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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跳出來了,再不敢耽擱,咚咚幾步進屋給娘娘說了。

雲菀沁這兩天隻覺得有些心不落地,沒料到現在卻真應驗了,二話不說,換了身衣裳,在漸漸墜落的天色中出了門。

除了初夏陪同,高長史不放心,也提著燈具跟在後麵隨行。

到了理藩院,喬威將三人帶到燕王辦公的小偏廂。

“八爺,秦王妃到了。”喬威叩門,低聲稟道。

“三皇嫂請進。”燕王的聲音傳出來,語氣比平時明顯多了幾分的焦躁和急切。

雲菀沁聽得清楚,知道事情恐怕不小,回頭:“高長史,初夏,你們在門口等著。”兩人應下來。

廂房內。

紫袍金冠的燕王背著雙手,站在辦公的長案後,案上亮著一柄燭台,旁邊攤放著一張寫滿字的紙,末尾有紅印,似是公文信函。

“皇嫂坐。”燕王走出長案。

雲菀沁並沒坐下,隻走近幾步,隔著長案,盯住他:“八皇弟,到底出什麼事了?”

燕王眉頭緊紮,宛如理不清的絲線,又似是難以開口,半天才道:“這事本不該對三皇嫂說,可三哥到底是你夫婿,本王想來想去,還是跟你說一下,讓你心中有個數。今早,長川郡加急密報送進了宮裡呈給父皇,本王差人拓印過一張。”說著,將案上的信函拿起來,遞給雲菀沁。

雲菀沁接到手裡,抑住心頭亂,一字一句讀完,卷睫微顫,臉色也在火光中一點點墜暗。

軍函中說,晏陽城災民並未收到足夠的賑災糧餉,物資分攤到災戶頭上,根本不夠用,這令災民十分不滿,叫囂官府和朝廷不守信用,覺得受了朝廷的欺騙,再不願意協商,前日在一名叫呂八的百姓頭目帶領下,受災的大批民眾闖進知府府宅,將晏陽知府徐天奎一家上下十七口綁走了,還殺了好幾名護院,更將辦公衙署和宅院砸了個稀巴爛。

所幸那徐知府在衙役的保護下倉皇%e8%84%b1身,跑了,如今在秦王的行轅中避難。

這事造成晏陽更加動亂,官衙砸了,知府的家人綁了,連知府老爺都跑了,官府和官員在百姓心中形象大跌,全都傾倒在暴動災民一邊。

暴動的災民得了風頭,更是氣焰囂張,乾脆組建了隊伍,在空蕩蕩的原晏陽知府裡安下了根據地,與長川郡的官員對峙起來。

那呂八雖是個打鐵匠出身,倒也不乏勇謀,既然走到這一步,什麼都豁出去了,得知京城的三皇子秦王來晏陽走馬上任,此刻就在城內的行轅,遞信過去要求談判,一來要求賑災糧款全都到齊,二來要朝廷保證自己這一行人事後不會受任何懲罰。

長川郡一名梁巡撫性情暴烈急躁,平日就瞧不起這些平頭百姓,壓根不屑與這些刁民談判,你會抓人威脅,老子難道不會,瞞著秦王,先斬後奏,竟將那些受災叛民的家人都抓了,威脅對方趕緊投案自首,其中包括了那頭領呂八唯一的%e4%ba%b2妹妹。

如此一來,事情就陷入了僵局,很難和平解決。

呂八是個比石頭還硬的,一聽說他們的家人被官府抓了,徹底撕破了臉皮,懶得談判了,決意硬磕到底,又殺了幾個關在知府衙署大牢裡的官差,包括晏陽城的縣丞,大半夜將腦袋掛在城門上,給朝廷顏色看。

恰好守城門的幾名本地將官中也有受災%e4%ba%b2屬,被呂八的人說服,也加入了呂八隊伍,徹底封閉了內外四方城門,阻止援兵入內。

晏陽城儘管是長川郡的中心主城,可畢竟是地方,兵力有限,本城最大的知府官衙已經被呂八剿了,剩下的官差,根本不堪對敵呂八的隊伍,於是梁巡撫等人趕緊去求行轅的秦王出兵。

