這個老八,喜歡遊藝玩樂,馬球蹴鞠騎射,全是個中好手,熱衷成癡,女人的皮囊對他來說,卻不太重視。

一等一的美人跟中等美人放在一起,有的情場老手一眼就能看出差彆,分個三六九等,可對於老八來說,沒什麼區彆。

仙居殿一場夜間走水,天亮才撲滅大火,滿殿宮人無事,偏隻有韓側妃母女當夜在臥室裡沒有來得及跑出來。

待第二天搜尋火場時,隻在燒成了斷壁殘垣的主殿臥室內,搬出一具燒成了黑炭的女屍。

屍體穿的是韓側妃的夜間寢衣,懷裡還抱著一團燒得襤褸的幼兒棉被,太醫查看女屍的牙齡和骨骼後,發現跟韓側妃差不多的年紀,不是韓氏又是誰?

至於那可憐的小皇女,隻怕也是被韓氏抱在懷裡躲火,跟著娘一道雙雙殞命。

兩歲的幼兒,才多大一點?火一猛,隻怕連骨頭渣滓都燒化了,屍體都沒留下來也不奇怪。

這樁慘禍在宮中傳播開來,宮人都歎紅顏命薄,想韓氏也是倒黴,好容易熬著家主榮膺萬人之上的權勢,就等著封位了,卻跟這皇宮沒緣分。

不過又有些流言,那場火到底是天災,還是*,不好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的。

後宮除了韓氏,等著冊封的還有誰?不就瑤台閣那位麼,宏嘉帝本就因為中途代位而罷選新女,韓氏沒了,這後宮就隻有她一人獨大了。

若真是如此,瑤台閣那位當真蛇蠍心腸啊,還沒冊封就能做出這種事兒,今後真當了皇貴妃,豈不更是在後宮興風作浪?

這般一想,一些宮人也不敢多說了,免得被蛇蠍美人捉著把柄了。

初夏將這話捎回去一說,晴雪和珍珠柳眉一挑,斥道:“叫我聽到了誰敢再說,上前不撕她嘴巴!”

雲菀沁倒是無所謂,眼波流轉,噙幾分笑,安撫幾人:“你們瞧瞧舊朝往代,後宮那些稍微有名氣的女子,哪個沒被人說過不好聽的話?寫史的那些老學究,不都是可著勁埋汰這些女子?被罵又如何,人家一輩子照樣活得自在愜意又有福氣,也沒見著被人罵掉了一塊肉啊。蛇蠍心腸?倒也好,最好瞧見這後宮有個狠辣點的人,都彆起那些歪心思。”

後半句倒是個實在的,幾人安了心。

隨著冊妃儀的臨近,宮裡忙碌起來,韓氏母女遺體安葬皇家陵園,特賜韓氏諡號為惠貞敏純賢嬪,平複韓家喪女心。

其後,仙居殿的禍事也漸漸消弭下去,再沒人問津。

冊妃儀式設在初八的吉日上午,在華蓋殿舉行。

皇貴妃位份僅遜於後位,許多朝代更稱皇貴妃為副皇後或是西宮皇後,除了名號,餘下一並如中宮儀,即是說,享受的待遇跟皇後差不多,大宣亦是一樣。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很多妃嬪在晉升為皇後之前,都會先擢升為皇貴妃,再升皇後,所以冊立皇貴妃的旨意一下,宮中和朝上的人也都清楚了,這皇貴妃不過是個跳板,皇上最終是要將雲氏擢升為大宣皇後。

晴好天氣,鳥語花香,供皇貴妃的轎輦在瑤台閣外等著,垂銀香圓寶蓋,四角各雕金銅飛鳳,紅銷金羅轎衣,一片璀璨如火,喜氣洋洋。

“奴婢怎麼覺得,好像又伺候主子出閣一次?”初夏攙著雲菀沁出門,笑著低語。

雲菀沁也覺得比新婚時還緊張,在王府新婚時,至少是前世經曆過差不多的流程,可皇宮裡的儀式,卻還是頭一遭。

到華蓋殿時,夏侯世廷早就禦殿,正在丹陛上等著來人。

一聲通傳下,雲菀沁被扶著進殿,感覺到殿堂上的肅穆氣氛,隔著頭簾,朝座上的人望去。

他跨坐盤龍金絲椅上,今日穿著一身冊妃的皮弁服,赤色絳紗袍,金紅敝膝,腰束白玉佩革帶,說不儘的風神俊朗,威儀赫赫,此刻一雙灼灼目光望過來,眸仁如星辰,卻不苟言笑。

原來他在朝堂上,是這麼個形象?

不看他還好,一看倒還更緊張了!

她鼓了鼓勇氣,抬起綴牡丹珠的雲霞繡靴,按著禮製,獨自上前,走到正對著禦座的中軸線上,跪了下來。

這一跪,卻覺得膝蓋軟軟厚厚的,她悄悄一摸,毯子下方鼓起來幾毫,好像被提前墊了什麼東西,往上麵一瞄,頓時明白了。

冊妃儀式冗長,這一跪,時辰不短,他早安排好了。

丹陛下的人,一身霞帔配上紅羅裙,如嬌豔祥雲般降臨大殿,珠簾後一張玉無瑕的嬌容影影綽綽,看不清,卻已經讓夏侯世廷英朗眉宇舒展開來,下令宣製。

這時,承製官出列,代天子宣製:“瑤台閣雲氏,敏慧夙成,恭謙有度,蘭殿承芬,茲仰承命封皇貴妃,命卿等持節行禮。”

