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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藍亭喜滋滋地通傳:“娘娘,秦王進宮了。”

今兒擷樂宴,皇子自然也會參加,提前進宮的皇子,一般會在皇子所那邊先歇息,等候開宴,但赫連氏最近複寵,風頭正好,皇兒便也得了通融,可以在開宴前來生母宮殿一聚天倫之樂。

“快將秦王請進來。”赫連氏忙招手。

藍亭迎了秦王進來。

玉珠簾外,夏侯世廷請了安。母子坐下後寒暄幾句,時辰便已經不早了。

章德海躬身進來,先給秦王打了招呼,向娘娘附耳稟道:“娘娘,雲小姐已進了宮,這會兒正被安置在摘星樓,就等娘娘傳召一起去藕香榭了。”

聲音雖小,夏侯世廷卻清晰無誤,一個字不落地聽見了,指間的茶盅微微一斜。

她,進宮了?

赫連氏見兒子還在那裡佯裝冷靜,耳朵倒是豎得直直,忍俊不禁,難得生了幾分捉弄意思,對著章德海:“好,雲小姐頭一次進宮,人生地不熟,你招呼好了沒?彆悶著了雲小姐。”

“娘娘放心,”章德海笑道,“摘星樓裡來了不少世家子弟與朱門閨秀,雲小姐看起來是個會招呼自己的,不像是畏畏縮縮的女兒家,指不定這會兒,已經是跟彆人打成一片了呢。”

赫連氏望了一眼兒子,還舍得不動?倒是真沉得住氣,笑意更盛,聲音稍揚了一點兒:“那就好……聽說這一次的世家子弟質素都很好,除了幾位肱骨重臣家中的兒子,還有樂郡王,孫郡王,韋國舅的獨生子,連蔣皇後家還未娶正妻的外戚男丁,都來了幾名……總歸,個個都是名門貴戶,也好,叫雲小姐多點機會與他們相處,青年男女若是看對眼,保不準又是一段姻緣佳話,正合太後辦擷樂宴的目的。”

章德海一愣,悄悄看一眼秦王,無動於衷,再看主子臉色,明白了,娘娘這是在試探皇子呢!

章德海咳咳兩聲:“哦哦,是啊,還是娘娘考慮得周全呐,要說雲小姐,倒是叫奴才驚訝得很,奴才本想她從沒進過宮,遠門都沒出過,該是會緊張,沒料今兒一看,儀態萬方,姿貌更是有幾分娘娘的樣子,放在一群大戶千金群裡都是個出類拔萃的呢!娘娘放心,奴才這雙眼雪亮,看得出人的造化,依奴才瞧啊,雲小姐以前是人在閨中無人識,今兒一在皇%e4%ba%b2貴族們前亮相,準保搶手!倒不是奴才誇張,奴才剛將那雲小姐送進摘星樓,一回頭,就見著有仕宦公子上前同她攀談呢……”

簾子內,章德海的聲音還未全落,簾外人麵肌微微一緊,緩緩放下茶盅:“母嬪,怎麼會邀雲小姐進宮。”語氣淡淡,有些疑惑,但更多的竟是不滿。

終於忍不住了。赫連氏%e5%94%87一揚,不動聲色:“那茉莉發露,母嬪很是喜歡,說起來,要不是那發露,興許母嬪還不見得這麼快與聖上合好。這次母嬪將雲家小姐請進宮中陪同飲宴,就當是個謝禮,聽說那雲小姐現在沒%e4%ba%b2事,要是借著這一次東風,與哪家子弟結下良緣,倒也算母嬪還了她的人情。”

原來母嬪查過那花露是誰做的。

夏侯世廷聽畢,喉結一動:“唔。”卻不知道怎的,錦綢軟椅上像是放了炭,燒得慌,答起話來也不那麼流暢自若了,半晌才起身:“皇兒趁開宴前,先去禦花園走走。”說這話時,竟有些作賊心虛。

“去吧。”赫連氏笑道,火燒眉毛了不是?非要人逼,何苦來哉呢。

*

摘星樓這邊,太子逛了兩圈,隻說還要趁開宴前彩排祝壽戲,不能多待了,臨行前又趁人不注意,悄悄對雲菀沁私語:“那本斬狐記的本子,孤改了結尾,沁兒稍後要不要來東宮來看一看?”