秦王攜帶的皇子兵甲,有一半在城外駐紮,現在跟在身邊不超過幾百名,論數量,多於呂八的暴民隊伍,若是帶兵去衝擊暴民,勝算頗大,可不知道為什麼,秦王拒絕了梁巡撫,至今仍是按兵不動。

而呂八若不是覬覦秦王的兵甲比自己人數多,早就連皇子行轅都去闖了,雖暫時沒動,卻虎視眈眈。

前天夜裡,晏陽城內被困的官員才派人冒著危險,星夜偷出城門,送了緊急密函回京。

將軍函往桌上一放,雲菀沁臉上下了陰霾:“魏王不是帶足了賑災糧餉物資嗎?那些災民為什麼會說不夠?魏王現在人呢?也在晏陽城?”

燭光下,燕王臉色很難看:“前些天,那老五到了晏陽附近的沛縣,停駐下來,差人押送了一半物資進晏陽城,並沒給齊,三哥多次派人讓他將剩下的一半放出來,老五並不答應。這才叫三哥處於危境。”

雲菀沁目色一跳,聲音發厲:“魏王憑什麼克扣賑災的物資?剩下的一半為什麼不給?皇上可知道?他是哪裡來的膽子!”難怪民怨這麼沸騰,竟隻給了一半。

燕王臉色越發黯黑:“魏王這麼做,自然是出發前與父皇商量過,得了批準的。”

雲菀沁一疑,隻聽燕王道:“本王今天從姚福壽那兒打聽過,臨行前,魏王對父皇進過言,此次雖是送賑災糧餉去安撫災民,可那些災民之前索要糧食時實在蠻橫無禮,竟敢當眾聚會鬨事,還殺了官差,實在是大逆不道,絕不能完全滿足他們的胃口,不然隻會養大禍苗。父皇素來就不喜歡長川郡百姓性子刁烈,總想找個機會馴一馴,被魏王說服,將分撥糧餉的權利儘數交給了他,如何分配,如何調用,全都由魏王做主。”

“他這樣會害死三爺和晏陽成的所有官員。”雲菀沁掌心一蜷。

燕王嗤一聲:“指不定這就是老五的目的,一邊立功,一邊借刀殺人,讓暴民的矛頭指向三哥,在百姓眼裡,隻知道朝廷不派糧,哪裡又管是秦王還是魏王?”

雲菀沁勉強壓下心頭波動:“三爺身邊兵甲人數足夠,照理說,應該是可以破城而出或者擒住暴民一黨的,為什麼遲遲不動?”

燕王眉頭一皺:“這也是本王奇怪的,三哥那邊一直沒動靜。”

晏陽城內的情況,看來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這才令他有顧忌,並沒輕舉妄動。雲菀沁沉%e5%90%9f。

窗欞細縫滲進的夜風,吹著室內燈火縹緲不安定,空氣裡灌滿了一股風雨前近乎肅殺的寧靜。

半會,雲菀沁掐住袖口緞邊,儘量讓語氣聽起來平靜:“皇上現在怎麼說?”

燕王遲疑會,眉皺得更緊:“父皇聽到長川郡的事,大為震怒,本來叫沈將軍領兵去清肅暴民,因為沈老將軍近些日子風寒在家,由沈肇代其領兵前往晏陽,授明麾將軍之銜,明日天亮前就啟程。”

雲菀沁冷笑:“皇上絲毫沒顧忌三爺的安全。”

