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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月 尤阡愛 4141 字 2個月前

中閃爍著幽幽的光,仿佛焚爐中即將燃儘的一絲炭火,忽明忽暗,搖曳不滅,最後幾個字,卻是低不可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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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幼一路回來,看到夢竹夢影正守在院門口,她們二人是專門伺候容歡的婢女,幼幼見此情景便知是容歡回來了,心頭一喜,不由得加快腳步,二人忙上前給她請安。

“怎麼了?”她倆你瞧我我瞧你,顯得欲言又止,幼幼心生疑惑,又問,“王爺可在裡麵?”

夢竹又與夢應對視一眼,才頷首答道:“回王妃,王爺在屋子裡坐了有一會兒了,就是……”

她講話吞吐,頗為躊躇,聽得幼幼五裡霧中,很快追問:“就是什麼?”

夢竹想到瑜%e4%ba%b2王這一路走來的臉色,直至現在仍覺得心驚膽寒:“王爺似乎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平日容歡來她這裡,不說春風滿麵吧,也是精神抖擻的,極少有心情不悅的時候,幼幼顰顰眉:“出什麼事了嗎?”

夢竹搖頭,如實講道:“奴婢們也不清楚,今天王爺回府先去的書房,當時都是呂淞在身邊伺候的。”

幼幼聽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便停止追問,留下習儂與掬珠,徑自進了屋。

容歡正在暖閣書房裡,幼幼走到簾子前,看到他一動不動地坐著,既沒看書,也沒寫字,隻是睜著眼睛,麵朝前方發呆,他左手握著一隻粉彩落花流水茶盞,仔細瞧來,那隻茶杯居然叫他生生攥碎了,早已涼透的茶水從碎裂的細縫中流溢而出,彙成一灘濕漬。

幼幼滿臉震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連茶盞都攥碎了?這、這得使出多大的力勁啊,她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想象這雙手要是掐住自己的脖子,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怎、怎麼了……”幼幼磕磕巴巴地出聲,看到容歡抬頭,漆黑的眼底蘊藏著一股陰戾重氣,宛若霾雲撲卷,逼仄得她幾乎喘不上氣。

四目交觸的刹那,幼幼心頭竟有股錯覺,好像他會隨時殺了自己一樣。

不過到底是她多想了,因為容歡很快恢複如常,嘴角勾起一道談不上笑的弧度:“回來了。”

“嗯。”幼幼心有餘悸地瞄瞄他收回的左手,幸虧沒有流血受傷,緩步走上前,老實交待道,“我剛才去了一趟澹溪院。”

容歡大概已經得到消息,點點頭,彼此都十分默契地避開這個話題不談,幼幼關心的問:“是不是朝廷上有不順心的事?”

容歡瞧著她那張笑盈盈的小臉蛋,真跟個天真未鑿無憂無慮的孩子似的,可是他神情間不見舒朗,反而陰鬱更甚,不緊不慢地頷下首。

相反,得知他的不快是與朝廷有關,幼幼心底不知怎的,反倒鬆了一口氣,而容歡留意到她裙裾下露出一對羅襪小腳,就像佛祖掌心上的雪白蓮花瓣似的,真真說不出的小巧可愛,他卻皺起眉頭:“怎麼又不穿鞋?”

原來天氣入夏後,幼幼嫌熱,就喜歡穿著襪子在屋裡亂跑,樓閣下上皆鋪著昂貴氍毹,踩在上麵跟踏雪一般舒適柔軟,不過幼幼體質偏寒,縱使在夏天,也需要注意不得貪涼,為了這事,容歡說過她不下五十次了。

她不答,容歡板起臉又問:“鞋子呢。”

幼幼隻好癟癟嘴:“丟在門口了。”

容歡歎氣,覺得她比寶兒還不聽話,起身將她打橫抱起,一路上了樓,把她輕輕放在床上,甫欲直起腰,卻被她環住脖頸——

“%e5%90%bb我。”

