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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屏風上取下自己宴客時穿的熏貂紫金大氅,將她團團裹住,又將她手握住,拉到房間朝北的大窗邊,手一推,半丈寬的雕花纏枝窗扇敞開,天井靜寂,前廳宴席已散,隻有冬季漫漫長夜的細微風聲和冰霜氣兒,一輪銀白色的月懸在蒼穹,今夜無雲,月顯得格外恢弘壯麗,發散的銀白光輝卻也襯得天幕更加寂寥。

男子在身後慣性地環抱住她的腰,附耳輕語,聲音宛如泉水一點點淌到她心穀中:“這間婚房是本王一個人的寢臥改建的。往日,本王夜間每逢舊患難忍,就一個人站在這扇大窗前看月,天上獨月,地上單影,可從今天起,本王多了個人陪,天上再大的廣寒宮也比不過本王的王府了……你說本王得意什麼?”

他說話時吐出的甘醇氣息,因為窗外的寒涼,沾了冷氣,可她卻覺得心底有暖意在彌漫著,耳根子也逐漸發了燙。

忽的,她聽到細小的動靜,好像是人趴在牆角下貼著牆壁的摩攃聲,因為窗戶這會兒開著,那動靜很是明顯,心中明白是誰,隻掉個了麵,靠在窗台前,飛快勾住夏侯世廷的脖子,玉手抵著他%e8%83%b8膛,劃開他的衣襟,鑽了進去,撫著他的%e8%83%b8腹。

崔茵蘿踢場子之前他臉上的潮紅,複卷而來,見她倚在窗欞邊,臂兒如藤蔓勾住自己,姿態如妖似仙,喉結一動:“沁兒,你…乾什麼。”

纖指仍在他%e8%83%b8`前劃來劃去,夏侯世廷心肉癢癢的,為了鎮住情緒,呼吸異常急促,喘熄飄到了窗外,一雙深邃的眸子卻已經赤得變了顏色,這小妖精,難道變卦了?想今兒就圓房?

嗯,就是這樣~喘聲越大越好啊三爺。聽牆角的,應該已經得償所願,能夠跟主子交代了吧?再給加一把火吧!雲菀沁嬌聲回應:“妾身看看給三爺用的紫草膏有沒有效果~”

連稱呼都變了?不像她啊,剛才在房間裡的霸道勁頭呢?夏侯世廷覺察出有問題,卻見她手一緊,已經撲了上來,忙順勢將她腰一箍,抱到懷裡,隻聽她附在自己耳畔,小聲道:“有人在外麵聽著呢。”

怪不得。夏侯世廷目色一涼,便也陪她一道演戲,一把將女子橫抱住,朝裡頭走去,朗聲笑道:“看本王怎麼收拾你!”臨走前一手甩過去,“啪”一聲,牢牢關上了窗戶。

雲菀沁看了一眼緊閉的窗戶,故意尖著嗓子叫了一聲:“哎呀!三爺把妾身弄疼了!”

牆角下,尤嬤嬤照著宮裡主子的吩咐,一直在聽壁角,注意裡頭的動靜,此刻聽窗內飄出的打情罵俏,除了沒料到那秦王私下還挺狂浪,與新婚夫婦也沒什麼不同,這新任的秦王妃倒也沒出什麼錯,伺候得皇子還算開心和周全。

任務完成,回去也能夠交代,尤嬤嬤起了身,安心回了耳房歇息了。

室內,夏侯世廷將雲菀沁放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隻覺外麵動靜沒了,才%e5%94%87角一揚,透著幾分笑,捏了一捏她尖尖的下巴:“不但鼻子靈,耳朵也是尖,果然是個妖精。”說著,顯然已有些疲憊:“卸了妝,歇吧。”

雲菀沁原先隻當皇後%e4%ba%b2自派人來,隻是做個善待皇子的樣子給人看,沒想到盯得這麼緊,看來這蔣氏當真是將寧熙帝的幾個成年兒子全捏在掌心,個個不放,而秦王看上去也是司空見慣了,並沒什麼出奇。

