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頁(1 / 1)

嬪知道兒子今兒凱旋,早就派了章德海在三清殿門口張望著,所以馬上就知道了裡麵的風波,剛才一聽說,嚇得魂兒都沒了,一邊叫藍亭去打探韋貴妃那邊的信兒,一邊跑了過來,“她怎麼無理了?她是貴妃啊,就算無理,那也有理,你怎麼能動她的手!你闖了大禍啊!藍亭說她已經跑去養心殿,肯定會添油加醋地告狀!你一個皇子與庶母動手,無論如何,都是你犯了大錯!”又望向雲菀沁,瞳仁一緊:“你怎麼就不能忍一忍呢?讓她打一打又會怎樣?讓她氣消了,不就行了嗎!你現在可給我皇兒惹了大禍!他好不容易得了這一次功勳,以後至少能得皇上%e4%ba%b2睞,在朝中有了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錢,你,你害他又回到以前,你啊你——紅顏禍水!我就知道,皇兒求了你做妃,不是個好事!”說罷氣喘籲籲,眼淚都留了出來,神魂不定,還在驚恐當中。

“母嬪,是兒子不能忍,不是沁兒。”夏侯世廷將雲菀沁拉到身後,頓了一頓,壓低聲音:“忍?像母嬪一樣忍嗎?在兒子送青檀藍亭等四人進宮前,母嬪當兒子不知道您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嗎,每每與韋氏相對,不是被她冷嘲熱諷,尖酸辱罵,就是直接動手打,母嬪從來都是逆來順受,還處處討好巴結那惡婦。兒子每次進宮,看見你臂上的青淤,脖子上的抓痕,母嬪當兒子真的一無所知?母嬪忍了一輩子,還叫沁兒繼續忍嗎?本王辦不到。兒子現今就端了她娘家!母嬪今後與她相對,無需怯懦!她這次告不出什麼花樣來的,兒子自有對策。”

赫連氏哽住,卻並沒因此而放心,仍是喃喃:“不行……她到底還是貴妃,就算那韋家出事,她一日還是後宮的女人,你便不能跟她動手,你這是不尊不孝啊……”又指著雲菀沁,哭道:“你為什麼不攔,為什麼不攔他!”

夏侯世廷忙又開聲,打斷她訓斥雲菀沁,勸了幾句,又給章德海使了眼色。

章德海趕緊上前:“貴嬪,三爺也不是五歲孩子了,自有分寸的,太子爺還跟三爺有事商量呢,走,咱們先回殿吧……”好容易才把哭得岔氣了,還在擔驚受怕中的赫連氏攙著勸走了。

夏侯世廷回過頭,見雲菀沁沉默,溫和道:“母嬪的話,你彆放在心上。”卻聽她道:“母嬪也沒全說錯,我這次,可能還真的害了你。”

夏侯世廷將她手一拉:“母嬪因為身份緣故,打從來了大宣,沒過過一天挺直腰背的日子,每天都膽怯小心,委曲求全,你怎麼也是這樣子?我說過,不用擔心韋氏……”

掌心寬大乾燥而暖和,雲菀沁心定幾分,道:“我不是說韋貴妃。你剛剛說,如今韋紹輝勾結山匪的實證不全,還在搜集,我今天卻提前說了出來,打亂了你的計劃,韋紹輝今日去往刑部,必定會消滅所有證據……謀逆證據肯定無法齊全了,萬一這一次扳不倒韋家……。”

夏侯世廷笑了起來,抬手輕刮她嬌俏鼻頭:“你擔心得當真多。我一直愁怎麼開口,畢竟韋紹輝是權臣,用折子報上去,隻怕上頭不會重視,還怕韋家攔了我折子,你今日當著臣子的麵陳詞,又通過呂八的口說出來,力度震撼,讓上麵不得不重視,徹底解決了我的煩惱。”

“真的?”

“還有假?”

雲菀沁這才心裡石頭落地,釋然,見他目光柔軟,蕩著溺愛,卻又提起一顆心,重複:“你不會是為了叫我安心,糊弄我吧?”

