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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夏先生從昨天就聯係不上了,每日發送灰的身體情況時他都會回一兩句話的,可是最近一直都沒有回話,打電話也打不通。”

“什麼?!”

傑拉爾顯然很震驚,他回過頭看看我,然後馬上示意小護士到外麵去說。

他們是怕我知道這件事嗎?嗬,他口中說的複蘇十有八九就是現在的我拿回身體的主權吧,我現在連身體都操縱不了,更彆提了,不如說我一直都處於這種狀況呢,就算有好轉那能好轉到哪裡去?

而且夏的事情我再清楚不過了,他是去為我複仇了,之前兩個月沒見是因為他去搜查肇事者的資料了。

這些我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啊。

但我認為夏根本就沒有勝算啊,惡魔的心臟,就算是我也是知道一點的,那是相當大的黑社會群體,和他們糾纏,夏就是九死一生啊。

可這樣的我是無法阻止你的,那我隻能祈禱,祈禱你平安無事。

大概過了五天吧,我病房裡的客人突然多了起來,但並不是探望的人,而是一群穿著製服的人。至於那些人的身份我也能明白,畢竟他們在來我這裡的第一天就向傑拉爾自我介紹,說是要對混蛋火焰身邊的人進行密切調查。

結果他們確實調查了我,並且派人監視我。

每天都在換人,每次的人都是在門口守著,來探望我的露西和洛基他們都被帶去問話了,這段時間都冷清得很,病房中幾乎聽不到人的聲音。

“你好,今天一天的時間就由我來陪同你,我的名字叫夏·多拉奇翁,目前是實習,但我會努力的!”

眼前這個男人的聲音,有些耳熟,當我看到他的臉時,幾乎讓我恨不得%e8%84%b1離這個身體直接湊到這男人麵前去研究。

“你……叫灰對吧?”

這個男人怯生生的,還有些膽小,性格和我印象中的那人完全不同,可他們都有著一樣澄澈的眼瞳。

為什麼呢……

“我是從艾德拉斯調來的,我在故鄉有一個長得和你很像的人,是青梅竹馬,一看到你有股很%e4%ba%b2切的感覺。”

隨後就是他坐在我的身邊講他和他的青梅竹馬的故事了,同時他還透露出自己青梅竹馬的名字,他的青梅竹馬竟然和我同名,但不同姓。是個怕冷怕得要死,可和他關係很好的朋友,每次說到他,這人的臉上都會浮現出開朗的笑容。

與他有著同樣的麵孔,臉上浮現的卻是開朗而充滿希望的笑。他似乎真的把我當做他的那個朋友了。

他坐的位子和夏一樣,我好幾次都會誤以為他就是夏。看著他爽朗的笑容,總能回憶起以前打打鬨鬨時的我們。

本以為會一直聽他說下去,可是他下一句話讓我徹底心涼了。

“在搜查的時候發現了多拉格尼爾先生的身影,是在監視攝像頭上,當時監視攝像頭是在惡魔的心臟的領地,目擊證人也很多,都證明了是多拉格尼爾先生在舞池的時候突然刺向了惡魔的心臟的首領,那位被送到醫院急救了,而多拉格尼爾先生好像中彈的樣子……”

……中彈?!

“不過並不是什麼致命傷的樣子,監視攝像頭拍的並不是很清楚,到底中沒中我也不清楚,我的職位太低了,太詳細的案情我不知道,都是上頭的前輩們告訴我的。”

……夏。

“不知不覺都已經這個時間了,我去食堂吃中飯,拜拜。”

他微笑著和我招了招手,然後離開了病房。病房裡陽光沒有褪去,餘溫未散,可我卻感覺到了寒徹心底的寒冷。

夏中彈了?

我的腦內隻有這一句話反複的循環著,不疲倦的循環著。

那個混蛋火焰居然中彈了?!

我將視線轉向窗外,那是夏前幾天晚上潛入的地點,可是屋內並沒有什麼證明他來過的事物,若不是傑拉爾說我心跳異常我可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當做一場夢。

夏為了我去複仇,他確實來過。

夏……混蛋火焰……混蛋上吊眼!!!

我明明知道這是沒用的,可我仍在心底不斷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

我試圖張了張嘴,打算從口中說出什麼,但是什麼都說不出來,我連我的嘴張沒張都不知道,我想動,我想離開這裡,自從來到醫院之後我除了絕望就是落寞,最終還是坦然接受了現實,但我從沒有如此想擁有自由的身體。

我還沒把原諒的話告訴你呢,我還沒有把我想說的事情告訴你呢,不許死。

“…………夏……”

陌生的、熟悉且有些沙啞的聲音從我的口中傳出,那聲音並不怎麼好聽,而且有些弱,這是長達幾年沒有說過話的征兆。

但我能說出話,這就足夠證明我可能拿回了身體的主權。

手指能夠移動,%e8%85%bf也可以移動,話說得不多但也足夠了,我想把那四個字傳達給你,隻要我的身體還能撐得住的話,我想告訴你。

身體重重的從床上摔下,我的雙腳已不能支撐我像平常人那樣站著走路了。我爬上窗台,伸手輕輕一推,防盜網果然倒了,掉落在地上,我抬頭就能看到沒有防盜網所束縛的天空,可惜這個天空並不是湛藍的,而是鉛灰色的,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幸好有這雪,不然防盜網掉落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會大得多。

