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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升起,字句加重,“可不懂花,便是大事兒了,馬媽媽曉得你外甥非但不會種植栽培嫁接之術,連植物習性都不通曉,居然叫他管理這麼重要的流程,用人唯%e4%ba%b2就罷了,毀了花圃的質量,就是叫你們姨甥卷鋪蓋兒走人也挽回不了!”

馬婆子不服氣了,輕哼一聲,反駁:“大姑娘這話說的,無非就是翻土下種的活兒罷了,誰不會做啊?大姑娘,彆說老奴無禮,大姑娘年紀輕輕,在京城的宅子裡養尊處優,下過一次田地沒有?光是嘴皮子說說漂亮話不頂用啊,老奴可管了這花圃十幾二十年了!”

幾名跟隨的下人議論起來,大部分讚同馬婆子的話,雖說大姑娘一來便給了他們恩惠,但到底是個小姑娘,還是比不上多年的老人,自然質疑。

馬婆子見雲菀沁不說話,生了幾分得意,果然就是個繡花枕頭,一炸就炸出來了,壓根兒沒什麼真才實學。

眼珠子一轉,馬婆子%e5%94%87齒一嗤,要是將這主家小姐都壓製下來,今後這莊子上的下人花農,越發是敬重自己,肥腰一叉,%e5%94%87角都快飛到天上去了,不依不撓:“說個不知尊卑的話,大姑娘在閨房內繡繡花兒草的興許還行,可真正對著實實在在的花兒草的,還是得看老奴們的,這次大姑娘來隻是避暑消夏,便好生在房間裡待著吧,碰臟了衣裳,還得哭哭啼啼跑回去呢。”

天高皇帝遠,鄉下的奴婢長年不見主子,性子更刁鑽大膽,比城裡的奴婢還要不知道分寸,況且這馬婆子還是個管事的。

狂妄奴才,妙兒本就是個潑辣脾氣,正要上去教訓,初夏將她暗地一拉,示意彆急。

雲菀沁並不急躁,笑了笑:“我出生遲了點兒,是還沒來得及管理花圃二十年,卻隻知道,不同的花卉,需要配不同的土壤,才能生出優質結果,”眼一垂,望了一眼腳跟下站著的地兒,是種著梔子、杜鵑的花田。

“梔子花、杜鵑,皆屬南方花卉,尤喜水漬豐沛的腐葉土,卻種在了乾燥的砂土內,”素指抬起,雲菀沁遙遙一指不遠處的一大片蘭花花田,“蘭花喜透氣性強的土壤,禁不起太過潮濕,卻種在了溼潤黏膩的黏土裡麵。嗬嗬,想種出優良品種?不種死都是好的。”

馬婆子與鐵錘臉色漸白,誰想這大姑娘還不準備放過,繼續侃侃:“還有那邊的紫玉蘭,天門冬,一品紅,倒掛金鐘,明明適宜中性偏酸的鬆針土,卻栽培在中性偏堿的腐殖土壤裡。”

話到此處,下人們都心中微訝,印象分連加不少,這大姑娘,原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還要我繼續說麼?”雲菀沁道。

一老一小再沒底氣,不敢吭聲。

這一聽,胡大川方才意識過來,連忙叫資曆深的老花農一爿爿的查驗起來,果真便是如同大姑娘說的,大部分花田的土壤確實有些不對勁兒。

因客人反映脂粉質量不比以前,胡大川夫婦雖不負責花圃,卻暗下查過花種,看是不是過期了或是劣質種子,也查過是不是有隱形害蟲,卻忽略了竟是土壤的問題!

下種、翻土、中途加厚土壤,都是鐵錘負責,就算一開始使用了合適的土壤,後來加了不適合的,也會影響花卉之後的生長。

眾人嘩然起來。

胡大川瞪視鐵錘一眼:“原來禍源竟是這個,差點兒害了莊子,馬婆子,這可是你自己個兒招的好幫工!你怎麼解釋!”

馬婆子咬牙,隻有叫外甥一個人抵罪了,朝鐵錘使了個眼色,啐了一口:“兔崽子,誤了莊子生計,愧對了家主,從今兒起,滾回家中去!彆在這兒給老娘丟人現眼!”

