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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花嗎?”

——百合花。

在她第一次去醫院見安和之前,樓下有個生病的小姑娘,送給她一株百合花。

她當時就隱隱有些奇怪,因為小姑娘的母%e4%ba%b2在給自己的女兒送了一株花後就走了……即便不愛自己的女兒,一般人為了不承擔責任,也會等孩子父%e4%ba%b2來後做完交接再離開,怎麼會把小孩一個人扔在醫院大廳裡?

……

“這件事我在你假裝炸掉醫院後才察覺到……夏洛克在接到你的威脅短信後立刻做出了反應,他對我有沒有進入醫院一清二楚,所以我想艾瑞希因為我的關係,大概早就受到了麥克羅夫特和夏洛克的嚴密監視。”

亞圖姆笑眯眯地看著她。

他並不害怕她的反駁,似乎她越反駁,他獲得的筷感就越大。

——看來他並不在乎這些事。

似乎隻有當她說他不如夏洛克的時候他的臉色才沉下來。

——得不到你,才想和你並駕齊驅?

真愛不解釋。

“在他們的嚴密監視下,你不可能鑽到空子,能得知我和艾瑞希的談話內容隻有兩條途徑……一條就像你說的,艾瑞希根本就是你的人,而另一條泄密的途徑……”

路德維希仰起頭,漆黑的長發垂落在亞圖姆的指尖:

“是我。”

她即便懷疑自己也會懷疑安和……她永遠不會懷疑他。

“你所知道的那些事,都是從我這裡得到的。”

夏洛克能檢驗一切進入安和病房的人和物,卻檢驗不了她帶進去的一束花,以及花瓣深處安裝的□□。

“艾瑞希的床單和被套每天都要換洗,抽屜裡都是他自己的東西,牆壁上安竊聽器會被夏洛克發現……”

隻有那株百合。

“夏洛克懷疑過他是你的人,那個時候我思來想去,發現隻有我帶進去的那株百合,從頭到尾,從盛開到枯萎,一直都在那裡。”

安和到死都沒有丟棄那株枯萎的百合花……它一直都在那裡。

又是因為她。

信息被外泄,秘密被洞察,亞圖姆依據她泄露出去的信息,製定了完整的計劃……謀殺了安和。

很痛苦吧?

即便是吃安眠藥死亡,死法也不會輕鬆到哪裡去,更何況那個醫生打進安和手臂裡的藥,是要他在幾秒鐘內儘快死亡。

因為他死亡的時候,針頭還沒有被□□。

……那該要多疼啊。

而這些,這一切,這所有的痛苦和離彆……都是因為她。

都是因為她。

……

亞圖姆伸出手,拇指從她臉頰邊劃過:

“看,你哭了。”

哭?

不,她沒有哭。

隻是大滴的淚水凝結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漆黑的眸子像蒙上了一層霧氣,就像漩渦一樣要把人吸入那不露一絲光線的黑暗中。

她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盯著亞圖姆,眸子裡的光芒亮得可怕。

——波光瀲灩。

“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

亞圖姆俯下`身,輕柔的%e5%90%bb落在她的睫毛上。

他的聲音輕得仿佛一聲歎息:

“你哭泣的樣子……沒錯,這就是我想看到的,不是羊羔宰殺前慌亂無措的眼神,不是人們死亡時悔恨恐懼的眼神,而是……你的眼神。”

他慢慢把路德維希扶起來,溫柔地蹭了蹭她的臉:

“告訴我,你現在,痛苦嗎?”

痛苦?

當然痛苦,多痛苦啊。

思維都因痛苦喘不過氣來,仿佛五臟六腑都灼燒成灰。

她的小哥哥死前平靜的模樣,淡薄的陽光,白色的床單,枯萎的百合花……這些場景像被人用刀子刻在她眼球一樣,怎麼揮都揮不去。

她坐在彩漆的棺木上。

而棺木裡躺著她在這個世界最後的%e4%ba%b2人。

她坐在那裡,白色的寬大袖子像蝴蝶翅膀一樣覆蓋了棺木上人偶的眼睛。

“如果我說我痛苦。”

她靜靜地說。

她沒有看著亞圖姆,卻看著亞圖姆身後:

“你現在是不是就要動手了?你不怕我死了你對你的組織交代不了嗎?”

“所有的罪責會被推到夏洛克身上……我可沒有這麼傻。

亞圖姆笑了,他把她摟在懷裡:

“不要怕。”

路德維希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

“我說了要告訴你四件事,可現在還有兩件事沒有說……你答應過我要捍衛我說話的權利的。”

亞圖姆微笑了一下,像大哥哥麵對一個無理取鬨的小孩子那樣,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沒關係,我們有時間,你什麼時候說完了,我們什麼開始……你喜歡什麼死法?我個人推薦小匕首。”

“小匕首也可以,如果你打算直接往動脈去的話,我就不介意它體積小。”

路德維希點點頭:

“先來說我要說的事……你記不記得,你在把我引到地下賭場的時候,和我說過,神不會隻有一張麵孔。”

亞圖姆%e4%ba%b2密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發:

“嗯,我說過,可那又怎麼樣呢?”

