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1 / 1)

一下才免於撞上托爾的拙劣降落,好像已經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我眼看著他在我的麵前又慢慢地幻化成了奧丁的模樣。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有一點無法直視著那張蒼老威嚴,眼眸深處卻閃著異樣光彩的臉容。

我低下了頭,右手五指慢慢合攏起來,直至緊握成拳。

洛基所假扮的奧丁已經握著那柄永恒之槍,大步流星地回身向著大殿正中的那張高高在上的王座走去。

等到托爾回來的時候,他是會高高坐在那張寶座之上,俯視著他的哥哥的吧。

這樣就是你想要得到的嗎。

我沉默地低下頭,小小的幻境鋪展在我身上,使我變成了一個沉默又平凡的金盔侍衛的形象。

這就是我們從瓦特阿爾海姆九死一生地回到阿斯嘉德,所要得回的生活嗎。

在偶爾見麵的時候,我們之間不再隔著那扇附有防禦魔法的落地窗和四麵冰冷的高牆。

但是我們也不再擁有可以用本來的模樣,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的機會。

在彆人麵前,他們所看到的,永遠都是威嚴老邁的神王,與沉默忠實的金盔侍衛,隔著通往高高王座的階梯,他在王座之上,而我在階梯之下,謹慎而疏遠地說著公事的情景。

當他想要以本來麵目出現的時候,我便為他張開幻境。

我想我能夠為他做到的,也隻有這些了。

……

在解決了黑暗精靈的問題之後,托爾還真是沒有浪費一點時間。

第二天的時候,洛基又把我叫去大殿。

他就頂著一副奧丁的皮相,懶洋洋地坐在王座上,身體的重心有意無意地向左邊傾側過去,左肘支撐在王座的扶手上,右手則依然拄著那柄永恒之槍——作為神王來說,看上去是太閒適了一點。

我用幻境把自己偽裝成原先那個大眾臉的金盔侍衛的模樣,恭順地站在階下,聽著洛基所假扮的奧丁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說著關於修複神域的防禦係統的問題——當然,做戲要做全套,他的語氣聽上去可是充滿威嚴而一本正經的。

我搞不清楚既然要修複神域的防禦係統,他不去交待原先就負責這件事的範達爾來經辦,反而把我叫來是幾個意思。

我又不是軍事天才,更不是政務天才,就算他現在覺得放眼神域隻有我最可靠,我也不可能憑空就想出一整套修複防禦係統的好計劃啊。

我聽了好一陣子,覺得雙眼簡直都要變成蚊香眼了——洛基對這些倒是懂得非常多,他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聽上去簡直是一二三四先來後到分得步驟通順條理清晰,假如範達爾在這裡的話或者要熱烈地給神王的遠見之明鼓個掌。可是我隻是一個廢柴的小透明,平生完全沒有接觸過關於神域的這些核心問題的任何機會,他就算扔給我一整本有字有圖講解明晰的修複說明手冊,我隻怕也開不了工。

我煩惱地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呃……在下認為,既然……以前修複阿斯嘉德的防禦係統這件事是交給範達爾去辦的話,現在……陛下不如也把他叫來問問……”

王座上的神王目光閃了閃,聲音裡不辨喜怒。

“哦?你不會以為我打算把這件事交給你去做吧?”

我頓時打了個寒噤,立刻挺直了背脊。

“不!當然不……這麼重要的事情……而且既然您已經有了一整套完美的構想……在下隻是……隻是覺得應當立即付諸實施——”

跟聰明人說話,真殺腦細胞啊。我的智商餘額不足,經不起這樣的考驗哪。

看著我這副笨拙不堪大用的樣子,王座上的神王卻慢慢勾起%e5%94%87角,露出一個決不屬於奧丁的、帶著一點譏諷,又仿佛覺得有趣的笑容。

“……不必著急。在完成這些事情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他刻意強調了“非常非常重要”這幾個字眼,緩慢的語氣裡似乎蘊含著一絲彆樣的意味。我的心臟幾乎立即就亂七八糟地狂跳起來,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發出很大的警告音。

我結結巴巴地問道:“我、我可以問……是、是什麼樣的事嗎……?”

洛基%e5%94%87角那絲玩味的笑意倏然一斂,他看向我的眼神變得有絲意味深長。

“哦,你會知道的。”他一本正經地正色說道,滿臉都是無辜的表情,仿佛寫滿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不告訴你”這種智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我挫敗地垂下頭,長歎了一口氣。

不過我這聲歎氣還沒有歎完,就聽見殿外的侍衛揚起聲來,大聲喊道:“雷神托爾,請求覲見!”

我倏然打了個寒噤,全身上下就好像立即通過一道灼人的電流似的,幾乎是一瞬間就挺直了身軀,站得筆直筆直,立刻就化身為了神王身側沉默、恭順而僵硬的布景板。

看著我一瞬間的變臉,寶座之上的神王喉嚨裡逸出一聲低低的嗤笑。但是他並沒有對我的行為作出任何評論,而是緩緩從王座上站起了身來,目光投向大敞的兩扇高高的殿門。

作者有話要說:  2月28日:

下一章就要兄弟重逢了,哦哦哦好激動【不

另外,存稿箱君在這裡不得不放一個大招。。。

★存稿箱君曰:

