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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殿下令高履行印象深刻的事就是那一年他專心致誌地傾聽武家小娘子奏箜篌的樣子,連腳麻了都未曾發覺。

駙馬高履行不知道當時那麼丁點兒小的晉王殿下能不能聽明白《錦上花》,反正看他當時專注的樣子,應該是聽懂了。

如今晉王殿下年歲大了,應該比小時候更好應對,高履行慢悠悠地與小少年從喝著的茶談論到最近看的書,最後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李治提議:“下一盤棋吧。”

好嘛,這才是打發時間的好玩意兒,兩人燃起檀香,品著好茶,開始對弈。

另一頭的女眷們可是要熱鬨多了。

東陽公主使人搖著另一艘畫舫往荷塘中央去,兕子靠在圍欄邊,伸手采了一朵盛開的荷花,旁邊的許尚儀和丫鬟們攔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公主掉下去。

待到兩艘畫舫靠近了,船娘用粗粗的精鐵鏈子把它們連在一起,也不繼續前行了,就在荷塘中央漂著。

小娘子們見到東陽公主也來了荷塘,在高妙言的帶領下從原本的這一艘到了另一艘去。

跨著搖搖晃晃的板子過去,對小娘子們來說,是很新鮮的玩法,有那膽子大的,嘻嘻哈哈地走過去,膽子小一點兒的便把旁邊攙扶著自己的丫鬟抓得死緊。

到了這一邊才看到,除了東陽公主之外,另有一個梳著婦人頭發的美貌女子和一名年歲稍小的小娘子。

大家都不是山窩窩裡出來的,那少婦是閻家女兒,從前也在宴上見過,如今是魏王妃,另一位對著年歲,猜想也就知道是晉陽公主了。

東陽公主沒有叫大家打啞謎,作為公主府主人,給兩方做了介紹。

見禮的見禮、喊免禮的喊免禮。

一通忙亂之後,晉陽公主歡快地招招手:“元華姐姐,來我這邊坐。”

武顏抬頭看了一眼東陽公主,公主微笑示意:“去吧,咱們今日不講什麼規矩,好好樂一樂便是了。”

武顏拍了拍自己妹妹的手,又看了一眼妙言,妙言輕聲說:“你過去吧,我會照看著元芳的。”

武顏一走過去,就被兕子牽起了手:“元華姐姐,咱們好久未見了,彆來無恙?”

武顏得體地應過,又與晉陽公主身邊的許尚儀打了招呼。

要說小孩子的忘性是最大的,三年前晉陽公主不過是七歲,怎麼會對武顏這麼記掛?

這當然是因為李治。

早先從自己的雉奴哥哥折頁書本裡看到夾著武顏的花箋之後,兕子便對武顏上了心,等到偶爾看到雉奴哥哥還在臨摹那七個字,兕子就一直記掛著武顏。

當然還有部分原因是武顏從前做她伴讀的時候,確實是既勤學又有趣,常常乾一些勞逸結合的事情。

凡是最怕的就是有比對,比對之下,原先在崔家嬌生慣養,被臨陣捉出來的崔安兒就不夠有趣了。初時候崔安兒帶著不滿不甘願進宮,宮裡都是人精,小兕子都能看出來,哪怕後來崔安兒改變了態度,可是大家對她的印象便不過爾爾了。所幸當年崔安兒和武元華的那一場比試過去已久,不然隻怕更多人要念叨武元華的好處。

哄孩子是簡單的事情,至少對於武顏來說,哄晉陽公主這種略早熟的孩子更是不在話下。

原本因為雉奴哥哥記掛著武元華,兕子才一直念念不忘的,現在說笑一陣子之後,發現:果然嘛,元華姐姐有趣得多了,不知道能不能和父皇說把元華姐姐調回來做兕子伴讀?唔,無故就撤換了伴讀,還是崔家的人,這事兒估摸著不太可行了,真可惜……

兕子心下覺得惋惜,麵上卻不露聲色,繼續同大家歡聲笑語地閒扯。

小娘子們現在哪裡敢說是要來糟蹋東陽公主荷塘裡的魚兒的,連荷花也不敢折一支。有機靈的看著公主們今日本該是有彆的計劃的,對著高妙言耳語一番之後,大家都提出告辭了,東陽公主略略挽留就放大家走了——因為聽兕子說,她和閻婉待會兒是要去詩會,東陽也想去湊熱鬨。

武顏和武穎也順勢告辭,被兕子挽留:“元華姐姐,咱們好久沒見了,今日可不得好好敘舊?”說著就也沒把同武元華一母同胞的武元芳放走。

於是熱鬨過後就剩下了東陽公主、晉陽公主、魏王妃、高妙言和武氏姐妹。

魏王妃閻氏出書香世家,相貌雖是中上而已,但是一身清雅的書卷氣,舉手投足都很優雅,因為和東陽公主一樣,都已經為人婦,所以她們倆比較有話聊。

而武顏又被兕子拉住了。

幸好有高妙言招呼武穎,不然傻元芳真的是不知道要怎麼是好了。

這會兒正是晌午後,正該用一些小點心填填肚子。本來高妙言就想著烤肉的,如今約來的小娘子們都識趣兒地走了,就剩下了“自家人”。恩,據著高妙言的自來熟性子,在場的就算不是自家人也不是外人了。

在畫舫上吃了一頓的荷花點心,女眷們又下了畫舫借著東陽公主的地方稍作整理,出發去醉人間。

武氏姐妹悄悄對著妙言說跟著去了是不是不太合適。

可是妙言毫不在意地說:“我嫂嫂和晉陽公主都說讓你們一塊兒去,大家彼此都熟悉,這有什麼不合適的?”

