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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

“這兒有……怎麼說呢,”小吊絞儘腦汁地想形容詞,“就跟佛像似的東西。”

“嗯?怎麼回事?”張非一時好奇,走遠了幾步把鬼仆拎出來細問。

“那上麵就跟那些佛像一樣,有一層金光,”小吊比手劃腳地給他解釋,“亮,而且燙,我不敢靠近。”

張非不由多看了那銅像幾眼,可惜除了銅鏽之外,他什麼也沒看見。

“不過那光已經弱了很多,”張非察看時,小吊躲在他身後小聲說,“我記得以前這兒是鬼魂禁區,可現在我都能離它這麼近了。”

“弱了?為什麼?”

“我不知道,”小吊搖了搖頭,“不過以前我看過廢棄了的廟,那裡麵的佛像也是這樣的……”

他抬了抬頭,看著對他來說分外高大的銅像,眼睛掃過銅像上的斑斑鏽跡,沒有再說下去。

張非看了看銅像,又掃了眼銅像基座下麵那顯然放了很久的花束,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左右找了找,沒找到花店,隻有一邊的雜草叢中有一朵早開的野花。他小心地把那朵花摘了下來,踮起腳彆到銅像上。

“你覺得怎麼樣?”乾完,張非後退兩步,欣賞著自己的成果。

“我覺得……那朵花它,它充滿了真摯的感情,富有藝術氣息,使人感到極為震撼……”

“……得了,不用說了。”張非歎了口氣,灰溜溜地湊過去,想把花再取下來。

可他剛踮起腳,後麵就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是你?”

張非動作一僵,保持著那個舉手的動作硬是扭過頭去,頓時冒出一身冷汗。

不久前剛認識的解說員正站在他身後,他手上捧著一束比張非放上的那朵嬌弱小野花正式多了的花束,眼睛盯著張非,表情看起來不怎麼友好。

畢竟某人現在的造型,加上他之前的“劣跡”,看起來絕對不會像是一個獻花者,而更像是一個意圖亂塗亂畫的搗蛋鬼……

“那個……又見麵了。”顧不上摘花,張非緩慢地把手收回來,轉過身,強笑著麵對解說員。

這時他才注意到,解說員並不是自己來的,他身邊還站著林老先生。老先生還是那身軍大衣,懷裡小心翼翼地抱著軍號。

得,現在破壞博物館的現行犯撞上了博物館熱情認真的解說員跟顯然對博物館有深厚感情的退伍軍人——張非衷心希望接下來不是老少混合雙打。

好在兩人並沒表現出什麼敵意,解說員將懷裡的花束放到了銅像下麵——張非注意到他懷裡那束花的包裝和銅像下麵其他幾束花幾乎是如出一轍——接著退後幾步,抬起頭。

他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銅像,從它們伸出的手臂,一直到黑石底座上,那深深鐫刻的“英雄”兩字。

他明明就站在張非眼前,可有那麼一瞬間,他卻覺得解說員像是去了很遠的地方,遠到他難以觸及。

那種感覺很怪,讓張非不由皺緊了眉。好在那隻是一瞬間,很快,解說員就恢複了常態,一抹淡淡的笑容掛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又像是那個熱情的解說員了。

張非還在思索他剛才那古怪的表現,袖子卻忽然被人扯緊。他轉頭,對上一雙滄桑卻依舊明亮的眼。

麵對老人張非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再加上他之前被人栽贓的那些事……

“那個……有事麼?林老先生?”張非訕笑著試圖將他的袖子掙出來,老人的手鬆了開來,卻又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隻手早已皺得不成樣子,皮膚鬆垮,可卻依舊有力,按得張非肩膀微微發疼。

這態度……不太像是要譴責他破壞博物館啊?

