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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並沒同意,姚光耀是醫癡,奉醫術為命,便是在天子和太後麵前,也是個直率性子,這才會被留任至今,皇上死活不放他歸田。這樣個人,就算他願意幫自己,自己也不能叫他違背良心作出違背醫德的事。

為了個憐娘,還不至於在姚院判的眼裡,壞了自己的印象。

半晌,眾人隻見姚院判抬起頭,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彆的神色,隻噙著淡淡笑意:“二姨娘的身子恢複得很好啊,便是不開什麼調劑方子,也不成問題,就跟正常人兒一樣。”

雲菀沁眼微微一眯,看來自己沒錯,來姚光耀也懷疑她到底有沒小產。

憐娘揪著繡帕掖了掖眼角:“老天爺憐憫苦命人,妾身自幼在瘦馬館長大,也不是什麼嬌嬌滴滴的小姐千金,加上年輕,所以身子一向壯實,以往染個風寒風熱,好得都快,有時連藥都不用吃。”

姚光耀也沒說什麼,走到廳中。

雲玄昶看了女兒一眼,已經迫不及待:“怎樣,姚院判,我家二姨娘到底有沒小產,應該不是個烏龍吧?”

姚光耀對雲玄昶照實道:“婦人小產氣血兩空,腎虛帶下不淨,這些症狀在初期,倒能查得清楚,如今這位二姨娘已近出月,時辰離得久遠了些,已來了經水,看她身子情況,比起大多數同時間的小產婦人都要好,確實算得上極稀少的,可也不好說她沒有小產,以我行醫見過的案例,也有部分婦人身體強壯,恢複了得,跟這位二姨娘一樣。”

此話一出,憐娘大大舒了一口氣,心裡的石頭放了下來。

雲玄昶毫不掩飾地笑起來,睨了女兒一眼,語氣都得意起來:“王妃今兒這一趟,怕是白來了!怎麼樣,還有什麼話好說啊。那逆子,錯了就是錯了,你怎麼幫他,他還是犯了錯。”

雲菀沁沒有說話,隻靜靜地捧著杯,慢條斯理呷了小口。

雲玄昶昨兒吃夠了女兒的癟,今天搬回一城,怎麼肯就這麼完了,又氣憐娘無端端被打成這個樣子,道:“為父的早就說過,憐娘她性子柔弱單純,她害你弟弟乾什麼?偏有人就是心思複雜,喜歡多想!好端端的一個家,被鬨得不得安生!還叫姚院判看了笑話!”又轉向姚光耀,站起身,抱著拳,喜滋滋:“多謝姚院判秉公判斷!”

憐娘也是馬上攙著冬姐,支起身子,弱柳扶風,盈盈一福:“多謝太醫沒讓妾身蒙受不白之冤。”

初夏看得氣悶,這算什麼?翻局了?反倒還叫娘娘成了個無中生有的挑事兒人?卻聽姚院判站在廳內,聲音飄出:“小產一事,隻憑氣血盈虧,有人天生強,有人天生弱,確實不能違心強行判斷到底有沒有。可婦人有沒有懷過孕,老夫卻能斷得出來。”

雲菀沁身子一直,望向姚光耀。

雲玄昶一愣。

姚光耀望了一眼憐娘:“剛老夫查了一查,貴府的二姨娘,確實有過身孕。”

雲玄昶一拍大%e8%85%bf,越發是喜:“那不就結了!”又瞄向雲菀沁:“這次,王妃該是再沒半句好說的,十足十的滿意了吧!”想著又恨極,斥道:“難得有個孕,便害在你那弟弟手上!”

