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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這才袖子一擺:“遙安,將那酒壺撿起來,查一下!”

水榭內,賈太後聽完雲菀沁的話,隻覺藏著內情,微微一怔:“二少如何對待你家妹妹。”

“妹妹婚前便傾心於慕容二少,非卿不嫁,兩人婚前也有過盟誓約定,此事京人皆知,可……那慕容二少將舍妹討去當小妾就算了,還不讓她進侯府的門,竟……”雲菀沁見賈太後似是有些興趣,心中一樂,眼色充滿受傷,“竟像外室一樣,養在了外麵的宅子。”

“嘖,”賈太後搖頭,“果然是薄情男兒癡心女。付出多的,永遠是女子,傷心傷得多,也是女子,沒得個正室位也就罷了,還過得這般潦倒。”

雲菀沁含著水霧朦朦的眸子,點頭:“是啊,二妹著實可憐。”又適時一轉頭,目光毫不傾斜地對準賈太後下首的某人,一字一句:

“您說是不是啊,白令人。”

白秀惠料不到這丫頭竟把話茬丟到自己身上,一震,雲菀霏是自己的%e4%ba%b2外甥女兒,眾所周知,此刻她絕對不可能裝傻充愣,當沒聽見。

如今霏兒弄成這樣,白秀惠也恨侯府言行不一,可惜外甥女已經過門,她並不好再繼續插手,這會兒雲菀沁一提,白秀惠就算明白這丫頭居心叵測,也隻能與她站在統一戰線上,出列道:“太後,奴婢……似也聽說過這事兒,奴婢那外甥女兒確實是過得有些委屈,也……也難怪大姑娘為她打抱不平。”

蔣皇後目色凝在雲菀沁身上,心中有些訝異,讓一個%e4%ba%b2近的人給自己說情,不難,可讓一個跟自己關係很差的人說情,那就是不簡單了。

這丫頭,竟將白秀惠搬了出來幫自己擋罰。

既然扯到了白令人頭上,蔣皇後也不能不出聲了。

再說下去,萬一事情越扯越大,隻怕就連白秀惠打著自己的名義,脅迫侯府迎雲菀霏過門的事兒都抖出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蔣皇後看的出來賈太後並不是真心想罰那雲丫頭,何不趁機討好,也就含笑,淡淡出口:“小兒女一時意氣,算不得什麼,雲小姐年紀還小,因為率性天真,才衝動了些,且又是第一次進宮,不知者不罪。這私人小聚,也不是正統場合,何必較真兒。還請母後寬宏大量,消消氣算了,免得敗了玩興。”

有蔣皇後這幾句話當梯子,賈太後便也容易順杆子爬了,正襟危坐,端然開口:“還是皇後說的話有理,那,雲丫頭可要記得,下次不可再犯,”說到這裡,語氣一揚,“就算是彆人的錯,也不該由你來動手,心是好的,但不要做成了壞事兒,到頭來還是自己吃虧,明白麼。”

雲菀沁自然又恢複乖巧,謹聽賈太後教誨。

短短片刻,局勢大變。

眾人都不是傻子,聽得清楚清白,這教誨,與其說是教誨雲菀沁,不若是在暗中斥罵那慕容泰。

雲菀沁謝過太後、皇後,撚裙回來,重新站到赫連氏身邊,事兒搞定,籲了一口氣。

赫連氏曉得她心裡有詭,橫豎危機已經解除了,便也不再多問。

宮宴失禮,雖說也不算什麼大罪過,可被太後教訓幾句便能安生回來,抹得煙消雲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倒也沒能有幾個。往日得寵的公主才享受過這待遇。

眾人齊齊歎服,望向那雲家小姐,像是看鬼一樣,個個說不出話。

不消一會兒,宴內秩序恢複。

幾名皇子與其他人一道為太後敬過壽酒,禦膳房的宮人們開始魚貫進入,捧著一道道主菜上起來。

菜一上桌,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儘是民間難見的珍饈佳肴,氣氛便逐漸恢複之前。

魏王見事情臨門一腳泡湯,被雲家大小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破了局,哪裡吃得下菜,哼了一聲,望一眼不遠處的慕容泰。

