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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說該不該罰!”

雲玄昶曉得娘這是怪自己不跟她說,反倒跟個小妾說,不好責自己,將怒火宣泄在了憐娘身上,沉默會兒,隻見那憐娘委屈著一張臉,胳膊似是疼得緊,快要跪不住了,叫憐娘起身,又朝童氏道:“娘,是兒子沒跟您說,憐娘怕我責罵,所以也不好多說,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她這次吧。”

童氏見他問都不問自己就叫憐娘起身,怒火積%e8%83%b8,刷的站起來,老寒%e8%85%bf受不住這麼突然發力,身子一晃,險些跌倒,見兒子要來攙扶自己,用力甩開,站穩了,慍道:“彆扶我!我可不像有的人那麼會裝弱勢討同情,稍微跪一下便恨不得受了天大的冤枉!我自個兒會站!老二,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要是不饒她就是小肚%e9%b8%a1腸了?就是氣量狹窄了?我幾時連個瘦馬都教訓不得了啊?”

雲玄昶訕訕:“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娘怎麼的總是想得歪去天邊了……”

童氏冷道:“你沒這個意思,你這麼做了,她再是你心肝寶貝,也不過是我當貨物買來的一個瘦馬,我現在拉過來問問,還沒怎麼樣,你就出手阻擋,要我還真把她打一頓,你豈不跟我拚命啊!好,你說你不是這個意思,那我現在再叫她跪下,再打她一頓!”

雲玄昶既不願意忤逆寡母,又實在舍不得叫憐娘挨打,兩邊都想顧及,隻嘀咕:“娘不是已經把她胳膊用美人拳都打成這樣了嗎?”他也沒看到方才的情況,隻是聽冬姐慌裡慌張的轉述。

這話一出,童氏受了天大的冤枉,肺都要氣炸了,彆人就算了,這可是自己生的兒子啊,為了個瘦馬給自己吃冤枉,虧自己含辛茹苦養得他成才,竟是比不上個小妾,彆說自己壓根不是有心打傷憐娘,就算是的,又怎樣?

黃四姑亦是一訝,連忙說:“二叔可彆誤會了婆婆!婆婆根本就沒打憐娘,那美人拳是不小心砸在地上時,蹭到憐娘身上的!”

童氏卻是已經冷了心,幾步上前,走到憐娘跟前舉起手來,朝她嘴巴左右開弓:“說我打了你?好,我何必背著個冤枉,那我就好好打個痛快!”

啪啪幾聲清脆,響徹屋內,憐娘被打得暈頭轉向,懵了,好容易醒悟過來,哇的一聲哭起來:“老爺——”

雲玄昶見娘這般蠻橫施暴,再見連憐娘哭得淒厲,吵得屋內亂哄哄,下意識便將娘的手一抓,想要拉開兩人。

童氏見兒子為了維護這瘦馬,對自己動起手腳來,氣急攻心,奮力一甩,掙紮出來:“好你個老二!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就算了,為了個小賤人居然還要打你娘,你要遭天打五雷轟的——”話沒說完,身子一個踉蹌,沒曾穩住,朝後麵大仰八叉地倒下去,黃四姑離得遠,一時沒趕上去扶住,尖叫一聲:“婆婆——”

童氏被後麵的頂梁柱一擋,好歹沒整個身子摔在地上,後腦勺兒卻是正磕在柱身上,不知道是氣狠了還是真的撞出個什麼,登時眼白一翻,厥過去了。

室內頓時一片大亂,黃四姑撲到童氏身邊試鼻息、掐人中,可老太太如何也醒不來,嚇得哭喊起來。

憐娘吸了口冷氣,止了眼淚,弱弱縮到老爺身子後。

雲玄昶沒料到自己無意推倒了娘,一時呆愣住,好容易反應過來,才叫起來:“來人啊,來人,找大夫,快找大夫!”

屋外家奴聽到裡頭吵鬨,早就在偷窺,這會兒一聽,連忙拔%e8%85%bf就要去找大夫,憐娘想起什麼,追出去幾步,嬌叱一聲:

“出去不可隨便亂說!大夫若問起來,就說老太太自己不慎摔跤了,若敢胡言亂語,仔細回來打板子!”

