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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但應該還能入口。”

雲菀沁輕呡一口,醇厚甘洌,%e8%88%8c尖微微苦澀,回甘綿長,幾口下肚後神清氣爽,道:“我看比皇室的東西要好得多,至少多了靈性。”

“區區茶葉,能有什麼靈性。”悟德大師挑起花白須眉。

“從雲南郡一路到京城,千裡之遙,經曆風霜雨露,穿街過巷,又接觸煙火紅塵,每日還聽著大師念經誦佛,這茶葉怎麼能不沾靈氣。”

悟德笑意浮起。

從兩人坐下去,他便一直端詳眼前的女子,雲遊到華安寺不久,就聽說了秦王成婚的事,當時還有些驚訝,原本以為依秦王的身子,成婚還得拖些日子。最初還以為是鬱宰相的那個女兒,沒料又聽說不是鬱家小姐,竟是剛剛升了尚書的雲家女兒,居然還是秦王%e4%ba%b2自暗示皇上賜婚,還當眾轉贈秋狩重賞予雲氏女,陣仗鬨得不小,這麼一聽,悟德大師更是詫異,不符合秦王的性子啊。

如今,再一看這秦王妃,他卻釋然了。

秦王自幼心性壓抑克製,性情也如黑潭,深沉無法探視,諸般事都愛憋在心裡,不大與人分享。

而這秦王妃大方豁達,周身如煥然清風,頭頂似懸明月,端莊雍容與天真率性融合一體,絲毫不會不協調,或許,正是吸引秦王的地方。

“大師還未告訴我呢,您與秦王是不是認得?”雲菀沁還沒忘記正事兒。

悟德大師笑得越發燦爛,意味深長道:“那你是承認自己是那小子新娶的老婆了?”

這話一出,雲菀沁更篤定了悟德與秦王不單認得,還關係不淺,有幾個人能將秦王喚作“那小子”?

悟德大師笑意凝於%e5%94%87際,若有所思:“秦王三歲毒發,四歲入相國寺,三年後,恰好貧僧雲遊來京城,受同門師兄顧國師之邀,在皇家寺廟相國寺內住了一段日子,剛入住時,顧國師就跟貧僧私下說過,皇寺裡住著一名小皇子,因在宮中身染惡毒,性命難安,搬出宮,寄住相國寺已有三年。”

雲菀沁一頷首,隻聽悟德大師繼續,麵上生了幾分緬懷之色:“那日午後,貧僧在廟宇閒走,到了後院一塊菜地,見個小僧侶正抱著個鋤頭在翻土拓荒,袖子卷高,褲管拉上到膝蓋,忙得臉頰通紅不亦樂乎,除了頭發未剪,穿著僧袍僧靴,跟一般的小和尚也沒什麼兩樣。寺中不乏俗家帶發修行的弟子,貧僧也並未在意,可再一細看,他居然從田胚內挖出了幾條花蛇,一條條甩在石頭上摔昏,再放進袖口,然後繼續墾土,貧僧好奇,觀察了好些日子,發現這小僧侶幾乎日日都在收集蛇。蛇為天下靈敏奸猾爬物之一,捕蛇需要極大的耐性、專注與反應,而這些特質,是一個六七歲男孩子最難有的,生生克製本性,日日去重複這些枯燥乏味的動作,倒是叫貧僧感慨。”

沒料他那麼小就開始在用藥蛇療毒,雲菀沁微微失神,想他如今總算稍苦儘甘來,在王府有人能為他提供月月鎮毒的藥蛇,可熬到成人之前,還寄宿在相國寺的時候,寺中眾人平等,沒人會幫襯他,一切隻憑雙手。

“其實,貧僧看了兩次後,便是不問旁人,也隱約猜到那孩子就是居住在相國寺的三皇子世廷。”悟德大師喟了一聲,“直至一日,貧僧見他在田坎邊有些不對勁,上前用氣功幫他調勻了氣息,免了一場犯病。也是貧僧與秦王有緣,自此之後,便教了秦王小友一些調息的心經內功,若遇毒性翻騰,至少能壓抑一下。這毒倒也是毒辣,讓人不得能動七情六欲,可人活著,怎麼可能沒有喜怒哀樂,那孩子,在遇到貧僧前,也不知道需要多克製心緒,貧僧實在難以想象,一個幾歲的孩子,正是要哭要笑的年紀,卻被這毒生生壓得形如僵屍。”

