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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荒唐事兒。難怪祖母臉色垮得跟什麼似的,說都不好說。

那憐娘上輩子一度是專房之寵,卻也算精明,低調無爭,不動聲色,這輩子開頭就爆了個猛料,大白天的廝混,弄傷了家主的腰,鬨得全家皆知,祖母也不高興,卻並不見得是個好事兒,雲菀沁並沒多說什麼,提起張屠戶,不免問了妙兒幾句:“回門宴的四牲都備齊了吧。”

“嗯,備齊了呢,”這幾天都是妙兒在外麵幫忙跑,回應著大姑娘,“今兒早上張屠戶抬了豬過來,全羊也從德興齋剛剛送來了。”德興齋是全京城最大的珍品食肆,海鮮山珍、家禽野味,樣樣俱全,從北方運來的牛羊直接進店後剝皮斬肉,外送和堂食的生意很齊全,除了京城本地的百姓,還引得不少外地食客和京城的皇%e4%ba%b2貴族差人來來,一來二去,名聲越做越大。

雲菀沁點點頭,妙兒話卻還沒說完,一低頭,神秘兮兮:“除了羊,奴婢還從德興齋回來帶了彆的。”拎出個藍花瓷琺琅保溫食盒。

妙兒捏了圓頭帽子,揭開蓋子,一陣熱騰騰的白霧騰騰冒出來,是一碗羹湯。

雲菀沁仔細一嗅,三分辣熱,七分香鹹,又有一點兒中藥味兒,卻不衝鼻子,很是香甜,再用調羹一撈,湯汁濃稠而細滑,湯上麵浮紅棗、小人參、花椒、海馬,竟還有幾段切得細細的鹿茸。

鹿茸?梅花鹿上頭頂還沒長出的嫩角兒,當做中藥滋補的效果,絕了,可效果好,自然也是天價,尤其梅花鹿多產自邊城深山老林,鄴京根本沒多少梅花鹿。

偌大的京城,吃得起的沒多少,就算皇帝老子想吃新鮮的,也得從邊城調運過來,德興齋彙集珍貴食材,饕餮大宴,可因這鹿茸造價貴,在京城稀缺,每年進的也並不多,起碼需要提前一個月預訂,新鮮鹿茸送來京城後,德興齋再進行清洗晾曬烹製。

“妙兒,這是哪裡來的?”雲菀沁一訝。

“是德興齋的掌櫃給奴婢的,說是有人早就訂下了,做成了這道新鮮鹿茸海馬羹,今兒正好奴婢來了,就給捎回來了。”妙兒嘻嘻一笑,也不客氣,“那人托掌櫃轉告大姑娘,立冬滋補身子,是全年效果最好的時候,鹿茸對女子的經行腹痛症最是有用,這個時候連著飲用幾個療程,明年再不會犯老毛病了,這一壺是三天左右的量,等大姑娘喝完了,奴婢再去取。不過,奴婢倒是奇了,是哪個居然連大姑娘這毛病都能知道……”笑意濃濃,顯然是明知故問。

初夏一聽,也知道是誰了,原先總覺得皇室的男子沒有不薄情的,見大姑娘與那秦王私下交往,從侯府壽宴開始,就有些防範,立冬夜見秦王駕車來帶大姑娘姊弟出去過節,更是忐忑了大半夜,就怕雲菀沁遭了他的騙,被彆人騙尚好,被個王爺騙色騙人,喊冤的地兒隻怕都沒有?如今一看這秦王這般的體貼,倒是心中一動,鬆弛了一些。

她怕大姑娘難為情,頻頻使了眼色,妙兒這才收起笑臉,嗬嗬地倒出一碗,遞給雲菀沁。

妙兒倒是跟初夏的想法不一樣,初夏隻在侯府那天遠遠見過秦王一麵,後來基本沒怎麼打交道,對秦王基本都是靠自己的想象,可妙兒跟在大姑娘身邊倒是見過好幾次秦王,還跟他說過話,大概知道是個什麼人,心裡踏實一些。

這樣說來,他至少一個月前就去德興齋訂好了。約莫一算,差不多就是從高家村回來後的日子。

雲菀沁舀了一調羹羹湯,測過身子,隻當看不見初夏同妙兒的表情,一勺勺落肚。

先不管人如何,湯倒是烹得不錯——不吃白不吃!