雲玄昶在屋內聽得一清二楚,知道憐娘是什麼意思,若被人曉得自己在家裡這樣對老母,哪還有名聲!焦急中,不免滿意而肯定地看了一眼憐娘。

憐娘得了老爺讚許的目光,%e5%94%87角暗中一挑,還未轉身進屋,隻覺背後有風灌來,那大姑娘領著奴婢正徑直走了過來,眼光清冷淩冽,秋雨冬雪一般。

憐娘就像是遇著克星,笑意褪去,垂下頭,退到一邊。

☆、第九十五章 收繳銀子

簾子一打,雲菀沁疾步進來,雲玄昶見到女兒來了,一雙眼雖平靜,卻暗含著鄙夷,竟是莫名像做了虧心事一樣。

雲菀沁也不多說什麼,朝爹一頷首,幾步跑到了童氏身邊,蹲下`身,與黃四姑一塊兒托住祖母的身子。

“沁姐兒來了,快看看你奶奶,噯喲,這可怎麼是好啊,咱們一下子沒注意,她就撞上去了,這麼大的年紀了,可彆撞出個好歹,回了家裡你大伯父要跟俺拚命的啊——”黃四姑本是嗚咽著,一見雲菀沁來了,愈發是哭得大聲。

雲玄昶麵紅耳赤,做賊心虛,喃喃出口:“娘醒了沒,應該沒——”

“嬸子,勞煩跟我一塊兒將奶奶抬上炕去。”雲菀沁對著黃四姑出聲,一字一句,打斷了雲玄昶的問話。

雲玄昶話說一半被哽住,尷尬不已,卻也不能說什麼,就像個多餘的人似的,訕訕退了兩步,眼巴巴瞧著女兒、大嫂跟一個嬤嬤將老娘抬到了炕上,平躺下來。

雲玄昶不能離開,娘%e4%ba%b2身邊已經圍滿了人,也不好靠近,正攤著雙手,手足無措,女兒淡然的聲音又飄過來:“爹若不忙,勞煩在桌子上倒一杯涼水來,再將八寶櫃上的那把芭蕉扇拿來。”

雲玄昶就跟得了皇命一樣,連忙倒水拿扇,送到了女兒跟前。

憐娘早就被雲菀沁這副來勢縮到了門口角落,不敢作聲,見老爺都有些失措,更是大氣不敢出。

祖母在鄉下每日勞作,身子十分強壯,除了風濕骨痛,並沒有老年人常有的心絞痛啊陽亢上腦什麼的病,雲菀沁小心翼翼摸摸祖母的後腦勺,並沒傷口或者腫脹,又試了試祖母的鼻息,進出還算平穩,低下頭貼在祖母的%e8%83%b8口,心音也有力而勻速,隻怕是一時氣糊塗了,才厥了過去,倒是放了一點兒心。

“嬸子彆哭了,你用芭蕉扇對著奶奶的臉和頸輕輕扇扇。”雲菀沁道,將童氏的棉襖衣襟打開,露出頸子和一小截兒%e8%83%b8口,掏出前段日子製的薄荷油,塗了一點在童氏的太陽%e7%a9%b4上,又給她腦袋後麵墊了個厚軟的枕頭。

童氏呼吸到新鮮空氣,腦子一沁涼,眼皮子翻動,睜開一小寸。黃四姑一看婆婆醒轉,立馬大哭起來:“娘哦,俺的娘啊,您可算醒了——”

雲玄昶驚喜上前,叫道:“娘沒事兒吧。”

童氏剛才也是怒極攻心,腦子忽的一片空白,腦殼兒一撞一疼,便不省人事,如今雖醒了大半意識,一聽兒子的聲音,氣又上來,若是這般就算了,在家裡還能有什麼威信,乾脆咬緊了牙關,眼兒一閉,當做沒聽見。

雲菀沁見祖母握著拳,輕微顫唞,曉得她是在給爹好看,將涼水沾濕了童氏平日用來掏耳朵的乾淨棉花簽,潤了潤童氏的嘴%e5%94%87,靜靜道:“奶奶,大夫就要到了,沒事兒,您先閉著眼歇歇。”

