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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管理中心的修複師,身為東道?主的他們?,說起來算是半個同事。

那幅畫,是幾年前文物?管理中心的前輩們?共同執筆畫的。

內容是當年在墓坑進?行修複工作的畫麵:幾十位身著白衣修複師在土黃色的墓坑中工作,旁邊擺放著各種修複設備和修複過後的文物?。

油畫不像素描能記錄下細節,頂多有大概那麼個意思。就算那幾位前輩的畫技高超,白色的小人和黃色的背景混合在一起,看起來也和下田插秧的農耕圖沒差多少。

“這可是前輩們?留給我們?的念想,你算是徹底給毀了!”

袁奕跟著走上前查看,打眼一掃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可湊近時才發現?有些地?方?的顏色不太對勁。

因為是留給後輩的畫作,這幅圖之?前一直掛在修複工作室的牆上。前幾天,他們?發現?油畫有些地?方?開裂了,便找到閆瑾他們?幫忙修複一下。

誰成想會是弄巧成拙。

袁奕:“還好啊,隻是有點細微的色差而已,問題不大。”

仔細看了下閆瑾修複過的地?方?,她是將開裂的地?方?用油彩進?行填補,隻是顏色稍微淡了一點,一些地?方?顏色也不均勻。

看樣子?,她並不擅長?油畫的修複,不懂油彩在不同的乾燥程度會產生色差。

“問題不大?”男人哼了一聲,“我讓你幫我把頭上的白頭發染成黑的,你卻給我染了幾撮棕,難道?不非主流嗎?”

袁奕很想反駁他這個舉例不太恰當,畢竟這種挑染出來的發色還真挺好看的。

不過職業素養,還是讓她把這句話憋了回去。

孔祥明?不服氣地?替閆瑾辯解道?:“我們?一開始就說了,我們?沒學過畫畫,這種油畫修複也不擅長?可能會出岔子?,現?在又跑來怪我們??”

“那我們?也不是主修陶器和書?畫的,你們?讓我們?幫的忙,我們?什麼時候差過事兒?”另一個男人反駁道?。

“既然沒把握,為什麼要答應呢?”

“你們?……”

閆瑾伸手?攔著他,示意他彆再跟他們?吵了。

“是我的錯,”閆瑾主動承擔了責任,“我沒想到這幅畫這麼重要,想著應該不會有什麼難度,就答應下來了。”

男人不依不饒:“意思是不重要就可以不認真對待,不重要就可以隨便畫兩筆?”

“這就是你們?京市文物?局的辦事態度,可以可以,見?識到了。”

“說出去還是蔣先生的門生,嘖嘖……”

他們?沒完沒了糾纏的樣子?已經很討厭了,現?在又扯到了工作和其他人,這讓袁奕怎麼能忍得下去?

“說話有必要這麼尖酸刻薄嗎?”

袁奕橫在閆瑾和孔祥明?前麵,替他們?擋住了那些口水炮火,“就一副畫的事兒,顏色沒弄好重新修一下不就行了?玩人身攻擊這一套可太掉價了吧。”

袁奕用手?裡的電子?筆敲了下男人搭在畫布上的手?,稍稍用力,就將畫挪到了自?己麵前。

“彆絮叨了,我來給你們?修。”

第一天上班,席彩虹沒有給她安排太多工作,剛才坐在那半個多小時就完成得差不多了,不過是修幅畫而已,差不多五六個小時就能搞定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權當為了以後的工作鍛煉手?感了。

男人狐疑地?打量著她:“你是……新來的?”

“嗯,專業就是學繪畫的。”袁奕特?地?強調了繪畫兩個字,就怕他不放心。

另外的男人又問:“哪個學校的?碩士?博士?”

怎麼都過了這麼幾百年了,學曆歧視還這麼厲害?

袁奕不回他的問題,隻是輕蔑地?抬起了嘴角,“怎麼,我的畢業證能長?出手?,幫你們?把這幅畫修好唄?”

學曆固然很重要,好的學曆能提供更好的教育和眼界,但並不是評價一個人能力的全部指標。

好的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那要是弄壞了怎麼辦?”

袁奕:“要打要罵,悉聽尊便!”

“好!”

男人乾脆地?答應了她,將整幅畫推到了她麵前。

袁奕將保護油畫的電子?保護膜重新蓋上,對他們?說道?:“既然沒什麼事了,就請你們?先離開,今天下班前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工作。”

男人又看了閆瑾和孔祥明?兩眼,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他們?走後,閆瑾不放心地?拉住了她袖子?的一角,問:“真的沒問題嗎?”

袁奕語氣堅定地?回她道?:“放心!”

——

修複工作室在管理中心的一樓,偌大的房間裡,存放著修複文物?可能用到的所有儀器設備,光是清掃的刷子?就有十幾種材質的刷毛,五十種粗細長?度不同的型號。

顏料的種類更是齊全,甚至一些被大廠壟斷的顏料配方?都在電腦上有所記載。

修複工作室裡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隔間,取得修複要用的工具後就要在各個隔間裡完成修複工作。

這麼多的裝備,彆說修複畫了,重新做一副一模一樣的出來都不一定會被人識破。

“嗤……嗞嗞……啪。”

坐在椅子?上,袁奕右手?握著精細度最高的鑷子?,左手?握著噴口最細的小水壺。先是一點點地?打濕閆瑾用來修複的油彩,再用鑷子?將色塊從畫布上捏下來。

這樣的工作看起來輕鬆,卻極其考驗手?法和力度,甚至眼力差一點都會影響到修複工作,困難程度不亞於給一隻螞蟻穿衣服。

袁奕的手?很穩,就算沒有撐手?台的托舉,她懸在畫布上方?的手?也是一動不動。兩個小時過去了,才總算把所有的修複顏料取下來。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補色。