她笑眯眯地閉上眼,昂起腦袋瓜,像個頤指氣使的勝利者。

容歡有短暫的遲疑,最後還是俯首,%e5%90%bb了下她的%e5%94%87。

幼幼滿意地睜開眼睛,撞入他一片黑如冰海的眸底,那麼深不可度。

“幼幼。”他像在喃喃自語,又像要剖開她心房般問著,“你,到底……”

可惜他話未說完,便起身背對向她:“我喚習儂她們上來。”

“那你呢?”幼幼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還有事,先去忙了。”他言簡意賅地落下句,舉步離去。

一連五日,容歡都歇在品墨齋,按照他的說法,大概真是事務繁忙吧,幼幼也不敢過去打擾,想想那日他攥碎茶盞陰沉沉的樣子,還真是挺嚇人的。

晚上幼幼梳洗完畢,早早便就寢了,半夜感覺臉頰癢癢的,一睜眼,看到容歡坐在床畔的繡墩上看著自己,她頓時喜笑顏開:“怎麼來了?”

他身上帶著一股沐浴清香,顯然之前已經洗過澡:“來看看你。”

幼幼問:“今晚還走嗎?”

容歡顯得猶豫,眼睛一直凝在她臉上,總也舍不得移開似的,最後%e5%94%87邊展開一絲近乎挫敗的嘲弄,輕輕回答:“不走了。”

幼幼往裡挪了挪,他褪掉鞋襪,掀被上了床,幼幼被他摟在懷裡,覺得跟貼著火爐一樣暖呼呼的,像小耗子般又往他臂彎裡鑽了鑽。

“怎麼這麼不老實?”容歡無奈的語氣中又摻雜著幾分寵溺。

幼幼其實並不清楚自己的這種行為叫做“撒嬌”,自從兩個人越來越%e4%ba%b2密之後,她已經習慣有他的氣息在身邊縈繞,是格外踏實、安心的感覺。

她忍不住問:“明天你還來嗎?”

容歡閉了閉眼睛,仿佛是受不住蠱惑,麵對陷阱,又心甘情願地跳了下去——

“來。”

“後天呢。”

“來。”

“大後天呢。”

“來……”

幼幼心滿意足地正想睡覺,卻被他扳過臉,使勁痛%e5%90%bb一番,接著又衝著她的脖頸一陣咬啃,幼幼直想發笑,胡亂地揮起手推開他:“彆鬨了,我困呢。”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他停下來,昏暗間,看不清那眼神中的深緒。

幼幼聽得莫名其妙,也不知該怎麼答,隻是啟%e5%94%87“啊”了聲。

容歡笑了笑:“其實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幼幼懷疑他是不是喝酒了,怎麼講話沒頭沒尾的,仔細想想,貌似還真是,剛才他%e5%90%bb自己的時候,就帶著一股馥鬱的酒味,至於身上,大概是沐浴後給掩蓋掉了吧。

她問:“你喝酒了?”

“嗯……”容歡微微撩下嘴角,“沒多少。”

大晚上的喝什麼酒?幼幼可不信他講的“沒多少”。果然,某人又繼續說胡話了:“你心裡有我嗎?”

他一邊問,一邊摸著她臉,他的指尖微涼,渾身卻是滾燙,讓幼幼仿佛處於水火之間。

“有嗎?”他又追問一遍,聲音竟帶著點顫唞的祈求。

幼幼是萬萬沒料到他會問她這種問題,不過並沒放在心上,畢竟他喝醉了嘛,正想像哄小孩子一樣開口哄他,卻被他迅速用食指抵住雙?%e5%94%87——

“不,彆說了。”〓思〓兔〓網〓

他呼吸有些急促,像在害怕什麼,突然用力%e5%90%bb住她,唯恐她發出一點聲音。

這一夜他極其沒節製,要了一次又一次,十分貪得無厭,最後累得幼幼半點力氣都沒有,任由他把自己擺弄來擺弄去,第二日早上起床,她就覺得腰酸%e8%85%bf痛,開始埋怨起某人昨夜撒的什麼酒瘋。

容歡已經起床,在外麵讓夢竹夢桐伺候更衣,見她從帳內探出個小腦袋喚著習儂,忍不住笑道:“起這麼早,也要出門?”

