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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邊緣。奧丁突然用力在地上一頓他拄著的那根權杖,下一秒鐘,那艘船的船體內突然飄起了無數細碎的星塵,向著天空裡升騰而去。那艘船燃燒著,輕飄飄地落下了瀑布;而船裡升起的星塵卻飛向了那片一望無際的深邃星空。

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人群中發出的啜泣聲都十分細微;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幽遠莊嚴的%e5%90%9f唱聲在天際回蕩。隨著那一束星塵飄向天空,我身旁的人們紛紛鬆開了手,人們手中捧著的千萬個明亮的光球也一起飄向天空中。

我也鬆開了手。那個光球一瞬間仿佛輕得如同羽毛一般,掙%e8%84%b1了我十指的羈絆,追著弗麗嘉的遺體化成的那一束晶瑩明亮的星塵,向著神秘遙遠的星空裡飄蕩而去。

我仰起頭來,望著那束已經漸漸融合在璀璨星海裡的明亮星塵,眼淚從眼裡滑了下來。

這種感覺十分奇怪。雖然我和弗麗嘉沒有過多的交集,也沒有受到過她很多的照拂,但是此刻我卻感覺自己猶如失去了一個可以信任,可以求助,可以安心倚靠的長輩那樣;心裡有一片地方空落落的,知道以後即使再有什麼自己解決不了的困難的事情,也再不可能去尋求她的幫助了;知道以後一切都必須靠自己來完成了。不會再有人因為我在洛基那裡受了莫名其妙的氣而來替他道歉並安慰我了,不會再有人私自對我網開一麵放我下界去尋找洛基了。雖然她所做的一切看起來都是為了她的小兒子,可是我也一樣因此而懷念她。

我不僅懷念她,我還羨慕洛基,羨慕他有這麼慈愛、這麼寬容、這麼溫柔地想要回護他的母%e4%ba%b2;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存在了。她已經化為星塵,消失在天空裡了。

她曾經溫柔而歉然地望著我,說:我不知道像今天這樣和你交談的機會將來會有多少。

那個時候,我們也許都不曾想到過,這樣交談的機會,從此再也沒有了。

我還以為她會和我一起,信守當時我們的約定,直到永恒。

但是現在,她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再沒有人知道那個約定,除了我之外。

我望著星空,在心裡默默地想著:即使沒有人會知道,即使會有人覺得我盲目,即使此去永劫不回,但是,我發誓我會永遠信守和您的約定,直到最後。

突然,我感到心底微微震動了一下。那是我所布下的幻境在震蕩,帶給我的精神力上的共鳴。

而那種震蕩一直持續存在著,直到整場葬禮結束,人們陸續離去,大殿前的廣場上又恢複了空空蕩蕩。

曲終人散。

一個奇怪的字眼陡然跳到我腦海裡。

我驀地回過頭,提起今夜因為要參加葬禮而特意穿的正式禮服的長長裙擺,一路往地牢衝去。

今天不是我應該探監的日子。托爾大概也沒有替我把那些侍衛都安排好。可是我全部的精神力和力量都拿來維持籠罩在洛基牢房外的那個幻境,實在沒有多餘的能力給自己也來上一個幻境隱身。

