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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嗅薔薇 月下金狐 4386 字 2個月前

石頭跑了,太摳門也會被他們瞧不起,以後不帶他玩,他就再沒借口出來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他現在煩惱的是這石頭的事要怎麼跟雲姨說才妥當,不說的話,看著雲姨為他的學費日日勞累,他實在有些坐立難安,若是說了,後果極有可能被禁足,雖然賭石在大宛不算什麼,但到底沾個賭字,加上他還小,想過雲姨那一關實在是有點懸。

徐長清一路斟酌著用詞,回去時雲姨正在煮飯,見到徐長清回來,便道:「清兒,去洗手,一會就可以用飯了。」

徐長清應了一聲,慢騰騰的打了盆水洗了洗,然後順手澆在那幾株薔薇花上,這粉花開得真喜人,還帶著一股天然花香,聞得心舒氣爽,比大街胭脂鋪子裡的味兒好聞多了。

一會的工夫院子的小桌上便擺了碗筷,除了盤炒青菜,竟還有一盤五花香肉蘸醬,豬肉像剛出鍋一樣還冒著熱氣,油亮亮肉顫顫的,徐長清一看就知道是對門那家豬肉鋪子熏好的滷肉,這一盤大概要四十文錢。

雲姨先挾了塊最瘦的到徐長清碗裡,徐長清咬了口,肉煮的很爛,可能是許久不吃了,竟覺得鹵的味道還不錯。

「雲姨,要是天天能吃到肉就好了……」徐長清邊說邊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果然雲姨應得有些慢,臉色也不太自然,今天這頓肉還是她勉強從嘴裡擠出來給徐長清補補身子,畢竟孩子還小,日日不見葷腥是不行的,她現在每天做繡活賺的錢,隻能維持正常生計,畢竟一個人的手有限,一天做的再多又能做多少呢,離每日吃肉的生活還差得太遠。

可是清兒想吃肉這想法並不過份,才十一歲,還是個孩子,又是長身體的時候,以前在徐家定是餐餐魚肉,現在跟著自己,卻是連肉也吃不起。

徐長清這話問完就有些後悔了,何苦說這話傷雲姨的心呢,上輩子這輩子最疼自己的人也隻有眼前這麼一個了。

便立即道:「雲姨,清兒能賺錢,我們以後可以每日吃肉,清兒的學費也會有的。」

雲姨卻隻當是他在安慰自己,便勉強笑著道:「你還小,能賺個什麼錢,姨娘答應你,明年一定讓你念上書就是了……」

徐長清本想反駁,但看著正吃飯,怕拿出石頭惹得雲姨不高興,便沒吱聲,待吃完了立即道:「清兒想跟姨娘說個事兒,可是說了又怕姨娘會生氣……」

雲姨收拾完碗筷,見狀便又坐回桌前問道:「什麼事會怕我生氣。」

徐長清調整了下麵部表情,裝出一副小心冀冀怕挨罵的樣子,然後半響拿出那個裝石頭的袋子放到桌上,老老實實的說道:「雲姨給我的零花錢清兒一文都沒有花……」

「怎麼不買零嘴兒吃?留著做什麼?」其它孩子都吃零嘴兒,所以她隔三差五也給徐長清幾文錢,讓他也買著吃,總不能人家孩子吃著讓清兒看著,但是,這袋子裡鼓鼓囊囊的裝的也不像是銅錢。

雲姨打開一看,竟全是石頭,最大的有碗口那麼大,最小的鵝蛋大,大概有十多塊,雲姨也不是那無知之輩,一尋思徐長清前後話就明白了,這是在告訴她,這些是用她給的零花錢在賭石場買的,眉頭剛一皺,徐長清便壯著膽子道:「雲姨,其中有兩塊開了口,他們說能值五兩銀子呢。」