憐娘本有些提著心,此刻又鬆弛了幾分,斜斜倚在冬姐手上,默默垂淚。

“等等,”姚光耀臉上有些不滿意,“我話還沒說完,雲尚書急個什麼。貴府二姨娘雖有過身孕,卻不是最近的事,算起來,起碼是一兩年前的事兒了,恐怕是因為用藥物墮過胎,宮內並沒完全清乾淨,二姨娘每月行經,是不是偶爾血塊驟增且大?便是殘留在胞宮內,極細小的胎肉碎片。當然,目前還不至於影響生育,但卻能把得出來征兆。”

此話一出,室內一頓,又是一片驚訝。

一兩年前,二姨娘還在瘦馬館,遠遠沒進雲家的門呢,懷的是哪裡的野種?老太太當初在雅致樓,可是從清白身瘦馬裡挑的妾室啊。

雲玄昶從天上掉到泥地,嘴巴都合不攏,臉色刷的暗黑下來。

憐娘大驚:“姚太醫,你不要冤枉妾身的清白!妾身可是黃花大閨女的身子清清白白地跟了老爺啊!”

姚光耀眉一折,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老夫乃堂堂太醫院的院判,為當朝皇上和太後把脈的,便是天大的利益擺在我眼皮下,也犯不著冤枉你,為你個小妾毀了我的名聲!況且,老夫要是想要冤枉二姨娘,剛才就直接說你沒流過產,冤枉雲少爺了。”

憐娘身子一軟,啪的一下,坐回到椅子上。

冬姐也是瑟瑟發抖,原先總聽憐娘說自己能懷孕,是老爺不能生,一直就覺得奇怪,是哪裡來的這種底氣?直到昨天王妃走了,姨娘叫自己去雅致樓辦事兒,她辦完事,琢磨了許久才意識到,原來這憐娘是有生育史的,進雲家前,早就不是姑娘了。

初夏總算舒出一口惡氣,雲菀沁倒沒什麼太大反應,那也隻能說瘦馬館賣了個二手貨給爹,爹今後對憐娘的印象大跌而已,看得不再像以前那麼寶貝,眼一瞥,落在臉色慘白,雙%e8%85%bf抖索的冬姐身上,隻怕事兒還沒完。

雲玄昶見這事兒被姚光耀當著家人麵宣出來,也不怕什麼丟人了,哪還有剛才的頤指氣使,漲紅著臉,麵朝憐娘:“好啊,你騙我啊。”進府那會兒,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靠近自己就臉紅耳赤地跑走,還第一次的嬌羞反應,跟沒見過男人的黃花姑娘有什麼區彆?原來全是裝出來的。

隻當拔了她的頭籌,其實一直用的是個破鞋,虧自己拿她當成個寶貝。

這事兒憐娘瞞也瞞不過,一咬銀牙,隻得先老實認了,跪下來,雨淚紛飛:“老爺,那都是舊事了,並不是妾身情願的,瘦馬館龍蛇混雜,有管事兒的頭頭看中了憐娘,憐娘抵死不從,三番五次的反抗,後來被那雜碎灌了藥……嗚嗚,憐娘是被強迫的啊,珠胎暗結後便偷偷用藥給墮了,後來終於逃%e8%84%b1樊籠,有幸進了雲家後,一心一意侍奉老爺,再也沒有過二心,老爺看在憐娘如今為雲家死心塌地的份兒上,就原諒了憐娘那些過往吧!”

雲玄昶剛剛發火,大半是因為丟了臉,一時衝昏頭腦,這會兒被說得脾氣漸消,聽到最後,倒是有些惻然了,臉色一動,彆人強迫,她一個弱女子能怎麼辦?

憐娘見他的臉色,輕噓口氣,擦把淚,梨花帶雨:“……妾身知道,這次沒保住雲家的子嗣,叫老爺生氣,再加上這件事兒瞞了老爺,就算打死妾身,妾身也不敢喊冤……可妾身還是想讓老爺知道,妾身如今心裡隻有老爺,當年也是無奈啊,隻恨老天爺沒妾身早點兒遇見老爺…”

雲玄昶火氣沒出發,一腳踢飛了旁邊的凳子:“好個雅致樓,到底有多黑暗,竟然逼良為娼!是哪個不要臉的貪了你的便宜?我定要好好整治整治!”

雲菀沁%e5%94%87邊輕嗤一聲,不禁冷笑,逼良為娼?瘦馬算什麼良?她說是被人強迫,爹倒也信了!

