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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菀沁一看,是對麵春滿樓的萬掌櫃,道:“萬掌櫃有心了,不過還沒到那一天,也談不上節哀。”

萬掌櫃低聲道:“是我失言了。……不過,不管怎樣,香盈袖如今店麵空虛,少了掌櫃,雖說咱們不似酒樓茶館那種服務行業,活計量大,但遇著忙時,調貨取貨也會顧不上來,娘子再找可靠的幫傭也得花些時候,我家東翁說了,若娘子信任,這段日子香盈袖若人手不夠,需要幫忙照應,儘可以到春滿樓這邊喊一聲,反正香盈袖和春滿樓店麵對店麵,也方便,咱們馬上就派幫傭過來幫忙。”

雲菀沁真心實意道:“多謝鳳老板。不過春滿樓的美意,我們心領了,並不是我不信任,隻是,”驀的回頭,望了一下香盈袖牌匾,“我已經吩咐給四嬸他們了,紅胭不在的這段日子,店鋪每天雖開門,但接客有限,貨物也限量發售,每天的貨賣完了便歇鋪關門,事情量少了,他們幾人足能應付,也不用麻煩到春滿樓幫忙了。”

萬掌櫃一驚:“香盈袖如今如火如荼,招牌產品的口碑在京城甚至勝過天香齋那些老字號,外地和京城貴人每日特意來貴鋪采買的都不少,娘子這樣做,太可惜了啊!”

雲菀沁輕道:“我與萬掌櫃說實話吧,紅胭如今出事,我實在沒什麼心情,便是生意上有什麼計劃盤算,這會兒也隻能擱淺,這鋪子雖是我的,卻一直都是紅胭打理,我無非是出口頭主意,做實事的卻是紅胭,以前我不覺得,現在才有些愧疚,沒了紅胭,香盈袖成不了這個樣子,若她真的不回來了,我便是關了香盈袖,也是有可能。”

萬掌櫃忙勸道:“娘子不可衝動啊。”

雲菀沁道:“俞伯牙為鐘子期砸琴,終生不樂,我不過是關家鋪子而已。”

萬掌櫃又苦苦勸道:“那也不至於到限賣貨物和關店的地步啊,開店鋪做生意,就跟養個孩子一樣,好容易盤起來,像個樣子了,您這一下子又不要了,心血白耗不說,也著實太可惜啊!”

初夏見他苦勸自家娘娘不要冷了香盈袖,倒是有些奇怪,要是不說,還當這萬掌櫃是香盈袖的人呢,也太熱心過頭了。

雲菀沁見萬掌櫃就焦心,隻能說:“限量兜售的事兒,我已經考慮過了,貨物貴質不貴量,還有,並不是我清高無視錢財,隻是,這店裡許多香料膏劑,都是我%e4%ba%b2自手工製作,若客人們都是奔著我店鋪的量來,全不顧與彆家的區彆,無視質量,那麼香盈袖的熱鬨,也不過是一時而已,並不會太久,我也不稀罕。”停了一下,道:“至於關店,不到萬不得已,我自然也不想,並不會隨便就結業。”

萬掌櫃總算鬆了口氣,若這香盈袖關了店,春滿樓隻怕也難繼續了……自己這份工也保不住了。

想著,萬掌櫃抱袖,又說了兩句,目送兩人離開後,拔%e8%85%bf回了春滿樓。

一樓大堂,客人們正在選購。

春滿樓雖是新開的鋪子,但經營的外貨居多,鄴京百姓喜好外來貨,國外的月亮也是圓的,故此生意也不錯,尤其一些乾貨和香料以及一些異域風情的織毯、珠寶,很得京人的歡心。

這會兒大白天,正是客多的時候。

萬掌櫃繞過一樓大堂,噔噔上了二樓。

二樓設置靜雅,紅木雕花圍欄邊,設了一張墊著錦褥的羅漢榻,上麵擺著四腳小幾。

男子盤坐羅漢榻上,腰上墊一張大迎枕,提一把玉壺,另隻手持一卷書,且飲且讀,完全不顧樓下的生意,好像這店鋪隻是用來取樂休閒的地方。

旁邊牆壁鑿著一麵秋海棠鏤花大窗,支棍撐起,此刻敞著,若是站在窗邊眺望,恰能將對麵香盈袖看得一清二楚。

萬掌櫃將對麵兒的事情說了一通,鳳九郎目光從書卷上移動,薄%e5%94%87一挑,將書卷合蓋在小幾上:“限量發售?倒是個有生意頭腦的。”