這種以真麵目偷偷摸摸地打算潛入戒備森嚴的地牢的感覺實在太差,可是我彆無選擇。我覺得我等不到下一次獲準探監的日子。我必須現在就去,馬上就去。

我幾乎是使儘了全身的解數,終於成功地摸近了地牢的大門。可是在那裡的那些守門的士兵,以及門後麵那些駐守地牢的士兵,我是無法僅靠躲躲藏藏來混過他們的眼睛的。

我躲在一根柱子背後的陰影裡,想了幾分鐘,終於有了對策。

我極力去回想當初我和弗麗嘉的對話,以及我上一次忐忑不安地走進地牢,結結巴巴地把這個難以啟口的噩耗告訴洛基的時候,他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我能夠感受到那個幻境仍然在震蕩。而且由於我已經十分接近它了,我幾乎能夠感受得到從它裡麵傳出來的那種沉重的悲傷和痛苦,我甚至產生了某種真切的錯覺,仿佛在那層幻境的籠罩和掩蓋之下,有一種傷痛到了極致的靈魂發出令人震顫的受傷的嚎叫與嘶吼;這種清晰而真實的體會幾乎是瞬間就讓我的精神力又往上暴漲了許多,我雙手攤開,將那層幻境慢慢引了出來,使它籠罩的範圍逐漸擴大開來,直到它蔓延到地牢的大門外,將我也一道籠罩其中。

一旦也進入這個幻境的覆蓋範圍,我幾乎是立刻感覺自己的每根頭發、每個毛孔,都仿佛要感染原本已經蘊含在幻境之內的那種深重、慘切、萬劫不複的痛苦,從靈魂深處絞出悲憤到了極點的嘶叫。我的精神力持續被這種濃重的悲痛所支配和感染,升高到一種幾乎要讓我無法拒絕和回避的地步。我控製著那個幻境,從對我視而不見的侍衛前麵走過,一腳踢開了地牢沉重的大門,走了進去。

☆、Chapter 92

作者有話要說:  1月20日:

雙更奉上~~前方繼續高能預警【不。。。

嗯,還有,和上一章一樣,配樂“Into Eternity”的試聽鏈接:

我很快看到了洛基的牢房。意外地,他的牢房整潔而乾淨,毫無異狀,和平時一樣,家具都呆在它們原先該呆的地方,牆角堆著一些昂貴的瓶瓶罐罐,書籍都整齊地排列在書架上。而他本人,則僅僅隻是從容地在牢房裡緩緩踱步,就好像他隻是在晚餐之後打算來一小段散步,活動活動筋骨似的。

我停在他的牢房窗前。似乎感應到我的到來,他背對著窗子踱步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頓了一下,緩緩轉過頭來。

看到是我,他的臉上空白了短暫的一瞬,突然扯起%e5%94%87角,短促地笑了一下。

“哦,是你。我就應該猜到是你……幾天沒見,你操控幻境的能力又增強了?”他帶著一絲戲謔似的表情,目光在我身後的地牢裡掃了一圈。

“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來也沒人發現?你到底把這個幻境延伸到哪裡去了?覆蓋整座仙宮嗎?嘖嘖嘖……約露汀,你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這麼強大的能力?難道幾天之間,你就和誰陷入愛河了嗎?”

我靜靜地凝視著若無其事的他,突然間感到一陣傷感與悲哀。

刺痛我就能夠讓你自己感到好受一些嗎,洛基?

我謹慎地將籠罩在我們周圍的那個幻境的範圍縮小了一些,僅僅保證我和洛基,以及洛基牢房裡發生的一切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然後,我望著他,輕聲說道:“這個幻境一直都在這裡。你不必再使用幻術……”

洛基的臉色微微一沉。有那麼一霎那他似乎是想要矢口否認,又像是想要嗬斥我的措辭無禮;但是最後他什麼也沒有說,身體的影子以及整間牢房的景象卻開始漸漸模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並不驚慌,靜靜地等著那間牢房的影像重新清晰起來。

但是當它的影像真的又重新出現在我眼前時,我卻大吃一驚!