卻說憐娘一被開了臉,沒幾日便被雲玄昶收進房裡,撥了小院子,抬了姨娘,還撥了個名喚冬姐的小家生丫頭貼身照料,住的廂屋就在主院背後,原先本是雲玄昶的一所書房,還%e4%ba%b2自題了名刻在月門上,喚作皎月閣,後來書房遷進了主院,那小院子才改擴了一下,滕空了。

現在這小閣給憐娘住了進去,家裡人倒是都驚奇,原先隻當她不聲不響的,哪裡知道竟這般得老爺的寵,連個通房丫頭都不過度一下,直接便拔成了姨娘。

憐娘剛搬進去時,好幾個下人跑到皎月閣外麵套近乎,拉關係,那憐娘倒也不驅不傲,隻笑著一一接應了,有人道喜,她還拿點小回禮給人家,不像方姨娘一得勢就忘記自個兒叫什麼。

童氏雖有點兒忌諱憐娘第一天就讓兒子失態,擔憂女色誤人,可想想後院多了個人,就是多了開枝散葉的機會,到底也還是喜歡的。倒是方姨娘一聽說憐娘開了臉,氣得哼哼了幾聲,轉日再聽憐娘被抬了妾室,住進了皎月閣,更是後悔不迭,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不住的歎,那天若是自己個兒去了,哪裡又輪得她勾了老爺!

方氏的婢子見著自家姨娘惱火,不免心底犯嘀咕,便是憑著那憐娘已經伺機埋伏在老爺身邊,再憑著您這大咧咧的性子,她被老爺收用了,也是個遲早的事兒。

憐娘抬了姨娘的第一天,一早除了去童氏那兒請安,回頭又去了春霽院。方姨娘在房裡閒來無事,正在做女紅,繡到一半,沒想到憐娘居然來了,驚了一下,再見她這幾天被滋潤得豐盈飽滿,嬌滴滴的花兒一般,褪去了少女姿態,頗有些少婦的風韻,又是妒恨,一時之間,方姨娘想打她也不行,不打心裡又慪,拿著繡花針半天杵著不動。

憐娘眼睛珠子一轉兒,倒是先撲過去,柔柔喚了一聲:“姐姐。”又將桌子上的繡花繃子拿起來,仔細端詳了會兒,笑著說:“喲,姐姐這繡品都完工了呢,這是繡的什麼花呐,可真是好看,姐姐女紅真生厲害,不知道能不能送給妹妹。”

伸手不打笑臉人,憐娘擺出這麼個伏小做低的樣兒,口口聲聲地以姊妹相稱,方姨娘心裡再怨,也不能吼打她一通,何況她正是新人兒,老爺的心頭肉呢,隻沒好氣地懶懶道:“女紅好有什麼用?你現在啊,隨便繡個什麼,老爺都喜歡到心坎兒上了。我這隨手繡的殘花雜草也能進你的法眼啊,喜歡便拿去吧。”

憐娘隻將那繃子遞到冬姐懷裡,叫她好生收好,又笑道:“姐姐送禮給我,妹妹也得禮尚往來。”懷裡一摸,掏出個精美的絲綢手絹兒,雙手奉過去:“憐娘在雅致樓幫劉媽媽趕私活兒時,也攢過些私財,這絲綢手絹麵料好,送給姐姐倒也配得起,尤其上麵的圖案,憐娘覺得很合自己對姐姐的心意,今兒便送給姐姐。”

方姨娘一瞧,絲綢手絹上麵是一對並蒂雙姝姊妹花兒,兩多花兒紮在同一個粗壯的根%e8%8c%8e上,這憐娘,在奉承討好呢,說二人同氣連枝,同長在一根之上,今後要相互提攜。

方姨娘不覺輕笑,自己個兒到底是雲家的老人,是結發原夫人身邊的人,許氏%e4%ba%b2自托付給老爺的,與那些買進來的妾侍還是有些區彆,這個憐娘再得寵,無非也是個新人,還是瘦馬館裡出來的,還能躍過自己?倒是有點眼力勁兒,知道規矩啊,怕得罪了自己。