“啊?”萬掌櫃啞然,“做生意的不就圖個進出嗎,賣得越多才興旺呐,壓著貨物不賣,有生意不做,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鳳九郎淺笑:“香盈袖如今正是風頭,每天客人幾乎擠爆門,卻也算是在十字路口,麵臨抉擇。”

“抉擇?”

鳳九郎回頭,瞥一眼大窗外:“日日爆滿的生意,能持久多長?香盈袖的貨再好,源源不絕地往外流,客人們得來容易,也就不稀奇了。鄴京天子腳下,又不是小鎮小城,百姓眼光最是挑剔,最難打發的,既要貨物好,又要貨物稀,這是大眾心理。香盈袖的前麵無非兩條路,要麼趁著這一時的風頭,來者不拒,賺飽錢袋再說,如此,香盈袖便成大路貨。要麼細水長流,將這名聲穩住,賣精粹貨,少賺錢,卻讓香盈袖在業界的名聲上幾個檔次。這一點,想必她也想過,很顯然,她選擇了第二種。”

萬掌櫃會意,連連點頭。

——

離了香盈袖,兩人驅車回了北城。

王府門口,高長史帶著晴雪珍珠和一些下人,正在階上等著王妃回來,見馬車回來,忙下了階。

王妃舅家表兄最近的事情,弄得心情不好,王府下人們都知道,這段日子被高長史囑咐過,在府上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喧嘩歡鬨。今天也是一樣,都垂頭跟在高長史後麵。

雲菀沁也不願意王府弄得氣氛黑壓壓,一邊走,一邊語氣輕鬆,隨口問:“錦重回了嗎?”這幾天忙表哥的事兒,也沒去過問弟弟。

“還沒,”晴雪答道,“少爺說丟了不少課,有時散學後還會多留下來問問夫子,經常晚回來,不過沒關係,王府的隨扈跟著少爺呢,會照應著。”

雲菀沁欣慰,這小子,一勤奮起來,倒還真是個拚命三郎,臉上添了幾分悅意。

下人們見娘娘心情似是不錯,也都跟著舒了口氣。

王府正門哐的合上,銅環微顛,繼而平靜。

隨著朱紅大門一閉,不遠處拐彎處,一抹身影擰著繡帕,轉身靠住牆壁,嬌嫩臉頰上一片矛盾。

“小姐,回去吧。”丫鬟打扮的女子小聲勸道,望了一眼森嚴緊閉的銅環大門,“那秦王妃都進去了。”

“小彤,你去旁邊看著,我……我再站會兒。”韓湘湘揪住帕子,語氣倔強。

小彤無奈,小姐等了一下午,不敢上門。現在秦王妃回來了,還是不敢上前。這會兒還杵著乾嘛呢?

若是還想見秦王,可那秦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這不是白白乾等嗎?說個難聽的,便是等到了,說不定秦王又像上次,找個理由避而不見。

到底是姑娘家,臉丟一次,就夠了。

可小彤是%e4%ba%b2眼瞧著自家主子從秋狩路上對秦王生了情意,回京後又發了癡戀,知道此刻勸不動,隻好從另一方麵安慰:“小姐,先回府吧,這道門,您遲早得進的,出閣的日子也快了,就安心在府上待嫁吧,何必送上門被人羞辱呢?”

