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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雲微漾 姑蘇喬 4375 字 2個月前

我,還是管的了她?她說她討厭你,就算你之前像狗一樣隨在她身後,她還是寧肯被我抱上.床,也不想看你一眼!”

他話音剛落,忽然被一拳砸在地上,倒在玉桌邊。

錦袍人高高俯視著他,冷冷道:“沒錯我管不了她。可你真的認為,我也管不了你?你以為你和你的爪牙背地裡做的那些事很隱秘,誰都無法得知?可惜這個‘誰’裡並不包括我!籠絡權臣,結黨營私,甚至暗謀兵權……這是不是你做的?我手上證據確鑿,這些事中若有一半被抖出來,夠你永世不得超生了!”

地上的人一下變了聲音:“不,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錦袍人道:“你的事都做得很聰明,連父皇也被瞞在鼓裡。可這麼多聰明的事中,有一件是傻的,而且傻得無可救藥。”

黑袍人扶著玉桌,顫聲道:“什麼事?”

頓了一頓,那冷冽的聲音道:“就是你不該對她做出這種事來激怒我,逼我對付你!我原本覺得無論我們之間的矛盾多麼深,你多麼敵視我,好歹是%e4%ba%b2兄弟,我本不願置你於萬劫不複。無論你之前怎樣陷害我,我總說服自己原諒你,盼你改過。可我一直以來的隱忍不發,竟給了你膽量來觸碰我的底線!”

地上的人聲音裡帶上了毫不掩飾的諷刺:“她竟然是你的底線?可在我看來,她不過是個下賤的婊.子……”

“砰”的一聲巨響,他身旁厚重的玉桌被人一拳雜碎。碎玉濺了一地。

錦袍人狠狠揪起他的衣襟怒吼道:“那隻因你是個淪喪的嫖客,所以看哪個女人都是婊.子!我警告你,再敢打她主意,再敢碰她一根頭發,我定在一月之內讓你,還有你的黨羽全軍覆沒!”

他走到床前攏好我的衣服,有力的雙臂將我一把抱起,我迷糊地依偎進這個溫暖的懷抱。

抱著我往殿門走時,他輕嘲道:“哥,其實這次我也算救了你。你以為要了她便能謀取九天真王的勢力?那實在天真得很。做弟弟的不妨給你一句奉勸,你若想討好九天真王,就莫要對她生出這種心思,永遠莫要!”

黑袍人冷笑道:“是麼,那你自己為什麼偏要這樣?難道你不怕得罪九天真王?”

抱著我的人已走到了殿門,聽見這問題又頓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他雙眼望著前方,平靜道:“怕是怕的。但你要明白,不是誰都能像你一樣,眼裡隻有永恒的利益。你不懂得世上還有比權力更重要的東西,可是我懂。”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走進夜色中。我頓覺頭頂一片黑暗。

“柒柒,現在是不是很暈?沒關係,回去睡一覺就好了。”耳旁的聲音比夜風還要輕柔。

我腦袋懵懵的,依舊停留在剛才聽見“九天真王”的興奮中。我抓緊他的手臂,含糊地呢喃起來:“師父,師父……”

這手臂僵硬了一下,我無意識道:“師父,你什麼時候接我走?你,你得信我,我絕不想留在這裡……”

不知走了多久,一個打著燈籠的小仙娥迎上來,聲音很熟悉:“殿下,我們仙子怎麼啦?”

我努力地扭頭看她:“你是誰?我好像見過你。”

她嚇了一大跳,焦急道:“殿下,仙子這是失憶了?”

“不,有一個人她還是記得的。”他的聲音失魂落魄。

殿內,他把我輕輕放到一張床上,被月光照耀的,熟悉的床。

他溫柔地替我蓋好被子,我雙手從被子裡伸出,扯住他的袖子,“師父,訛獸的話是假的。我是你的女孩,永遠都是你的。”

聞言,他整個人都僵了。

很久很久之後,才聽見他蕭索無比的聲音響起:“你一直在等他,是不是?我在你眼前晃了那麼久,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卻一直不愛我,是為了要等他吧?”