見他去洗沐換衫了,雲菀沁卸好了妝,去屏風後換了寢衫。

換了衣裳回來,雲菀沁困得眼皮子打架,今兒一天著實辛苦,等不了他了,不知不覺卷了被子睡著了。

夜色越墜越深,夏侯世廷回了臥室,發冠除了,身穿一襲素銀寢袍,看見榻上人已經睡得香甜,不覺%e5%94%87一挑,走過去,給她掖好了被子,又起身走到燭台前,拿起銀剪滅了花燭,隻留下一盞長明燭夜間照亮,然後將剪刀尖對準指腹,想也沒想,劃破了。

指腹綻出一朵血色花,他快步走到紅木八仙桌前,拿起明天要給尤嬤嬤轉給宮中的純白喜帕,將血滴在了上麵,待血晾乾了些,折疊起來,回了床榻上。

*

新婚夜的這一覺,是重生以來睡得最舒服的。

有高床,有軟枕,一整夜,還有個人肉枕頭靠墊,好像一直被他的臂彎圈抱著,舒服得要命。

要不是有人進來,腳步和說話聲,吵醒了雲菀沁,隻怕還能睡下去。

她迷迷瞪瞪地摸了摸旁邊,空的,他比自己早起來了,頓時睡意消散了大半,再一睜眼,窗外天已經亮了,完了,昨兒初夏說得還真沒錯,來了王府反倒還睡起懶覺了,隻是他並沒喊醒自己。

這人怎麼回事啊,也不叫自己一下!

雲菀沁坐起來,趿著鞋,剛披了件衣裳,隻聽外麵的聲音越來越近:

“才第一天,就比三爺還起得晚,哪個做妻子的不得比丈夫起得早,先洗漱裝扮,再服侍丈夫起身,更不提咱們家主子可是王爺!咱們秦王府規矩再散漫,也不至於這樣,你瞧瞧,這位新主子可好——”語氣痛心疾首。

“噓——仔細王妃聽到了。”

“哪能聽到啊,隻怕還在睡呢。”語氣不屑。

“哎,不過也不能全怪王妃啊,三爺見王妃睡得香,非但不讓咱們叫醒,連窗簾子都不讓開,就怕刺了王妃的眼,要不是那尤嬤嬤已經在催了,還得叫王妃睡個夠呢。依我看啊,咱們王妃倒是有福氣啊。”

“哼,三爺當了你這麼久的主子,你都不心疼,剛剛新來的一個,你這小蹄子就忙不迭地巴結上了?”

另個婢子吞了聲音,顯然忌憚於另個人的威嚴和地位,再不敢說話。

第一個聲音耳熟得很,雲菀沁不動聲色,簾子一打,蕊枝和另個婢子走了進來,兩人手中端著臉盆和洗漱用品,進來的同時,收了聲,都換上一副恭敬神色,齊齊行了禮。

蕊枝身邊的婢子大概十六七,長得憨厚老實,乾淨體麵,穿戴比蕊枝要次一等,見著雲菀沁,放下盆子,行了個禮:“奴婢香竹,是王府主院這邊當差的,與蕊枝姐姐來伺候主子早起的。”

雲菀沁嗯了一聲:“三爺呢?”