雲菀沁輕笑,搖手:“馬媽媽倒是大義滅%e4%ba%b2,一下子就把自家外甥給辭退了……不過慢著,先彆走。”

馬婆子熱汗一炸,不曉得她又要乾嘛,隻怕又挖出見不得人的事兒,呐呐:“大姑娘,奴婢這外甥蠢笨如豬,這次雖錯了,倒也不是有意的,你可不是要他賠銀子吧?”

雲菀沁目光淩冽,慢道:“若是真的不懂,不知者無罪,算我雲家倒黴,可若是被人指使,有意的,就是另一碼事了。”

下人們都驚訝不已,鐵錘是馬婆子的內%e4%ba%b2,被馬婆子舉薦進莊上乾活兒,若鐵錘要是有意損害花圃的利益,那麼馬婆子十有*%e8%84%b1不了乾係。

一時之間,大夥兒看馬婆子的目光都變了色。

“大姑娘,東西能亂吃,話可都不能亂說哇,您這意思,是說我老奴放任鐵錘搞垮花圃?奴婢好歹在莊子上管了十來年的事兒,沒功勞也有苦勞,更沒犯過錯,連老爺都沒罵過奴婢,這罪名您不能隨便丟給奴婢啊!奴婢寒心啊!”馬婆子眼圈紅紅,急得捶%e8%83%b8頓足,哇啦哇啦叫起來,一派受了冤枉的模樣兒。

有人看不下去,幫了兩句腔:“是啊,大姑娘,說話得有證據的,不能紅口白牙冤枉人呐。”

初夏拍拍手,莊子上的賬房相公捧著一本冊子過來了。

“昨兒我查看莊子上所有人的薪俸,將鐵錘的月銀與其他乾同類活計的幫工比對了一下,不止高出一兩倍,人家五十個銅錢,他有二兩不止。試問,多出來的銀子,可以叫做——掩口費嗎?”雲菀沁灼灼不留情。

馬婆子大驚,搖手犟嘴:“不是,是奴婢私心重,見鐵錘是自己的%e4%ba%b2戚,便想法子多勻了一些給他。”擔下這罪名,最多就是丟了聘人的肥差,馬婆子心裡恨雲菀沁恨得緊。

“嘖嘖……”莊子上的下人一聽鐵錘的月銀,再不為那馬婆子講話。

“好,就當那銀子不是掩口費。”雲菀沁也不跟她計較這個,詭譎一笑:“還叫我發現個現象。十二爿花田,十一爿都有培土問題,偏偏隻有一爿,上麵的花卉漲勢喜人,土壤倒是十分合適,種栽得十分精心。”

馬婆子大汗淋漓,握緊了拳頭。

“按照常理,若是有內鬼想害我們莊子,乾脆十二爿花田全都暗中損了。偏偏留下一爿能培育好優質原料的花田,是什麼原因?莫不是看在我佑賢山莊氣候地理得天獨厚,無人可比,垂涎我家原料,所以貪心留了一處,將好料供應給彆人?”雲菀沁一字一句。

眾人雖震驚無比,卻也終於清楚了,莊子上那內鬼一邊損害花田,一邊將好原料供應給競爭對手,一下子就像油下了鍋,嘩啦起來。

雲菀沁繼續道:“我聽說,天香齋這兩年最搶手的貨是茉莉粉,薔薇粉,百合香露,正好,咱們這塊唯一能產出優質花卉的花田上麵,種的便是茉莉薔薇和百合,這還真是巧合啊。私下將好原料供給彆人,是背叛東家、見不得光的事兒,價錢自然就不能收得太多,對方用最低的價格拿到了最好的原料,自然能做出質優價廉的上好脂粉香露,嗬,幾乎是無本的生意,咱們的彙妍齋又怎麼拚得過?”

這麼一聽,眾人全明白了!

馬婆子收了天香齋的好處,一邊打壓自己莊子的花卉質量,一邊保留一點好原料,供給天香齋,所以這些年才被競爭對手天香齋贏了好口碑!

