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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月 尤阡愛 4134 字 2個月前

的擔心,是不願看她再難過的樣子。

“王爺。”近衛韓啠在背後喚了聲。

容歡不再發呆,揮手示意:“彆跟著。”

待孟瑾成一離開,容歡馬上朝園中走去,遠遠的,幼幼嬌小的身形已是映入眼簾,她宛若泥塑雕像,紋絲不動地站著,麵朝向孟瑾成剛剛離去的方向。

一見這般光景,容歡情知不妙,但故意輕鬆笑著:“發什麼呆?這麼站著不累啊。”

幼幼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抑或是麻木了。

容歡瞧她麵頰淚光猶存,仿佛嵌著大大小小的水晶珠子,被一縷縷陽光透穿,襯得整張小臉要破碎似的,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疼。他歎口氣:“孟瑾成已經走了。”

幼幼睫毛輕微一顫,慢慢轉頭看他一眼,她眸底彌漫著濃重水霧,大概看他的樣子都是模糊的。

容歡發覺她身體一陣一陣痙攣發抖,臉兒也蒼白驚心,不禁眉頭一皺,顧不得禮數,碰觸下她的手,結果嚇了一跳:“手這麼涼?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幼幼沒回答,轉身就走,跌跌撞撞的,仿佛隨時會摔倒,她像在夢遊一樣,腦際隻反複回蕩著一句話,瑾成哥哥不要她了,她被拋棄了,瑾成哥哥不要她了,她被拋棄了……

她的想法很天真,一心一意喜歡孟瑾成,把他當成日後托付終生的人,孟瑾成就像她生命中的一根支柱,而這根支柱如今崩塌分析,使得過著錦衣玉食生活無憂的幼幼,平生頭一回感到了絕望,她看著前方一棵大樹,眼神直勾勾了一會兒,驀然衝了上去。

“砰!”地一聲,她隻覺天旋地轉,飄浮虛空一般,背後傳來男子震痛的呼喊,卻不是她的瑾成哥哥。

☆、第14章 [養傷]

幼幼醒來的時候,額頭纏著繃帶,麵龐蒼白無血,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像具被摔壞的白瓷娃娃。

她睜眼沒多久,就覺床畔呼啦啦圍上一團黑影,好多人的腦袋在她麵前晃動,激動的、焦急的、欣喜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

“五妹,你總算醒了!真是嚇壞我們了。”

“為了那個臭小子,你怎麼如此想不開!”

“以後聽話,千萬彆再做嚇哥哥們的傻事了好不好?”

“你不知道,你一出事,娘差點也跟著病倒了。”

“五妹,咱不稀罕姓孟的臭小子,天底下好男兒多的是,回頭三哥一定幫你物色個比他好一百倍的出來。”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把整個房間弄得跟鬨市一般,幼幼睜著眼,隻是空洞無神地盯著床頂發呆,待記憶一點點回籠凝聚,眸角徐徐滑下一線晶瑩的淚痕,不顧周圍關懷擔憂的話語,她重新闔上眼,不發一言。

公玉煕垂頭喪氣地走出悠鳴居時,聽到趕來的家仆稟報,不禁一驚:“王爺還沒走呢?”

“是,這會兒正在中堂。”

誰也不曾料到,幼幼會因孟瑾成的事大受打擊,居然發展到撞樹自儘的地步,消息傳到豐國公府,閔氏當場昏厥不醒,國公爺既要擔心閨女又要守在妻子身邊,連太醫都左右來回跑,如今國公府上下可謂亂作一團。

公玉煕頭痛地撫撫額頭,但想到接下來要見容歡,忙振作精神,隨家仆前往。

中堂內,奉茶的小丫鬟緊緊盯著那人的手,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人的手能生得如此好看,就仿佛用昂貴的羊脂雪玉雕琢而成,骨節均勻,乾淨修長,幾乎挑不出任何瑕疵,可說完美無缺,那肌膚是接近透了明的白,如雪欲融,比女子還要細膩幾分,單看那指上佩戴的瑪瑙扳指翡翠玉戒,便已彰顯出其尊貴不凡的身份與地位。

