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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探的人,找到了嗎?”

一人搖頭:“哪裡那麼容易。”

雲菀沁抬起臉,一雙眼兒灼灼發亮,精神抖擻:“不如,讓俺去那皇子的行轅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扮醜失聲進皇轅

話一出口,幾個男人都愣住。

餘暉照在女孩的臉上,鍍上一層金粉,平日單調寡味的眉眼兒仿佛煥發了神采。

“慶兒姑娘,你不是開玩笑吧。”一個漢子醒悟過來。

“是啊,很危險的,你一個姑娘家能行麼?”另一個人也嚷起來。

雲菀沁看了一眼呂八:“俺想過,咱們的人都是晏陽本城人,官兵有你們的身份文牒,知道你們參加了暴動,叫你們混進去太難了,萬一捉到了也難逃一死。隻有俺是外地人,倒是能混進去試試——”

“不行!”這次是呂八吼起來,蒲扇般的糙厚大掌擺了擺,“你個姑娘家,要力氣沒力氣,骨嫩皮嬌,被捉到也熬不得打,叫你去,不是送死麼?”

雲菀沁哭笑不得:“呂大哥,去行轅又不是去殺豬宰牛,光有一身傻力氣和飛毛%e8%85%bf也沒用啊!”

“可不是呢老大,”一個漢子撓撓頭,“慶兒姑娘腦子靈活,會隨機應變,不一定比咱們弟兄差呢——”

“滾你媽的閉嘴!”呂八沒來由臉色漲紅,一雙眼睛又瞪成了銅鈴,朝著那說話的漢子:“再說,老子把你的嘴巴縫了!一個爺兒們的事,給個娘兒們去做,你他麼要不要臉啊!白白多長個零件!”

漢子連忙捂住嘴,其他幾個部下也不敢說話。

雲菀沁深吸一口氣,卻沒放棄,叉腰嘟嘴:“呂大哥是不是還不信任俺?不拿俺當自己人?”

呂八瞥她一眼:“丫頭,你彆使激將法,老子不吃這一套!這跟你是不是自己人沒關係!”

雲菀沁瞪住他:“怎麼沒關係!這事兒整個隊伍隻有俺能做,你不給俺做,這就是不信俺!”

“丫頭,你——”

話沒說完,雲菀沁馬上又趁熱打鐵:“俺知道呂大哥不放心,可是俺沒那麼容易死,水災沒死,這一路跟小鐵逃進晏陽沒死,還有那天用人質換糧食也沒事兒,說明俺命大命硬,後福不淺,有菩薩保佑,這回也肯定沒事……呂大哥就信俺吧!”

呂八心底也信她,雖有些鬆動,嘴上卻遲疑:“那日他們交易時,官兵見過你的樣子,知道你跟咱們是一夥兒的,你能夠怎麼混進去!”

雲菀沁拍拍%e8%83%b8脯:“大哥放心,俺正大光明地進去!偷偷摸摸的話,就算溜進去了也呆不久,沒用。”

幾人不約而同一怔:“你打算如何?”

雲菀沁將呂八粗布袖子一扯,拉到旁邊,踮腳耳語了一番。

幾名漢子見老大臉上先是釋然,後來又緊張:“這樣怎麼行?還是會被他們發現,等發現了,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

“大哥,俺不是晏陽本地人,名字沒有上官兵的剿黨名單,俺不是朝廷的犯人!跟你們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一夥兒的,到時候,俺自然會與他們周旋。再說了,俺是個女兒家,官兵不會將俺個丫頭放眼裡,也不會做沒意義還會傷名聲的事!而且到時俺也會應變。”