慕容泰曬乾了袍子,也是心頭懷疑得很,可想來想去,魏王那邊的人手腳利落,先將席間孫郡王的桃花酒拿來,然後憑著皇子敬酒的茶壺都一樣,調換了,那雲菀沁又怎可能知道。

魏王麵上的神色,正被夏侯世廷儘收眼底,執壺已經被施遙安拿去檢查過了,不覺%e5%94%87際浮上一層涼意。

雲菀沁這邊耗了些體力,正怡然自得地享用宮廷盛宴,太子那邊過來個小太監,對著赫連貴嬪笑著鞠一躬:“娘娘有禮,打擾娘娘用餐了,太子爺來找娘娘借個人兒。”

“太子要借誰?”赫連氏放下象牙筷。

小太監目光落在雲菀沁身上,笑道:“雲家小姐。太子正在禦花園那邊準備給太後的祝壽戲,想叫雲小姐去幫個忙。”

“雲小姐哪裡能懂這些,不怕耽誤了太子的事兒麼。”赫連氏一笑,可太子既然發了話,也不好拒絕,太子本就是個活躍性子,雲丫頭今兒在擷樂宴上一前一後,大出風頭,估計也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便點點頭,吩咐雲菀沁:“那你便去幫幫太子的手,機靈些,可不要怠慢了。”

雲菀沁一雙筷子正夾準一小塊金黃軟糯的珍品豌豆黃,隻得先放下筷子,與那小太監去了。

禦花園的西苑,一處深闊的大涼亭出現在眼前,外麵還臨時搭蓋了一個大篷。

不少已經換上戲服的青衣、武生、老生、花旦要麼正在化妝,要麼抖袖開嗓,正在最後的排練。

其中一名年輕女子身穿一身淡綠色的戲服,懷抱一株荷花,翩翩起舞,正在彩排。

再走近,亭子邊一株大樹後,竟還係著一頭驢子,正在侍衛的伺候下翹著%e5%b1%81%e8%82%a1蛋兒吃草。

小太監將雲菀沁領到涼亭內。雲菀沁看見臨時搭建的妝台上擱著幾個大蟠桃,一根拂塵,一柄桃木長劍,一個熟悉的背影坐在妝台旁邊,對著鏡子自顧自描眉,若不是旁邊站著大內侍衛和太監,哪裡知道竟是個當朝的儲君。

聽到通傳,太子轉過頭,輪廓分明的臉龐彩繡輝煌,潑墨般濃麗,眉眼英氣十足,笑起來也是很有幾分邪魅,戲服穿了一半,打了聲招呼:“來了。”

雲菀沁行禮:“不知太子召臣女來有什麼需要幫手的。”

太子腕子一翹,勾了一下眼尾,越發的俊美,對著鏡子笑道:“聽說你潑了慕容泰一杯水,差點兒被罰了,孤把你叫過來,這不是給你解圍麼,不行的話,孤等會兒都準備自己殺過去了。”

“有勞太子掛心了,”說話還真是沒個正形兒,沒一句能信,靠他,早死了,雲菀沁笑道,“臣女解決了。”

太子“喔”了一聲,臉上顯然是沒救美成功的遺憾。

雲菀沁環視四周,道:“這台八仙賀壽,辦得一定叫太後喜歡。”

太子見她一雙慧眼剛到就猜出來了,笑眸一彎:“那沁兒瞧瞧孤扮的是誰?”

雲菀沁瞥一眼妝台,笑道:“太子一身白色道袍,有拂塵,有桃木劍,不是呂岩呂洞賓還能是誰?”

太子朗聲笑道:“孤就說,還是沁兒最合孤的脾性!東宮那些女人,彆說陪孤練戲曲兒了,最是經典的戲目都不知道!孤跟她們完全沒有共同語言。快來快來,賜座!”

