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二十年前。
整整十個月,小主人也是以這樣巨大的耐心,窩在老夫人狹小的子宮裡,待產。
……
老約翰重新擦拭已經一塵不染的公寓——當然包括女主人的房間,儘管小主人和小夫人居然是分開睡的這一點讓他感到些許驚訝。
但福爾摩斯家多的是怪癖,不是嗎?
而公寓另一頭。
福爾摩斯先生和路德維希小姐的師生play還在進行中。
路德維希一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捏著筆,筆尖在黑色的鉛字上劃過:
“去甲腎上腺素能神經元的上行纖維投射區域在哪裡?”
夏洛克握住她拿筆的手,在她的書本的神經結構圖上畫了幾個圈:
“這裡,海馬體以及它末端的杏仁核……還有這裡,大腦皮質和整個邊緣係統。”
路德維希看到裡麵畫出的那個最小的圈:
“謝謝你wiki……杏仁核控製機體情緒對新異事物的朝向反應,那藍斑的應激性在這裡起到什麼作用?”
她快速地閱讀著那一頁。
但是她等了一會兒,身後的夏洛克卻沒有像他在整整三個小時裡做的那樣,有問必答,而且回答迅速。
她微微仰起頭——她現在和夏洛克的姿勢,導致她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夏洛克的臉。
夏洛克正垂頭看著她。
目光高深莫測。
路德維希不自覺地坐直了一些:
“你怎麼了先生?藍斑是中樞神經係統應激性最強的部位,我以為它們有關聯……我說錯了?”
“藍斑沒有問題……問題是,你剛才叫我wiki。”
夏洛克垂頭看著他,語氣平靜:
“wiki顯然是一個男人昵稱,而你在詢問我問題的時候下意識地叫了他的名字,這說明你們曾非常%e4%ba%b2密,他學識淵博,你習慣他為你解答問題,並極有可能是在和我們現在情況相似的條件下……”
他淡淡地說:
“你對他有一定的依賴心理,這不可能是幾天之內就能達到的關係,你不和你學校裡的人打交道,那麼就是旅行時認識的,而你旅行時間最長的國家是西班牙,wiki的發音也符合西班牙名稱的特點……”
“……”
路德維希捂住額頭:
“等等……你先等等先生……”
可夏洛克並沒有“等等”,而是繼續用毫無波動的語氣飛快地說:
“他是你西班牙認識的男人?酒吧?度假海灘?旅伴?一掖情?哦……維希,不要露出這個表情,這隻是正常的推理,你不用如此緊張。”
……誰特麼緊張了?
路德維希張了張嘴:
“不,先生,我並沒有……”
“哦,你不用急著否認。”
夏洛克打斷她,朝她露出一個%e4%ba%b2切的微笑,簡直是標準的大度男朋友:
“人都有過去,這我能夠理解,人們在漫長的旅途中總會因為孤獨而沉迷放縱,耽於*,把自己置身於荷爾蒙難堪的控製之下……”
他的手指在筆身上敲了敲,著重把“我能理解”重複了一遍:
“我能理解……我並不介意你曾和旅行中遇見的形形□□的男人,女人,或者男人和女人有過很多的一掖情……”
路德維希:“……”
男人她尚可接受……可為什麼還有女人?以及男人和女人?
“我們隻是就事論事,顯然這個wiki先生給你帶來的不僅僅是*上的影響,還有文化和精神方麵,這是極其危險的,我們不如來談一談他,看看他究竟做了什麼,能讓你在緊張的複習過程中依然念念不忘……”
後麵他還說了一些什麼,路德維希已經注意不到了。
她趴在桌上,把頭埋進手臂裡,心累得一句話都不想說。
其實夏洛克關於wiki的推理,大部分都沒有錯。
她極度依賴wiki,wiki學識淵博,世界上幾乎沒有wiki不知道的事,wiki也的確是一個昵稱,全名是wikipedia.
但是她該怎麼告訴夏洛克……這隻是她一句順口的調侃,wikipedia根本不是一個男人。
wikipedia——維基百科。
☆、第134章 跟蹤
貼身型維基百科,%e4%ba%b2柔超薄,透氣性極佳。
有了他,考試就能戰無不勝,從此升職加薪迎娶高富帥走上人生巔峰?
這個童話很美妙。
但相信我,這不是真的。
舒適的車裡,路德維希就像一根存放過久的茄子一樣,有氣無力地靠在皮椅子上。
夏洛克淡淡地說:
“我本來想象征性地問一下你考得怎麼樣,但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似乎沒有必要開口了。”
路德維希手指扒拉著窗戶:
“我錯了一道題。”
“排除論述題型,所有科目加起來錯了一道?”
“嗯。”
夏洛克勉強地說:
“在金魚群裡也不算太差……哪科?”
