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1 / 1)

“你喚我世諄,我喚你沁兒。”

一口茶剛含嘴裡,快要噴了出來,雲菀沁嗆到了喉嚨管,猛咳了起來。

太子這才嚴肅臉:“孤說笑的。”

那就好。雲菀沁舒了一口氣,蓋上茶盅,如何也沒想到,堂堂東宮太子竟是這樣的脾性,倒與表哥類似,果真是近墨者黑,難怪兩個人能廝混到一塊。

“不過對了,沁兒——”太子笑眯眯,重新開口。

噗。這太子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明明說開玩笑麼!雲菀沁道:“太子爺,小女子跟您初次見麵,私下隨您喊無所謂,可是就怕您喊順了口,外人聽到了,還不知道怎麼想。”

太子唔了一聲,又嚴肅起來了:“沁兒利用孤,來解決你自己的家事,可不像是跟孤不熟啊。”

啊?雲菀沁腦子裡轉了一圈,才記起來陸清芙那件事,當時為了借陸清芙打擊雲菀霏,給陸清芙找機會跟太子在寺中見麵……

望了一眼表哥。許慕甄清咳兩聲,轉了身子,出去了。

這表哥嘴也不嚴實,居然跟太子全都交代乾淨了。

雲菀沁吃吃一笑:“陸家小姐生得貌美,太子爺不吃虧。”

“巧%e8%88%8c如簧。”男子隔著茶幾傾過身子,托著俊美的腮,顯然,對於陸清芙的美貌,並不大感興趣。

鼻尖正對臉頰,她幾乎能見著男子眼眸裡的自己。

千金圈裡都說慕容泰、許慕甄與秦王三人相貌好,怎麼獨獨漏了他?或許太子地位太高,不容造次,並不敢隨便談論吧。

腦海裡竟然浮現出另一個男人。

他們是兄弟,長相有些共通處……可眼神卻截然不同。

太子是叫人心曠神怡的清澈,略有輕佻,卻並不叫人反感。

而那個人,眼神也能乾淨而恬靜,古井無波,卻深邃到叫人看不到底。

若說太子一彎眸,便能控製身邊的人,跟隨自己的喜與悲。

那個人卻是壓根不在意彆人關不關心自己的喜與悲。

“話說回來,太子%e4%ba%b2下民間看戲,怎麼不將整個萬采戲樓給全部包下呢。”雲菀沁拉回遐思。

太子努努嘴,這種完全不適合男子做的小動作,居然挺適合他,舉起纖長白淨的手指,搖了搖:“那多沒意思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看戲,就是圖個熱鬨。”

戲台上,一折新戲開鑼。

開幕的鑼鼓一響,太子坐直了身子,恢複神色,好像再也沒興趣跟雲菀沁說話了:“好了!開始了!”

雲菀沁啞然,不過倒開始努力回憶著,上一世太子夏侯世諄的結局。

秦王從王爺登上儲位然後登基為帝,中間瞬息萬變,時間太短,幾乎叫人措手不及。曾經的儲君夏侯世諄,是在秦王成為新儲君前三個月,被罷黜了太子位,原因並沒有很清楚地對外公開,依稀隻記得罷免聖旨上有一句,“不羈放蕩,狂傲難馴,不孝母,不尊父,忤逆孽子”。

這句指控雖然很籠統很模糊,但放在哪一家的兒子身上,都是天大的過錯,為世人所不容。

然後,夏侯世諄下,秦王取而代之。

在秦王登基後,這個舊太子徹底沒了音訊,雲菀沁不知道他是立了王,或是被貶庶,甚或……暗中賜死。

說起來,這太子也算是挺悲情的……不過,雲菀沁斜眼睨過去,今天看他的樣子,倒是跟悲情一點兒邊都不沾啊——

“好!”太子猛拍掌,“那武生的後空翻厲害,爽利乾脆,不拖泥帶水!等會兒孤要狠狠賞他!誒……你說孤在東宮練了許久怎麼就練不出來呢,倒還不信了!不成,今兒回去,得要好好再操練操練!”

