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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駛去。

待到眾人忙得差不多,護士長撿起了侯鬏被扔在一旁的手機,翻了幾遍,挑中一個名稱是“哥”的號碼,撥了過去。

倒不是她有多細心,多有職業道德,隻是侯鬏如今處在昏迷的狀態,醫院的醫藥費卻總是要有人付的。

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冷漠的聲音,詳細的詢問了侯鬏的情況,然後再三確定侯鬏住院和搶救的位置。

護士長在電話裡見那人語調如此冷漠,剛想要說幾句諸如“兄弟之間感情不能那麼冷漠啊”,“再不管弟弟,至少也要關心一下人家的死活”之類的話,卻聽見電話的那一端,已經穿出來刺耳的引擎聲。

沒有再說什麼,醫院對侯鬏進行了縫合手術,之後,便安排在高級病房。

這是一個小手術,卻因為侯鬏怕疼而進行了全麻。此刻麻藥勁還沒有過,侯鬏躺在醫院vip病房裡寬大的床上,靜靜沉睡。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輕手輕腳的推開了。

☆、第2章 掩塵囂

掩塵囂。

侯啟輕輕推開了房門,他的動作很輕。床上眉眼緊閉的小少年顯然還沒有醒。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才能平整自己的呼吸。接到護士長打來的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和一位重要的生意夥伴商議最新的翡翠公盤事宜,聽完護士長的話以後,他卻拋下了合作夥伴,火速的趕到了市中心醫院。

侯啟是家中長子,從小被當作繼承人培養,行事從來分得清輕重緩急。拋下合作夥伴這種低級錯誤,他從不曾犯過。可是這一次不同,躺在病床上的,是他唯一的弟弟,也是自從母%e4%ba%b2和父%e4%ba%b2相繼去世之後,他唯一剩下的%e4%ba%b2人。

從他們談生意的城郊的高爾夫球場到市中心,即使侯啟再心急如焚,也用了足足兩個小時,在他惶急的詢問了護士弟弟所住的病房,並且被告知患者情況已經穩定了之後,侯啟渾身冷汗的靠在醫院的牆壁上,很久之後才抬起虛軟的%e8%85%bf腳,向侯鬏的病房走去。

他進入病房的時候,侯鬏睡得正死。

少年眉眼纖長,下巴尖細,整張臉看起來異常的精致,然而他薄薄的%e5%94%87上此刻血色褪儘,細瘦的手腕上,厚厚的紗布卻被滲出來的血慢慢浸透。

侯啟比侯鬏大了七歲,但是他的眉目卻和侯鬏很是相似,幾乎一眼,就能讓人斷定兩個人的血緣。但是與侯鬏相比,侯啟的身形略微舒展了一點,一米八的個頭,在男子中也不算矮。而且他浸1%e6%b7%ab商場多年,氣質中自有一種妖治和精明。

陽光在躺在床上的小少年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侯鬏無意識的翻了一個身,額前的碎發滑落,印在他白皙的臉上,被額頭上細細的汗水黏住。

侯啟輕輕的走到他的床前,修長的指尖勾起撚在侯鬏臉上的碎發,然後順勢坐在他的床邊,輕輕握住侯鬏包著紗布的手腕。

侯鬏手腕上的傷口看著猙獰,實際上卻隻是劃破了皮肉和幾根靜脈血管,治療起來也不複雜。當時他以為的“深可見骨”,隻是自己過度緊張下的自我誇大罷了。

縫合傷口,輸入血液,做完這些之後,護士就將他送入了病房,並且在他完好的左手上進行了靜脈注射,輸入了葡萄糖為他補充能量。

唯一有點小麻煩的地方是,侯鬏是o型血,本來市中心醫院的血液儲備量應當充足,可是今天偏偏有三個產婦接連大出血,又都是o形血,一時間讓醫院的血液有些捉襟見肘。幸而,侯鬏也並不是什麼特殊血型,手術室裡剛出了情況,手術室外就馬上有人獻血。

侯啟坐在侯鬏的病床上,看著弟弟蒼白的臉色,那些責罵的話語在喉嚨裡轉了幾轉,卻終於還是咽了下去。不管怎樣,總是要等到人醒了再說,至於現下,就讓他睡一下吧。

侯啟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起身查看了一下侯鬏的吊瓶,轉身出門翻動了幾下手機,給家裡做飯的阿姨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做一些粥和湯水送到醫院來。

囑咐好這一切,侯啟才匆匆折返。

侯鬏病房內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一個身形修長壯碩的男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脊背挺直,雙%e8%85%bf微分,手指微曲的扣在膝蓋上。僅僅是一個背影,都透出周身冷硬的氣息,而硬[tǐng]的坐姿,也顯現出那個男人的與眾不同。

若非軍營裡洗練過一番,又哪裡有這樣端正的坐姿?

侯啟微微皺了皺眉。這個人他不是不認識,甚至說,算得上故交。但是他出現在自己弟弟的病房,的確是意料之外。

“李總。”侯啟緩步走到侯鬏的病床邊站定,衝著男人伸出了一隻手。

男人也並不含糊,從椅子上利落的站了起來,和侯啟握了握手,又轉瞬鬆開。他的神色很是平靜,平靜到,甚至帶著一絲絲的冷漠。那冷漠並不針對站在他對麵的侯啟,也並不針對躺在病床上的侯鬏。

那是一種對這個世界以及生死的冷漠。不要說是塵世之中的情感,就哪怕是生死,都仿佛已經不在這個男人心上。

淡然如斯,也,冷漠如斯。

籍由握手的這個動作,侯啟眼尖的看到了男人胳膊內側的淤青。他本身就是膚色偏黑,那片淤青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並不顯眼,然而,侯啟還是看到了。