“嗯。”其實是這幾天她發現花圃的部分牡丹葉麵邊緣出現褐色斑點,這種情況她在書中見過,叫牡丹炭疽病,在高溫雨季中極易發病,現在她已經把幾株生病的牡丹移至彆處,但還是不放心,決定去谘詢下萍娘的意見。

是以當容歡問她去哪兒的時候,她很快答出四個字:“天上香闕。”就瞧容歡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第98章 [想念]

幼幼上回是因為遇見孟瑾成,不敢跟他實話實說,這一次卻是問心無愧,把前往的理由以及長久以來跟萍娘交流花草經驗,把彼此當成花友的經過統統說了出來,她起初講的興致勃勃,可是越往後講,她發現容歡的臉色就變得越陰沉,眼神如浸冰雪,恨不得能掉出冰碴子來,她的聲音也不知不覺變得跟蚊子聲一樣小了。

“你這欺騙人的功夫倒是做得極好。”最後,他扯%e5%94%87冷冷一笑。

幼幼知道他是指自己在萍娘麵前偽裝身份的事,可總覺得他語氣怪怪的,仿佛另有所指一般。

容歡展開雙臂,由著夢竹給他係上玉佩、香囊等掛件,緊接著問:“在那裡你除了她,沒再見過彆人?”

幼幼頷首,如果排除掉孟瑾成那次的話……因此,她也沒有看到容歡掖在廣袖裡的手,都快攥出血來了。

“今後出府,你身邊也該多帶幾個人。”容歡想她平日出門,既不擺%e4%ba%b2王妃儀仗,也不在馬車前掛瑜%e4%ba%b2王府的標牌,實在低調到不能再低調,說白點,就是不安全,“我把綠闌調到你身邊來。”

“哦……”幼幼知曉綠闌是有功夫在身的,以前她認為綠闌是容歡的人,心中總感到有些彆扭,可如今她完全不這麼認為了。

等她梳妝完畢,容歡也打了一遍拳回來,她坐在飯桌前,見他從樓上換完衣服下來,卻是直接要出門的意思:“不用膳了?”

“不了。”他吐出兩個字,頭也不回地走了。

幼幼托腮擰眉,認為他最近的態度怎麼陰晴不定的,前一刻還跟你纏綿旖旎,後一刻就跟不認識你似的,任她冥思苦想,也琢磨不出個緣由來。

馬車備好後,她帶了掬珠跟綠闌出行,不過臨走之際,碰巧香藍帶著寶兒過來,得知她要出門,寶兒也鬨著要一起去,幼幼拗不過女兒的要求,隻得同意,由於車廂裡擺著好幾盆生病的牡丹花,沒有太多空閒的位置,就把香藍留下了。

一路上,她陪著寶兒拍小手,唱歌做遊戲,母女倆有說有笑的,也沒留意時間過去多久,倒是綠闌不時掀開車簾,朝外麵探望。

又過去一段時間,綠闌突然說:“王妃,好像有點不對。”

“怎麼了?”幼幼見她神色端凝,緊盯窗外,仿佛發現古怪鬼影一般,叫人也無端端緊張起來。

幼幼順她視線一瞧,車外全然不見街巷房舍,而是綠樹蔥陰,宛然郊外一片山林地帶,並不是她們平日所走的道路,幼幼明白到綠闌的意思,立即詢問車夫,盛伯這才老實交代,原來剛剛是他一時打瞌走錯方向,繞了遠路,盛伯也是王府的老車夫了,這些年專門跟隨她出行,是以幼幼信得過,聞言便安下心來。

行駛不久後,盛伯說肚子有點痛,要去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