燕王喉頭一動,隻長長歎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門嘎吱一聲開了,高長史隔著門全都聽得一清二楚,聽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顧不得喬威和初夏的阻攔,闖進來道:“八爺,皇上不能怎麼做啊!強闖晏陽,這不是逼得亂民狗急跳牆嗎?難道不能先將糧餉給了災民,安撫下他們再說嗎?”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燕王不無氣惱,一拳頭砸向案麵:“還不全是那魏王和韋氏一黨進言,跟皇上說,讓不得步,讓不得步,讓了這一回,以後其他地方發災,是不是都得讓?全天下都得笑話朝廷,區區幾個暴民就能嚇得朝廷妥協,還談什麼威望。而且,那些災民這次確實也太過火了,膽子包天,連衝擊官府,綁架官員內眷的事都做得出,還殺了好幾個差人,父皇大為光火之下,怎可能跟他們談判?反正,全是那老五做的好事,要不是他不肯放糧,將災民逼得走投無路,哪裡會走到這一步!他這是為了立功,根本沒把三哥和晏陽官員的性命放在眼裡!”

高長史忐忑不安,這事也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三爺此次出行所帶藥物有限,也並沒帶%e4%ba%b2信醫者,應大夫都留在府上,萬一圍困個一月幾十天甚至更長的,那還得了?就算藥物足夠,需要有個熟悉他病征的在旁邊伺候,這麼一想,下定決心:“八爺能不能讓老奴隨沈少將軍的部隊一起去往長川郡,一來送藥,二來能隨時照料,圖個心安。”

燕王為難:“要是本王還好說,可這次是沈肇領兵,他是主帥,軍隊森嚴,想要混進去是不可能的,隻能提前跟他招呼,也不知道他同不同意,你們知道,他這人,最是古板守規矩的。”

隻見雲菀沁一雙瞳仁望了過來,%e8%84%b1口而出:“沈少將軍現在在哪裡?”

燕王道:“白天領了旨意,沈肇率領部下去軍營練兵整隊,明天早上黎明之前便要出發,這會兒應該先回將軍府準備行裝去了。”

雲菀沁眼光一凝,若有所思,似在琢磨什麼。

高長史見縫插針,又求起來:“八爺,隻能求您牽個線了,老奴也沒彆人能求了。”

燕王咬咬牙:“得了得了,不管了,老高,你隨本王去找沈肇,大不了本王說說情,看能不能把那塊石頭說動——”說著就拉住了高長史的手膀子,高長史一拔%e8%85%bf,正要跟著燕王出屋,兩人卻聽見女子聲音阻止了步伐:“等一下。”

兩人回頭,望住雲菀沁,隻聽她聲音清冷卻篤定:“高長史留在府上,我去。”

這話一出口,燕王和高長史還沒會過來,初夏最先大吃一驚,撲過去拉了她袖子:“娘娘,您怎麼能去啊?”

燕王吞吐:“三皇嫂,你,你這不是開玩笑吧?”

高長史也急了:“奴才知道娘娘擔心三爺,可那種地方娘娘怎麼能去?萬一沈少將軍的朝廷軍隊同暴民動了乾戈,娘娘太危險了,不行,絕對不行!”

雲菀沁看了一眼高長史:“我比高長史熟悉醫術,也知道三爺的病情,由我過去最合適不過,”說著,聲音一低,“最關鍵的是,領兵攻城擒暴民的沈少將軍也算是我老熟人,我跟過去,萬一攻城中有什麼對三爺不利的地方,我在場,至少也能有製止和勸諫的機會。”

燕王搖頭,很堅定:“整個晏陽如今都封了城,裡麵暴民多得很,三皇嫂,那兒可不是繁華安寧的京城,是你想象不到的亂!開起火來,三皇嫂能勸諫什麼?不行!三哥要是知道本王讓你去了,準得把本王殺了,就算沈肇,也不會讓你隨行的!”

雲菀沁見天色不早,也懶得多說,一甩袖,不耐了:“我這秦王妃難不成是個掛名的?隨我回府,再敢多說一句,馬上逐出府去!”

高長史和初夏見她樹起了主子的威儀,再不敢多說,跟著雲菀沁朝門口出去。

燕王知道她要直接去找沈肇,忙攔到前麵,修臂一張,鼓鼓氣:“三皇嫂若是非要去,彆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