雲菀沁心跳得緊,秦王隨大師練熟內經氣功後,總算才好一些,至少,在遇到情緒波動時能自我調節,儘量避免毒發……回想與他幾次%e4%ba%b2近的相處,難怪一開始他麵紅耳赤,有些犯病征兆,慢慢又恢複臉色,恐怕全是有這氣功勉強護體。

悟德大師又道:“貧僧在相國寺住了大半年便離開了,說起來,再沒機會與秦王小友見過麵,隻偶爾從顧國師口中斷續聽過他的近況,聽聞最近領了新職,去長川郡走馬上任了?”

雲菀沁拉回心思:“是,三爺日前身子尚且平穩,雖還沒研製出斷根的良藥,”臉色稍一凝,眸仁又透出些光澤,“但應該來日不遠。”

“隻可惜貧僧教秦王小友的氣功不過是調息而已,想要治療這傷勢,卻不管用。”悟德大師目中露出三分遺憾。

雲菀沁望住大師,真心實意:“這已經足夠珍貴了,若非大師教的氣功,這麼些年,世事顛簸,人心險惡,秦王哪裡能一次又一次克製,隻怕早就撐不過去了。”

悟德大師聽了這話,心裡大概明白什麼意思,秦王小友離開相國寺後,自立王府,遠離菩薩座,重新投身於萬丈紅塵,而且還是最複雜難測的皇家,就算這些年再怎麼低調無為,旁邊也有會有尋釁之人,不覺想起方才的那名夫人,眼色一沉:“剛剛那位攜帶侍衛家將的京中貴婦,是什麼人?”

雲菀沁也不瞞了:“是五皇子魏王世淵的側妃,不巧,也正好我家中庶出的同父幺妹。大師既與三爺是忘年之交,又有師徒的情誼,我也不與大師繞圈了,後宮內,韋貴妃一直與赫連貴嬪成水火之勢,而魏王亦一直針對三爺,三爺近來秋狩立威、成家立室、新任官職,在外人眼裡,已是慢慢被朝廷啟用,隻怕因為這樣,就更成為魏王一黨的眼中釘。那魏王私開礦產,貪贓枉法,宮宴上為陷害三爺,連太後的性命都視若螻蟻,隻可惜他命大福厚,一次次地都挺過去了,隻怕更加助長他的囂張氣焰,隻怕哪天又要來加害秦王,今兒是我歸寧期,無意撞見家中姨娘與魏王側妃相見,忍不住跟來看一下,也是想通過魏王側妃,探聽一下魏王府的情況。”

悟德大師捋須,說話也寬鬆多了:“原來如此。不過,這側妃來,隻是為了那麼點女人事,小友媳婦兒恐怕探不出什麼魏王那邊的動向。”

一聲“小友媳婦兒”聽得雲菀沁失笑不已,卻也總比私下稱呼自己王妃或者娘娘得好,聽之任之,沉%e5%90%9f會,道:“那麼,大師如今可能告訴我,克製側妃胎兒的人是誰麼?”

悟德大師得知雲菀沁身份後,已有交心的意思,這次再不支吾,爽快多了:“簽文沒有明確指出刑克之人,隻是——”

“隻是什麼?”