童氏一聽,愈發是躺在床上裝死,看都不看兒子一眼,壓根就不理睬。

雲玄昶哪裡敢走,見老娘對自己這個樣子,也不能貼過去,隻能站在門口搓著手,隨時聽候吩咐。

雲菀沁見童氏無大礙,叫黃四姑看顧著,起身便朝門簾出走去,臨出門時,步子一止,凝住角落裡一直觀察動靜的憐娘,聲音不大不小:

“勞煩姨娘跟我出來一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憐娘一驚,莫名脊背發涼,汗毛豎起,麵前少女的目光如冰,比剛剛進來時還要冷數倍,令她情不自禁望向老爺。

她不想離開這個屋子。

雲玄昶正是後悔不迭,緊緊盯著炕上的童氏,眼睛都不敢眨,自己剛剛才坐上尚書位置,%e5%b1%81%e8%82%a1底下的椅子還不穩,不知道多少眼睛瞅著呢,這事兒傳到外麵去還得了?一時之間,哪裡還顧得上新寵,這會兒要是當著眾人的麵維護憐娘,豈不是要把老娘再氣死過一次?所以就算憐娘望過來,拚命朝自己擠眼睛,雲玄昶也隻是收回眼神,並不多阻攔。

憐娘無奈,隻得跟隨雲菀沁跟妙兒出了裡屋,走在後麵,垂著頭像個小媳婦兒一樣,連個氣兒都不敢多喘。

憐娘就這麼跟著兩人走出廂屋,走出西院,繞走廊,穿抱廈,前方的人一直不說話,氣氛陰沉緊繃得很,再等抬頭,隻見一間黑瓦青牆的平房坐落眼前,陰森森的,不像是給人住的,偌大天井,並無人聲,隻有一棵葉子快掉光的槐樹。

憐娘左右一看,雖打從來了雲家從沒來過這兒,卻也知道了,這是府上西北小角落的家祠,頓時就一震:“大姑娘,今兒老夫人這事,不能全怪妾身啊。這些日子妾身必定端茶送水,好生服侍老太太——”

雲菀沁充耳不聞,隻在天井揀了張圈椅,隨手撣掉上麵的落葉和灰塵,坐了下來,語氣不鹹不淡,仿似局外人一般:“噢。那你亂嚼%e8%88%8c根,不安本分,麵忠內奸,在老爺耳邊慫恿雲家女兒的婚事,有沒有錯呢?”

憐娘渾身一震,抱臂聳立冷風中,打著顫:“大姑娘,妾身……您誤會了妾身……”銀牙嵌肉,嗚嗚咽咽,好不委屈。

好一朵小白花兒,旁邊人倒都給她襯托成了惡霸。

這個樣子,哪裡像是對彆人使了壞,倒像是彆人冤枉了她!也難怪那桃花還沒幾天便被搞得下場淒涼。雲菀沁從衣內掏出昌隆銀莊的銀票,夾在纖纖素指間晃了晃:“天下掉了橫財,該我走運,不小心揀了一張四千兩的銀票,我看也是誤會。”說著便又揣回衣裳內,

憐娘眼珠子瞪圓了,銀票藏得恁緊,她是怎麼找著的!這銀子剛剛到手,捂都還沒捂熱,眼看就這麼被雲菀沁繳上去,就像是肉被割了一刀,一急,不自覺手一抬,擰緊了秀眉,恨不能奪回來:“大姑娘——這張銀——”

“怎麼,想說這銀票是你的?”雲菀沁%e5%94%87際浮出一絲笑意,“那要不要我去把雲家眾人都叫過來,你當了大夥兒的麵說說,是怎麼得來的?”

此話一出,憐娘一顆心重重跌落穀底,平生頭一遭得來的巨款,打了水漂,便宜了雲菀沁,要不回來了。

那可是足足四千兩的真金白銀啊!憐娘臉色白了又青,好容易吞下這個啞巴虧,才含恨:“不是妾身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插進肉裡。

半會兒,她平息下心神,輕輕道:“不知道妾身現下可能走了麼?”

走?當四千兩是掩口費,上繳了就算了?

雲菀沁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祠堂,又看了一眼祠堂後隱隱露出的屋簷一角,孤荒而冷清,正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