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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俺跟爹娘和兄弟失散了,逃難路上與小鐵遇著,肚子餓得不行,咱們一起去偷包子,誰想運氣不好,這種亂糟糟的時候,也能被官差追捕,俺們兩被追捕兩天了,小鐵說沒轍,要是不想坐牢,隻能回晏陽投靠一個叫呂八大哥的人,”說著揚起手,用手背恨恨擦把鼻子,哼了哼,還真是個鄉下丫頭的刁潑樣子,“俺便跟著小鐵偷偷跑來了,隻瞅著圖個安生地兒,不被抓回去,誰想到你連個弱女子都不收留!虧俺一路上還將你想成了蓋世大英雄!呸!”

“哈哈——”呂八笑起來,“就你還弱女子?我看你剛才用鞋底子砸我時,可比小鐵還要厲害得呢!”

雲菀沁哼哼唧唧地又擦了擦鼻子,沒說話。

衛小鐵趁熱打鐵:“呂大哥,你彆看這慶兒長得不起眼,家裡也窮,她有個哥哥是私塾教書的,跟著念了兩年書,會識字兒呢,呂大哥留下她,除了打掃洗衣做飯,傳信寫字兒,都能吩咐她去做!一舉多得啊!”

呂八琢磨起來,識字?自己這支隊伍裡,會打會殺的人不缺,有學問的人倒是沒兩個,尤其這醜丫頭的辣勁兒也對胃口,典型的鄉下野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很是適合如今晏陽城內的局勢。

想著,呂八眯了眼:“來人啊,先給這丫頭搜身!”

雲菀沁知道他是默認自己留下了,心裡一喜,聽說要搜身,繼而又一緊,隻見一個彪型漢子朝自己走過來。

漢子走近這黃皮寡瘦,細眉小眼,連頭發都稀稀落落的鄉下丫頭,粗聲粗氣:“手抬起來,打開!”

雲菀沁頓了一頓,並沒動,衛小鐵在一邊打圓場:“呂大哥,跟俺一塊兒進來的人您還不信嗎?”

呂八臉色陰沉下來:“你當老子信你?他媽的你也一樣得搜!”說著,揚手一揮,另個下屬過去,給衛小鐵全身上下摸索起來。

警戒心倒還真重!雲菀沁隻得打開手,那漢子看她袍子一處鼓鼓,稍一扯,有個包裹便掉了下來。

呂八表情驟然厲起來:“打開,瞧瞧!”

漢子打開包裹,翻了翻,隻見都是些草藥,居然還有個裝著幾條蛇的罐子,呂八和幾個屬下看見,雖舒了口氣,卻質問:“這是什麼?你帶這些乾嘛!”

“剛俺說了,俺家開藥鋪的,”雲菀沁臉不紅心不跳,繼續扯大話,“這是俺家房子塌了以後,俺好容易搶救出來的一些藥材和藥蛇,帶在身上,總能備不時之需——”

話沒說完,包裹被一個屬下奪過去,笑道:“好,這蛇好,泡酒不錯!”

“還給俺!”雲菀沁狠狠一把搶回來,“這是俺的東西!誰敢搶,俺跟誰拚命!”

呂八大笑:“好,像個小牛犢子一樣!夠厲害!”說著揮揮手。

屬下撇撇嘴,退到一邊。

這麼一鬨,總算緩和了氣氛。彪型漢子準備繼續搜,手一伸,眼看要去扯自己腰帶,雲菀沁想著自己藏在小衣裡頭的小火銃,背後出了冷汗,退後幾步,氣鼓鼓抱住包裹,一口唾沫吐到那漢子:“還沒搜夠?俺好歹也是個姑娘家,以後還要嫁人的,就算搜也得找個婆子,這大庭廣眾的,一大群男人在旁邊盯著,你們這麼搜,便宜都給你們占儘了,還有好男人會要俺嗎?俺不乾!”

“噯喲,還不乾呢!”一群人笑起來,有人嘴巴毒:“嫁人?丫頭你想多了!就你這模樣,倒貼隻怕都沒人要!”

“是啊,還說咱們占她便宜呢?這丫頭的信心好大!”