輿論與證據的雙重壓力下,馬婆子再沒法兒辯解,膝一彎,倉惶承認:

“大姑娘,奴婢知錯了!奴婢一時起了貪念,被銀子蒙了心竅!還望看在為莊子耗費多年心血的份兒上,饒了奴婢這一次,今後必不再犯!”

“你這些年耗費心血,不是為莊子,而是為了自個兒的富貴吧,馬媽媽,”雲菀沁纖嫩%e5%94%87兒一彎,陡的厲聲嗬斥,“難道你還要我將你房間裡那些貪贓的首飾古玩都放到這兒叫人看看?”

第一次見馬婆子打扮,就生了懷疑,昨兒晚上,從書房看完賬本,雲菀沁見她在外麵偷聽,更是疑心家中,乾脆將計就計,故意支開馬婆子,叫妙兒偷偷去她房間翻了一下,果真私藏的貴重玩意兒不少,妝奩盒子裡的雪花銀子和銀票堆得不少。

馬婆子再說不出話,呼呼吐著氣兒,癱倒在地上。

“來人啊,”胡大川嗬斥,“將馬婆子與鐵錘帶到衙門去!叫縣太爺裁決!”

大宣對奴婢的刑罰十分嚴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背叛家主的奴才,最為世不容,一丟到衙門便是受儘酷刑,就算受了刑罰能幸運留下一條命,從今往後,也無人再敢聘用了,最終的結果,便是流落街頭,比死好不了多少。

馬婆子與外甥被五花大綁了起來,乾嚎一聲,大叫:“大姑娘饒命啊,饒命啊——”

“慢著,”雲菀沁舉起手搖了搖,走近馬婆子,“想在大牢裡少受些罪過也行,馬媽媽總得替莊子挽回些聲譽。”

馬婆子一頭栽著跪下,%e9%b8%a1子啄米似的將額頭磕得咚咚響:“大姑娘怎麼說,我便怎麼做!”

雲菀沁俯近馬婆子的耳根邊,細語交代了一番,臉上浮起若有似無的笑:“好了,將馬媽媽先帶回房間,洗個臉,換身乾淨衣裳吧。”

胡大川一疑,就這麼放過馬婆子?她一個背主的奴婢,還留著有什麼用!

雲菀沁掃視一圈,目色從容,卻又含著幾分冷厲:“馬婆子一事,是個警戒,今後要是還敢有人做一樣損害莊子利益的事兒,歡迎舉報,誰能拿出真憑實據,抓出禍害,便能得獎勵,反之,若是有人為了舉報獎勵而誣告他人,我也不會客氣。”

舉報?還能有獎勵?幾名下人俯身應下來。

胡大川與衛婆子互視一眼,一個莊子,這麼多幫傭,主子一個人哪裡能時刻盯得住,不如叫大夥兒都參與其中,互相監督,這大姑娘,好手段,從今後,隻怕在無人敢犯。

回去的路上,胡大川才忍不住道:“大姑娘千萬不要被這些惡人哭兩聲就心軟了啊。那馬婆子不會真的便這麼放了吧?”

雲菀沁駐足,凝住胡管事:“說到底,天香齋才是幕後黑手。他們買通馬婆子做內奸,損了我莊子和店鋪幾年的利益,將他們自己的名聲做起來,就這麼完了?想得美。咱們損一百,他們也彆想損五十。那馬婆子還有點兒用處,等用完了,再送官衙不遲,胡管事就放心吧。”

兩天後,深夜。

馬婆子拿著大姑娘交給自己的脂粉原料,去與天香齋的人如昔日一樣私下接頭交易。

天香齋的接頭人照往常一樣,查看了一下原料,一樣的好貨色,放心地包好了,滿意地遞給馬婆子銀子。

馬婆子望著離開的背影,無端打了個寒戰。

這大姑娘,心思真是生不淺!

十幾日後,胡大川帶回了喜信,天香齋惹了麻煩,賣出去的貨物質量有問題,不新鮮,還被客人發現蚜蟲,偏偏那幾樣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