雲菀沁想不到他在宮中還真的有一台戲班子,忍俊不禁,敷衍兩聲,慢走好送,恭送太子離了摘星樓。

先前皇儲在,到底有些緊張,等太子一走,大夥兒又恢複了先前的輕鬆自在,這一次,目光全都集聚在了雲家小姐身上。

太子一來就開聲為雲小姐幫腔,還能說是正好逮著巧合,可太子停留短短兩刻,竟與那雲小姐一塊兒倚欄賞湖景,似是還說了好幾句話,這就總不能說太子跟她不認識了吧?

貴女們個個心裡都有一把小算盤,誰都不笨,馬上便有幾個蹭到了雲菀沁身邊套近乎,餘下幾個,也在找機會接近。

一樓男賓處,也有幾個世家子弟派遣身邊的僮仆,悄悄上樓,將妙兒和雲菀桐拉到一邊,詢問關於雲菀沁的情況。

慕容泰見狀,心窩子更是憋起一股嫉火,偏偏自己與雲菀沁如今半點關係都沒有,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侯府隨行的小廝在一邊兒見主子的臉色,小聲道:“二少,您要不要也去……”

剛才她對自己那副臉色難道還看不到麼,再過去,豈不是自討沒趣,自取其辱。

慕容泰見著身邊的世家子弟打發身邊的僮仆,接二連三上樓去套問,隻覺得火燒%e5%b1%81%e8%82%a1一般,正這時,有個小太監們打扮的匆匆進了摘星樓,直奔慕容泰,低聲耳語:“慕容二少,魏王過來了,正在外麵,與您商量今兒在宴會上的事……”

慕容泰腦子清醒了一些,這是今天的正經事,若是成了……不覺抬頭望了一眼樓上,看你還有誰庇護,你遲早也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想著掀袍子起身,與那小太監悄悄出了摘星樓。

二樓。

鬱柔莊這邊也不好受,本是她的主場,一下子,擁躉大減,連平日最%e4%ba%b2密的殿閣大學士小姐都去了雲菀沁那邊,一拂袖,坐到美人靠上,哼了一聲:“草%e9%b8%a1插了幾根毛就拿自己當鳳凰了!不就是沾了貴人的光麼,有什麼了不起。若太子不與她講話,她也不過是個無名氏,看有誰理睬她!”這話說得聲音不小,並不打算藏著掖著,二樓的殿閣隻有那麼大,一字不漏傳到不遠處的雲菀沁那邊。

沾光?鬱柔莊若不是宰相的千金,又怎會有彆人的追捧?沾光,也是個能耐,還得彆人給光你沾,有人想沾還沾不上。沈子菱眉毛一皺,雲菀沁懶得搭理,將幾名癡纏的小姐打發走,拉了沈子菱去旁邊了。

雲菀桐從進了宮門到這會兒,一直謹記著方姨娘的話,時刻跟著大姐,若遇到有公子來詢問大姐的事,想辦法%e4%ba%b2近,這會兒見大姐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搶手,不少世家子弟派仆人來暗送秋波,代表自己的機會也跟著多了,暗下欣喜,無奈妙兒在身邊,沒什麼機會,隻能急得暗中跺腳。

