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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月 尤阡愛 4077 字 2個月前

要是點上整整一晚,簡直是太過奢侈了。

聽完孟瑾成的描述,曹大娘也曉得幼幼怕的厲害,左思右想,突地一拍手:“對了,我家大丫當初出嫁的時候,家裡留了一盒蜜蠟,你快拿去用吧。”

孟瑾成想了想,從袖裡摸出一枚雙魚玲瓏玉佩:“大娘,您把這個留下,改日進城當掉,留做銀子用。”

“啊,這怎使得……”曹大娘不懂這玉兒墜兒的,但瞧眼前的玉佩製工精美絕倫,大概買十箱蜜蠟都綽綽有餘了。

在孟瑾成再三堅持下,曹大娘終於收下。點上一根蜜蠟,孟瑾成小心翼翼端進幼幼的房間,跟她說:“幼幼,彆怕了,你看,屋子不黑了。”

幼幼猶豫一陣兒,緩緩抬起頭,孟瑾成捧著蠟燭坐在床邊,搖曳的光芒映在他臉上,仿佛晨曦的山景,這樣的幽寧、朗逸,眼睛熠熠生輝。

幼幼本是臉白如雪,此刻亦被幻出流麗橘絢的色澤來,眸底的不安與驚恐漸漸消匿無蹤:“哪裡……來的蠟燭?”

他溫言解釋:“是曹大娘的大女兒出嫁前,夫家送的聘禮。”

幼幼自然不知一根小小的蜜蠟,對山野人家而言,也是舍不得用的。她往有暖光的位置湊了湊,心裡過意不去:“瑾成哥哥,你彆管我了,去歇息吧。”

孟瑾成簡短道:“沒事,我在這坐會兒,等你睡熟了再走。”秀丫耐不住困意,跑到二虎的床上睡了,恐怕也沒有他能呆下的地方。

幼幼垂落眼簾,孟瑾成也不做聲,彼此耳畔僅回蕩著呼嘯而過的風聲,宛如那些葬在地底下的生靈,爬出來發出嗚嗚咽咽的哭泣。

她陡然打個激靈,孟瑾成反應:“怎麼了?”頓下聲,“是不是冷?”

幼幼搖頭,畢竟第一次遭遇這種苦難,周圍一切環境都不適應,可是她又覺得,有瑾成哥哥在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反倒孟瑾成沉默片刻,玉%e5%94%87輕啟:“幼幼,對不起……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是我做的不好。”在他心裡,她依然是那個令他打小就疼愛的女孩子,他一直竭儘全力地不想傷害她,可惜沒料到最後傷她最深的人,始終是自己。

幼幼仿佛有些意外,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心跳越來越快,在沉默的氣氛裡太過明顯,她終於結結巴巴地問:“瑾成哥哥,你現在……過的好嗎,跟、跟她……”提及“她”,差一點捂住%e8%83%b8口,抑痛足以窒息。

那時她的臉龐多半浸於暗色,唯獨一雙翦水瞳仁格外清清幽幽,宛如一株仙草,凝了三世晨露,閃爍著可人的光,連眉目都染得憐軟,竟同那個人……有幾分的神似。

孟瑾成憶起第一次看見素兒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雙可人可憐的秋水眸子,煙黛眉,凝雪肌,有頭天生軟軟的長發,襯得她的臉也好似柔軟的雲朵,伸一伸手,便碎散了。

那會兒不過可憐她,留在身邊,她是如此乖巧,極少說話,像一條安靜的影子跟著他,在他需要的時候,端茶倒水,備紙研墨,繡補更衣,有一回,他不小心觸及她的手,她耳廓紅得比春日的櫻桃還鮮豔,可愛極了,她羞著尋辭離開,他卻看入了迷。

眼前的人兒,十多年過去,那雙瞳眸依舊天真純澈,包含著濃濃的依賴,而心底的那個人,何時起,變得隻會抱怨、發怒、難知饜足……他有些迷茫,已經不知道她想要什麼,該再給她些什麼了……

他不說話,隻是靜靜凝著她的眼睛發愣,幼幼忍著內心絞緊的疼意,強自笑道:“以前的事,我、我都忘記啦,瑾成哥哥,隻要你跟她在一起過的開心,我……我就高興……”

孟瑾成如夢初醒,沒說什麼,淡淡彎下嘴角:“那你呢,王爺他待你可好。”

燭光晃在隱約霧籠的眼底,成為絲絲尖銳的明亮,她發下呆,然後垂眸“嗯”了聲。

一時無話。

“睡吧。”孟瑾成為她掖掖被子,認為目前把她哄著才是要緊事。

幼幼躺在床上閉會兒眼,接著又睜開:“瑾成哥哥,之前你在雪地裡講的故事,陶氏、楊氏、李氏……她們因在聚宴中跟封十八姨鬨的不愉快,後來呢?”