“當然不怎麼樣,隻是突然讓我想起了一些事。”

路德維希歪了歪頭,笑了:

“神不會隻有一張麵孔……所以我該叫你亞圖姆,還是應該叫你……斯圖亞特?”

☆、第154章 斯圖亞特

最初注意到那雙眼睛,是什麼時候?

地下賭場裡,那是一張年輕的臉,張狂,鄙俗,無視一切。

他手裡的火光,緩緩指向賭場裡一張張沉浸在*裡的麵孔,說

——

“他們以為他們在賭牌?不,他們都是我的祭品。”

他灰藍色的眼睛帶著一點微微的笑意望著她,那服帖的頭發的樣式,那年輕的臉龐,就像……

就像在哪裡見過。

——在哪裡呢?

那純粹的灰藍色顯而易見戴了有色隱形眼鏡,正常人的眼睛不會深邃到這種地步。

第二次注意到那雙眼睛,是安和死的那天。

她坐在安和病房門口的等候椅上,一個自稱是安和朋友的老醫生走到她麵前,與她聊起安和的往事,叫她不要忘記艾瑞希。

他的眼睛離她那樣近,蔚藍的眸子,就像是大海的波濤,在層層呼嘯中泯滅她的意識。

——他在對她催眠。

這件事情夏洛克之後才告訴她。

心理催眠要求催眠師與被催眠者對視,所以這一次,他一定沒有帶戴隱形眼鏡。

所以,他眼睛原本的顏色,是藍色的。

……

“我之前疑惑為什麼卡米拉叔叔一定要我住在貝克街221b,後來才想到,或許這不是因為那裡有他的初戀情人郝德森太太,而是因為貝克街裡有夏洛克-福爾摩斯。”

路德維希笑了笑:

“就讓我自戀地認為卡米拉叔叔是想要保護我吧……畢竟福爾摩斯家智商上的名氣比我一開始以為的大得多。”

亞圖姆學著她歪了歪頭:⑤思⑤兔⑤網⑤

“還有呢?光這一點可不能推測出什麼。”

“光這一點當然不能,但是你露出了太多馬腳……從羅馬尼亞到倫敦希思羅機場的偶遇和搭訕太刻意了,一個秉持著貴族身份的人不會那樣輕浮地搭訕路邊遇見的陌生女人。”

路德維希盯著他,一眨不眨:

“你%e4%ba%b2自出馬,是想要從我身上找到我父%e4%ba%b2藏起來的東西,而當你發現我的目的地居然是貝克街時……”

她忽而玩起嘴角:

“……你的一連串的計劃啟動了。”

“啊哦,被你發現了,這可怎麼辦呢。”

亞圖姆輕浮地撩起她的長發。

他打量她的目光,就像忽然發現家裡的一個破碗其實是難尋的珍寶一樣:

“你比我想象得聰明一點……我現在有點舍不得殺你了。”

“這是你極大的失誤,斯圖亞特先生,不要忘了生物都是物以類聚的。”

路德維希覺得肺部疼得像著火。

剛才撞的那兩下,有點過頭了。

但她還是笑盈盈地,毫不示弱地說:

“猴子和猴子在一起,豬和豬在一起,蠕蟲和蠕蟲在一起……所以當我和夏洛克在一起的時候,你就不應該把我們看成兩個物種。”

亞圖姆鬆開她,拍了拍手:

“真精彩。”

“還有精彩的呢,不過完全是我的猜測,隻是因為你的氣質太過相像了……喂,在你諸多名字之後,真正的名字,是不是叫詹姆斯-莫裡亞蒂?”

《福爾摩斯探案集》是否真的存在?

那要看劇情還在不在。

短暫的停頓。

亞圖姆抬起眼睛,灰藍色的眸子裡什麼情緒都看不見。

看不出是否震驚,看不出是否對這個名字熟悉,看不出讚同,也看不出否認。

他隻是轉身,從拿破侖的收藏品中移出一個蒙著天鵝絨的十字架——追溯起來,十字架並不是天主教原創的,它原本就是古埃及,古羅馬和古巴比倫的酷刑工具。

黯淡的光線從金屬聖杯的罩子上反射出來。

密室裡陰森森的,隻有一盞老式的油燈點亮在亞圖姆手邊,襯得天鵝絨緞子上陳舊的織錦也流光溢彩起來。

在扯掉深藍色天鵝絨的那一刹,亞圖姆回過頭,微微地笑道:

“神不隻有一張麵孔……誰知道呢?”

蓬皮杜藝術中心。

嶄新的布加迪被人隨意停放在道路中央,連車門都沒有關,一副受儘折磨奄奄一息的樣子。

夏洛克精確地估量了密室的方向,再次撬開了“莫蒂默的盒子”。

目標顯而易見,非常明確。

像這樣的地下商店,隻有兩個地方能通向更深的地下。

一個是便池,一個是排水口。

前一個夏洛克絲毫沒有考慮……畢竟再神經質的教授,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從便池鑽進下水道。

就在他熟練地轉開開下水道的卡口時,大衣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夏洛克掏出手機。

屏幕上,一行熒光的小字,正述說著一件他此刻最不想發生的事。

——人員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