徐長清此時也想明白了,無論他怎麼解釋雲姨都絕對不會同意讓他去賭石的,至少現在不會,所以乾脆就將空間裡放得十幾塊石頭一起拿了出來,既然不能繼續靠賭點小石賺錢,至少這一下要能摟個夠本,最好短時間內解決掉銀錢問題,隻要不讓雲姨再那麼辛苦做工,他的目地也就達到了,況且過些時候說不定還能靠著現在住的地方賺上一筆,到時錢的方麵就不用愁了。

五兩?雲姨想訓斥的話緩了下,但仍然麵帶凝重的問道:「清兒,你拿著零花錢去賭石,為什麼不告訴姨娘?」

徐長清見狀不妙,便主動裝乖道:「清兒聽人說買石頭能賺錢,清兒想若是賺錢了就能幫雲姨貼補家用,所以就……不過清兒保證,再也不去石場了,其實那裡全是石頭,也無趣得緊,以後清兒天天待在家裡陪著雲姨好嗎?求姨娘不要生清兒的氣。」

雲姨的確是想發火的,但聽了清兒的認錯的話,火氣莫名的下去一半,清兒是好孩子,但是此事畢竟不比其它事,這麼小的孩子賭是絕對丁點沾不得的,這大宛的賭徒哪個不是由小見大,她的大夫早年也極愛賭,這種習慣有一次便有兩次,一放任就會如野火燎原一般蔓延。

雲姨折下一根細籐條,故意板著臉道:「清兒你要記得,做錯了就是做錯了,辯解是沒有用的,這次受了罰以後就要牢記以後不可再犯,否則下次就不單單隻是籐條打手了,知道了嗎?」

說完便讓徐長清把左手伸出來。

徐長清嘴裡那個苦啊,他想到雲姨會生氣,但卻沒猜中自己居然要受皮肉之苦,看雲姨手裡那根細細的籐條,這東西打起手板來那可是鑽心的疼啊,光想想就頭皮發麻。

不過心下卻也有些美滋滋,因為他明白,雲姨是怕自己走了歪路,這會兒打他就是愛他疼他,這麼一想受這幾下也是值得的。

於是他吸了口氣痛並快樂的咬著牙挨了幾下,挨完臉抽抽的像個包子,差點快哭了,手心一陣陣火辣辣的,現在用綠液天天洗,身上的皮就像新長得一樣,嫩的不抗抽,隻覺得一時疼得厲害,但他知道這籐條打在他手上,卻也疼在雲姨心裡,看吧,雲姨一打完就拉著他的手吹氣抹藥,徐長清在一邊樂滋滋的看著,覺得手心好像也不是那麼痛了,被人捧在手心心疼的感覺真好。

這教訓也教訓了,打也打了,但已經買回來的石頭卻是不能退的,雖然雲姨不信真能值五兩銀子,卻也是將石頭收拾起來,能換回一文是一文,下午瞅了時間便去了趟訂做玉石的鋪子,那裡也可以解石,順便也收玉石,價錢還算公道。

待下午雲姨回來時,看向徐長清的眼神就有些變了,可能是礙於不願意在提賭石的事,便什麼也沒說,晚上卻是加了菜,還有兩個豬蹄和一盤鹵得香噴噴的切絲豬耳朵,徐長清拿了隻豬蹄啃的滿嘴留油。

徐長清當然知道加菜的原因了,那些石頭雖然小,但是都在小山上放過一段時間,說不定都是上等玉,最低賣個十五六兩銀子是大有可能的。

若是出來幾塊好玉,賣上二十兩也不算多。

雲姨賣了那些石頭出門口時,那店家還一直旁敲側問,跟她打聽這些是誰買的石頭,居然每塊不落空,全部都有玉,真是奇了。

雲姨雖然含含糊糊的應付過去,但心下也不免嘀咕,她也常聽人說過這賭玉三分靠眼力,七分靠運氣,難道清兒真是那極有賭石運的人嗎?