“這怎麼行呢?柒柒,雖說愛的本身不是錯,可他是你師父,是德高望重的九天真王啊!你這樣會毀了他的……柒柒,你會毀了他……”

我什麼也沒聽,隻抓住他的手哀求道:“師父,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他疲憊而蒼涼道:“我不是你師父。”

原來不是師父?心裡好像浮現出另外一個名字,但我逼著自己回避它。

於是,最終%e8%84%b1口的是:

“泠月……”

他的手驀地冷下去。

月光如霜,把殿內的一切凍結成冰。

作者有話要說:

☆、逼不得已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藥效才緩過來。

我坐在雲漱齋的亭子裡,覺得依舊有點頭暈。守門的仙娥來傳話:“仙子,二殿下請你往衡垣宮一趟。”

怒火猛地湧到%e8%83%b8口,我站起來道:“好啊,我不去找他算賬,他反倒還找上我了!”

來到衡垣宮,我卷起袖子,一腳把門踹開。

殿內還是一如既往地陰暗,極少有陽光射進來。胤夕一身高貴的黑袍,頭戴銀色高冠,雕塑般立在香爐旁。

我三兩步跨上去,“啪”地對著他就是一巴掌。他雖沒躲,卻用神力把我的力氣反彈回去,我的手掌立馬火辣辣地疼。

“柒柒,雖說分彆已有一日,但再見到我時也不用這麼激動。”他淡淡道。

我歇斯底裡起來:“你還敢找我?對我做了那種事後,你竟還有臉讓我來見你?前天晚上,你的行為叫迷.奸!你這該死的混蛋,那是迷、奸,你懂不懂!”

他要說話,我又怒吼道:“你不過是想從我身上打蓬丘的主意!你休想!有我在一日,你彆想把我師父拉到你的戰線去!”

他聞言,嘲諷道:“女人就是這樣,以為憑著自己的一點重要性便能主宰一切,真是可憐的愚蠢!你聽好,從今日起我不會打你半點主意!我要得到蓬丘的勢力,難道定要從你身上下手,難道你是唯一的法子不成?今後你少再跟我廢話這個,我可沒有某人對你的耐心!”

沒想到他放手得這麼痛快,我反倒一時不知該怎麼鬨了。

一靜下來,但覺殿內森冷無比,透著一股莫名的寒。香爐裡的煙霧分外濃厚。

我立在霧裡,冰冷道:“找我何事?”

“好事。”

“再讓我聽見一句廢話,我廢了你……”

“想不想知道你父%e4%ba%b2是誰?”

我如被數道疾雷擊中般跳起。什麼?父%e4%ba%b2!

父%e4%ba%b2,這兩個三千年來在心裡千回百轉,萬般翻騰的字眼,這一聲無數次午夜夢回時在心裡低%e5%90%9f的稱呼。多少次被人欺負後,不敢告訴阿娘,隻能對著遙遠的夜空把傷痛說給爹爹聽,想象著他溫暖的手掌,撫慰的眼神……

我雙腳一軟,跪坐在地上。胤夕緩緩蹲下來,凝視著我的臉。

“雲柒,你不是一直想找爹爹?”他輕輕道。

我很努力地穩了穩呼吸,理好兩鬢的發絲,才慢慢道:“說吧,你想要我乾什麼?”