侯啟知道,那樣的淤青,是由於抽血引起的。

男人沒有說話,然而他似乎有一種力量,能夠將周遭的氣氛帶入冰點。侯啟有些僵硬的擠出一個笑臉,對男人擺出一個“請”的姿態,說道“李總你坐,感謝你為我弟弟輸血。”

男人也沒有推辭,坐在了椅子上,兩個人沉默半響,男人驀然開了口“侯啟,小九兒他是怎麼回事?”這個男人平素說話總給人一種一字一頓的感覺,仿佛是他的一口唾沫砸在地上,都是一個坑。然而這一口兒化音卻說的純熟,帶著渾然天成而不自知的%e4%ba%b2近之情。

男人的話讓侯啟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怎麼對這個男人說。對於侯鬏這個弟弟,他也很久沒有見過了,自從這孩子過了十八歲,他就堅決的搬出了他們的家。侯啟百般勸阻都沒有作用,隻能無奈的在市中心給買了一座公寓,定期把生活費劃入侯鬏賬戶。

不是侯啟不關心弟弟,隻是他這個弟弟太倔強。畢竟,若是侯鬏打定主意不和侯啟聯係,侯啟是無論如何也聯係不到他的。

然而,畢竟是兄弟連心。侯啟對與少年的心事即使不能明晰全部,也總是能夠猜到大半的。雖然侯啟不願意這樣揣測自己的弟弟,但是,他心裡總有幾分模模糊糊的感覺,他弟弟做出這樣的事情,和李斯橫%e8%84%b1不開關係。

因為,侯鬏自殺的時機太過微妙了,如今正是李斯橫被漫天傳婚訊的時候。而侯鬏在這個時間選擇輕生,侯啟不得不揣測這兩件事指尖是否有所聯係。

李斯橫和侯家頗有些淵源。兩家都是百年世家,多年的積累,讓兩家幾乎占據了華夏全部的玉石和翡翠生意。更難能可貴的是,侯家主攻原石,而李家主攻雕刻。兩家是良性的合作關係,生意上相互依仗,互相照拂,百年的光景,自然算得上是世交。

到了侯啟這一代,他的父母去世的早,而侯家子息又單薄,侯啟這一輩兒,攏共隻剩下了侯啟和侯鬏兩人。侯鬏接手家裡生意的時候才十八歲,而侯鬏更是小得可憐。侯啟能夠穩穩當當的接下這偌大生意,侯鬏能夠平安長大,都離不開李家的照拂。

而侯鬏,他的十歲到十四歲的歲月,更是乾脆都在李家度過的。那個時候,李斯橫雖然隻有十九歲,但是卻已經自成一番氣勢。因為他十五歲的時候,就被他爺爺托了關係,早早的送到軍隊裡曆練。當了四年的兵,而最後的兩年,李斯橫甚至待在特種部隊。

李斯橫第一次見到侯鬏的時候,侯鬏才到他堪堪到他%e8%83%b8口。小小的少年細瘦得厲害,白嫩的手指仿佛一握就能被李斯橫捏碎,偏偏臉上還帶著一點嬰兒肥,整個人看起來軟軟糯糯的樣子,還會怯生生的叫他“斯橫哥。”

李斯橫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孩子。在他心裡,男孩子應該和他那幾個調皮得不像話的侄子一樣,整天瘋跑瘋鬨,一言不合就廝打在一起。而眼前這個小男孩,和他說話都不敢大聲,生怕把他嚇到。

像個玻璃娃娃似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是李斯橫對侯鬏的第一印象。

可是這樣的一個脆弱的孩子,卻偏偏喜歡跟在他身邊。他在軍隊待的時間長了,身上銳利的氣勢仿佛能夠劃破空氣,鋒利得如有實質,所以家裡的孩子幾乎沒有敢對他撒嬌耍潑的。

然而,侯鬏就是喜歡跟著他,李斯橫有的時候一抬眼,就能發現侯鬏在偷偷看他,被他抓到之後,小孩兒就會滿臉通紅的低下頭。

後來,到了侯鬏十四歲,侯啟已經將家裡收拾的差不多,自然就在第一時間接回了自家弟弟。然後,李斯橫就失去了那孩子的消息。

李斯橫怎麼也沒想到,印象中異常乖巧的小少年,會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他今天來醫院,本來是探望一位家裡的一位長輩。將果籃和鮮花送到了之後,李斯橫便起身離開,未曾想,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護士們會推著一個讓他異常眼熟的人走出來。

雖然侯鬏被圍在一群護士中間,而且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曾經紅潤的嘴%e5%94%87也隱隱乾裂,但是李斯橫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幾乎是下意識的隨著護士們走到了手術室外,李斯橫皺了皺眉,最終選擇了在手術室外等待而不是轉身離開。

當護士說需要o型血的時候,李斯橫毫不猶豫的讓護士取了血。他自認不是什麼心軟的人,對待旁人也沒有太多的惻隱之心,但是他就是覺得,不能這樣放任那個小少年消失在這個世界。

哪怕,僅僅是因為他們相處的四年,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侯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李斯橫的問話,李斯橫也想不通為什麼那個仿佛昨天還牽著他衣角,緊緊跟著他走的小少年為什麼會忽然選擇輕生,於是兩個人隻能這樣不尷不尬的沉默了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床上躺著的小少年倏忽的翻了一下`身,兩隻手胡亂的扯著被子,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醒來。

李斯橫伸出兩根手指,力道輕柔而準確的夾住了侯鬏受傷的手腕,另一隻手托著侯鬏的絕白纖細手掌,防止他亂動而撕裂傷口。

就在這個時候,侯鬏睜開了眼睛。

☆、第3章 入夢來

入夢來。

侯鬏睜開了眼睛。

他首先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