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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隨後閉上眼睛,放在夏洛克%e8%83%b8膛上的手指,慢慢地,抓緊了他%e8%83%b8膛前的襯衫。

越抓越緊,越抓越緊……蓄過的指甲透過襯衫薄薄的布料,深深地陷進自己的手心。

——她的小哥哥,不在了。

——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e4%ba%b2人,不在了。

如果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他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翻譯家,會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妻子,有一個小小的孩子。

他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父%e4%ba%b2,冬天帶著孩子去下雪的地方,去東京,看厚厚的積雪落在神廟麼屋頂上。

至少,他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異國他鄉,冰冷的病床上。

再不會跑,不會動……再不會微笑。

……

不知過了多久,夏洛克終於結束這個漫長的%e4%ba%b2%e5%90%bb。

他微微離開她的嘴%e5%94%87,鼻尖觸著她的鼻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她的%e5%94%87角,輕聲說:

“我安慰到你了嗎?”

路德維希還閉著眼睛,睫毛像蝴蝶的觸須,遮住了她漆黑的眸子。

有什麼強烈的情緒像百尺巨浪一樣掀起,就要打破她的海岸線,卻在衝破界限的那一刹那,被她死死地按下去。

她閉著眼,低低地說:

“嗯,安慰到了。”

“你不用如此壓抑自己,我的小姐……如果想哭,就哭出來。”

他另一隻手放開她的臉,握住她抓著他襯衫的手,把那些幾乎在自殘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握在手心:

“我會裝作沒有看見你為他哭泣……但是下不為例。”

“嗯。”

她伸手,抱住他修長的脖頸,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夏洛克的手放在身體兩側,微微抬起,卻也隻是微微抬起。

他似乎對現在的局麵有一點無法掌控——這是世界上第一次發生的事情,並不在他的area之內。

而現在,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小女朋友,第一次主動抱住他。

“你如果知道,現在就應該放聲大哭,而不是隻縮在我懷裡發抖……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是不是應該把手放在你背上?”

但他的小女朋友顯然並不打算給他任何建議,因為她隻是把小腦袋一動不動地放在他肩膀上,說:

“你自己想。”

“……”

夏洛克慢慢地抬起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他有些不確定地說: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拍拍你?”

大衣細膩的羊毛麵料蹭著她的下巴。

路德維希隔了很久才說:

“你已經拍了。”

“……”

夏洛克抿了抿%e5%94%87:

“好吧,這的確顯而易見。”

路德維希尖尖的下巴抵著他的肩膀……羊絨和襯衫下,是線條流暢而漂亮的肌肉。

她睜開眼睛,盯著走廊窗外空曠而高遠的天空,忽然說:

“先生。”

“嗯?”

“他死了。”

夏洛克頓了一下:

“嗯,他死了。”

花園裡傳來的歌聲還在反反複複——

一個人坐在空曠的王國。

看約旦河滾滾流去,永不止息。

……

她像是要說服誰一樣,又用更加肯定的語氣說了一遍:

“他死了。”

“……”

夏洛克收攏了手臂,更緊地抱住了她。

良久,他才在她耳邊,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重複道:

“是的,他死了……維希,他已經死了。”

路德維希正在醫院櫃台邊辦理安和的出院手續。

——沒錯,出院。

對於生者和死者的區分,英文比中文更加一視同仁。

夏洛克雙手放在大衣口袋裡,就像貓盯著鐘擺一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確定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幫助?”

“嗯。”

路德維希把身份證件遞過去:

“不需要。”

“安慰?”

路德維希伏在桌子上填表,幾縷發絲垂在雪白的紙上:

“謝謝,但你已經安慰過了。”

夏洛克手肘放在桌麵上:

“安慰可以有更多嘗試的可能性,角度,力度,頻率……”

路德維希終於忍不住,擱了筆:

“……你可以先回去嗎?抱歉,我是說,剩下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的,你回去休息一下?”

她正在努力回想自己各種證件信息,偏偏今天福爾摩斯先生平常的高貴冷豔都喂了狗。

“……”

夏洛克冷淡地看著她,語氣裡聽不出什麼特彆的情緒:

“這是……用過就扔?”

“這個歸納很好。”

沒想到路德維希居然點了點頭:

“鑒於你今天展現出來的人生價值已經超過我的預期,所以現在不要再陪著我耗費你的時間——”

她用筆尖指了指門:

“你可以去拯救世界了。”

“……”

夏洛克看著她的臉:

“你的臉色很蒼白……你確定你沒事了?”