夏侯世廷手掌一蜷,握緊了幾分,堅定:“沒有。”

正在這時,有個嬤嬤在太監的陪同下,從廊另一邊走來。

兩人鬆開手,分開幾寸,竟是慈寧宮的馬氏。

馬氏走近,福身行了禮,麵朝秦王:“太後和皇後聽說了秦王妃的事兒,特令老奴來請王妃娘娘過去思過殿一趟。”

夏侯世廷呼吸微沉:“太後可有說什麼?”

馬氏看一眼雲菀沁,歎口氣,也沒打官腔,老實說道:“身為皇室內眷,假報病情,擅自離京,竟還與暴民混在一起,就算情有可原,也是不合規矩,三王爺能叫太後說什麼?當時聽了,可沒氣昏過去。”

夏侯世廷臉一變。

就算此行有功,又揪出韋家,雲菀沁卻沒奢望會完全逃過責罰,畢竟,自己做的事兒,對於一般女子來說沒什麼,攤上自己有個王妃的身份,性質就變了,做什麼都得在那個格子裡,做什麼都能放大十倍百倍。

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輕福:“妾身這就隨馬嬤嬤過去。”

馬氏見她甘之如飴,並不哭不急,反倒安慰起來:“娘娘且放心,太後素來寵你,氣歸氣,責罰應該不會太過。”

雲菀沁臉皮一抽:“承嬤嬤吉言。”

**

卻說赫連氏在章德海的攙扶下走到一半,中途擦乾淚,顫聲吩咐:“走,去養心殿。”

章德海知道貴嬪還是怕韋貴妃告三爺的狀,隻得跟著過去。

養心殿外,因為寧熙帝病中不見人的關係,大門緊鎖。

韋貴妃站在廊下,餘怒未消,已經捎話給姚福壽,想要進去麵聖,此刻正在等著通傳,見到赫連氏來了,還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知道她什麼目的,喝叱了一聲:“你個賤人來乾什麼!”

赫連氏也沒說什麼,幾步上去,竟雙膝一曲,跪了下來,頓時章德海便驚叫起來:“主子,不可啊——”

韋貴妃也是嚇了一跳,卻更是得意:“你不要求本宮,你的好兒媳,自己做錯了事,還將汙水潑我韋家頭上,你的個好兒子更是不想活了,竟敢跟我動手,今兒我就叫皇上評評理!看他這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值不值得受這麼重的嘉賞!”

赫連氏%e8%83%b8脯起伏,淚水奪眶而出,再聽最後一句話,臉色更是刷的慘白,抱住韋貴妃的羊皮金絲小靴:“貴妃娘娘,求你了,妾身代秦王給你賠罪了,千萬不要跟皇上說!——求貴妃娘娘了!”

韋貴妃哼了一聲,氣意又上來,見赫連氏跟平日一樣低順,冷笑:“求本宮?那你給本宮磕頭,一邊道歉一邊說你這個賤人教子不善,磕到頭出血,本宮就算了!”

章德海一驚,平日這貴妃說什麼,自家主子都會照做,不敢有半點得罪,今兒為了三爺,更不可能不答應,忙阻止:“主子,不要——”依韋貴妃的脾性,怎麼會讓貴嬪磕幾個頭就算了?這分明是故意整貴嬪啊!

赫連氏卻寧可信其有,往後挪了幾步,腰一彎,在堅硬的水磨磚石地麵上磕起頭來,嘴巴裡含著淚,含糊不清地兀自念叨著:“是妾身教子不善,是教子不善……”

每磕一下,地麵便輕微一震響,才七八下,赫連氏雪白的額頭綻出了紅花,血肉模糊。

“主子——”章德海眼眶溼潤,想要攔,偏偏又攔不住,卻聽韋貴妃笑起來:“哈哈!好乖的狗!”

