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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注視了兩個小家夥半會兒,轉頭望向韓湘湘:“天氣好,側妃願不願意走幾步。”說罷,裙袂微拂,朝前走去。

似有股無形引力,韓湘湘回絕不了,魔怔般地隨她沿著草坪踱著,隻聽身畔傳來恬靜聲音:“兩個小家夥也是有緣分,連%e4%b9%b3名都差不多,各自應了節慶。”

韓湘湘沒做聲,半天才吭哧出:“嗯,端姐兒是端午生的,才取了這麼個%e4%b9%b3名。”

雲菀沁見她語氣敷衍,眉眼微動:“端姐兒是端午生的,那剛好比小元宵大兩個月。”

韓湘湘垂下頭,似是不想多談女兒的事情,簡單嗯了一聲。

雲菀沁晏然而笑:“這樣算起日子,端姐兒還是寧熙朝,我被召進宮當醫女前,側妃就懷上的吧?”

韓湘湘生怕說多了被人發現什麼,埋下腦袋,隻聽她輕笑:“我記得那段日子,側妃一直在棠居,從沒出過門。三爺幾時進了你的房,我還真的不知道,難道是背著我進去的?哎,男人都是這樣。想去就直接說唄,用得著偷偷摸摸的麼,弄得像做賊,至於嘛。”

韓湘湘冷汗直冒,白了臉色,指尖摳入了掌心肉,她這是猜出來端姐兒不是皇上的種了麼?還是仍在故意試探?

想了想,她隻能垂下頭,含糊其辭:“王妃恕罪,我不該勾皇上……”

這話一出,雲菀沁便明白了,她在撒謊,三爺那段日子怎可能去棠居,白日子宮裡攝政,一回來公服都沒%e8%84%b1就泡在自己房,趕都趕不走。

去棠居?再多給他安四條%e8%85%bf,看他有沒空去。

既然是撒謊,那就表示端姐兒的身世真的是有問題。

她沒說話,隻迎著清爽宜人的清風,朝前徜徉,不知道怎麼的,腳步輕盈了不少,心情也舒爽多了。

——

與此同時,議政殿的氣氛有些緊繃。

幾個內閣的言官從金鑾殿的早朝追到了朝後,就為了反對那道納雲氏為皇貴妃的旨。

禦書案後麵的夏侯世廷一身常服,頭戴翼善冠,肩繡盤龍的淡金色盤領窄袖袍,腰係透犀束帶,正在批閱奏折和前線軍情,右手持朱筆,左手拿著黃綾卷,對丹陛下的進言置若罔聞,神情寡淡,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打從三爺登基,齊懷恩便回了他身邊,此刻看一眼下方言官們的唾沫橫飛,瞥一眼臨陣不亂的三爺,朱筆龍走蛇舞,閱好的黃卷一劄劄堆厚,絲毫不受外務乾擾,就跟底下沒那幾人一樣,倒是忍不住心頭一讚。

“皇貴妃位份太重,僅次於皇後,雲氏擢為皇貴妃一事還請三思而後行啊。”一名年老言官苦口婆心,努力讓嗓音像吹嗩呐似的洪亮,爭取讓皇上抬頭,皇上,老臣還在這裡,看這裡,看這裡啊,您不能裝聾啊。

三思?七思八思都有了,齊懷恩撇撇嘴。

“雲氏雖是皇上結發原配,可如今是二嫁之身,還育有皇子,直接晉為皇貴妃,有些說不過去啊。”一個中年言官義正言辭。

呸,大宣後宮二嫁的不是沒有,還全都是盛寵不衰的,前朝曆代就更是大把,了不起?況且咱們主子本就是清白之身,皇子也是紮紮實實的皇上血脈。

“是啊皇上,不是咱們阻攔雲氏入後宮,隻這位份不可太高啊。”一人義正言辭。

阻攔?你還得有這本事,不是每個皇帝都得看臣子的眼色納哪個,不納哪個,後宮都得被人捏著脖子做不得主,前朝還能辦出點兒什麼事情?太皇太後都默認了,還輪著您老人家操心?齊懷恩更是不屑。