雲菀沁揚起一張臉,腮幫一緊一緊,還真是一副氣急了模樣,憤憤還擊:“俺娘說過,隻有討不著媳婦兒的郎,沒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反正,你們誰搜俺,壞了俺的名聲,俺就嫁給誰——”說著還衝到幾個下屬麵前,“你搜啊——要不你來——”

呂八幾個部屬連連後退,這醜八怪娘兒們,還挺無賴啊,倒是精得很啊,還想順便糊弄個夫君,就這樣子,誰願意娶啊!

衛小鐵暗中拍大%e8%85%bf,心裡笑開花,看這慶哥兒斯斯文文,沉默寡言的樣子,撒起潑來虎裡虎氣的,挺有一套。

呂八卻是被這丫頭逗得樂嗬,順口道:“好,那就先帶回衙門,找個女的再搜吧!”

雲菀沁背後的冷汗乾了,鬆了口氣,唧唧咕咕地抱著包裹,走到衛小鐵身邊。

一群人中,有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穿著件兒開襟棉褂,眉眼生得有些陰鷙氣,雖年紀隻怕有五六十,但長得很是精乾,一雙眼看起來像個極有曆練的,本來一直在旁邊籠袖不語,此刻見呂八真要將這丫頭帶回去,才壓低聲音:“真要帶回去嗎?到底是個生人,不熟根底兒的,這性子,也是怪裡怪氣。”

雲菀沁注意到,粗魯的呂八對那個老者好像很有幾分尊敬,態度並不像對待其他下屬一樣,笑著說:“田老放心,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還能反了天?性子麼……老子今年還就喜歡這種小辣椒!”

幾人笑嗬嗬地轉身,朝晏陽城的知府衙門走去。

雲菀沁和衛小鐵緊緊跟在後麵,一路上,雖已經夜色籠罩,卻驚訝地發現,每條街上都有呂八組建的護衛隊,正在巡邏。

每個隊伍約莫有七八人,全都統一身著綠色馬甲,頭戴褐黃色頭巾,便於分辨是自己人,個個手持紅纓槍和木棍,穿行於街巷,精氣神十分充足,應該是晝夜不分地防守城內官員的偷襲。

晏陽城內雖然如今大亂,過了宵禁,卻仍有些店鋪開著,營業看起來一切正常。巡邏隊經過一些鋪子時,店裡的掌櫃和夥計甚至還會打招呼或者主動遞茶水過來。

果然跟傳言的一樣,這呂八很有幾分領導才能,短短日子,居然能組裝成這麼一具民間武裝力量,還能將城內的百姓安撫下來。

眼下看來,整個晏陽城井然有序,並沒有因為暴動而民生紊亂。

莫非這便是秦王沒有即時擒下呂八的原因?萬一引起民憤,百姓倒戈,同那呂八的隊伍一起對抗朝廷,也許事情便更如燎原之火?

雲菀沁疑忖著,直到前方的人停下,一抬頭,已經到了晏陽知府的官邸。

門口的護衛更多,裡三層外三層,重重把守,將官邸幾乎圍成鐵桶。

進去後,雲菀沁開始暗中觀察周圍的情景,原本是朝廷官員辦公的衙門,生生被這一群黃巾黨改造成了占據點。

判案斷事的公堂,地上鋪著棉絮,成了暴民們歇腳睡覺的地方。

後院最大的天井,成了吃大鍋飯的地方,搭著一麵巨大的鍋,下麵堆滿了柴禾。

路過一處走廊,雲菀沁看見有間很大的房子,門口守著幾個黃巾黨,多看了幾眼,衛小鐵輕聲道:“那房間裡關著官府那邊的人,有徐知府的家眷,也有沒逃走的官差,呂八用來跟秦王他們談判的。”

到了後院,停下腳步,被稱田老的老者將兩人打量了一番,雖然不喜歡新加進來生人,卻仍是皺著眉,吩咐了個年邁的老婆子把衛小鐵和雲菀沁領到後麵的屋子去。

婆子叫衛小鐵領到一群男子住的廂房,轉了兩個彎,進了另一個院子,指著一間平房,瞥了一眼醜丫頭:“喏,你就跟咱們擠一塊兒吧。”又喋喋不休地自顧自朝房間裡走去:“又多了個混飯吃的,哎。”