摘星樓外,男子站在附近一處亭榭內。

偶爾,樓裡的歡聲笑語,飄了過來。

男子黑著一張俊臉,眸內陰翳輕微閃動,二樓麵朝承天湖那邊的美人靠上,能清楚地看見幾個名媛們趴在闌乾上,正在欣賞皇宮湖景,倩影晃動。

其中一人,明顯是她。

她側身對著樓下的亭榭,側影豐盈玲瓏,凹凸有致,短短一些日子不見,比上一次見她,似是成熟了一些,就如枝頭的果子,正在逐漸褪去青澀,滿滿流露出芬芳……

她正與另一名官宦小姐聊天,看起來很是愉悅,纖白手兒捏著一張繡帕,手臂不老實,伸出了樓外懸空著,繡帕迎著湖麵上的風在飄動,幾乎快搔到了他的心尖肉兒上。

那側麵的曲線,嬌麗豐隆,讓他微微口乾%e8%88%8c燥,腦子一閃,想到前幾天晚上,那件無人知道的尷尬私事……馬上收回思緒,表情重新嚴肅起來。

施遙安幾乎能感受到主子心中的暴躁和不安,照著先前的吩咐,大步走近樓內。

有宮女和太監認識是秦王的貼身隨扈,上前恭敬行禮:“施大人來了。”

施遙安拍拍手掌:“請各位公子先去往皇子所那邊,八皇子備好馬球模擬實戰圖,邀各位公子先去觀摩與把玩。”

馬球是大宣貴戶最為風靡的運動,尤其受貴族男子喜歡,宮中經常舉行馬球比賽,民間也很流行賭馬球,賭得一夜暴富或者傾家蕩產的大有人在。

八皇子燕王出身不好,母%e4%ba%b2地位低下,而且很早便病亡,曾被赫連氏養過一段日子,故此與秦王關係一貫交好,很聽秦王這個兄長的話,雖年紀小,卻是個馬球癡,搜集和自製不少馬球模擬賽場和賽圖,供自己平時研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剛剛自家主子找燕王提出要求時,施遙安看到燕王的臉上明顯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意,眉毛還故意一跳一跳,弄得秦王幾乎拂袖怒了,燕王這才拉了皇兄的袖子,笑著答應了。

眾世家少爺一聽,都來了興趣,尤其又是皇子相邀,怎麼會拒絕,忙把僮仆都叫來,一起去了皇子所那邊去找八皇子燕王去了。

施遙安將一群狼都趕走了,舒了口氣,出了摘星樓,回了主子身邊,稟報:“爺,這下寬心了。”

夏侯世廷濃眉無端跳了兩下,舉起手指一勾。

施遙安見主子有話說,貼攏上去。

二樓,貴女們見到僮仆都下了樓,又覺得樓下安靜了許多,倒也沒多想什麼。尤其雲菀沁,耳邊少了嗡嗡嗡,更是自在,與沈子菱倚欄說著閨中閒話,麵對麵含笑品茗,享受好光陰。

雲菀桐見那些僮仆都下了樓,卻傻眼了,偷偷下了幾級台階,扒在樓梯拐角,借著縫隙偷偷一看,樓下的世家子弟不知怎麼,短短半刻全部一掃而空,大失所望,還沒開始選定目標、展開攻勢呢,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咬了咬%e5%94%87,雲菀桐正要上樓,卻聽樓下傳來聲音:

“雲小姐可在樓上?”

雲菀桐忙回頭,見是個年輕男子,濃眉大眼,靛青綢衫,外麵搭著青色魚鱗甲,手足矯健,旁邊的宮人對他十分的客氣,忙下來幾步,在樓梯上福了個身子,柔和應聲:

“這位大人,奴家的姑娘,正是雲侍郎的千金。”

施遙安笑道:“你是陪雲小姐進宮的侍女?那正好,下來一下,我家主子有事。”

呀,原來世家子弟還沒走完呢。隻剩這麼一個,一定不能錯過了。

雲菀桐回看了一眼妙兒,她在旁邊礙手礙腳,不好說話,咬了咬牙,一個人碎步匆匆下去。

走出摘星樓外,雲菀桐跟著施遙安走到附近一處涼亭。

台階下,雲菀桐向涼亭內看去。

男子站在亭內,背手而立,身型十分高大,肩寬窄胯,身著紫金錦袍,黑馬靴,肩披銀狐氅,瘦腰上係著一條金鑲玉腰帶,一雙眉眼如墨染過,濃黑黢黢,碰不到底兒似的。

雲菀桐來之前,在方姨娘的教誨下,將皇家規矩和禮製以及基本人員謹記於心,一看麵前男人的裝束,便曉得是個皇%e4%ba%b2國戚,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