不過,這一個個的言官,大多都是衛道士,平時遇著正經大事提不出什麼好建議,遇到這些後宮事務,一個個就像打了%e9%b8%a1血,三姑六婆的習氣全都冒出來了。

誰叫高祖爺遺訓不斬言官呢,放縱了些老兒什麼事情都得摻乎一把。

就在下方一片嘈雜,禦案後,夏侯世廷批了最後一道折子,終於擱下筆,抬起頭。

眾人馬上屏住呼吸,安靜聆聽皇上的答複,隻聽上首飄來聲音:“雲氏之子,朕已交代宗人府在玉牒上正名,皇子大名也會由朕%e4%ba%b2自題好後送去上牒,從此,再沒什麼隆昌帝的二皇子,是朕的大皇子。”

什麼意思?幾個言官訝然,是要將隆昌帝的二皇子當做皇上%e4%ba%b2子養育?

夏侯世廷掃了幾人一眼:“後宮事務,本不該拿到殿上說,可幾位都是重臣,今天又逼得這麼緊,那也正好,乾脆替朕放話出去,叫其他跟幾位卿家一樣嘴巴關不上的人,心裡有個數。”

幾人聽了諷刺,臉色尷尬,卻趕忙攏住袖子,屏息繼續聆聽。

“雲氏在進皇弟後宮前,就已懷有身孕。”夏侯世廷言無不儘,臉上毋庸置疑地寫著兩個大大的字,——“我的”,又瞟一眼丹陛下幾個老兒的驚訝神情,“朕即位後,曾在內務府拿了隆昌一朝的起居注翻看過,雲氏在整個隆昌後宮時期,起居注上隻有兩次侍寢記錄,一次就是雲氏宣布懷孕之前,不到兩個月,姚光耀便去瑤台閣,把出雲氏孕脈,其後,也是姚光耀幫忙將孕期報早兩個月,以此,剛好跟侍寢日子%e5%90%bb合。起居注上的第二次侍寢,皇弟雖然去了瑤台閣,實則卻是康妃徐氏代替,如若不信,朕已叫內務那邊拓印過一冊,幾位卿家閒下來,大可去翻閱,再將姚院判、徐康妃身邊的宮人叫出來一問,便可知詳情。”

這次倒是齊懷恩聽得下巴快掉了,沒料皇上悶聲不響,卻查了個底朝天。

這意思是說第一次的侍寢記錄,隆昌帝是為了瞞住那二皇子的身份,才故意叫人在起居注做的假?幾個言官愣住。

齊懷恩卻已回過神來,一勾%e5%94%87:“各位大人現下可明白了吧,雲氏之子,壓根兒就是在潛邸時就已經懷上的,進了後宮也從未侍寢過。既然雲氏本就是皇上元配,所生皇子也是皇上子嗣,貞潔無汙,育子有功,當皇貴妃,還有什麼不夠資格?”

幾個言官喉頭梗住,一時語塞,卻還有兩人仍是倔挺得很,叨念了幾句:“不管怎樣,皇貴妃的位份也著實太高了啊……”

齊懷恩看得眉毛一皺,這群老頭兒,自己家後院妻妾爭風的事兒管不完,插手天家內幃的事倒是不亦樂乎。

夏侯世廷臉色不動,反倒噙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莫名笑意,目光落在正在叨咕一人身上,語氣閒適,侃家常一樣:“陸卿家的長公子不小了吧,最近學業可好啊。”

怎麼突然提起自家嫡子?陸姓言官一怔,抱住手,自然是說兒子的好話:“皇上有心了,犬子還算乖巧,素來在西廂閉門不出,專心學問。”

男子雙目驀然一亮:“噢,閉門不出?那為何朕聽說長公子喜好冶遊,但凡出府,必定呼朋引伴,陣仗不小。據聞去年乞巧節的晚上,陸公子更與幾個幾個友人在京城食肆中聚會,大庭廣眾下,連攜帶幼子的少婦都要出口調?戲?”