不過,即便是有賭石運,雲姨也不打算讓他去賭石,所以此事想想也就罷了。

這會兒,雲姨才打從心底鬆了口氣,手裡現在銀錢充足了些,明年清兒大半年的學費應該是夠了。

第十四章 路窄 ...

雲姨最近找了個新活計,繡品鋪子的掌櫃夫人給介紹的,教一個參軍家的小姐蘇繡,每月三兩銀子,平時做繡品雲姨一個月最多能賺到一兩多點,但是教人刺繡的銀兩卻是以前的三倍,所以雲姨做極為用心,每天上午在家做繡活,午飯後便早早的去參將家候著,一直到晚上才回來。

所以雲姨不在的這段時間,徐長清就要留在家裡看門,順便練上幾個小時的大字,他之前在外乞討多年,徐家時認的幾個字兒早已忘得差不多,現在再拿起書,能識得的字實在少得可憐。

好在雲姨也認些字,平時有徐長清不懂的多少也會指點一下,徐長清學得極認真,不用雲姨囑咐,每天至少都要照著寫著兩個時辰,十天半個月下來,那狗爬字竟也有了些進步。

這天寫得累了,徐長清想出院子轉轉,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對麵那殺豬鋪子家的小子跟他打招呼,嘴裡還吃著東西,說話含含糊糊。

「徐長清,你這幾天怎麼沒有出來玩啊。」他問。

「我娘找了份工,所以我得在家看門,你這幾日可是去買石頭了?」徐長清問道。

「唔,買了兩塊,但是都不是玉,花了我二十六文錢呢,這能買多少好吃的啊……總之,我以後再也不去石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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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清聽著也不戳破他,這小子耳根軟,過兩天別人一找他就又樂顛顛的去了。

「徐長清,你知道我剛才去哪了嗎?」殺豬鋪家的小子左右張望,突然神秘兮兮的說。

「買吃的了?」徐長清坐在門口的石台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回。

「沒有。」見徐長清沒猜出來,頗為得意,「我剛才去了上條街的許家,看他家娶媳婦兒了,可熱鬧了,那許家還給了我一塊喜餅呢,吶,就我剛才吃的那塊,嚼在嘴裡又香又糯好吃的%e8%88%8c頭都要吞下去了,現在嘴裡還有那香香的芝麻味兒呢。」

許家?徐長清對那條街不太熟,隻去過幾次有些記不清了,便道:「即然那麼好吃怎麼不多拿兩塊?」隻拿一塊喜餅絕對不是這小子的性格。

殺豬鋪的小子道:「你當是人人都給啊,那可是喜奉家的點心,我是幫他們家幹了點活才給我吃的。」說完嘿嘿笑,「我剛去打聽了,那一塊值一百文錢呢。」

徐長清聽罷有了些興趣,忙問:「許家讓你幹什麼話兒?還有點心吃?」

「拔花……」

「拔花?」徐長清聞言一怔,臉色有些怪異,這麼一說他記起來了,喃喃道:「哦,原來是那個賣綢緞的許家……」

「是啊,他家之前花了大價錢買了株野花,還雇了馬車大老遠從外鄉運過來呢,就栽在院子裡,結果那花沒幾天就枯了,喜婆說花死了不吉利,所以那許家的丫鬟就讓我悄悄把花給拔了扔掉,扔完就賞了我一塊喜餅吃……」

徐長清還能記起那野薔薇剛運來時的樣子。

含苞欲放,暗香浮動。

滿枝罕見的粉紫看著極為驚艷。

徐長清心裡一動,立即對那小子露出笑臉來,眼神也一改之前的懶散,語氣頗為熱絡的問道:「虎子,你將那花扔到了哪裡?現在還記得不?」

「記得,就扔在巷尾的土溝裡。」

徐長清認真的點點頭:「那你還能找得到嗎?」

「當然能……但你找那花幹什麼?」殺豬家的小子反過味兒疑惑的問,那花拔,出來後都蔫吧了,燒火還嫌它不夠乾呢。

徐長清忙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