將身體探出窗外就費了很多力氣,要是讓下`身出來就有些困難了。

手臂撐著身體,手肘部分很疼,對我來說在這幾年內有這些就已經足夠了,如果這幾年的時光可以換我這一點自由,那我也甘之如始。

當我的身體掉出窗外時,我感覺到了刻骨般的寒冷,地上都是積雪,室內又一直充滿著暖氣,這樣突然出來適應,我也是受不了的。

但即使這樣,我也不能停下。

夏……

雙%e8%85%bf無法行動,那就用雙手代替好了。

我想我現在的姿勢一定很狼狽,像動物一樣在雪地裡爬行,手指早已被雪的溫度凍得僵硬,甚至有了發紅發青的現象,估計要得凍瘡了,身邊都是一片雪白,一片冰冷,身體被雪夾著的感覺真不是一般的不好。

夏……夏……

呼喚著他的名字,卻不能抵抗身邊的寒冷,關節酸痛的同時也逐漸感覺不到了,手臂開始失去了知覺,我也開始感到疲倦。

不能讓你去死,絕對不會讓你孤獨的死去。

眼睛的視角越變越小,我想我可能將眼睛閉上了吧。

露西、洛基他們是你故意指示過來的吧,為了不讓我孤單。

但夏,你知道麼?

知曉他人很孤單的同時,那同時證明自己本身也是個很孤單的人啊。

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你孤獨的死去……

知道麼?在你向我告白的那一天,其實我除了害羞和氣憤之外還有些竊喜呢,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但我現在已經可以明白了。

被你愛的喜悅,以及我的感情得到了回應。

頭部傳來的痛楚,臉頰感覺到的冰冷。

不行!我不能死!

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我從雪地上站了起來,冰冷的觸?感沒有讓我停下腳步,我必須告訴他,告訴他我想告訴他的事情,要是不說清楚的話,我死不瞑目!!

我跑到大街上,那時的我已經氣喘籲籲,%e8%83%b8口劇烈的起伏著,心臟跳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一擊一擊捶打著我的%e8%83%b8口。

我在大街上左顧右盼,希望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終於我在小巷中找到了,那抹讓我千思萬想的櫻色,那曾經讓我可望而不可即的溫暖。身體的行動比我的思緒還要快,當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緊緊抱住了他,抱住了那被純白的雪所掩蓋的櫻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懷抱中的他比我的體溫還要冰冷,指尖滑膩而有股腥味,我沒有勇氣去查看那是什麼,我隻能期待他能呼喚我的名字,再一次跳起來笑著說“哈哈哈!被我騙了吧!”這句話。

“……是……灰嗎?”

虛弱到幾乎是氣音的話語零落在我的耳邊,我驚訝的抬起頭,望向懷中臉色蒼白的他。

“灰……你來接我了嗎……”

他蒼白的嘴角彎起了一個悲哀的弧度,他的眼瞳不再清澈,他的雙眼無神,瞳孔有著擴散的跡象,他腹部的血汩汩的從傷口流出,我的指尖沾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紅。

“夏……”

“灰,在死之前……我有話要說。”

他的手虛弱無力的攀著我的手臂,似乎想將身體支起來。

我不敢動,我怕我的舉動可能讓懷中這脆弱的人瞬間喪失生命。他的生命正隨著止不住的鮮血往外流淌,近在眼前的我什麼都做不了。

這個時候,我醒悟了。

啊啊,那個時候的你也是這樣的情感嗎?

我被車撞飛,你跪在我的身邊,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看著我的呼吸漸漸微弱。

這痛苦的感情如今我也感受到了,你在我的麵前,腹部受著槍傷流血不止,而我卻隻能抱著你,什麼都做不了。

“灰……對不起……”

他的話語很虛弱,可落在我的心頭卻如同千斤巨石,壓著我的%e8%83%b8口無法呼吸。

“灰……我愛你……”

他的手再也攀不住我的臂彎,滑落在冰冷的雪地上,鉛色的天空仍飄飄悠悠的下著冰冷的白雪,那是淚的結晶。夏已經失去了溫暖,他已經不能再作為我能依靠的人了,不能再成為我寒冷心境中的唯一熱源了。

沒有你的話是不行的啊,夏。

我捧起他早已變得寒冷的雙頰,注視著他渙散無神的眼瞳,幻想著這雙眼瞳曾經的清澈。%e5%94%87間冰涼,是和那晚不同的溫度,可我仍能憶起那晚他柔軟的嘴%e5%94%87與溫暖的溫度。

溫暖而冰涼的液體順著我的眼角流下,那是我為你而流下的愛的結晶。

不會讓你孤單的,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獨的死去。

我將他擁入懷中,靠在刻骨般寒冷的牆上,不再抗拒一直在心底沉積的睡意,順從著它我合上了眼睛。

來吧,我們一起入睡,在夢中我們做未完成的心願。

我們一起吵架、一起打架、一同鬥嘴、一同歡笑,我們可以在那裡做著冰雕,一同分享著創造的喜悅,我們也可以手牽著手,走著那無法通往家的放學路,我們可以住在一起,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度過我們相愛的歲月,我們可以白頭偕老,一同看那靜靜墜入海麵的夕陽。

晚安,夏。

自那之後過了數日,灰·佛爾帕斯塔曾住過的醫院的患者數頓時上升,不少患者都紛紛來訪,他們都希望在這家醫院能夠醫好自己的腦死亡%e4%ba%b2屬,主要原因是他們知道了這裡有被判定終生隻能在病床上度過的腦死亡病患灰·佛爾帕斯塔居然神奇蘇醒,並逃離了病房。

可惜那位病患竟凍死在窗外的雪地裡,無法查清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