【正文ENDING倒計時】:十

★大家切勿緊張!後麵還有至少20萬字的番外!!而且是換成第三人稱的寫法,到時候大家就可以自由地看到基神的內心世界了【咦

☆、Chapter 132

大殿門口處有明亮的光照射進來,一個披著鮮紅的披風,一頭金發十分耀眼,強壯的手臂上肌肉賁起,右手中緊握著那柄雷神之錘的高大男人大步流星地從門口照進來的那道光裡走過來,一直走到王座前的台階之下才停步,微微仰起頭來,嚴肅的臉上帶著一絲自信而坦然的神情。

“我回來了,父%e4%ba%b2。”他這樣說道。

神王沉默了短短的一瞬。就在這瞬息即逝的一秒裡,我仿佛看到在高高在上的神王與數級台階之下的阿斯嘉德大王子之間,半空中有靜靜的、細小的塵埃,在光中浮動漫舞。

然後神王充滿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托爾。……”他似乎停頓了一下,才把後麵那個稱謂說了出來。

“……吾兒。”

我險些要下意識地機伶伶打個寒顫。在那種衝動湧現的一瞬間,我強令自己必須站得筆直,紋絲不動,目不斜視,善儘一個布景板的自我修養。

……要拚演技的話,縱觀整個阿斯嘉德……不,縱觀整個上下九界,還能有誰拚得過惡作劇之神,洛基·奧丁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所以托爾被他的弟弟出色的幻術與演技蒙蔽在鼓裡,真是太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聽到神王吐出那個對自己的稱謂之後,托爾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他在王座前的階下單膝跪了下來,將那柄雷神之錘輕輕放在自己身邊的地上。

“父%e4%ba%b2,我請求您寬恕我擅作主張出戰的錯誤。”他聲音清晰地說道。從他沉穩有禮的語調裡,我聽不出一絲歉意——或者,托爾也並不會因為自己當初帶著簡逃離阿斯嘉德,去往黑暗世界和中庭的事情而感到抱歉。因為他覺得那是正確的決定,是在那種情形之下唯一可行的決定。

神王沉默了一霎,並沒有直接回應他的請求,而是說道:“……對我說說你離開阿斯嘉德之後,都做了什麼,遇見了一些什麼。”

要一個逃家的兒子%e4%ba%b2口敘述一下自己離家後的經曆,也是很正常的要求。托爾並不疑有他,微微一頷首,就語調穩定地說了起來。

托爾的口才並不見得多麼好,他敘述的順序事實上也很有問題——他居然先說完了他和簡,還有他們在中庭的那幾個召喚獸——我上次在紐約見過的那個瘋狂博士塞爾維格,簡的實習生達茜,以及達茜的實習生(這是個什麼鬼職位?!)伊安——一起經曆的那些瘋狂事件,比如那些聽上去十分玄妙而匪夷所思的理論,塞爾維格博士發明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科學儀器,瑪勒基斯最終的結局……

以及他和洛基的計劃,他們在黑暗世界所遇到的一切。

這其中也包括我的半路現身,他記起奧丁從前的叮囑而命令我不得上前,黑暗精靈的詛咒戰士強大而幾乎不可戰勝的戰力,他和洛基遭受的圍攻,以及最後洛基為了從詛咒戰士手中救下他而從後偷襲,一劍刺穿詛咒戰士的%e8%83%b8膛——但是那個惡棍並未立即倒下死去,而是慢慢地轉過身去,看清楚了從背後偷襲他的人是誰,然後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下,他一把揪住洛基,將洛基狠狠釘在自己%e8%83%b8`前透出的那柄長長的劍刃上!

聽著托爾的敘述,我再一次感到渾身發冷,需要十分認真地用力,才能控製住自己不流露出一絲不該有的情緒。

原來……原來洛基曾經遭遇了這樣痛苦,這樣殘忍的事情嗎?!

即使他用的是幻術,眼睜睜看著自己以這種殘酷而突如其來的方式慢慢死去,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忍不住在想,他的幻術與我所操縱的幻境有什麼區彆?他是不是可以像我一樣躲在一旁,而做出一個幻影來替自己去承受那一切痛苦?還是他的幻術隻能施加在自己和自己周圍的物體上,所以他必須也要%e4%ba%b2身去承受那錐心刺骨的一擊?……

我完全不知道。事到如今我才發現,關於他的事情——某些重要的事情,我還是知道得太少了。他不肯告訴我,於是我也不去追問。我本以為這樣做也沒有什麼不好,可是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我現在聽著他曾經遭遇過的一切傷痛一切艱困,而自己隻能徒勞地站在這裡胡思亂想著。

把我從自己的胡思亂想裡喚醒的,是神王似乎有絲冰冷的口%e5%90%bb。

“……那麼——你又為什麼要把他留在那裡,而選擇跟著那個簡·福斯特一起去中庭?”

我的心頭陡然一震!

我幾乎是立即就抬起了頭來,很快地望了一眼王座前挺立著的神王。

但是他看起來麵色如常,僅僅隻是帶著一絲玩味般的笑意,就好像對自己的長子當初竟然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隻是單純的探究與好奇一樣。

那種神情裡不知為何似乎隱約帶著點孩子似的天真的殘酷意味,我的心臟咚的一聲,幾乎立刻就像是墜入了冬日的深潭一般,感到渾身上下都通過一陣徹骨的寒意。

但是托爾卻沒有讀出王座上神王的表情裡那種潛台詞——或者說,他壓根沒有往那方麵去想。

“我……我以為您會派人去那裡,這樣那些人就可以帶回他,光明正大地把他帶回阿斯嘉德,讓他像個英雄一樣地安息……”

托爾這樣說道,聲調裡似乎有一絲礙口和艱澀,但是他還是把自己當初的推論說完了。

“我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