兩側,禮官宮人紛紛在拜位上行禮,然後是禮官授皇貴妃寶,來來去去,快到正午,整個儀式方才完畢。

要不是這個隱藏得很深的跪得容易,膝蓋還真是得酸個好幾天。

好容易,一聲旨意下來,冊妃儀總算是散了。

皇貴妃新所選在福清宮,這次就算小元宵哭破喉嚨也沒用了,隻能跟老家說再見。

從華蓋殿坐轎輦回福清宮的途中,轎子卻一轉,朝禦花園走去,徑直到了承天湖才停下來。

雲菀沁也不意外,一定是他主張的,果然,一下轎,隻見湖心停泊著兩層高的寶舫。

雖距離遠遠,卻看得清楚,寶舫從上到下紮著紅帶,窗欞貼著紅窗紙,一片通紅,喜氣洋洋,映得旁邊的水波也紅了一片。

齊懷恩駕著小舟已搖到了岸邊,笑道:“請娘娘上船過去。”

雲菀沁一身衣飾都還沒除,累得緊:“三爺在上麵?要不我先回去換一身……”

“沒事,娘娘,皇上說了,總是得%e8%84%b1的。”齊懷恩笑道。

雲莞沁臉一燙,隻能帶著沉甸甸的武裝先過去。

小舟搖過去時,天色漸暗,月牙兒半露,星辰漸出。

榻上甲板,卻靜悄悄一片,什麼人都沒有,一層房間裡空蕩蕩的,雲菀沁沿著樓梯上了二樓。

寶舫二樓是露天開放式的,隻有四方圍著闌乾,平日多半是涼快的季節,宮裡的貴人們在頂樓上吹風遊湖吃酒,此刻卻紅豔豔的一片,跟下麵裝扮得一樣。

可,這次卻不是彩帶,不是窗紙,而是滿地的西域玫瑰花,新鮮,柔嫩,飽滿,摘下來後似是還清洗過。

男子躺在中間,修長雙臂枕在腦後,卸下了朝上威嚴得叫人透不過氣的服飾,目中的笑意如天上漸漸浮現的星光:“朕的皇貴妃來了?”

一派散漫慵閒,與剛剛在華蓋殿授寶冊妃的人,截然不一樣。

她摘下頭冠,朝前走幾步,陷入了花瓣的陷阱,走一步,花瓣香氣擴散一次,待走到中間,整個人就像在香花中打過滾的。

身子下的花瓣厚厚軟軟,也不知道他叫人收集了多少,竟比高床軟榻還要舒服。

隻不過隨口說了一次而已,他卻每次將西洋的玫瑰花當做驚喜。

幸虧上次沒說是金子銀子,那這會兒豈不是睡在金山銀海上,骨頭都磕散了?雲菀沁失笑,卻覺身邊這個一點兒不懂變通的人手一滑,握住自己的手。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沁兒,我們終於能夠這樣躺在一起了。”

他聲音不大,一張臉龐古井無波,寧謐深遠,對著頭頂上漸萌的蒼穹夜色。

她尖尖五指一收,扣緊了他指縫。

“我要你%e4%ba%b2口告訴我,你又嫁給我了。”他聲音淡淡,卻帶著點得意和驕傲。

她對著星月交暉的天際,笑他的孩子氣:“我又嫁給你了。”

他這才滿意了,握得她的手更緊:“在封地時,日日都是這樣想著,給自己鼓氣的。”

她心頭一動,好像有什麼暖暖又軟軟的爬上來。

他身下坐著的那把椅子是屬於江山的,可椅子上的人,卻永遠是她一人的。

她撐起手臂,忽的一個翻身,滾到他身上。

他措手不及,被壓得呻[yín]一聲,卻呼吸漸濃,赤紅了眼色:“本來說跟你說會話,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那我就勉為其難了……”

雲菀沁啪一聲拍開他手,這一身毒好了就忘乎所以了,隻往下一滑,頭也一俯。

他簡直不敢相信能有這好事,聲音有些發顫:“寶貝兒,你想做什麼?”卻覺得腳踝一涼。

她掀開他便袍下的一截,小%e8%85%bf上的鋼筋印子已經淡了很多,舒了口氣。

這處是他在封地留下的印記。本來他沒告訴她的,可之前有一次下大雨他來瑤台閣,一腳的泥濘,進了屋換靴子時,她才看到了他這處的傷,隻聽齊懷恩說是在雪蓮山穀失蹤那次摔的,雖傷勢早沒什麼了,傷疤卻觸目驚心,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忍過來,於是她配製了些活血消疤的草藥,叫齊懷恩定時給他敷,如今倒還真是有些效果了。

她看完他的%e8%85%bf傷,爬了上來,對著他失望不已的臉:“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沒什麼。”他恢複正色,卻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她摳摳他手心,故意:“哦,好,那我就不什麼都做了。”

擺明是故意的。他急了,目色一沉,雙肘一曲,將她翻壓在下方,氣息有些不穩當了,卻記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什麼。

修指間夾著的透明薄膜讓雲菀沁一愣:“這是……”似是有些眼熟,可又不確定,想來想去,臉色一燙,這難道是……

“幫我戴上。”他呼吸滾燙了起來。

她明白了,早前他剛回宮時,姚院判就沒忘記跟他打過招呼,自己生小元宵時剖腹,需等身子複原,近兩三年最好不要生產,不然會有危險。

她本已經做好了避孕的打算,沒料到他將這玩意拿出來了。

男女避孕,多半是女子承擔喝避子湯的苦,極少有男子會犧牲歡愉,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