“沒事了,我確定。”

路德維希盯著雪白的紙,黑色的墨水慢慢地在紙麵上泅開一個墨點。

他們家寫字都喜歡頓筆,安和,爺爺,她,都是一樣。

“那教堂呢?”

夏洛克劃著手機屏幕嗎,上麵是他剛才找到的,關於葬禮的各項步驟和風俗:

“停放屍體的地方通常都是教堂,你聯係好了嗎?還是先把他放在太平間?”

太平間?

路德維希筆尖頓了頓,想起太平間裡那一個個冰冷的房間,和房間裡,金屬的,灰色的,小小的停屍櫃。

“不,他不去那種地方。”

她沒有停頓很久,繼續往下寫:

“我打算帶他回貝克街,先停一個晚上,點蠟燭,祈禱,祝福,明天再送往……”

她沉默了一會兒:

“……殯儀館。”

夏洛克皺起眉頭:

“貝克街?哦,維希,你打算讓他坐在貝克街的沙發上喝一晚上威士忌嗎?”

“家裡沒有威士忌。”

“這個不是重點。”

夏洛克握住她拿筆的手:

“難道你想把他放在客廳?這太荒謬了,或者你想把他放在你床上?哦,這絕不可能,我不會同意的……”

“我會把我的床空出來停放棺材。”

路德維希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

“另外,有一點你需要明白,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每次打掃都能在沙發底下掃出手指,每天早上都能在微波爐裡看見福克斯先生的手臂,你永遠把眼球和巧克力放在一起,冰箱裡充斥形形□□的十二指腸和頭顱……我忍他們很久了,但是我秉持著寬容的原則,沒有把它們掃地出門。”

她平靜地說:

“綜上……我絕不是在和你商量,因為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

“……”

夏洛克抿了抿%e5%94%87:

“教堂比貝克街寬敞得多,我們完全可以找一個……”

“他不信奉%e8%83%b8`前掛十字架的宗教,這個宗教估計也不會接納他。”$思$兔$在$線$閱$讀$

“我還是不能理解你為什麼要把他帶回家……”

“你不用理解。”

路德維希站起來,把填好的表格交給守在一邊的護士,轉身麵對著夏洛克:

“你隻有兩個選擇——你反對,我把他帶回家,或者你同意,我依然把他帶回家。”

“……”

她的口%e5%90%bb就如她所說,毫無商量餘地。

“好吧。”

一分鐘的對峙後,夏洛克勉勉強強地說:

“隻能一個晚上……不能放你床上。”

“看吧,dealclose.”

路德維希伸出手,並沒有說要什麼。

但沉默顯然不是溝通的障礙,因為夏洛克已經把她的手機拿出來,放在她伸出的手心上。

“你已經挑好殯儀館了嗎?”

“嗯。”

路德維希從手機裡翻出她之前拍下的一張名片。

沒錯,她要找的是她昨天晚上經過太平間時遇見的女孩。

據她說,她能看見在走廊裡,因為不願意接受焚燒,而四處遊蕩的死人。

手機屏幕上顯露出名片的照片,設計的非常簡潔,除了地址和殯儀館名稱,隻印有三個聯係人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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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244-42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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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用過就扔之後

晚上十二點三十七分,貝克街。

白天還是陰天,夜晚的倫敦卻出乎意料的晴朗。

沒有月亮,滿天都是星星,就像有人在天空中拉上了一張巨大的天鵝絨幕布,又在幕布上撒了一大把鑽石。

路德維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上端著一隻高腳杯,裡麵盛著淡紅色的液體。

她的對麵是她的房間,門開著,床已經被移開了,換上了一個小台,上麵擺放著一具黑色的棺。

……不,那不是棺材。

那是她的安和。

棺材的蓋子並沒有合上,路德維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個方向。

客廳裡沒有開燈,她獨自坐在黑暗裡。

……

“我以為你懼怕靈魂。”

客廳裡忽然傳來淡淡的聲音,夏洛克“啪”地打開燈,房間裡登時明亮了起來。

路德維希因為忽然而來的光芒眨了眨眼:

“恐懼也分對象,我就算懼怕自己,也不會懼怕他。”

夏洛克顯然也沒有睡,因為他還穿著白天的襯衫。

“真是令人感動的信任,雖然恐懼鬼神的論調從根本上就是無稽之談……維希,我想喝咖啡。”

“自己煮。”

夏洛克順著她的目光,看到在房間裡停放的棺材,黑色,低調,卻——不容忽視。

蠟燭,熏香,放流水的瓷碟,以及盯著棺材看一個晚上……這是哪個國家的風俗?

他不動聲色地說:

“兩塊糖。”

路德維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