“可你看秦王妃的樣子,像是想要我嫁進去嗎?”韓湘湘一說到這裡又是難過,泫然欲泣,“我就是想趁還沒進門,說軟王妃的心意,讓她體諒我,也讓秦王對我也多些了解。”

小彤道:“可這樣,小姐也太作踐自己了,要奴婢說,找個喜歡自己的,比找個自己喜歡的強。”

話剛說完,隻聽聲音傳來:“你這丫鬟都比你明白多了!”

兩女一驚,循聲望過去,隻見燕王一身紫袍,丟了馬車,撇開隨從走過來。

韓湘湘還記著上次被他撞見的事,仍是尷尬,卻避不開,隻得和丫鬟一塊兒福身:“殿下怎麼過來了。”

你當本王願意?要不是三哥的意思,這會兒本王早該去打馬球了。燕王麵上卻笑:“我來秦王府很奇怪嗎?韓小姐一個沒出閣的待嫁女三天兩頭來,才奇怪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韓湘湘見他對著自己撇開尊諱,臉色漲紅,將小彤一拉:“那我不攪擾燕王進府了。”說罷要走。

“慢著。”

韓湘湘一怔,隻見他又走近幾步,年輕男子清新氣息飄進,不覺身子一縮,往後退了半寸:“殿下。”

燕王見她一副男女授受不%e4%ba%b2的臉色,笑得越發朗聲:“韓小姐來秦王府偷窺我三哥,什麼都能不顧,我隻不過想過來說幾句話,韓小姐就躲得跟什麼似的!韓小姐也不至於這麼打我的臉吧,話說回來,我真有那麼差?”

韓湘湘臉發燙,忙搖手解釋:“殿下彆這樣說自己,殿下是龍子,勝過凡人,怎會差?我,我今天不是來找秦王的,其實是來找王妃的。”

小彤忙接口:“是啊,小姐聽說許家少爺近來出了事,正好,我家老爺的一門%e4%ba%b2戚在嶺南當地算是個大族,與當地官府也素有交情,小姐求爹去函跟那%e4%ba%b2戚說一聲,等那許少過去了,幫他好生打點一些,起碼衣食住行都能好幾倍,今兒來,便是準備跟王妃說一聲,叫她安心,隻是……隻是不敢進去罷了。”

燕王笑得更開心,自己跟她開玩笑,她居然聽不出來,還真的怕自己難過,安慰起自己來了,有意思!

這少女雖腦子一條筋,癡了些,但真的挺單純。

京城的千金小姐心眼兒都像蓮蓬孔,哪個不是人精?

能出這麼個白如紙的,倒也難得。

想著,燕王說:“你這麼關心我三嫂,還不是為了順利進門,討我三哥的歡心,說是來求見王妃,跟偷窺我三哥,有什麼區彆?一個道理罷了。”

韓湘湘見他毫無修飾之詞,臉皮兒薄,抓著小彤便要走,燕王忙誒誒誒阻止。

韓湘湘性子柔弱,見他是皇子,不敢不遵從,可又不想留,臉色紅得如同熟爛了棗子,含了幾分慍意:“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我的帕子呢?我看你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韓湘湘一愣,咬%e5%94%87低道:“不敢。已是給殿下清理過了,不過今兒出來沒想過會遇到殿下,沒帶在身上,下次,我再差人為殿下送去。”

“送去?送去哪裡?本王還沒開府,你叫你爹送進宮給我?還是叫我派人去你家中拿?你擺明了這不是敷衍我麼?”燕王眉一皺。

韓湘湘鼻尖一熱,怎麼可能讓爹知道,可……這倒也還真是為難,卻聽他咳咳兩聲:“那這樣吧,五天後下午我有空閒,申時兩刻,七裡坡的涼亭見麵,到時你再給我。”

還要跟他見麵?韓湘湘一訝,卻見他已經轉過身,揚長而去,正想要喊住他,看能不能派個下人去,自己就不去了,可顯然燕王並沒給自己說話的機會,正這時,小彤又將她一拽:“小姐,七裡坡偏僻,總比在京城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