老人開口說了句什麼,可他的聲音還是有些含糊,張非聽不清楚,隻能儘量露出認真的表情。老人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似乎是滿意了,微笑起來,臉上的皺紋一根根舒緩。

他收回手,看著張非,似乎是沉思了一會兒。接著,他拿起懷裡的軍號,遞給了張非。

張非一怔。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過軍號,老人微笑著看他把自己視為珍寶的東西接過去,又用力拍了拍他肩膀,這才慢慢收回手,轉身離開。

這是……什麼意思?

就算老人給他一拳也比這個正常,張非抱著軍號站在那兒,隻覺得自己腦子裡全是問號。

“拿著,那個對你有好處。”解說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好處?”張非一頭霧水,解說員卻顯然沒有解說的興趣,他快走幾步,超過張非,卻在擦肩而過之時,留下兩句話來。

“謝謝,”以及——

“抱歉。”

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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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提心吊膽地站在展示櫃前,竭力保持鎮靜,眼睛卻忍不住左看右看——老天保佑,博物館因為不久之前的那次意外而暫停接待參觀者,而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大多是義工,博物館不開門,他們也順便放了假。

所以此時,沒有人會過來問他,為什麼他頭頂上有個小孩正大搖大擺地站在展示櫃上傲視群雄……

“你怎麼了?”鐘錯從展示櫃上跳下來,瞥了眼表情僵硬的長生,“我還以為你不會緊張。”

“得看在哪兒,”他下來了,長生懸在嗓子眼的心也下去了,“老師麵前我當然不會緊張,可這兒的館長跟我爺爺關係不錯,你說他跟我爺爺喝茶聊天的時候,會怎麼評價我帶人來博物館上房揭瓦這件事?”

對他的憂慮鐘錯顯然沒什麼興趣,他指了指身後的展示櫃——那裡已經被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修複如初,除了燈光好像暗了一些之外跟之前沒什麼區彆——“我檢查過了,雖然已經被人用很粗暴的方式破壞,但是依然留下了痕跡,是道家的‘三清鎮煞’。”

“那是什麼?”

“最簡單的鎮壓陣法,三點連線,將要鎮壓的東西置於中心,再加以相應的符咒和鎮物,就構成了‘三清鎮煞’。”鐘錯曲起手指抵著下巴,“雖然簡單,不過隻要改變符咒和鎮物,就能組成完全不同的‘三清鎮煞’,所以也是一種變化很多的陣法。”

他這番演講要是說給張非聽,那多半隻會得到一個“哦”,不過長生對玄學向來興趣十足,他甚至拿出了筆記本把這些記了下來,略微滿足了小鬼王的虛榮心:“這兒布的就是這個?鎮的……難道是那把日本刀?”

“應該是,而且這個‘三清鎮煞’還是個連環局。”鐘錯指了指那三盞燈,“那三盞燈是一層,但是外麵還有一層,是由三件展品所布。裡麵那層為的是鎮,但是外麵那層,起得卻是‘削’的作用。”

他扭頭看了看展櫃之內,眼睛一眯,下一秒,長生眼前的已經從男孩瞬間變成黑狗——鐘錯長大之後他的黑狗變身也隨之長大,現在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黑團子,站起來也勉強能夠到玻璃櫃了。

看著一條黑狗在自己麵前莊重的用後%e8%85%bf站立然後用鼻子貼在玻璃上使勁嗅……長生默默地覺得自己的忍笑能力受到了挑戰。

“果然。”把前%e8%85%bf放下來,鐘錯低頭自言自語,“好強的煞氣……如果說這是鎮壓了這麼久之後所留存的,那一開始……這不是一把凡人能隨便駕馭的刀。”

看著一條黑狗在自己麵前嚴肅地自言自語……長生覺得他再不做點什麼他的腹肌就該抽筋了:“看來那把刀確實很危險,不過我們現在的主要麻煩是小張老師的麻煩?”

“麻煩?”鐘錯抬頭,兩邊嘴角上牽,似乎組成了一個笑容,“已經不是麻煩了。”

“嗯?”