於是,武顏是抱著無可無不可地態度,而武穎還有些小激動,畢竟她性子內向,家裡一母同胞的隻有姐妹,打從生下來起就沒見識過詩會。

她倆的大丫鬟都被留在了高家候著。

詩會,多麼大高上的詞語!

東陽倒是抽空和兕子說了一句:“看來那個武元華深得你心啊。”

兕子笑得神秘兮兮:“對啊,不止如此。”

東陽再想問,兕子卻是擺出了一副“保密”的樣子。東陽猜不到,便沒在意這麼個瑣碎的小事,倒是兕子身邊的許尚儀對武元華還有些印象,對早年陛下和皇後娘娘抽查晉王殿下功課時候發生的事情也是記憶深刻,倒是心下一跳:不會是那樣子吧?

小書房裡,高履行和李治對弈五局,李治一敗一平三勝。倒是讓高履行吃驚不已:晉王殿下好厲害的棋藝!

等到第五局結束,李治卻不再繼續了而是側了側臉:“阿保。”貼身伺候的阿保就叫人端來了溫水給李治洗手。

正洗手呢,東陽公主派人來說要出發去醉人間參加詩會了。

高履行也是休沐,聽說公主要出門去,自然是要陪著去。

…………………………

醉人間詩會每月都辦,有名的文人會收到請柬,沒收到的可以花個茶水錢進去——自然茶水錢不便宜就是了。

長安城裡,人多,文人多,有錢人多。醉人間每月的詩會倒是打出一點小名氣了。

今日詩會的會長接到消息說魏王殿下也會來,很是激動。魏王殿下在讀書人中素來有好名聲,他奉旨編書,手下就有一大批的清客都是讀書人。

是以在讀書人眼裡,扒上了魏王殿下的門檻,也許就能被賞識了。

不過魏王殿下說要以一般學子的身份來,詩會的會長也就按捺著激動的心,給魏王置辦了請柬——不然還讓殿下掏錢進來?那不是胡鬨嘛!

總之前麵的就不加贅述了,詩會的會長知道這一行人身份顯貴,給安排了清淨的位子——醉人間是半開放式的格局,用屏風隔著桌子,既看不真切,但是又能隱約聽到隔壁的聲響。

魏王夫妻並東陽公主和駙馬一桌,兕子、李治和武顏、武穎、高妙言坐在了另一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倒是有幾分把李治當作孩子哄的意思了。

也算是武顏運氣好,魏王李泰愛端架子,又愛惜好不容易在學子裡攢的名聲,所以於女色方麵頗為自持,不然武顏相貌出眾,倒是說不得要生出什麼是非。

今日武家兩姐妹跟在兕子和妙言身後,也沒引起李泰的注意。中胖子一門心思撲在詩會上。

武顏和李治三年裡倒是隔三差五就見一麵——小包子給武顏送好吃的肉食,所以兩人這回見麵,倒是像地/下/黨接頭似的,相互換了一個眼神。

…………………………

所謂詩會,自然不是乾巴巴地%e5%90%9f詩而已。

古人找樂子的方式有很多,因為醉人間一向自詡風雅,所以魏王才能允諾帶著女眷來。沒什麼鶯鶯燕燕,畢竟還是有雙陸、藏鉤、彈棋等等,在詩會正式開始之前,醉人間已經是一片熱鬨了。

武穎哪裡見識過這些,即便是武顏也四處打量,看得津津有味。

不多時,來人都就坐了,詩會的會長一臉喜氣地宣布正式開始。

這也是蠻有趣的,會長先說了:“今日諸位共聚一堂,為的是以文會友,本月魁首可得魏王殿下捐贈的文房四寶一套。另外,凡有佳作,皆會收錄進本月的詩刊裡,印成書冊,陳列於醉人間雅間,以供來人欣賞。”

文房四寶是雅物,又是魏王殿下捐贈的,在場的也不乏稍稍精明一點的人,就知道今日魏王本人估摸也在場。

而自己的詩能被更多人看到,也是文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整個詩會的氣氛一下子就上去了。

比試的過程沒什麼花哨的東西,先是出一個應景的題目,大家作詩一首,收上去之後,由詩會的十餘位德高望重有學問的人評出尚可的那部分。

再是由詩會的會長隨機抽取事先寫好的詞,圍繞詞,文人們賦詩一首。當然,先前第一階段被刷下去的人要是不服氣,也可參與第二輪。但是第二輪的作品都會懸掛在醉人間大堂裡,供人品評,以投絹花的方式,得到絹花最多的前三位,每人出一題目,三人連作三首,由評審和與會者一起推舉出本月詩會的魁首。

當然,整個詩會的中途還穿插著醉人間的樂曲、舞曲、百戲、雜耍等表演。

憑著請柬和花錢進來的,桌子上都有清茶,但是想要彆的瓜果吃食,就要掏錢買了,價格不菲。

這麼算來,醉人間果然會做生意。

每張桌子上都擱了筆墨紙硯,據說是哪家筆墨鋪子免費提供的。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那家筆墨鋪子的老板是傻了,花冤枉錢。等到後來發現,文人們都愛去那裡購置用具,才知道這哪裡是傻,分明是搶占了先機!

武顏、武穎和兕子聽得高妙言解說得津津有味,這一桌子的人,隻有高妙言是總仗著家人疼寵往外跑,坊間什麼消息不說是百曉生,也是“五六十曉生”哩!

初賽開始,因為這個時節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