淺色的顏料最不好調,要是不及時上色,風乾後顏色就會不均勻。

為了保證修複用的顏色和油畫的一致,袁奕一點也不肯省功夫,現?調現?補。每修複幾條乾裂細紋就重新調色,讓原顏料吸收填充油料的水分始終保持相同,這樣就不會出現?色調不同和修複部位狀態不同的情況。

彎著腰忙了四個小時,終於把所有的乾裂和細紋全部修複完畢。

三十七條大裂紋,七十九條小細縫,沒有漏下一條。

袁奕把油畫送到他們?的修複現?場時,他們?剛剛結束一件古代綢衣的修複工作。

三四個人小心翼翼地?從藥液中取出綢衣,特?殊的藥液在空氣中幾秒鐘就揮發得乾淨,同時將乾在布料上的土凝固成團,輕輕一捏就變成細碎的土坷垃。

經過一下午的修複,薄如蟬翼的綢衣變得嶄新如初,依稀還能看到上麵的一些牡丹花紋。

“畫給你們?送來了。”袁奕將油畫放在桌子?上,揭開了上麵覆蓋的電子?保護膜。

“這麼慢?”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護目鏡,陰陽怪氣地?嘲諷道?,“就這工作速度趕上老奶奶穿鞋了。”

聽了男人的玩笑,其他人紛紛笑出了聲。一個個的都像收錢的老地?主一樣,態度極其的輕慢。

趁著檢查的裝備還沒拆下來,幾個人湊上前檢查著畫布上之?前開裂的地?方?。

調整放大鏡的倍數、用軟毛刷輕輕觸碰填補的色料、再用不同的光源照在上麵看看色差……

“嗯,有兩把刷子?,顏色調得不錯。”

“你彆說,你這……還真彆說。”

“欸?不對啊,這凸起的一小塊顏色是怎麼事?”

“彆瞎摳,那是畫上本來就有的。”

看得出來,他們?很想找出袁奕的缺漏,然後再借題發揮,可這油畫修複地?完美程度卻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不,不對,這真是修過的嗎?顏色和畫筆留下的紋路簡直是一模一樣!

要不是顏料的褪色程度確實是幾年前的,他們?一度懷疑這是袁奕對照原畫一比一做的仿品。≡思≡兔≡在≡線≡閱≡讀≡

【叮!

恭喜拯救者完成“牛刀小試”成就!

獲得獎勵:愛國積分+3】

“好了,你走吧。”為首的那男人挑了挑眉,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話。

沒有責怪、沒有詆毀,一句讓她走的話就是他給予的最高評價。

“回去告訴閆……”

“咚!”

修複間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踢開。

隻見?一個短發女?人雙手?插在口袋裡,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她的五官冷得像冰,眼睛裡卻著了一團熊熊烈火火,似乎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女?人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走到他們?跟前時,猛地?將口袋裡的工牌摔在了桌子?上,“怎麼著?我才一天沒來,就欺負我手?底下的人是不?”

“席,席工……”

剛才那些個“土地?主”此刻都變了臉色,一個哈腰彎背的樣子?跟古代伺候人的“太監”一樣。

她就是席彩虹,是這些人懼怕的噩夢。

席彩虹低頭睨了一眼那副油畫,手?指輕輕在土黃色的顏料上劃過,陰陽怪氣道?:“不是要修這幅畫嗎?找我啊,你們?的老師如今都在國家文物?局呢,我打個電話他們?就能給你們?重新畫一幅,修?多沒必要啊。”

“我,我們?……”

“啪!”

不等那些人說話,席彩虹一巴掌就把那幅畫推到了地?上,二?話不說,一腳就踩了上去。

袁奕:???

這可是她忙了一天的心血,就這麼……

“借著一副畫發難?一個個挺有水平啊!”席彩虹氣得抄起桌子?上的幾份報告,挨個在他們?的手?臂上打了一遍,“連我的人都敢欺負,真當我們?是來給你們?打工的臨時工了是嗎?”

臨時工?這是在說自?己嗎?袁奕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生怕那團火會燒到自?己。

男人們?噤若寒蟬,說話的聲音都在抖:“我們?,我們?是鬨著玩的,不是欺負……”

見?他還敢反駁,席彩虹上去又給了他幾下,“再,再給我狡辯!”

自?從蔣嵩峻的小組來海市之?後,就負責最重要的文物?修複工作。局長?說過,他們?提出的所有要求和幫助,都要無理由地?去提供幫助。

從前,他們?才是局長?最看重的人才,一下子?淪為乾雜活的小跟班?誰的心裡都不平衡:都有幾年的工作經驗,都是母校的高材生,就因為他們?是國家文物?局的就高人一等嗎?

蔣嵩峻是國家特?級文物?修複大師,席彩虹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兩位大神級的人物?他們?的能力有目共睹,況且也開罪不起,於是就把目光盯上了席彩虹手?下的兩個學生。

席彩虹:“你知道?你們?耽誤的時間能做多少事嗎?我們?來海市是支援國家工作,不是幫你們?乾雜事的,都給我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眾人低下的頭異口同聲道?。

忿忿地?把那一遝資料丟在地?上,走之?前,席彩虹再次警告他們?道?:“我已經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