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1 / 1)

然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夏洛克微涼的手指已經伸到她的耳廓邊,尾指撩起她臉頰旁的長發

他把什麼沉重的,冷冰冰的東西,在她右邊耳垂上輕輕一扣,哢嗒一聲,齒輪咬合了齒輪。

……這是,夏洛克送給她的耳釘?

路德維希詫異地轉過頭,卻隻能看見他的側臉,映著一盞銅質落地燈的燈光,像是一個含糊的影子。

夏洛克波瀾不驚的音調在她耳邊響起,怎麼聽都有一種微嘲的味道:

“左邊床櫃第從上往下第三個,從左往右第二個儲物格……現實世界裡的人都認為床頭櫃的位置很'偏僻'?”

今天福爾摩斯家的人都很奇怪。

比如,就在她挽著夏洛克的手臂,非常平常地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赫拉斯太太不知怎麼地手一滑,摔碎了她手裡的高腳杯。

她捂住%e8%83%b8口,淚光閃閃地轉身招呼自己的丈夫:

“哦,克裡斯托弗,此刻我多麼滿足……簡直下一刻就要幸福地哭出來。”

老福爾摩斯先生依然鬆垮垮地套著初見時那身舊襯衫,神情倦怠地坐在桌邊吃栗子糕,已經懶得和妻子計較姓名的事:

“好在地方很大,請隨便哭。”

路德維希莫名其妙,小聲問夏洛克:“你媽媽怎麼了?”

夏洛克平靜地說:

“今年的杜鬆子酒口感太好,以至於她幸福地哭了出來。”

路德維希:“……請給我也來一杯,謝謝。”

夏洛克不假思索地拒絕:“傷患不能喝,駁回。”

門鈴響起,老約翰顫巍巍地走過去,打開了門。

英國政府帶著外麵雨水的氣息,西裝筆挺地站在了門廳的大門口。

“哦,my sister-in-law,再看見你,依然如此美麗動人。”

他走過來,難得地放下他那把黑色的雨傘,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容:

“我晚上十點接到你的生日通知,不得不中途打斷和摩洛哥公國王子的緊急會談,來%e4%ba%b2自和你說一句生日快樂——你該覺得萬分榮幸,我們和摩洛哥的雙邊貿易協定因為你而推遲了一周。”

路德維希毫無愧色:“如果是你同意了這一周的延遲,那麼我相信,這本來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Well……真高興你對我的了解如此全麵。”

麥克羅夫特微微笑了,但緊接著,他的目光凝住,長久地停在她的耳垂上。

路德維希摸摸耳朵……這個耳釘一定有問題,之前赫拉斯太太看的地方,好像也是她的耳朵。

麥克羅夫特對夏洛克說:

“在所謂的家庭舞會之後,我希望和你聊一聊。”

夏洛克帶著路德維希在餐桌旁坐下,桌上擺放著琳琅滿目的菜品,矗立在最中央的翻糖蛋糕,層層疊疊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仿若實質。

他坐在路德維希左手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餐桌上的甜點: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聊的——維希,我想吃小鬆餅。”

路德維希鬆開挽著他的手臂,頓時覺得舒了一口氣:

“小鬆餅就在你的旁邊,謝謝。”

夏洛克撇了撇嘴,目光在餐桌上逡巡了一圈,差強人意地落在路德維希左手邊的卷餅上:

“那我想吃阿伯丁卷餅。”

麥克羅夫特優雅地勾了勾嘴角,走到他們對麵坐下:

“你會想和我聊的——路德維希小姐,你知道英國國王最著名的國王權杖是哪一條嗎?”

路德維希把阿伯丁卷餅端到夏洛克麵前,後者顯然對她不周到的服務十分不滿:

“英國竟然有國王?是男的嗎?我隻知道英國有女王,而且隻記得維多利亞女王和伊麗莎白女王。”

麥克羅夫特為路德維希的無知沉默了一秒,然後淡定地說:

“那我可以告訴你,英國最有名的國王權杖是……”

夏洛克突然打斷他們:

“我是十一點半到十二點有空,如果你要聊,請配合我的時間表,超出時間用假期來算。”

麥克羅夫特帶著勝利的笑容,向夏洛克舉了舉杯子,然後看向主座,用讚歎的,根本不像麥克羅夫特的語調說:

“哦,媽媽,你今天真是太美麗了。”

赫拉斯太太正一邊擦眼淚一邊入座,聽到麥克羅夫特的讚美,她的眼淚迅速乾了:

“麥琪,難道你媽媽平時不美麗?”

麥克羅夫特:“今天尤其美麗……從您新換的耳環款式來看,您今天去了香榭麗舍大街購物,還在夏約宮附近吃了小甜點,希望您有一個好胃口,媽媽。”

他地手指在餐桌上敲了敲,慢條斯理:

“還有,請叫我麥克羅夫特。”

“哦,麥琪,難道你要像夏洛克那樣殘忍地剝奪一個母%e4%ba%b2叫孩子昵稱的權利?”