方姨娘將那帕子收了下來,心頭對憐娘的敵意也少了一大半,慢慢道:“得了,你的心意我懂了。”

憐娘亦是麵露喜色,聲音越發嬌柔:“那可好,姐姐。”

雲菀沁這邊聽說憐娘倒是會做人,將那方姨娘的怒氣打滅了下來,不僅讓方姨娘沒私下對她刁難發作,竟還收了她的禮物,平日見麵更姐姐妹妹地叫,隻是笑了搖頭。

憐娘,倒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個幾分。這方姨娘,%e4%ba%b2生女兒當了側妃,反倒把她自己給當傻了?不知道這是將火苗子越催越大了嗎。

那頭,雲玄昶聽說憐娘主動去慰問了方氏,還送了個並蒂雙姝同根的手絹以示友好,更是打心眼兒的喜歡這新妾室悟性強,不用人說,就大方莊重懂禮節。

抬了新人後,雲玄昶更是將皎月閣當成了主臥,夜夜宿眠,就算這陣子再是忙碌,回去也不忘先去憐娘那兒。

日子一晃,雲菀桐回門日來了。

魏王因為禁足期,這次歸寧,由雲側妃一人前往。

歸寧是日,天光一亮,雲家下人灑水掃地兒,開門迎人。

卯時左右,雲菀桐乘坐了王府馬車,帶著儀仗,抵了娘家門口。

除了禁閉於佛屋的白氏,雲家一乾人都在門階上等候。

下人們喜氣洋洋地站在家主身後,私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猜測三姑娘今兒是個什麼排場,穿什麼衣裳,做什麼打扮,是不是還真成了個王妃樣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童氏也是激動得很,畢竟雲家還沒有嫁得這麼好的閨女,那可是王子側妃啊,夏侯家的兒媳婦,喜得心頭砰砰跳,天不亮就爬了起來,同大兒媳領著幾個孫兒站在門口。

雲玄昶因為迎魏王側妃,亦是在兵部告了半天的假,領了方姨娘與憐娘、雲錦重等人在門口迎接。

雲菀沁因負責回門宴酒席,領著妙兒與初夏在裡麵忙碌,暫時並沒出來。

時辰一到,有小太監提前騎馬來遞帖傳報:

“雲大人,側妃車馬已到了巷子口!”

過一會兒,又有人來報:“車馬已進了巷!”

直至魏王府的車駕輪廓顯露,一搖一晃地踏過青石板過來,是雙轡駟馬紫蓋瓔珞大車,四個王府太監模樣的下人在前麵騎馬開道,引著後麵的車子過來。

氣派得緊。

方姨娘抹了幾層厚粉的臉頰隻差寫著“那裡頭是我的女兒”幾個大字,驚喜地揪住帕子,挺起鼓鼓的%e8%83%b8脯,開聲:“哎呀,老爺,老夫人,你們瞧瞧,桐姐兒的車子呢,多漂亮!回來了,回來了!”

童氏笑得皺紋連連,托住雲錦重的手:“看,錦重,那是桐姐兒呢!現在是側妃哇!”

雲錦重眨了眨眼,努努嘴,中意姐姐的那個管家大哥雖沒有魏王的權勢,姐姐日後當不了側妃,但當個王府大管家夫人,倒也不錯。

雲玄昶高喝了一聲:“快迎側妃!”

被訓練過的幾名下人齊齊下階,跪了一溜兒,口裡喊著問安詞。

王府馬車停定,雲菀桐被鴛鴦攙著下來,上了階。

雲家人見她一身粉紫豔朱,珠光寶氣,%e8%83%b8`前掛著赤金盤縭瓔珞圈,外披著價值不菲的銀鼠大氅,周身輝煌錦麗,宛如神仙一般,哪裡還有昔日當閨女時候的怯生生,此刻奴婢左右擁簇著,儼然一副貴婦人的打扮,一眾人既激動又歡喜,再一抬頭細看,見她戴個大大的帷帽,將臉兒遮了一半,頭部更是掩得嚴實,又有些奇怪。

側妃省%e4%ba%b2歸寧,正大光明,合情合律法,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戴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