毫無條件地告訴我,他永遠不會這麼好心。

天外,太陽忽然隱進了烏雲裡,大地在刹那間一暗。殿內也明顯暗了下來,嫋嫋香煙更顯陰冷。

胤夕緩緩從袖子裡抽出一個東西,黑暗瞬間被一道匕首的銀光破開。我瞪大眼睛看著這銀光,嚇得血色全無。

“噬神刀!老天,你要乾什麼!我可不想拿命來陪你瘋!”我衝著他低吼道。

噬神刀與我用來對付卿千戀的降魔刀對應,是天宮的寶庫裡看護最嚴的神器之一,不準任何神仙觸碰。因為它對神的殺傷力深得不可估測,不管修為多深的神都可能被它毀得神形俱滅。擅自盜取可是大罪。

胤夕臉上是不可思議的,稀鬆平常的笑容。看我稍稍平靜一些後,他緩緩開口:“我要你做的,就是把這匕首插.進旭羽的心臟裡。”

這次,我嚇得整個身子躺倒在地上。

他也倒下來伏在我身上,壓迫著我的身子我的呼吸,用噬神刀的刀背緩緩劃過我的臉。

“要想知道你父%e4%ba%b2是誰,這是唯一的法子。”他冰冷的氣息拂著我的臉,我全身都顫唞起來。

他又輕笑道:“若你敢不答應,等我坐上天帝的位子,第一個鏟除的就是你全家!”~思~兔~網~

我忽然雙手抓住他握著噬神刀的手,拚命扯往我%e8%83%b8`前,“你殺了我好了!為什麼我要受你要挾,不如你直接殺了我,讓天帝發現你盜這匕首然後治罪,我們同歸於儘!”

握著刀的手沒有被我扯動半分,另一隻手卻掐住了我的脖子,手指猛地收緊。他俊美的五官扭曲起來:“難道,他竟比你爹還重要?”

我覺得自己要被掐死了,於是拚儘全力從嘴裡吐出幾個字:“我死都……不會……傷害他!”

胤夕的眼裡像要噴出火來,我以為他會扼斷我的脖子。可接下來,他的手一提,我的頭被摁到了香爐旁。濃濃的白煙冒出來,胤夕一鬆手,我終於能呼吸,立刻大力地吸進幾口香煙。

然後,身子好像發生了奇妙的反應。思緒輕飄飄的,說不出有什麼不正常之處,但我已無法主宰自己。

再看胤夕,他不知何時已站起來,高高地立著。我忽然覺得,他是我的主人,我一切都該聽他的。

“雲柒,旭羽已知道我犯的罪,手裡還握有證據。我不能留他,明白嗎?”他不帶半點感情地說。

我呆呆道:“明白。”

他又道:“他最在乎的人是你。要除掉他,你的勝算最大。明白嗎?”

“明白。”

他接著說:“但你動手總得有個理由,不然他會馬上猜出你已受了控製。”

“什麼理由?”

他走到書架前,從暗格裡拿出一卷錦帛:“這是一份奏折,你看看上麵的內容。”

我聽話地展開奏折,看完後道:“這是旭羽呈給天帝的奏折。奏折上蓋著旭羽的印章,裡麵寫的全是彈劾師父的話。他意欲扳倒師父,把蓬丘占為己有。”

胤夕凝視著我道:“你信不信?”

我不說話。他溫柔地笑了,道:“奏折的確是假的,但我希望你信呢。”

聽了他的話,我忽然像被催眠一般,呆呆道:“我信了。”

他很滿意。“那麼,你現在恨他嗎?”

我斬釘截鐵:“恨不得他去死。”

胤夕冷笑著將噬神刀交到我手上。

“柒柒,今晚就行動。不然,香煙的效力可是會消失的……”

***

夜,漆黑。冷月,高懸。

一路往西宸宮走去,梧桐的黃葉落個不停,在空中無力地掙紮。

秋意如此蕭瑟。

我白裙裹身,踽踽而行。纖弱身影與天地的肅殺融為一體。

而西宸宮內,是與冷夜相反的暖。

盞盞高掛的宮燈朦朧浪漫,灑下的光暈如同三月的陽光。重重紫簾溫柔地拂擺,掀起的微風像情人的呼吸。

旭羽背對著我,正立在書架前認真地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