他輕輕呷了一口茶,潤上水澤,纖薄有型的%e5%94%87愈發紅了,偏近妖嬈,跟塗了胭脂一般。至於那張容顏,小丫鬟杵在原地,幾乎要看得癡了,後被其他的侍婢提醒,才紅著臉退下。

不久,公玉煕舉步而入,看到容歡正坐在堂內用茶,旁側立著近衛韓啠,忙恭敬喚了聲:“王爺。”

容歡仿佛若有所思,被他這一聲驚醒後,不禁擱下茶盞起身微笑:“好了好了,還這般拘禮做什麼。”略一停頓,問,“幼幼現在如何了?”

公玉煕想到當時幸虧有他在場,否則幼幼還不知要發生怎樣的情況,其實公玉煕也有點出乎意料,以往容歡在公國府上走動不多,自己私底下與他也交流甚少,但這回幼幼出事時,是容歡%e4%ba%b2自抱著幼幼衝回房間,公玉煕想象不到像容歡那樣極修邊幅的一個人,居然會撕掉自己的袖子給幼幼止血包紮,看得出來,他對幼幼是格外心急擔憂的,當然,公玉煕雖為容歡的反應吃驚,但絕不認為容歡這種慣於風花雪月的花花公子,會對幼幼這樣少不更事、%e4%b9%b3臭未乾小丫頭上心。是以容歡今日的表現,讓公玉煕頗為刮目相看,覺得他是個顧念表%e4%ba%b2情分,至情至義之人,心內存滿感激。

“太醫說了,幸好沒撞到要害,否則不堪設想,今後需小心照看傷口,多加休養便是。”末了一歎,“唉,這傻丫頭,為了個孟瑾成,竟然做出如此傻事來!”

容歡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開口:“我能不能看看她?”

公玉煕一愣,有些遲疑:“她方才雖然轉醒,但我們跟她說話……沒有半點反應,或許現在,她是想一個人靜靜吧。”

容歡明白他的意思,男女避嫌,況且自己的要求也確實有點唐突:“既然幼幼無事,我就先行告辭了,等幼幼身子好些我再來。”

公玉煕忙拱手:“王爺不必擔心,這段日子我會派人仔細盯著她,不會再讓這丫頭亂來。”

容歡點點頭,往窗外望去一眼,仿佛是悠鳴居的方向,方領著人離去。

幼幼在府裡歇養了十餘日,情況不好不壞,值得慶幸的是額頭傷口撞得不深,如今慢慢愈合,再加上塗抹了秘製藥膏,日後並不會留下疤痕。

自從醒後,幼幼倒沒出現一哭二鬨三上吊讓家人繼續擔心的情況,整個人變得沉默許多,動輒坐在床上發呆一整天,不愛理人,不愛講話,公玉煕他們過來哄她高興,說說笑笑,結果幼幼就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顯然是嫌他們吵鬨。

閔氏懂得女兒的心情,頭一回感情受挫,難免沮喪一蹶不振,況且她打小愛麵子,一時想不開自殺,儘管這事被國公府壓得死死的不曾外傳,但對幼幼而言心裡肯定落下一道陰影。說白了就是小姑娘失戀,覺得自己顏麵儘失,即使在自家人麵前,也不願見人。

閔氏想她現在最需安靜,幾個兒子偏偏又是心直嘴笨,一安慰人,效果卻是適得其反,因此就不準他們常來悠鳴居。

這日,瑜%e4%ba%b2王府派人送來信函,閔氏看過後,思付一陣兒,便去探望幼幼。

“娘。”幼幼剛用過早膳,此際倚著床頭,手執一枚小菱花鏡。

現在她幾乎鏡不離手,沒事就會照上幾眼,閔氏當然清楚她那點顧慮,坐到床畔,單手撥開她的前髻,仔細端詳後開口:“顏色已經淺多了。”

幼幼卻撅著嘴,神情鬱鬱:“可看著還是很明顯,醜死了。”