雲菀沁:“……”敢情這太子爺原來不單喜歡看戲,還喜歡演戲。

太子也察覺到了身邊女子的異色,偏了偏頭,眼角一飛,有幾分傲慢:

“不瞞沁兒說啊,孤在東宮還訓練了個戲班子,什麼文戲武戲都能來幾台,不怕告訴沁兒,宮宴上一些新戲的劇本,都是孤%e4%ba%b2自操刀的。”

自來熟,和誰都能短時間打得火熱,風姿卓越的皮,核子裡竟是略%e8%84%b1線,甚至有點沒心沒肺,居然還是個資深票友!

以上,是雲菀沁今兒對太子的印象。

之前還想繼續勸說表哥不用在太子身上下功夫,可如今看來,太子作為朋友來講,倒也不錯?

正想著,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婦人聲音。

白雪惠一行人剛剛回了包間去看戲。

方姨娘卻抱了些小心思,得知二樓的貴客竟是太子,先是震驚,又是竊喜,望了一眼身邊的女兒,小算盤立馬便打起來了。

一直籌謀著想要桐兒嫁個好人家,為自己母女後半生謀個好出路,可想歸想,哪裡有機會,依桐兒的庶出身份,若是嫁給好一點家世的門戶,估計隻能做個偏房,想當正妻,也隻能從低等官員裡尋了……著實不甘心。

今兒出門,遇見了表少爺,那表少爺身邊的人,竟然是當今太子!

這可是老天爺給的天大好機會!錯過了這次,這輩子就再沒有了!

太子是未來的國君,若是自家桐兒能攀上太子,還管什麼妻啊妾的,今後入了後宮,便是萬人之上的妃嬪貴人,到時候,自己豈不跟著%e9%b8%a1犬升天。

方姨娘一顆心撲通撲通跳,拉了雲菀桐,給白雪惠說了一聲,隻說腹痛,要去如廁,怕找不著,叫桐兒陪著一起去。

台子上的戲是*處,白雪惠看得正入迷,懶得管,招招手,隻說了句快去快回。

方姨娘拉了雲菀桐走出包間,先尋了個走廊拐角,對著女兒說了打算。

雲菀桐小臉兒一紅,其實剛聽說裡麵是太子,已經有了些野心,可哪裡敢奢望,後來大姐進去時,門一開,她也驚鴻一瞥,看到了太子,玉樹臨風,竟是個美少年,更是春心萌動。

一聽娘與自己想到一塊了,雲菀桐垂了半邊頭,羞澀地絞著手絹:“姨娘,那可是太子啊,怎麼瞧得起我一個庶女。”

就因為那個人是太子,必須得拚啊!天上掉的這塊餡餅兒,今兒不吃,再就難吃到了。方姨娘下了狠心,將女兒手一握:“怎麼瞧不起?你可彆妄自菲薄,瞧瞧當今聖上的後宮,不知道多少庶女出身的妃嬪呢,當今正得寵的那個韋貴妃,不就是韋家小妾生的女兒麼,前朝還有皇帝,連青樓裡的名妓都迎進過宮中呢,你怎麼了,清清白白的,堂堂正正侍郎家小姐,怎的就比彆人差了?你生得也好,我就不信了那太子看了你會討厭,待會兒你進去後,我教你……”

說到這裡,方姨娘聲音低了許多,附在雲菀桐嬌小的耳垂邊,嘀咕起來。

雲菀桐聽著聽著,臉色越發漲紅,終是將姨娘推了一把:“哎呀!這太羞人了,不成不成,被人瞧見了怎麼辦啊——”