這簡直就是險中求勝,呂八見她都已經考慮好了,終是沒說話了,卻手一揮,將幾個弟兄打發下去。

天井內一片寂靜,呂八指了指長廊。

雲菀沁依著他意思坐下來,隻見他高大的身子站在廊邊,幽黑瞳仁盯住自己,平日的莽氣消了大半,聲音卻比往日更加嚴肅:“……丫頭,你去了那裡,先要巡視行轅的各處,然後遞信出來,放火那夜你還得接應著,每一個步驟要是出了錯,被他們懷疑,就便危險得很,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雲菀沁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他關心自己,信任自己,而自己卻一直瞞著他。

無論這一行人如何觸犯律法,可呂八並不壞,大部分黃巾黨也不過是被逼急了的平民百姓,隻是被山鷹給利用了。

若是呂八一行人與山鷹一塊落網,肯定逃不過死。

必須要找出個兩全之策,——除了揪出幕後真正的始作俑者,也要儘力保住呂八為首的黃巾黨性命。

這麼一想,雲菀沁點點頭,語氣鄭重:“呂大哥,俺考慮清楚了。”

呂八望著少女,再沒說什麼,隻是忽的伸出手去,揉了一把她的頭發,輕歎一聲。

雲菀沁頓了一頓,“俺有個問題想問呂大哥,也不知道會不會太冒昧。”

呂八黝黑樸實的臉龐映上一層詫異:“你說。”

少女蠟黃臉,眉眼兒細眯眯的,不知道為何看上去光彩照人,聲音飄出:“賑災糧款遲遲不齊,確實叫人惱恨,可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呂大哥為什麼會選擇走上這一條路?對抗朝廷,一經踏上,萬劫不複。而且俺也看得出來,呂大哥不是有賊子野心的人。”

呂八笑道:“你太天真了。解決事情的辦法,有時並不見得很多,一旦束手無策,武力是最直接的途徑。丫頭,你再怎麼厲害,畢竟是個小姑娘,官場上的黑暗,你是看不到的,那徐知府,梁巡撫,包括前日被那皇子射死的戚通判,你當僅僅是這次賑災無能,才會被咱們記恨麼?這些年長川郡的官員不作為,對於匪禍坐視不理,趁亂斂財收重稅,搜刮民脂民膏。咱們早就憋了一把火,如今賑款被壓著不放,不過是引起民眾積怒爆發的導火索罷了。”

雲菀沁眉一動:“這些當官的,也不怕禦史下來看到稟報天子嗎?”

呂八%e5%94%87角笑意添了一抹諷刺,提到了心頭怒,一時並沒隱藏住心意,哼一聲:“上麵有大人物頂著,他們哪裡會怕什麼禦史?有人撐腰,就算捅到天子那裡,隻怕也能壓下來……”

是說,晏陽城官員頭頂上有人,一直默允他們放縱匪禍、玩忽職守?

是什麼大人物,竟是連這麼大的勢力?

雲菀沁正要再問,呂八卻噤了聲,轉移話題,說起明天的安排。

雲菀沁也不便多問了,跟他商議起來。

天光散儘,晚霞綺色漸暗,兩人說完明天的安排,正要分開,呂八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將心頭記掛著說出來:“慶兒丫頭,這次你去行轅,若是一切順利,看見我那妹子,幫我看看她這會兒如何,有沒有受苦,要是有機會,暗示一下,我並不是不救她,隻是我如今是黃巾黨頭領,不能因私忘公,就算換人,也隻能先換弟兄的%e4%ba%b2人,不然不能服眾,哥哥對不住她,但一定會拚了命救她出來。”

雲菀沁一怔,點點頭,這呂八看著五大三粗,唯一的同胞妹子如今在敵營,哪裡能不牽掛:“呂大哥的妹妹一定與呂大哥一樣,爽朗無畏,寬宏明理,會體諒你的。”

呂八臉上閃過一絲欣喜,掏出隨身的妹妹小相,給雲菀沁看了看,聲音不無柔和:“這個就是我妹子,小名七兒。”

雲菀沁見他一派兄長的慈愛,生生將平日的魯莽煞氣遮沒了,笑著道:“呂八大哥的妹妹不是應該是九兒、十兒麼,怎麼會是七兒,反倒排在你前麵去了?”