如今她在意起美醜,說明對那事放下不少,可謂好現象,閔氏笑道:“你瞧太妃多關心你,特意拿來宮裡的芙蓮雪香膏給你用,否則你額上這傷,哪兒能這麼快就消下印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幼幼知道太妃的好,也念太妃的好,可眼下額痕一日不徹底消印,就一日悶悶不悅,每次照鏡子都心煩氣躁。

“得了得了,再怎麼瞧也還是有的。”閔氏見她又舉鏡子,乾脆一把奪過來,轉過話題:“對了,太妃今日來信,想接你去%e4%ba%b2王府住上幾日,你可願意?”

“咦……”幼幼眨眨眼,一臉詫異。

閔氏曉得她沒主意:“你要覺得在府裡悶,就去陪陪太妃。”閔氏倒認為讓她換個環境,當做散散心也好。況且瑜%e4%ba%b2王府家規森嚴,管束下人十分嚴苛,有太妃在,定不會出什麼亂子,讓幼幼去閔氏也放心。當然,一切還得看幼幼的意思。

幼幼沉默了快一盞熱茶的功夫,最後點點頭:“嗯,我去。”

就這樣,閔氏回了信兒,沒過幾日,瑜%e4%ba%b2王府便派馬車來接她,幼幼帶著習儂掬珠上車時,居然看到韓啠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嚇得她以為容歡也來了,隻因韓啠是容歡的貼身近衛,極少情況下會不在對方身邊:“表哥來了?”

韓啠不笑不怒,生就一張萬年冰山臉,聽幼幼問及,隻是恭敬回答:“王爺早朝未歸,得知表姑娘今日前來,特命屬下一路護送表姑娘安全。”

幼幼這才“哦”了聲,被丫鬟攙扶著登上馬車。

瑜%e4%ba%b2王府位於祿煌巷,屬於京城最金貴的地段,哪怕你是達官豪商,沒有顯赫的身份地位,也是住不來的,這裡雲集著曆代皇%e4%ba%b2貴戚以及權貴極高的將臣的王府宅邸,紅牆金瓦,院落深遠,每一戶院門前無不彰顯出奢華氣派,比起普通街巷,一進入祿煌巷,幾乎看不到遊走閒逛的平民百姓,大多是眾仆圍著一頂軟轎或精致馬車來回穿行,偶爾有三三兩兩的路人,亦是衣飾光鮮,想來哪座府邸的家婢侍仆。

當幼幼看到太妃時,不知怎麼,眼圈便是一紅,淚水也緊跟著簌簌滾落:“太妃……”

太妃抱住跟小鹿一樣直奔來的幼幼,知道她這回受了委屈,一下接一下撫著她的長發:“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

太妃身上縈繞著一種淡淡的燭香味,是廟裡的香,如煙似霧,輕渺幽遠,聞得久了,可以使人心神寧靜。

等幼幼哭夠了,太妃拍著她的小手輕言:“我一個人實在悶的慌,這次有你陪伴,總算有說說話的了。”

“嗯……”幼幼揉揉發紅的眼睛,聲音還帶著哭腔。其實她知道,太妃常年朗經念佛,怎麼會覺得悶呢,隻是想讓她在這裡養養心神,畢竟在家總要麵對哥哥們,他們的關心讓她愧疚難過,也害怕他們動不動就責怪她做傻事或是提起孟瑾成,而來到%e4%ba%b2王府,至少不會勾起傷心往事,變得自在許多。對於太妃的好意,幼幼打從心底裡感激。

臨近午時,幼幼陪著太妃在華軒堂用膳,過會兒一名家仆進來稟報:“王爺回府了,這就過來給太妃請安。”

幼幼握著玉箸的手指一緊,眼珠子暗中亂轉,啟開櫻口:“太妃,我、我肚子有點疼……”

“哦,那快去吧。”太妃點頭,怕她憋壞了。

幼幼故作難受地捂住肚子,飛快逃離出華軒堂,等到了林蔭甬道,才算鬆口氣。而背後傳來腳步聲,她以為是習儂她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