小太監搬了個紅木四足圈椅上來,雲菀沁坐在太子跟前,太子手持炭筆,繼續臨鏡塗眉。

雲菀沁見他手一動,炭筆畫出了界,條件發射將他肘子兜住,防止抖動,自己上妝有個弱點,就是許多動作因為人體的折彎度,不好把握。

太子手肘下方一團溫熱,轉過臉去,乾脆將炭筆塞到雲菀沁手裡,湊近幾寸:“替孤畫眉。”

雲菀沁剛好也手癢,接過炭筆,照著他的眉形描摹起來,剛落下最後一筆,才覺得他的臉已經迫得很近,男子調笑自若的聲音飄來:“戲裡還差一個白牡丹,沁兒要不要插個角兒。”

兩人一下子貼得恁近,險些就要撞上,虧得雲菀沁反應不慢,手一抵,沒讓太子靠近。

呂洞賓戲白牡丹,這可是最長盛不衰的*戲碼,旁邊的小太監與幾名侍衛曉得,太子爺又犯了玩興,竟是調?戲起進宮伴宴的官家小姐,統統佯裝沒聽見,退了幾步。

雲菀沁輕哼一聲,指尖一緊,勾得長長,給他拉出個一字眉。⊿思⊿兔⊿網⊿

太子訕訕地自覺退後,拿起鏡子嘟囔:“不扮就不扮,乾嘛毀孤的臉……”

這頑皮輕佻的性子,雲菀沁看著太子,有點哭笑不得。

雖然東宮儲君比自己年齡要大,可她核兒裡的實際年齡與心理年齡,都比他成熟幾歲,如今看來,倒將他當成弟弟差不多了,想氣也氣不起來。

正在這時,亭子外有人咚咚跑進來稟:“太子爺。”又望一眼雲菀沁:“貴嬪娘娘有事兒,需要雲小姐過去伺候一下。”

太子雖是不舍,卻也隻能放人,臉色認真起來:“那你就先去照料貴嬪吧。”

雲菀沁起身,雙手合在腰邊一揖,轉身離了亭子。

來喊她的是個身著瀝青宮袍的青年太監。

擷樂宴上的宦官多,穿差不多的衣服,雲菀沁哪裡個個認的清楚,走到一半,隻覺得不是剛剛過來的路,怎麼像是越走越偏僻,上了心,仔細一看,才發覺那青年太監是個生臉孔,不像是剛剛伺候在赫連貴嬪身邊的,頓時腳步一止:

“公公要帶我去哪裡。”

青年太監見雲小姐犯了疑心病,嗬嗬一笑,也不多瞞騙:

“雲小姐放心,奴才不會害你的,請隨奴才來。”說著長臂一伸,指向前方的一道拱門,做了個引路的動作。

這裡是一處偏僻的位置,靜悄悄的,連個站崗值勤和經過的宮人都沒有。

到底是宮裡哪個位置,雲菀沁也不知道,右手邊是一條長長的遊廊,左邊則是一派粉牆,封死了道路。

赫連貴嬪壓根沒有派人喊自己,引自己過來的另有其人。

雲菀沁平靜道:“勞煩公公說清楚是哪位貴人有請,又是所為何事,等我回去先與貴嬪娘娘稟一聲,再去拜見,免得娘娘操心。”

青年太監見雲小姐裙袂一翻,像是要走,急了,伸手想要攔住:“誒誒,雲小姐彆走啊,那貴人就在門裡麵的蘭馨室,幾步就到了……”

這一攔,雲菀沁更是疑竇重重,若真是宮裡哪位主子找,光明正大叫自己不就成了,何必偷偷摸摸,還假借赫連貴嬪的召喚?

她甩開那太監就疾步往返。

太監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正是發急得撓頭,拱門後蘭馨室裡的人似是已經聽到了動靜,大步走出,站在門口含笑:

“警惕心高,甚好。”

雲菀沁腳步一駐,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