“傻!”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雖然有些吃虧,但賭注越重,回報才越大,就這一次機會,必須一擊即中,不能有閃失!方姨娘啐道:“叫人瞧見了更好,你便是跑不%e8%84%b1的太子的人了!又不是真的如何,隻是叫那太子爺,見識見識你的美貌罷了。不管怎樣,你照著我的法子去做,隻要是個正常男人,必定魂兒都得被你勾走,我再回去給老爺一說,到時這事兒興許就成了。”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雲菀桐嘴巴說是羞,可是一聽能進東宮給太子爺當女人,仍是紅了臉,咬緊牙關,點點頭。

母女兩個到了門口,門前的隨扈擋住。

方姨娘將女兒一拉,打著白雪惠的名義,嬌笑:“大哥,眼看著戲都唱完了一台,還不見大姑娘過去,夫人怕太過叨擾太子爺了,見妾身來瞧瞧。”

隨扈見她是許慕甄%e4%ba%b2戚家的姨娘,並不好趕人,可也不放她進去:“你家姑娘正在裡頭看戲,有什麼好瞧。”

就在方姨娘死纏著不放,驚動了包間裡的人。

雲菀沁仔細一聽,就聽出了方姨娘的意思,嘖嘖,原來是自薦枕席,來推銷女兒了。

“沁兒……好像是你家的如夫人和妹妹找你吧,可要她們進來?孤賣你麵子。”太子將視線從戲台上收回來一下,瞟了一眼雲菀沁,然後又牢牢盯緊了戲台,戲正精彩,不能錯過。

哎,這個叫得%e4%ba%b2熱的稱呼,始終改不過來,雲菀沁放棄了,端了茶盅,呡一口,跟他說話也寬鬆了:“人家是來拜會太子,哪裡是來找我。太子想見就見,不見拉倒,我可乾涉不了。”

正好戲台上一個六郎出征馬前翻,太子站起來,喝了一聲:“好!”又扭過頭去:“啊?沁兒說什麼來著?好好,不管了,叫她們進來。”又對著雲菀沁搖了下手指:“給你麵子哦。”接著,又麵朝戲台,沉浸於戲曲的海洋了。

門一開,方姨娘與雲菀桐立刻就像是放出籠子的喜鵲兒一樣,翹著尾巴,喜形於色地進來了。

方姨娘與雲菀桐進去幾步,行了禮。

太子看也沒看二人,目光仍是直視樓下戲台,手擺了一下:“嗯嗯,你們姐兒有什麼話自己去說,用不著管孤。”

還真是夠敷衍的,雲菀沁一笑。

方氏母女卻沒有受這點小阻。

方姨娘對著女兒使了個眼色,雲菀桐立刻鼓足勇氣,傾身兩步,福了小禮,柔嬌萬狀,聲音直快掐出水兒來了:

“民女雲菀桐,侍郎府第三女,今兒樓下險遭醉漢輕薄,幸虧太子爺搭救,現在又打擾太子爺了。”

雲菀桐暗中打量,心裡一喜,這太子看上去脾氣很好,態度也極其的平易近人,想必是個憐香惜玉的,增加不少信心。

太子嗯嗯兩聲,顯然連雲菀桐講什麼都沒聽清。

雲菀沁聽得出,他的語氣已經有點不耐了,戲台子上,演的正是這出戲的*呢,對於戲迷來講,這個光景,戲子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是舍不得遺漏的,怎麼能夠丟眼。

雲菀桐哪裡知道,這太子微服出宮來看戲,就真的是為了看戲,見男子並無拒絕的意思,小臉蛋一喜,蓮步一移,竟又大了膽子向前了幾步,與太子距離不超過一尺,垂頭吐氣如蘭:“太子爺,民女瞧您茶盅裡沒水了,可要為您斟滿?”

太子繼續禁受乾擾,對於耳邊女人的嘰裡呱啦,臉色開始有些微微小變了,聲音更是僵硬起來:“斟茶有小廝,哪兒需要雲三小姐幫手。”

“不妨不妨,”雲菀桐大喜過望,太子這次對自己講的話可真多,合著有十幾個字了呢,嗯,再接再勵,“民女離茶壺近,這就——”說著捧了茶壺,斟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