一時,在場幾個同僚的目光集中在陸言官身上,變了臉色,這能叫乖巧?這不紈絝子弟麼。

陸言官一呆,哪裡知道皇上連這碼子事兒都清楚,去年乞巧夜兒子就被人抬了回來,身子僵硬了好多天才恢複,問兒子,兒子死活不說,難道還真是因為調?戲人家女眷,被人出手修理了?

可現在一說,倒還真可能,兒子在府上就不大老實,喜歡逗婢子撩小童的,教訓了幾百次都聽不進去,在外麵做出這事兒也不奇怪。

陸言官臉色大紅,支吾起來:“這……這……”終是耷拉下頭,臉麵丟淨,咬牙切齒:“這個逆子,回去了,臣一定得抽死他!”卻再沒臉皮進言半句了,退後幾步,無精打采。

家教不嚴,養出個膏粱子弟,形象沒了,其身不正,哪裡還有底氣勸諫。

另一個剛附和陸氏的言官也登時一呆。

夏侯世廷頭頸一轉,意味深長:“卓卿家府上……”

“雲氏為皇貴妃的事兒,皇上這麼一說,如今想來,倒是可行。”卓言官慌忙抱拳,寧可冒犯,也不得不趕緊打斷,又不是個傻子,豈會步陸言官的後塵被皇帝拉出見不得人的事兒?人無完人,官做到這個地步,家大業大,人多口雜,不管怎樣,府上多少能找出幾件不光彩的事啊,皇上這是擺明了早就調查好了,拿住他們幾人軟肋了。

幾人像鬥敗的公%e9%b8%a1,再不敢多對皇貴妃一事囉嗦半句,個個耷下腦袋,齊懷恩見皇上輕飄飄便鎮住幾個言官,忍不住也鬆了口氣,正這時,門外跑進了小太監,從臣子的背後,側身進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齊懷恩一看,是皇上派在瑤台閣那邊伺候的一名公公。

皇上有時想問幾句瑤台閣那邊的事,公務牽絆了過不去,便會將這公公召來問問,或者帶個話給雲菀沁。

齊懷恩迎過去,低聲:“怎麼了?”

那公公小聲說:“也沒什麼,隻是雲夫人在禦花園閒逛,正碰上仙居殿的韓側妃了。”這是皇上特意交代過的,所以今兒見兩人遇見,趕緊就跑來報告。

“兩個人碰上了?”齊懷恩一訝。

“嗯,不止碰上了,還在說話呢。奴才離得遠,沒聽太清楚,夫人好像在問韓側妃關於皇長女的事吧。”公公撓頭。

齊懷恩嗯了一聲,打發了公公:“知道了,你先回禦花園伺候吧。”繼而轉身,跑到禦案邊,附耳轉述了一番。

夏侯世廷頓了一下,眼神一動:“八弟回來了沒?”

燕王仍在理藩院供職,皇上登基後,燕王的衙署官階升了幾級,前陣子因新帝即位,附近附屬國家派了使節來朝恭賀,燕王在驛館接待周旋,忙得分不開身,昨天又送各國使臣出京。

齊懷恩點頭:“昨晚上剛回了王府,派了王府長史來稟過一次,今天下午再進宮跟皇上述職。”

“還述什麼職,叫他直接給朕過來,用跑的。”夏侯世廷袖風一振,起身,兀自大步朝殿門走去。

幾個言官見得皇上有事兒忙去了,顧不得再戲弄他們,總算背上汗水一乾,籲了口氣。

齊懷恩望著皇上的背影,愣了會兒,卻一拍腦袋,皇上好像是——緊張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幕後指使者,燕王拒母女

禦花園內,呂七兒之前賭氣走開,跑到旁邊一棵高大的桐樹下,等韓湘湘跟雲菀沁說完話。

站了好半會兒,呂七兒一肚子氣還沒消,正是嘴巴裡低咒著,身後飄來個聲音,十分客氣:“是仙居殿的七兒姐吧。”

呂七兒回頭一看,隻見幾步之遙的灌木叢後站著個年輕女子,十六七而已,梳雙丫發髻,做侍婢打扮,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