“三清鎮煞陣雖然布得不錯,但是光這樣,頂多隻能鎮壓那把凶刀五十年,隨後便會破陣。臨山市能一直安然無恙,就證明肯定還有人在修補這個陣法。而三清鎮煞陣雖然簡單,卻因為占了‘三清’二字,屬於道家嫡傳,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用的。”鐘錯說,“我記得不久之前還有人在那家夥麵前炫耀過,中國現在佛道兩邊的修行者甭管道行高低,在他們那邊都掛了號。”

“許多和襲邵?”⊥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應該沒錯。”用黑狗的造型說話有些古怪,鐘錯變回了原形,長生不由有些遺憾。

“不過要找他們兩個可不容易。”那兩人——其實主要是許多——自稱是肩負重責大任的國家公務員,找起來難度不亞於有關部門負責人。

“沒關係,”鐘錯淡淡道,“如果他們不來,我就想辦法乾出點讓他們不得不來的事情。”

“……”長生的臉微微抽了抽,他在心裡為臨山的安危祈禱,“而且就算他們來了,也有可能推%e8%84%b1責任……”

“沒關係,”鐘錯笑了笑,露出點白生生的牙,“他們不幫,就打到他們幫為止。”

“……”鐘小朋友,你越來越有乃父之風了。

對於“想辦法引來許多和襲邵然後把他倆按在地上打到他們肯幫忙解決張非的問題”這件事,鐘錯顯然非常期待,眼睛閃得亮亮的,出於安全考慮,長生轉移了話題:“反正這邊該看的也看完了,不如我們出去?”

他又補上一句:“老師在外麵估計也等急了。”

“讓他等等怕什麼。”話是這麼說,鐘錯還是很配合地往外走,兩人剛到門口,另兩人也正要走進來。

看到熟悉的解說員,長生順手打了個招呼,解說員看起來心事重重,聽到他的招呼才反應過來,對他微微一笑。

鐘錯忽然皺起了眉。

他停下腳步,注視著與他們擦肩而過,很快便走進博物館的兩人。

“怎麼了?”

“那個人你認識麼?”鐘錯指了指解說員的背影。

“之前來這兒參觀的時候他給我們當過講解,”長生下意識地多看了解說員幾眼,他也算是個非常人,眼睛能看出些尋常人看不出的東西,但是不管他怎麼看,解說員都無疑是個很正常的普通人,“他有什麼問題麼?”

“……說不好,”鐘錯緩慢地搖了搖頭,“他‘應該’是人,可是我……似乎聞到了什麼讓我有印象的味道。”

早知如此就彆變回人形了,喰鬼獸形態雖然有點不便,但是感覺卻遠比人形敏銳得多……鐘錯有些懊惱,可惜時機已去,他也不好特意跑去查探,就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感覺。

“他應該是人。”這會兒連長生也不能確定了,“你之前不是說過,這地方不是妖魔鬼怪能來的麼?”

“我確實說過。”鐘錯點了點頭——博物館裡麵存放著很多烈士遺物,這些東西上大多凝結了強烈的執念,對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異類卻是極為危險的存在,彆說大搖大擺地進博物館,就連靠近這裡都會覺得困難。

他還是仗著現在這個身體跟人差不多,以及鬼王遠不是尋常妖魔能比之便才能堂而皇之地進來,除了他之外……

也許,是錯覺。

兩人出了博物館就看了張非,這人正靠在車頭,手上拿著手機,看模樣倒有那麼點精英人士的味道。

他臉上表情異常古怪,看手機的表情就像它長出了八條%e8%85%bf,正在他眼前爬來爬去。

“你又怎麼了?”看到他的一瞬,鐘錯臉上瞬間掛上無所謂的表情,就好像剛才他沒策劃如何毆打政府公務員來保證張非洗刷冤屈一樣。

“剛剛我接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