雲菀沁抱著包袱走進去,隻見房屋很簡陋,應該是知府家宅中原本給下人住的地兒,一張通鋪上已經有幾個年紀大的婦人了,估計是災民中的女眷,召在一塊兒做後勤事務的,畢竟,這麼一大群男人,洗洗刷刷,吃吃喝喝,總要有幾個人料理。

“喲,又來了個,眼生啊,不像是晏陽人啊。”有個大嫂打量跟在婆子後的丫頭。

另幾個婦人也點點頭,宴陽不大,哪家閨女若是醜得這麼醒目,若是同鄉人,肯定多少聽過,或者有些印象的。

婆子盤%e8%85%bf上炕,望了望雲菀沁:“老八帶回來的,跟著小鐵那臭小子一塊兒投奔來的,叫慶兒吧,說是麗水鎮的災民,家裡也被淹了,沒地兒去,又被官府捉拿,隻能到咱們這裡避風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幾個婦人望著雲菀沁,私下嘀嘀咕咕起來:“衙門裡的糧食一日少過一日,咱們自己都快沒飯吃了,還帶個外人……”

“可不是,也不知圖啥,這醜丫頭又不是男人能出力氣活兒,瞧她樣子,長得也醜,總不能是圖她美色吧……”

一群婦人咯咯笑起來。

雲菀沁也沒多搭理,揀了通鋪最裡麵靠窗的一處,坐上去,將包袱卸下來,想要放在旁邊的小櫃子裡。

婦人中有個胖嬸子,長得一臉精明刁鑽相,見雲菀沁那包裹鼓鼓囊囊,一下子湊過去,伸手要抓,笑道:“啥東西?叫咱們看看!有沒有好吃的好用的?老八他們說了,要‘均富治城’,百姓人人有飯吃,有啥好東西,可彆藏著掖著!”

均富治城?這種口號都提出來了,看起來,這呂八是下了決心,長期占地為王?倒是野心不淺啊。

雲菀沁一巴掌將她腕子拍落下來,將包袱拽緊,放到身後,不讓她碰。

胖嬸子臉一變,收回手,嘴裡咒起來:“個小醜八怪,還挺護食呢,小氣吧啦的,看一眼都不行!”

雲菀沁睨她一眼:“您這不是看,是搶吧,你們是提倡均富治城,不是搶劫治城吧。”

胖大嬸吃了悶虧,哪裡甘心,跟幾個婦人一塊兒罵罵咧咧起來。

雲菀沁本來懶得節外生枝,眼兒一瞥,卻見白紙糊的門外有人影一閃。

嗬,看自己是外鄉人,又是初來乍到,到底還是不放心,來盯梢?

她扭過頭,朝那群正罵得歡的婦人故意大聲道:“都吃不飽了,嘴巴勁還挺大的,也不知道省省力氣,給呂大哥節約點兒糧食。”

“噯喲,你這醜丫頭片子,嘴巴還挺厲害呢!”胖嬸子粗腰一直,瞪起了眼。

婆子把她一拉:“剛帶回來的人,彆鬨大,仔細老八說。”

那嬸子卻是不依:“來了我的地頭,也不知道拜拜菩薩,還敢頂嘴?你個醜八怪!”卻見那醜丫頭歪著嘴,腆臉一笑:“吃你們的?聽說這裡是晏陽知府的府邸吧?前麵公堂,後麵官宅,怎麼就成了你的?就算易了主子,那也是呂八大哥的,你也不過是受了災,來蹭吃住的。”

胖大嬸嘴巴沒她利索,一口氣沒接上來,坐了回去,揉起%e8%83%b8口,氣呼呼:“這醜八怪——老八這帶的什麼鬼人兒啊——”

“便是醜八怪,也比吃白食的強,”雲菀沁%e8%84%b1了外麵大袍子,慢慢疊著,“這都什麼時候了,不一致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