正這時,花廳門口傳來碎步,隻聽婦人聲音傳來。

雲玄昶一見是白氏,不禁臉色一垮,雖近來準許她進出府院,再不止步於家祠附近,但這會兒正是氣頭兒,沒心思顧著她:“你來這裡添什麼亂,還不下去!”

白雪惠站在門檻外,見老爺這副臉色,一時也不敢進去,可也遲遲不走。

雲菀沁見她死死盯住那憐娘,心裡意會到什麼,%e5%94%87一勾:“爹,母%e4%ba%b2是正室大婦,如今家裡有事兒,來旁聽一下,也是理所當然。”又看了一眼姚光耀,示意有外人在場。

白氏禁足家祠邊本就是雲家內部私刑,白氏正室位對外尚在。雲玄昶被女兒一提醒,腦子清明過來,既姚光耀在,對著白雪惠也就按照正室的待遇,道:“夫人進來吧。來人,給夫人搬椅子。”

白雪惠垂頭坐下,一雙眼仍盯住憐娘,隻見老爺似站起身,想要去%e4%ba%b2自將憐娘扶起來,驟然眼神一冽。

雲菀沁一笑:“母%e4%ba%b2既然來了,一定有事兒,這麼多人都在,有什麼就直說吧。”

白雪惠一聽這話,馬上嘩的站起來,一指憐娘:“老爺,她說謊。”

雲玄昶欲要去攙憐娘的手滯住,回過頭,瞪大眼:“什麼意思?”-思-兔-網-

白雪惠一字一頓:“與這小賤人珠胎暗結的男人,根本沒有強迫過她,她為了討老爺的同情,滿嘴胡言,那男人是她以前在雅致樓的相好,是樓裡的跑堂,與她年紀差不多,是個俊秀的少年郎,姓鄒名俊,兩人自幼認識,如膠似膝,感情很好,十來歲時,兩人就偷食了禁果,最後懷上孽種,那鄒俊買來墮胎藥,她偷偷將孩子拿掉了。這個,老爺派人去雅致樓一問就知道了!”

“胡說!你胡說!”憐娘聲嘶力竭。

雲玄昶眼睛燒紅:“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白雪惠冷笑:“因為她跟那鄒俊現在還有來往,昨兒她吩咐冬姐去雅致樓帶口信,妾身無意聽見,覺得奇怪,憐娘自從來了雲家,便跟那邊斷了來往,怎麼會突然去那裡找人,妾身怕老爺遭了欺哄,擅自做主叫阿桃跟著冬姐去看看,阿桃打聽回來,便告訴妾身,憐娘正是帶口信給那舊日的情人鄒俊。”

雲玄昶喉結頻動,望向憐娘,顫唞著:“你找他做什麼?”

憐娘哪料到白氏竟跟著自己的行蹤,一時措手不及,便是想要編,也難得編個漂亮理由,話噎在喉嚨裡,急得半天說不出來。

“她不好意思說,妾身就來告訴老爺吧,”白雪惠聲音冰冷冷,“是找昔日的舊情人借東西!”

“借什麼?”雲玄昶喘氣。

“借種!”

這話一出,花廳內,一片嘩然。

憐娘趴伏在地,淚不絕,哽咽道:“老爺可千萬彆聽夫人的啊!夫人這是想要憐娘死啊!”

白雪惠笑道:“老爺將那鄒俊和她身邊的冬姐拿住,好好一問,就知道了。”

冬姐渾身在打戰,隻聽老爺一聲斥:“不說老實話,直接拖去家祠!打到說!”

家生的丫頭,家主就是天,哪用得著拷打逼問。

冬姐知道再瞞不過,%e5%b1%81滾尿流地跪下來,哭道:“老爺,是二姨娘叫奴婢去找雅致樓找那跑堂的鄒俊的——”

雲玄昶坐回椅子內,麵色紫青:“說。”

“二姨娘總說,老爺身子不行,恐怕是沒法兒生了,但她又必須儘快生個子嗣來,才能占著老爺的心,便隻好去找那人了……”冬姐嗚咽著。

“誰都不找,偏偏找雅致樓的老相好,用他的兒子來分薄雲家日後的家業,是還念著原先那個墮掉的胎兒吧?二姨娘就是這樣對老爺忠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