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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並不見他經常穿著——也就是上次我在慶祝平定九界之亂的晚宴上揍了人之後,他來找我,試圖借用我的幻境來摹擬他遠在中庭的心上人時見他穿過一次——不禁驚異得睜大了眼睛,幾乎是立即從地上跳了起來,胡亂拍了拍自己還沾著草屑的裙擺。

“托……托爾?!”

和他以往走的金發健美光明係的戲路不同,我幾乎是立即就注意到他異乎尋常的沉默,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嘴%e5%94%87,凶猛得似乎要發狂的眼神,以及發紅的眼眶。

“出……出了什麼事?!”我馬上油然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阿斯嘉德的大王子能來找我,那麼事情就絕對會跟他那個不聽話的弟弟有關。而我在自己的幻境裡躲了兩天,戰後的情況我現在是一點都不了解——難道是那天我走了之後,洛基又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我頓時慌張起來,兩天前從他弟弟那裡受的一腦門子氣早就不知道跑到九界的哪個黑暗角落去了。

“是……是跟洛基有關的事情嗎?!”我感覺雖然現在我還能勉強維持著自己的鎮靜態度,但是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的聲音聽上去都有絲異樣了。

托爾發出一聲猶如受傷的困獸一般的抽息。他張了張嘴,聲音仿佛是從%e8%83%b8腔深處和著血絞出來的。

“算……算是吧……”

我心頭不妙的預感更加強烈了。我簡直不敢繼續問下去。

“到底……到底出了……什麼事?!”

托爾張了張嘴,仿佛十分費力才把喉嚨裡梗塞著的幾個字硬擠了出來。

“我的母%e4%ba%b2……她過世了。”

我仿佛頭頂上被他猛然劈了一道驚雷一樣,震驚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

托爾眼眶通紅,臉上的胡茬好像更長了。

“我的母%e4%ba%b2……被黑暗精靈的首領……瑪勒基斯殺害了。”

我不禁往後倒退了兩步。

“怎麼……可能?!他不是被你打退了嗎?!”

這句無心的問句卻好像對托爾是重重一擊似的,他總是英俊而充滿陽光的臉上灰暗了下來,那雙漂亮的藍眼睛裡,痛苦多得似乎要滿溢出來一樣。

“她為了保護簡……瑪勒基斯在找簡,因為簡的身上有黑暗精靈渴望得到的以太——哦,以太就是那種威力相當於宇宙魔方一樣的存在……所以她用幻術給簡做了一個幻影在房間裡,而把真正的簡藏了起來……一個黑暗精靈的詛咒戰士抓住了她,瑪勒基斯不甘心上當,就……”

他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地說著,最後終於慢慢地停下了敘述,我看到有晶瑩的淚從他的眼裡流下來。

我終於不得不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了。一瞬間,我也覺得十分心酸。說不清是怎樣一種感覺在我%e8%83%b8口湧起,使得我頹然倒退了兩步,後背砰地一下撞到了那棵蘋果樹的樹乾。

“這……怎麼……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1月17日:

所以神後陛下的flag還是豎了起來【不。。。

☆、Chapter 89

神後弗麗嘉在阿斯嘉德廣受愛戴,即使像我這種毫無存在感的小小廢柴,她對待我也和對待其他人一樣,溫和、慈藹、公平。更不要說她曾經幫助我下界去尋找洛基,還曾經為了洛基對我的惡劣態度%e4%ba%b2自來向我道歉;並且,還以母%e4%ba%b2的身份,請求我不要放棄我的堅持。

我們之間有個心照不宣的約定的。我本以為她會和我一樣,將這個約定一直堅持下去,履行到幾千年之後;可是,她就這麼離開了?隻留下一個沒有履行完的誓言,讓我一個人在今後的漫長光陰裡去承擔?

我並不害怕獨自承擔諾言,我悲傷的是這離彆太早到來。弗麗嘉是個非常好的人,非常好的王後,非常好的母%e4%ba%b2,非常好的長輩。即使像我這樣從未有過關於父母的記憶的孤單的孩子,也會將自己的孺慕和敬愛之情寄托在她身上;而她完全當得起這一切。

她曾經說,我不知道像今天這樣和你交談的機會將來會有多少,但是我希望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丟下他。

她說,彆放棄他,約露汀。

可是現在我再也沒有和她交談的機會了。

洛基也不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我的大腦後知後覺地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一點,立刻緊張起來。

“……洛基知道這件事了嗎?”

托爾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抬起那雙被悲傷充滿了的藍眼睛,望著我。那雙眼睛裡仿佛蘊含著一些難以形容的情緒,一時間竟然令我有點無法開口。

“……這就是為什麼我覺得需要來這裡找你。”他沒有直接回答我,但是他說出來的話猶如今天的第二道炸雷,哢嚓一下,把我當場劈裂了。

“你……你不會是想讓我……”我難以置信地問道,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是抖的。

托爾又歎了一口氣。他竟然避開了我的視線,仿佛心虛似的不再看我。

“這……我不能……我猜他大概不會想要看到我的……”我結結巴巴地說道,感到大腦都停止了運行。

我其實是想說,托爾你才是去通知洛基這個噩耗的最好人選啊。在這種時刻——你失去一個%e4%ba%b2人的時刻——你總是會希望見到另一個%e4%ba%b2人來通知自己這個事實,好讓自己覺得還沒有被這個已經破碎的家排斥在外吧?!要不然就乾脆派一個路人甲去,彆讓他看到我們任何一個人。因為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會令他更加難以抑製自己的痛苦;何況是一個曾經在最後關頭背叛過他的女人呢?