滿地狼藉這個字眼簡直不足以形容裡麵的慘狀。所有的家具都破碎了,而且是粉粉碎碎。滿地都是碎玻璃碴子和碎木屑,還有一些看不出原狀的水晶和金屬的碎片。地麵上簡直沒有一處可以下腳好好站立的地方。即使是一百個龍卷風在這間牢房裡反複翻滾肆虐,也不可能造成比現在這樣還糟糕的毀壞性後果了。

而更加令我吃驚的,是洛基本人的模樣。

他長及肩膀的黑色卷發淩亂地披散在肩頭,原本穿著的一件長馬甲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綠色斜襟的那件麻質上衣和長褲都皺巴巴的,腳上那雙室內便鞋也不見了,一隻腳的腳底甚至正在汩汩地流著血!此刻他倚坐在牆上,就坐在一堆碎屑和廢墟中間,臉色蒼白,%e5%94%87角帶著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那笑容慘切到了極點,一瞬間就讓我的腦子裡轟地一聲炸開了,將我所有的理智都炸得粉粉碎碎,屍骨無存。

我猛然撲到他的牢房的那麵落地窗上,恨不得立即打碎它衝進去。那麵窗子上附帶的防禦魔法幾乎是立刻就啟動了,整麵窗子都發出耀眼的金光,窗子上顯現出金色的紋路,我的身體和它接觸的部位居然發出類似被火燒灼時一樣的滋滋聲,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

洛基坐在那裡,冷眼看著我和那麵已經金光閃耀的窗子,我肯定他也聽見了魔法燒灼我皮膚的聲音,但是他無動於衷地坐在那裡,表情甚至都沒有絲毫變化。他的眼神裡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氣,這麼接近地望著他,我甚至可以看清他那發紅的眼眶。可是那發紅的眼眶裡一滴眼淚都沒有,乾涸得像是多年前就已經枯竭的湖泊,湖底都已經裂開了深深的縫隙。

我渾然不覺自己的皮膚已經被魔法燒得開始紅腫褪皮,焦急地衝著窗子裡麵喊道:“洛基!請你……請你彆這樣……”

我知道自己的說法很愚蠢,蠢到不可救藥。可是在這種時刻,我確實也想不出什麼彆的話可以說了。好像任何言語在這麼巨大的悲痛麵前都是蒼白而無力的,絲毫無濟於事。隔著一層落地窗,裡麵那雙綠眼睛裡的悲哀幾乎就要滿溢出來了,這令我滿心焦急,卻無計可施。

洛基突然勾起%e5%94%87角,扭曲地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他的每一個表情都仿佛在一刀刀地剜著我的心一樣。我現在才明白,看到自己最喜歡的人這樣地痛苦,卻無法幫助他,甚至無法接近他,是多麼難過,多麼煎熬的一件事情。

“彆這樣?”他緩慢地重複了一遍我的話,語氣裡首次帶上了一點譏誚。“我才要對你說,約露汀,請你彆這樣了。你難道想打碎這麵窗子,然後像我一樣在這座地牢裡預定一個不錯的單間嗎?”

我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而他惡毒而嘲弄的言語還在繼續。

“我猜他們會把你的行為定義為打算私自劫獄,放跑我這個大罪犯?哦,”他做作地搖了搖頭,“這可真是一個不小的罪名。鑒於前陣子這裡發生的混亂和打鬥,犯人消耗得很快,我們有很多空房間可供你選擇,也許他們會看在你是個姑娘的份上,讓你自己選個最滿意的地方……不過你在神域沒什麼朋友吧?不知道仁慈而正義感爆棚的托爾,又會不會在你入獄之後,不時給你送兩本書來,讓你打發一下這漫長又無聊的監/禁時光?……又或者,你可以跟我借幾本書去看看?我這裡還有很多,你隻要把它們都拚起來就行了……”

眼淚溢出了我的眼眶。我收回了按在窗子上的手,那麵窗子立時又恢複成了普通的透明落地窗,僅僅在玻璃上隱隱透出金色的紋路。我站在窗前很近的地方,隻要微微一傾身就能立刻又引發窗子上附加的防禦魔法。我的雙手和雙臂上的皮膚都開始瘋狂地發出一種快要撕裂的疼痛,就像燒傷了一樣疼痛難忍,但這一切都及不上我此時心裡的痛苦。

這個男人,此刻在巨大的悲痛麵前,幾乎被擊倒了。他好像又變成了一個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