孟瑾成繼續講:“因為她們的住所每年都會受風侵襲,這次又跟封十八姨鬨得不愉快,所以央求那名處士做了一個上繪日月五星圖樣的朱幡以作庇護,幾日後,狂風大作,而處士宅邊花苑裡的繁花卻平安無恙,處士這才明悟,原來陶氏、楊氏、李氏她們就是花神,也就是桃花、楊花、李花……而封十八姨是風神,他用朱幡庇護了諸花,才使得她們不受絲毫影響,這就是 ‘朱幡護花’的由來……”

蠟淚緩緩流淌,在台沿堆成半寸,他的聲音溫和得宛如一場花雨,朦朦碎碎,飄得漫空無處不在一般,奇異地蓋過屋外的暴風驟雪。

幼幼終於沉入夢鄉,孟瑾成這才停止自己說了半晌的故事,凝睇那張無暇容顏,猶豫下,還是舉手為她輕輕拂去眼角的一滴淚,方嗬滅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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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意亂]

鵝毛暴雪下了整整一夜,直至次日清晨才算歇止。幼幼醒來的時候,都快日升三竿了,得知雪停沒多久,孟瑾成就跟二虎外出探路去了。

曹大娘把燒好的熱水倒進木盆,和著一條乾淨巾帕端來給她洗臉,因普通百姓家裡用不起青鹽,幼幼隻能就一杯苦茶漱了漱口,又絞緊巾帕,慢慢往臉上敷了一遍,昨晚經大風狂吹,頭發變得乾巴巴的,她的頭發又長又密,沒有侍婢服侍,光是自己一綹綹梳下來,就著實花費了一番功夫,等曹大娘擺好吃食叫她用飯時,幼幼便紮著兩條亂蓬蓬的發辮走出來,就像剛出生不久毛茸茸的小鳥。

“哎呦……”曹大娘看得一陣無語,繼而反應過來,“阿幼姑娘莫非不會梳頭?”

幼幼臉一紅,臊到用手不停撚著兩側袖角。其實她自己能梳成這樣,已經相當不錯了。

從她跟孟瑾成的言行舉止看來,曹大娘已經隱隱覺出二人不像等閒人家的子女,但救人於困境,與身份無乾,馬上笑道:“來,讓秀丫幫忙吧。”

彆看秀丫年紀小,梳頭可是一門靈,三下兩下就給幼幼紮了一條跟她一樣的麻花辮,不過中途秀丫可沒少驚歎幼幼的頭發,那黑得宛如被墨潑過似的,那軟得像風中的飄柳,那長得恍若飛瀉直下的瀑布,仿佛摸著上等的綾羅綢緞,梳起來都是一種享受。

幼幼用完飯,孟瑾成仍未回來,她不善言辭,一時又不知該做什麼,乾脆坐在床邊,兩手搭膝,保持著一個姿勢發呆。臨近太陽偏西,終於聽到秀丫興高采烈地喊著“回來了,回來了。”,她聞言,不假思索地衝出去,卻被一片白燦燦的冰雪天地耀得微微暈眩。$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孟瑾成與二虎並肩行走,見幼幼一邊踩著雪一邊跑上前,擔憂地問:“外麵這麼冷,跑出來做什麼,腳好些沒有?”

幼幼點點頭:“怎麼去了那麼久?”

孟瑾成回答:“昨晚風雪太大,許多山路都被堵住了。”

難怪耽擱好長時間。幼幼問:“那咱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孟瑾成觀察這一道,情況的確不太好,有些地方雪深的都快沒過膝蓋了,山上斜坡堆滿的雪也跟鋪了一層厚厚的毯子似的,如果他帶著幼幼徒步趕路,實在艱難險阻:“得等雪再化一陣子,否則強行趕路會很危險。”

幼幼從小生在富貴鄉,吃著金米玉食,如今沒有丫鬟服侍,穿衣梳頭皆得自己動手,而且還不能洗澡,她到底不習慣這種清貧的生活,但好在有孟瑾成在身邊,她努力告訴自己,既然瑾成哥哥能適應,她也能適應。

孟瑾成安慰她:“你彆著急,這次落難,咱們的人手肯定會四處尋找,說不定比自己趕路還要快一步。”

孟瑾成畢竟男兒身,吃點苦頭不怕,但他知道幼幼可是被公國府當成眼珠子般一點點嬌貴起來的,老實說,他本擔心幼幼吃不了苦,在土屋呆不下去,會又哭又鬨的,可出乎意料,她並沒有心急,也沒有任性吵鬨,隻是睜著黑嗔嗔的眸子凝向他,像兩顆最大最美的東珠,璀璨繁光儘聚於此,稍流轉,自有攝魂之處,吸引得人有些轉移不開目光。

孟瑾成這才留意她的裝束,身穿粉花挾翠的棉衣褲,梳著一條精巧的麻花辮,沒有以往華麗珠釵綢緞的映襯,樸實得像個山裡姑娘,卻愈發將她的嬌稚無暇顯露出來,若再揪著他的袖角撒撒嬌,怕是心肝都疼。

孟瑾成走神片刻,或許想掩飾什麼,沒頭沒腦地蹦出句:“辮子梳的不錯。”

幼幼一愣,結果頗為尷尬地解釋:“是、是秀丫幫我梳的……”

秀丫在旁聽見,挺挺小%e8%83%b8脯,模樣活像立功大臣,接著去摸二虎手裡的野兔。

幼幼瞧他倆各拎著一隻野兔,奇怪地問:“在哪兒抓到的?”

孟瑾成笑道:“雪一停,獵物倒好抓了,尋著腳印一找一個準兒,我跟二虎還臨時布了個陷阱,打算明天去看看。”

二虎豎起大拇指,跟幼幼讚著:“你哥哥,好射法!”

幼幼突然發現孟瑾成左臂袖子裂了口,露出白質的肌膚,有一絲血痕,孟瑾成從她臉上讀到驚憂,出聲安撫:“沒大礙,原本遇見一頭野豬,可惜被它逃掉了。”

幼幼思付下,從袖子裡掏出一條雪潭落梅帕,替他把傷口包紮,然後還打了一條漂亮的蝴蝶結。她覺得這樣就好了,抬頭盈盈一笑,卻令孟瑾成微怔,很快也疼愛地撫下她的腦頂。

逮到兩隻野兔,晚上大夥兒飽餐了一頓,盒裡尚有剩下的蜜蠟,深夜孟瑾成給幼幼點上,又一邊講故事一邊哄著她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