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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你當賭注 決明 4415 字 2個月前

「不拿這兩百萬,你還有其他辦法簣錢?」明明就沒得選擇,倔什麼呀?

沒有。陶樂善心知肚明,可是她不想向他伸手,感覺好像在拖累他,不知羞恥地像隻吸血蟲賴著他啜吮養分,她會嫌惡起自己來的。

「先拿錢把陶謹慎贖回來,之後的事再慢慢思考,我又不會對你放高利貸,重點是先解決兩百萬這個麻煩,不是嗎?」火燎原試著說服她。

真奇怪,想借錢給人還得軟言相勸,他不懂她在彆扭什麼,向他求助、要他幫忙,對他來說都是她應該要有的正常反應,她隻要點個頭,錢的問題迎刃而解,她就可以不用煩惱,不用讓她媽媽和姊姊巴著她哭,何樂而不為呢?為什麼對著他露出一臉不苟同的神情?

「我知道兩百萬對你來說沒什麼,但是我要考慮到後續的還錢問題,幾分利息?一個月最少還多少?如果一、兩個月還不出來要怎麼計算?」

她錙銖必較的認真算著,聽得火燎原皺起眉頭,打斷她的話。

「那些都不用考慮。」因為他根本沒準備要她還。

「為什麼不用?借錢之前就必須想這麼多,我不想借了卻沒本事還。」她別開頭,不去看鏡中映出來的自己有多討厭。

火燎原望著她深思,想弄明白她在堅持什麼。他緩緩咀嚼她的語意,觀察她的表情,她還在說著話,神情黯淡下來。

「兩百萬很多,我根本還不出來,你拿錢出來等於是肉包子打狗,你又為什麼要借我呢?兩百萬可以做很多事,你可以買幾十套名牌西裝,可以環遊世界好幾趟,可以吃好的,住好的,穿好的,把錢留在身邊不是更好嗎?」她要他改變心意。

火燎原雙臂一環。「你當初接受鹽酥%e9%9b%9e老闆的幫助時,也是這麼龜龜毛毛的?」

「……才沒有。」鹽酥%e9%9b%9e伯伯開口要幫她時,她馬上點頭,高高興興地看著鹽酥%e9%9b%9e伯伯開支票給酒店替她還債。

那時她並沒有像對待火燎原這樣羅唆,隻想趕快從酒店那種鬼地方離開,或許是鹽酥%e9%9b%9e伯伯麵容和善不像壞人,或許她認為再怎麼壞也壞不過當酒女,她知道火燎原比鹽酥%e9%9b%9e伯伯更教她信任,但也因為如此,她不能將他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

「那麼為什麼刁難我?」他想借錢給人,還要看人臉色,豈有此理?

她沉默好久,久到火燎原想拍拍枕頭,先睡個覺,等睡醒剛好能聽見她的回覆,幸好在他付諸行動之前,她蠕蠕%e5%94%87,嗓音是那麼的無力:

「我不要變成一種交易……如果拿了你的錢,好像一切都會走樣,好像我是因為你有錢才會一看到你就忍不住臉紅心跳,才會想抱著你,才會喜歡你親我,才會……」

才會想從他口中聽見家人式的叫法,才會放心在他麵前不顧形象嚎啕大哭,才會……迷戀他。

她不要因為兩百萬讓兩人的關係變成相欠,她寧願就像現在,逐步的、慢慢的,從相處中去發掘彼此的好,進而或許她會愛上他,最好他也能愛上她,但是這當中絕對不可以扯上金錢,否則她的喜歡在旁人眼中一定會被扭曲,不再是單純的心動。

「你爸先前已經欠過八十萬,現在隻不過再加上去,怎麼會是交易?」了不起繼續在賭場工作個十幾二十年——這個念頭,讓火燎原無聲地笑了。對,最好是多留她幾年,待在他看得見、聽得到的地方,他可以光明正大仗著老闆的身分偶爾放她偷懶,偶爾和她兩個人窩在休息室鬥鬥嘴、拚搶酒,偶爾在她難過受傷時,他也能第一個察覺……光是想,他都開始期待了。

「那不一樣!八十萬是欠你們四個人,不單單是你的,可是兩百萬不一樣,那麼大筆的債……我不想被人說巴著你是因為你替我還債!如果你一定要拿錢幫我,那麼我從接過你給的支票那天開始,就不會再跟你說半句話,不會再跟你單獨相處,把你當成債主,除了還錢之外,不會和你有任何交集,也不會對你笑,不會——」

「避嫌?」避得這麼徹底?

「我真的會這麼做!」她的神情好認真,絕對會付諸行動。

而他,竟然被她恫喝,還真的會怕,怕她把那幾招用在他身上。

「但兩百萬你要從哪裡生出來?」

「……我會想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兩天內要籌到兩百萬,除非你去搶銀行。」憑她的身手,恐怕錢還沒沾到,就已經被保全壓製在地上,然後他就會在頭條搶先快報的新聞畫麵中看見她狼狽的身影。

「我才不會去做犯法的事!」

「我以老闆的身分提醒你,不準兼差。」賭場已經是夜晚的工作,若連唯一能好好休息的淩晨到下午這一段時間還拿去兼職,他保證她在四十歲之前就會爆肝過勞死!