正在這時,姚福壽推門出來,見到這一幕,雖然眉頭一皺,卻也沒多說,隻道:“貴妃,皇上宣您進去。”

“貴妃娘娘!”赫連氏抬起滿是血汙的臉,望向韋貴妃,眼神裡慢慢是乞求,又拚命搖頭,示意她不要說。

韋貴妃沒理睬她,對姚福壽應道:“皇上精神好些了麼?”

“嗯,今兒好多了。”

韋貴妃笑著點頭,走到門檻前,又回頭望了一眼赫連氏:“皇上今兒精神好,等會兒本宮說起你兒子的好事時,皇上應該不會太氣!哈哈!”

赫連氏癱軟在地,眼看著養心殿大門轟然關閉,章德海含淚攙住她,咬咬牙,朝殿門裡的韋氏吐了一口唾沫子,呸道:“主子該知道,貴妃怎麼可能說話算數?要你白白磕頭,結果還是要告三爺的狀!這種人,你就不該相信她啊!”

赫連氏恍恍惚惚地起身,靠在章德海的手臂裡,離開養心殿,朝萃茗殿走去。

快到殿時,章德海隻覺主子微微發抖,看她額頭還在汩汩流血,皮肉翻起,傷口不淺,光看著都疼,就算好了,隻怕也會留疤,心疼道:“主子,奴才回了殿就叫太醫來給您包紮……”話沒說完,貴嬪已經輕輕推開自己。

赫連氏臉上淚早就沒了,抬手理了理散亂的發髻,一雙深邃美目有著從未有過的冰冷,%e5%94%87角略朝上傾斜,形成一個令人覺得詭異而畏懼的冷笑弧度,好像根本不覺得疼,聲音變了個人,異常陌生,手輕輕一揮:“章德海,先進殿去,將我床頭多寶閣開了。”

------題外話------

謝謝^_^

machaolin的月票

月色妖嬈的月票

清晨漫雨的月票

美法絲的月票^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輕煙漫雨的月票

☆、第一百七十三章 清修,侍疾

思罰殿。

與宮苑中其他殿室不同,這裡的殿簷牆壁並非金碧朱黃的鮮亮色,而是深色係,地磚如明鏡,光滑而冰冷,不像其他殿室,大冷天兒早就鋪了茵毯。

遊廊曲深,鉤%e5%90%bb峻峭,四方褐色玉柱冷冰冰,擎天而立。

處處形同冷宮。

卻比冷宮更要讓宮人畏懼。這裡是後宮懲治貴女的殿所。

思罰,亦通司法。

上一個在殿內受過罰的主子,是已貶為庶民出宮的永嘉郡主,此後清淨了許久。

但空氣中,隱約還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幽靜環境中,也仿若還環繞著女子因為針尖黥麵的聲嘶力竭。

金鶴博山爐裡安寧定神的檀香,卻定不住人心。

賈太後坐在上首,剛才聽說雲菀沁的事,雖已氣過了一遭,此刻仍是慍意不改。

旁邊,蔣皇後伴坐,雙手覆在膝上,不動聲色地看著。

“秦王妃,你太叫哀家失望。”

再沒往日一口一個%e4%ba%b2昵的丫頭,太後的直呼稱號,讓殿內氣溫又驟然降低不少。

座上人不是祖母童氏,不能用博取憐愛來逃避責罰,雲菀沁雙膝緊挨著磚地,垂首低頜:“臣媳自知辜負太後期望,罪該萬死。”

賈太後見她態度好,脾氣稍減,卻依舊蹙眉:“你到底為什麼要擅自離京,做事之前就不考慮一下後果嗎?大婚前,宮裡派過調教嬤嬤上雲府教過你皇子妃禮儀,哀家瞧你平時也不是那種瘋瘋癲癲的人,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昏了頭?”

下方女子垂了眼臉,貝齒嵌%e5%94%87:“三爺遲遲不歸,臣媳本就牽掛,後來臣媳聽說晏陽起了亂子,更是心急如焚,離京前兩天做了個噩夢,心裡預感極壞,隻怕與三爺……再不能見麵,每天連飯都吃不下去了,那天也不知道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