路德維希語氣蕭索:
“邏輯學……我居然會在邏輯學上錯了一道題,先生,這不科學。”
夏洛克瞥了她一眼:
“邏輯學就像是兒童的積木那麼簡單,能在這種科目上做錯的確很不科學。”
“我記得答案,但是我無法把它從大腦中調出來,因為我昏昏沉沉——最近都是這樣,我的高中老師看見我,以為我跑去非洲呆了一段時間,我都不好意思說我隻是住在貝克街而已。”
——藥物。
路德維希望著窗外。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色……她在法國斷斷續續長住了十年。
考完的法國學生們騎著單車穿過塞納河邊的石子小路,不遠處可以看見法國協和廣場的標誌,正在陽光下高高聳立著。
那是……埃及方尖碑。
路易-菲利普1831年從埃及盧克索移來的文物,這個遙遠國度的龐然大物,帶著古老民族對太陽神的無限崇拜,已經在法國協和廣場上靜靜矗立了一個半世紀。
……
她搖了搖頭,企圖讓睡意減輕一點:
“先生,我已經吃了很多天的藥了,今天必須停一天。”
夏洛克又瞥了她一眼:“否則?”
“否則我就把你放在冰箱裡的腎煮進你的湯裡。”
夏洛克:“……”
……她的臉色的確很蒼白。
或許是熬夜的後遺症,那個咖啡館老板死亡連著考試,她已經幾乎五天沒有睡覺。
而明天還有一天。
夏洛克把視線從她印在車窗玻璃的倒影上撤下來:
“本來我不應該這麼做,突然停止藥物會造成你內分泌紊亂,這完全是出於對你要考試的考慮,如果你堅持要停用一天,我可以……”
他話還沒有說完,路德維希忽然站起來:
“停車!管家先生,麻煩停車!”
老約翰在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把車穩穩地停在路邊。
夏洛克皺眉:“你要乾什麼?”
她拉開車門,來不及回答,朝不遠處一家法式咖啡廳跑去。
……法國人對法國咖啡的熱衷已經到了這種迫不及待的地步?
夏洛克從車的另外一邊下,皺起眉,快步跟了上去。
……
她在法式咖啡廳門口看見了樂世微。
背著他花裡胡哨的書包,帶著津森千裡的腕表,就像街頭隨處可見的法國潮人。°思°兔°在°線°閱°讀°
從她知道安和出事的那個晚上起,樂世微,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無論她給他打多少電話,也無論她給他發了多少條短信,他都沒有回複過哪怕一句。
……還能不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而現在,這個一沒事就在她周圍四處亂晃,一有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正在咖啡廳門口俯下`身,看著上麵的目錄。
“甘斯布!甘斯布!”
眼看她就要接近那個身影,咖啡廳的門卻忽然打開,從裡麵湧出了一群剛剛考完試的高中生。
他們成群結隊,興高采烈,最重要的是……他們遮蔽了視線。
等這群人走過去,櫥窗前已經空了。
路德維希站在那裡,人群一波一波從她身邊經過,卷發,直發,各種膚色……可她再也沒有看到世微。
帶著畫家帽,賣冰淇淋的老人,嘴裡哼著法蘭西-高爾的調子,在石子路上慢慢走過。
世微……去了哪兒?
夏洛克走到她身後,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靜靜地說:
“你看見他了?”
路德維希轉身:“就像我看見你一樣。”
夏洛克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看著一邊賣冰淇淋的老人,忽然說:
“要我給你買一隻冰淇淋嗎?”
老先生抬起頭:“沒錯,沒錯,美麗的小姐,好久不見了,不來一隻冰淇淋嗎?”
……夏洛克難道要帶著路德維希逛街吃冰淇淋?彆開玩笑了,他當然沒有這麼上道。
他會這麼說,隻不過是因為……那邊一對情侶高中生正在吃冰淇淋。
“你這是……現學現賣?”
路德維希捂住臉,悶悶地笑起來:
“不壞不壞,學得真快。”
“……”
夏洛克皺起眉:
“沒有理由他們會做的事我卻不會……儘管這種舉動在我看來毫無必要。”
“我也覺得沒有什麼必要,如果我想吃,為什麼不自己買?”
路德維希點點頭,附在夏洛克耳朵邊,用老人聽不見的聲音悄悄說:
“但是不要買這家。”
夏洛克也放低了聲音:
“為什麼?”
“因為克魯索斯先生喜歡在冰淇淋裡放胡椒。”
“……”
夏洛克看著那對情侶。
和他一樣年輕的男學生,正%e4%ba%b2密地喂對方吃自己的冰淇淋。
……
他不動聲色地把視線收回來:
“如果冰淇淋是必經過程,我想儘快完成它,我不想在十年後的某一天你突然向我抱怨我沒有給你買過冰淇淩——這個戲碼實在是太愚蠢了。”
路德維希:“……”
她又看了克魯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