香竹將牙鹽凃了軟杆上,遞了過去,道:“在正廳,吉時到了,兩位主子便一塊兒進宮麵聖。”

蕊枝將帕子浸濕了,擰了一把,聲音不鹹不淡:“三爺一個人在正廳足足坐了半個多時辰。按例說,應該王妃陪著一塊兒等的。”

香柱見蕊枝端起王府大丫鬟的架子,暗中將她衣角一扯。

蕊枝毫不領情,靜靜道:“你拉我做什麼?我這又不是對王妃沒禮,隻是在提點,也好叫王妃更得三爺的喜歡,若王妃是個寬宏大度之人,肯定不會介懷的。”

還真是伶牙俐齒啊。雲菀沁將口中清涼馨香的牙鹽吐在金絲痰盂裡,將蕊枝手裡的熱毛巾不客氣地抽過來,擦了擦嘴,慢悠悠:“就算我一塊兒坐著,還是得等吉時到了,才能上路,昨兒精疲力竭,我腰酸背疼,三爺這才叫我養足些精神,睡飽了再進宮,也不至於失禮禦前。王府的下人原來都是這麼死腦筋,不會拐彎?那麼,從今兒開始,我要開始好好轉一下你們的腦筋!”

蕊枝臉紅耳赤,再一聽“昨兒精疲力竭,腰酸背疼”,更是銀牙一緊,再不說話。

伺候完洗漱,雲菀沁換了進宮行禮的行頭,去了正廳與秦王彙合。

夏侯世廷見她清晨容光更煥發,站起身,走過去,並不避忌,抬手蹭了一下她臉頰,語氣輕柔,擋不住的溫存:“睡好了?”

雲菀沁看了一眼蕊枝,將他的手扯下來:“不雅,免得人念叨。”

在自己府上,哪來的這麼多避諱。夏侯世廷捕到她瞥蕊枝的目光,心裡大概猜到幾分,臉色微微一沉。

正在這時,王府的高長史和尤嬤嬤已經神清氣爽地走了過來:“秦王,王妃,轎子已經備好了,可以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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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爺領新職,杏仁配%e4%b9%b3茶

鳳藻宮。

提前進宮的尤嬤嬤向蔣皇後彙報了昨日的情況,又遞上了染有人血的喜帕。

宮裡年紀大的嬤嬤經驗豐富,還身懷一些醫技,眼睛忒精,看得出來人血或是動物血,素帕上的落紅暗沉,已經乾涸許久,如凋零的梅,顯然是人的血漬。

尤嬤嬤見蔣皇後捏著那喜帕端詳,又小聲道:“皇後,三皇子與王妃昨兒晚上玩得動靜不小呢,還跑到窗戶邊上——到底是年輕人啊,奴婢都看得臉紅。”

蔣皇後麵無表情,將那喜帕啪一聲,擲給尤嬤嬤。

尤嬤嬤將那落紅喜帕收好了,待會兒還要送去宗人府,按照其他王妃嫁入皇家的規矩,歸檔封存,以證這皇室媳婦兒的清白和新夫妻的閨房生活正常。

蔣皇後踱去窗前,呼吸一口晨光中的冰冽空氣。

當初秋狩,主動為他的婚事開聲,是為了解決當下的棘手問題,怕皇上不放過那雲氏,見他提出來,趕緊趁勢雲氏推給他,滅了皇上的心意,事後想想,倒還是有些悔意的,感覺拆了東牆補西牆。

皇子成婚,與皇子封王一樣,表示已經長大成人,若夫妻和諧,後院順遂,子嗣延綿,便會得皇上的歡心,朝臣的重視,力量自然比往日壯大。

當初,老三封秦王,便得了宗人府的差事,這一次成婚,按著往年規矩,隻怕肩膀上又得加些任務。

蔣皇後倒不是怕老三會如何,半血之人,再怎麼厲害,總沒法子觸及那把皇位,隻是母以子為貴,那老三若是漸漸得了皇上的重視,便是給赫連貴嬪抬了風頭,本來那北女最近就複了寵。

依那老三如今的身子,蔣皇後隻當他昨兒不會圓房。

房都沒能耐圓的皇子,便是連個女人都駕馭不了,自然不會被人放在心上,可如今——

身邊,白秀惠看出娘娘的心意,低聲說:“娘娘,成婚也好,圓房也罷,您是婆婆,三皇子的後院還不是掐在您的手心,想叫這後院亂還是靜,都是您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