他陷在阿斯嘉德最深的地牢裡,將以這種方式終此一生,而那個曾經信誓旦旦打算追隨他的女人卻臨陣倒戈,並且在嚴厲的審判之前全身而退——這種截然不同的命運對比,難道不足以燃起他內心深處對我的背叛的怒火和憎惡嗎?而現在,他最%e4%ba%b2近的母%e4%ba%b2的死訊,居然是由這麼一個人來向他傳達的?!

我幾乎覺得自己是那個最糟糕的選擇之一。但是托爾顯然不這麼想。

他用自己那雙痛苦的眼睛祈求一般地盯著我,眼神像不知所措的困獸。他已經完全喪失了能夠冷靜分析洛基聽到消息後可能會有的反應的理性,好像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個人把這個他自己都說不出口的壞消息傳達給他弟弟,這樣他就不用%e4%ba%b2自去地牢麵對可能出現的一切糟糕的事情和反應一樣,因為那樣無疑也會加深他自己的痛苦——畢竟根據他的話來推斷,他應該後來是趕到了那裡,卻無法阻止瑪勒基斯,救回自己的母%e4%ba%b2。

我也想歎氣了。

“好吧,我去。”我投降了,知道這一次去見洛基的經驗也許是最糟糕的,說不定還會被他在內心裡暗暗地遷怒;也許會被他再一次趕出去,又或者遭受各種冷遇——以上那些我還都能忍,我隻擔心他在非常痛苦,非常自責,非常想要發泄的時候,我該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他在那間窄小的囚室裡自虐嗎?!

我覺得嘴裡一陣發苦。我試探著望了托爾一眼,說道:“……但是我還有一個要求。”

……

地牢的大門再度在我麵前打開。地牢的守衛一聲不吭地分成兩隊從我身旁走過,在我身後退下去了。我走進地牢,聽著那兩扇大門又軋軋地在我身後緩慢地合上了。

托爾最終答應了這一次在我和洛基交談的時候暫時撤掉所有守衛。

可是地牢裡那些礙眼的囚犯都在。托爾是無權把他們都暫時帶離地牢另外關押的。所以為了避免這些旁觀者目擊我去完成這個迄今為止自己所麵對的最最艱難而沉痛的任務現場,我仍然不得不使出自己最擅長的幻境之力來遮掩。

……也許這才是托爾選擇我來通知洛基的理由?因為整個阿斯嘉德隻有我能夠在通知洛基的同時,使用幻境來掩飾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的慘烈現場?因為就連他也不能確定,他那一向令人捉摸不透的弟弟,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會作何反應?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下台階,停在洛基那間牢房的落地玻璃窗之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正坐在一張椅子上,修長的雙%e8%85%bf蹺在前麵的一張墊腳榻上,姿態閒適,貌似悠閒地在看書。就算他已經察覺到了我的來到,他也沒有把視線從書上轉移到我身上。

我再度深呼吸,感覺自己的心臟這一瞬間都被糾緊了似的,有種沉重的悲傷和恐懼緊緊壓在我的心口,使得我艱於呼吸。

他仍然低著頭,好像很專注似的看著自己手裡那本厚書,隻是頭也不抬地淡淡說了一句:“今天你來是為什麼?”

這句話是我每次來看他的時候,他的標準對白。按理說我接下來應該回應“就是來看看你啊”,可是我今天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就這麼語氣平淡地重複著我們每一次見麵時的例行對白,就好像兩天之前,我們從未在這相同的地方進行過那麼尖銳而決絕的交談似的。

那個時候,他說:在我們偶爾才能會麵的所有時刻裡,我們中間永遠豎立著一道充滿了防禦魔法的落地窗和這四周堅硬冰冷的高牆……

而我的確仍然是隔著這樣一道窗子窺視著他,徒勞而絕望地期盼著等一下當他聽完我給他帶來的消息之後,不會像個蒼白脆弱的瓷偶一樣,被這個噩耗擊得粉粉碎碎。

我寧可他和我一樣生活在平安無事的幻境之中,每一個我們曾在意的人都安好和美地活著,上下九界一片安寧,我們不知道什麼叫做永彆,不知道什麼叫做傷痛。假如那潔白美好又脆弱易碎的期盼真的能夠實現的話,那麼我寧可一直停留在這裡,站在一扇落地窗和四壁冰冷堅硬的高牆之外,不再試著接近他。但這一切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幻夢。在我的幻境沒有展開之前,有些事情——有些我們曾經以為可以持續到永遠的事情——就已經無可挽回地破碎了,再也拚不起來,再也找不回來。

我在玻璃窗前停住腳步之後,甚至一眼就看到了他拿著的那本書的封麵。

那是我在他上一次墜落彩虹橋之後偷偷潛入他的臥室,在他的書桌上看到的那本詩集。

而此刻,他膝蓋上攤開著的那一頁上,正巧寫著這樣的句子:

“……我要送些東西給你,我的孩子。因為我們同樣漂泊在世界的溪流裡;

我們的生命將被分開,我們的愛也將被忘記。

但我卻沒有那樣傻,希望能用我的饋贈來買你的心。

你的道路還很漫長,你的生命正是青春;

你一口氣飲儘了我們帶給你的愛,便從我們身邊頭也不回地離開——”

……為什麼,會正好是這樣一首詩呢。

作者有話要說:  1月18日:

☆、Chapter 90

我的心那一刻突然就酸痛得簡直無法跳動,好像有種心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