赫拉斯太太毫不在意地笑了,舉起酒杯:

“今天是為了慶祝小維希的十八歲生日,同時也為了歡迎她成為我們家的新成員……”

……新成員?他們才戀愛多久啊,這就直接跳進早婚頻道,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路德維希後麵的話都沒聽到,她冷靜地用餐巾擦了擦糊了一嘴的奶油:

“福爾摩斯先生,你媽媽真……熱情。”

“一向如此。”

夏洛克習以為常地低聲說:

“如果她不夠熱情,就不會對父%e4%ba%b2逼婚成功——要知道,父%e4%ba%b2從來隻對收購政府感興趣,當時他正在收購希臘,而且除了超級瑪麗的馬裡奧,他眼裡看不見任何人。”

路德維希艱難地消化了“赫拉斯太太逼婚”的事實,再去看昏昏欲睡的老福爾摩斯先生,頓生一種深深的敬畏。

……這可是收購政府的男人,彆人收購公司,他收購國家,真是霸氣側漏。

就是太低調了,那身襯衫像是打折地攤上買來的。

“你媽媽真是太厲害了,如果是我,無論如何也不敢嘗試逼婚一個福爾摩斯……”

“你為什麼要逼婚?”

一隻瘦長的叉子伸過來,夏洛克從她盤子裡叉走她剛剛處理好醬汁的小鬆牛肉:

“父%e4%ba%b2拒絕了媽媽,媽媽才逼婚……而我並沒有拒絕你。”

“……”

她明智的把這句話當成了一個玩笑,並成功找到了剛才真正的重點:

“你有沒有注意到我是傷患?先生,吃你自己盤子裡的東西!”

……

路德維希因為右手不方便,一直專注於麵前彩色馬卡龍搭配鮮牛奶的甜品組合,並沒注意赫拉斯太太說了些什麼。

直到——

“……所以,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維希?維希?”

餐桌上寥寥幾個人,除了夏洛克,都在看著她。

“抱歉。”她慢慢抬起頭:“您剛才說什麼?”

赫拉斯太太笑眯眯地說:“我說,你們兩個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路德維希手裡的湯匙差點直接掉到鮮牛奶裡。

“結婚?”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赫拉斯太太並沒有介意她的失禮舉動:

“畢竟,在我前年和克裡斯托弗複婚之後,已經兩年沒有看過一場盛大的婚禮了……簡直迫不及待,是不是,克裡斯托弗?”

老福爾摩斯先生抬了抬眼皮:“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們去年還複婚了一次……”

赫拉斯太太溫柔地說:“克裡斯托弗,你隻要說'是'就好。”

於是老福爾摩斯先生繼續低頭吃栗子糕。

赫拉斯太太一臉期待,麥克羅夫特則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路德維希束手無策地看了一眼夏洛克,他正表情冷淡地對付一塊鹹魚,用刀的手法堪稱藝術。

就是沒有一點救場的意思,簡直沒有一點室友愛……嗯,口誤,是男友愛。

路德維希隻好用左手掩飾性地插起一塊小羊排。

“我們並沒有打算這麼快結婚。”

我們根本就沒打算結婚!

而夏洛克平靜地取下一小塊羊肋骨,放到自己的碟子裡,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無波的眸子。

漠然得,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

“畢竟我們年紀都還小。”

麥克羅夫特端起紅酒,放在手裡搖晃。

“我能夠理解你,路德維希小姐,夏洛克生性冷淡,言語傲慢,從不在意他人的痛苦,照顧他就像照顧一個孩子一樣累贅和麻煩……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忍受他的人少之又少。”

他手裡溶溶灩灩的酒光,泛著珍珠一般的光澤,就像他的語氣一樣矜貴。

“你們能在一起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並不指望一個身心健康,判斷力正常的年輕女孩子,會把婚姻交到夏洛克手裡——那樣的未來真是太可怕了,不是嗎?”

……生性冷淡,言語傲慢,從不在意他人的痛苦,照顧他就像照顧一個孩子一樣累贅和麻煩?

“顯然,您除了對愛情一無所知,還根本不了解您的弟弟。”

路德維希把叉子扔在浮雕的小碟子裡,發出清脆的一聲“哐鐺”,又用餐巾仔仔細細地擦了擦手。

“如果您覺得夏洛克從不在意他人痛苦——那他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在意您的痛苦,才會給您這樣的誤解。”

她抬起頭來,清澈的目光直視著麥克羅夫特:

“在您二十七年的偉大生命裡,麥克羅夫特先生,有人愛慕過您嗎?沒有吧?一個都沒有吧?”

她慢慢地露出一個微笑:

“所以你不理解,在愛著你的人看來,你一切缺點都是可愛的。夏洛克的一切缺點,在我看來,都如此迷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毫無瑕疵”

她伸手捉住夏洛克放在餐桌上的修長手指,側頭看著他,眼睛裡溢滿溫柔的笑意。

就好像,她真的深愛他。

“而說到結婚,我們不屑於這種流於表麵的枷鎖……婚姻製度約束的是財產,不是愛情。我既然愛著夏洛克,我既然不在乎他的財產,我們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地跑去要一份文件?”

夏洛克切羊排的手頓住了,垂下的睫毛慢慢地抬起。

燈光落在他灰色的眼湖,像深夜劃船的垂釣人,在湖麵上留下一盞搖晃的小燈。

作者有話要說:小小的打個標注,在之前幾章裡,出現過一句話“向你法國式的愛情致以法國式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