“那側妃抽出來的詩文,詳解出簽語乃:地龍升,朝旭沉,這應該是暗指,朝旭若是代表胎兒,那‘地龍’就應該是克製胎兒的人。小友媳婦兒既然認識魏王側妃,大可以琢磨琢磨是她身邊什麼人。”悟德大師道。

地龍?這些簽文什麼的……太深奧了。雲菀沁先記在心裡。

兩人品了會兒茶,雲菀沁聽悟德大師說了會兒近年遊曆全國的軼聞奇事,一時聽得興起,多賴了會兒,以至時辰飛快而過。

外麵那小和尚見二人說了許久,倒是熱心塊腸,端了齋菜進來,華安寺在近郊,平日的齋菜全是附近農人提供,蔬菜鮮果新鮮嫩滑,比城裡吃到的爽口百倍,而且很花心思,幾道素菜製成肉食拚盤,既濃鬱芳香有肉味,又沒肉食的油膩。

吃了一頓齋飯,又喝了幾盞茶,雲菀沁見天色不早,將初夏寫好的莊子地址和書函交給悟德大師,告辭離開了。

一路上,夕陽西下,斜陽垂下,襯得天開地闊,景色壯麗而恬淡。

初夏和晴雪、珍珠三人在車廂內低聲笑語,雲菀沁撩開一截兒窗簾,望著華安寺附近黃昏時分仍在耕種的農人,又想起那地龍之說,口中念叨了幾句,卻聽三人說話聲一滯,珍珠語氣頗有些驚奇:“娘娘在說地龍?”

雲菀沁刷的轉過頭,閃過一絲欣喜:“你知道地龍是什麼?”

珍珠笑起來:“地龍就是蚯蚓啊,奴婢老家是種田出身,記得小時候村子裡農戶們便是這麼稱呼蚯蚓呢,其實許多人都知道的。娘娘出身官宦人家,自幼在宅院長大,也不接觸這些事兒,不知道也不稀奇。”

蚯蚓?雲菀沁咂摸了會兒,有點錯愕,蚯蚓——是雲菀桐這胎的克星,怎麼可能。~思~兔~網~

基於簽語喜歡玩暗示,從不明喻,蚯蚓有可能是暗指人,估計這人是有蚯蚓的什麼特質?

可什麼人——又能跟地裡拱的蚯蚓有關?

越來越雲裡霧裡,雲菀沁深吸一口郊外泥土芬芳味,打下簾子。

——

回到秦王府時,天際已經露出了殘星。

提前回去的下人已經跟高長史打過招呼,可高長史仍是按著迎接娘娘歸府的規矩,因為不知道娘娘什麼時候回來,便領著下人在門口,儘忠職守,一直等到現在。

雲菀沁沒在人群裡看見崔茵蘿的人,倒是有點兒稀奇,今天倒是不怎麼癡纏。

出門前說自己晌午前就能回,這會兒月亮都出來了,還怕她會不依不撓呢,雲菀沁一邊往府內走,一邊問道:“表小姐問過我麼?”

高長史短暫一猶豫後,也不瞞了,三爺不在,王妃就是主子:“娘娘剛走時,表小姐每隔個半柱香的功夫就要問一句娘娘幾時回,後來表小姐出了府一趟,回來後,倒是消停多了……”

“噢?阿蘿出府了?”雲菀沁前世關在宅子裡一輩子,今生成了個經常往外跑的人,體會到了牢籠不好受的滋味,更明白了女子要有自己的天地,所以對於崔茵蘿私自離家宅,倒也沒什麼。

高長史端詳她表情,儘管有些驚訝,卻也並沒有什麼不喜,昔日阿蘿小姐隻是嚷著要出府,就讓三爺好生責罵了一通呢,看來這夫妻二人管束家人的理念,完全不一樣,應道:“是,娘娘,朝尚書府方向去了,許是找娘娘去了。”

沒見著她過來啊。這小不點兒來都來了,還能不進來找自己的?估計是怕自己責怪。

雲菀沁到了主院,回了屋。

夜間,跟平時一樣正在看書,應大夫那邊托初夏進來傳了一聲,那夜與王妃商量好的事兒,與姚院判打過招呼,姚院判也覺得是個可行法子,有興趣一試。

於是說做就做,餘氏在村落裡召集每家每戶的家主,一兩天功夫下來就收集了不少白鼠和蟾蜍,先灌了傀儡散,受不了毒性死去了一部分,剩下來的在用藥喂食,餘氏協助每天記錄用藥反應,這樣幾天下來,果真效率是高多了,已經發覺了好幾味中草藥對傀儡散有些作用,都記在了案上,就是不知對人體有沒有用,但比之前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