呂八撓撓後頸子,一提起妹妹就笑得咧開齊整的白牙:“嗯,咱家孩子多,我是老八,我那妹子本該是老九,也是家裡的最小一個,看見人家都有妹妹弟弟,她不高興,總嚷著想當姐姐,我便特意叫她七兒,壓在我前麵,也能過過當姐姐的癮。喊著喊著,便成了個小名兒了,換不過嘴了。”

無論富家還是貧家,長幼有序是基本道理,還沒見過哥哥為了討妹妹的高興,讓妹妹當姐姐的。

可見這呂八果真很疼妹妹。雲菀沁笑起來,又說了會兒,才離開了。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呂八招手將門口的部下喚來,照著慶兒丫頭的囑咐,喝道:“傳密信給徐天奎那老小子,就說想要贖他寶貝兒子和幾房老婆,拿我弟兄在行轅的%e4%ba%b2人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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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呂八那邊派個小嫂子過來,給雲菀沁送了一套衣裳。

緞麵銀紅小襖,外加銀藍綢褲,外加個滾花綢邊兒的雲肩,料子貴重,花枝招展,一看就知是官家夫人的衣裳,衣裳皺皺巴巴,袖口和褲子角有臟汙,又分明是有人穿過,而且還是穿了許久沒換的舊衣裳。

小嫂子將一套衣裳雙手捧過去,低語:“慶兒姑娘,大哥照著您的意思,看了看徐知府家中的幾個姨娘,那四姨娘同您身型最相似,便叫俺將她的衣裳扒下來給你送來換上。”

雲菀沁點頭,三兩下換上,去了灶房,拿了一束麥秸燒了起來,然後吹熄撲滅。

趁濃煙未散,她放進嘴鼻邊猛吸起來,頓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如此循環往複了幾回,她才丟下麥秸,出了灶房,直接去了後院關人質的院子。

呂八叫人已經將人質押了出來,按照昨兒與慶兒丫頭商量的,是徐天奎的寶貝獨苗苗、大老婆和三姨娘、五姨娘。

一個小童外加三個女人嚇得臉色蒼白,連囫圇話兒都講不清楚,隻當黃巾黨要拿自己開刀,尤其那徐家小公子,已經嘗過一次苦頭了,那日差點就命喪在呂八手上,今兒隻怕又要來一次,更是牽著兩個姨娘的手,躲在後麵不敢出來。

再一聽說是要拿她們去交換被梁巡撫捉的黃巾黨家人,幾個家眷才鬆了口氣。

呂八手一揮,幾人上來,將幾個女人和小孩的頭臉用黑布袋蓋住,又用麻繩係緊了,再束住雙腕,推到外麵去。

正在這時,雲菀沁過來了,喊了一聲:“呂大哥,”

呂八聽她嗓音成了這個樣子,眉頭一皺:“丫頭…你的喉嚨…”

雲菀沁啞著聲兒:“沒事,還能恢複的。”去行轅後,為了引出山鷹,還需要和呂八暗中接觸,身份不能跟三爺挑明,隻能繼續兩邊都瞞著,就算私下也不行,——因為她不確定他知道後,會不會準許自己繼續這麼做,也許把自己綁起來關起來都有可能。

若是與三爺近距接觸,除了相貌,聲音也得改。

扮醜失聲,她就不信他還認得出來。

說罷,雲菀沁主動將天井內磨盤上的黑布袋和麻繩拿起來,遞過去:“大哥,綁了俺吧。”

呂八知道她決意已定,隻得將袋子將她頭套住,又用繩子係緊了,再將她纖細的手腕給綁住,最後攙了她到前院子大門口。

門口,一輛寬敞的四輪兒板車上,徐天奎的兒子和三個大小老婆都坐上去了,罩著臉,各坐一邊,身子瑟瑟發抖。

呂八將雲菀沁扶了上去,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