「你——」她本來的打算就是趕快去多找幾份工作來賺錢。

「還有,不準涉及不良場所。舉凡酒店、賓館、色情摸摸茶、老色鬼最常聚集的速食店、援交聊天室等等。」嚴禁賣身賺錢。

開非法賭場的人竟然還有臉指控其他地方是不良場所?!陶樂善傻眼。

「以上兩點要求不過分,你做得到的話,我就不逼你收下兩百萬,否則就算你這輩子都不打算理我,我還是會硬塞支票給你。」可悲的債主,兩百萬想借還借不出去,必須和人談條件,要是讓孟虎他們知道,一定會指著他的鼻子恥笑他。

「我做得到!」

「我會將兩百萬支票開好,隻要你改變心意,隨時來找我。」

「我不會改變心意!」

她的眼神,讓他好眼熟,曾經有個人,也擁有這麼任性堅毅的眼,以為不靠任何人的幫助也能活下去,拒絕旁人伸出的援手,跌得滿身是傷,好痛苦,好絕望,覺得活著真是難受的折磨,不懂未來是什麼,吃東西喝水,隻是為了延續這份痛苦,恨著生命,更恨必須求生的自己。

就在那時,有隻援手伸了過來,拉著他,告訴他:人,不可能在沒有任何人幫助之下好好活著,吃的飯、喝的水、穿的衣服,都不是平空而來,不要抗拒人,不要覺得可恥,真覺得自己回饋不了的時候,說聲「謝謝」就好了。

真希望他也可以成為她的援手,別讓她嘗到苦。

*** *** ***

沒辦法用錢幫助陶樂善,不代表火燎原會冷靜地等到她走投無路才採取行動,陶樂善四處籌錢,他知道成效並不大,恐怕連幾萬塊都還湊不到,她那頭有事忙,他這邊也開始動作。

火燎原難得和親大哥火燦仲同桌吃晚餐,平時兩人一塊吃早餐的機會多,畢竟火燎原經營賭場,夜裏正是最忙碌的時候,沒辦法和家人團聚用餐,早上他下班,火燦仲也差不多醒了,準備上班,火燦仲是朝九晚五的公務人員,生活作息規律,那時火燦仲會做好早餐和弟弟一起吃,順便聊些家務事,吃完後,火燦伸出門工作,火燎原就回房間補眠。

今晚,火燦伸親自下廚煮了一些再平常不過的家常小菜,但不挑食的火燎原可是一碗白飯接一碗白飯,掃光桌上的菜肴。直到七分飽左右,火燎原才將話題從「今天竹筍很甜」、「魚很鮮」這一類的閒話家常跳到重點:

「大哥,你和義仔不是一直有聯絡嗎?」

火燦仲有些吃驚。「怎麼會問這個?」

他記得燎原相當排斥和義仔那掛的人扯上關係,自從「他」過世之後,燎原便不再接觸「他」以前養的弟兄們,斷了所有連係,像是不願意再碰觸那一段記憶,關上鎖,塵封。

「我有些事想請他幫我查。」

「什麼事?」什麼事讓燎原不得不和他們牽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要找一個名叫陶謹慎的賭鬼,聽說他到私寮去豪賭,輸掉兩百萬,目前還被押著,我想知道是誰的場子,人在哪裡。」

「陶謹慎?」很陌生的名字。這人和燎原熟嗎?值得他向義仔打探消息?

陶……

「八十萬小姐?!」火燦仲腦子裏閃出這個名稱。

他記得八十萬小姐就姓陶沒錯,這號人物是他很難得從燎原口中聽來的女性生物,燎原一提及她,連眉眼都有笑容,而且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燎原偷偷摸摸藏了雙小尺寸的女性涼鞋,躲在書桌旁不斷把涼鞋拿出來看,還喃喃自語說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嗯。她爸。」

「我知道了。」火燦仲拿出手機,起身到陽臺玻璃前撥打,通話:「義仔,是我,想麻煩你一件事……」他將要找的人名大略報出。「我等你回電。」

結束通話,火燦仲走回餐桌,替自己舀湯,才喝了兩口,手機響起,他接起來,沉默地聽著,臉上表情微微變了。

「好,謝謝你,沒什麼,幫人問的而己,那有什麼問題,下次我請客,再見。」他看向弟弟。「燎原,陶謹慎去的是……鬼仔的場子,算是被詐的,帶他去賭的朋友是鬼仔同一掛,存心設計他。」

「鬼仔……真久沒聽見的名字。謝啦,大哥。」火燎原將最後一口飯塞進嘴裏,收拾碗筷往廚房走,打濕菜瓜布,將碗筷洗起來。

火燦仲跟著進來。「你要去鬼仔的場子?」

「是呀。」吃飽了好辦事,活動活動筋骨,幫助消化。他將濕碗蓋在架子上,繼續搓筷子。

「我跟你去。」火燦仲做了幾個深呼吸,堅定地說道。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他又不是小女生,上廁所還要拉伴作陪。

「燎原,你不喜歡和他們扯上關係我知道,我可以代替你出麵,你是希望把陶謹慎帶回來吧?我去,保證把人安安全全帶到你麵前。」

「大哥,不用緊張,我已經過了火爆小子的年紀,不會再毛毛躁躁,我會好聲好氣和鬼仔攀兄弟,請他高抬貴手放人。」火燎原洗完筷子,看見火燦仲手裏的空碗,順便接過來繼續洗,火燦仲要搶菜瓜布自己來,火燎原輕鬆閃過他的手,三兩下就將碗洗乾淨。「飯是你煮的,碗我來洗。」

火燎原吹著口哨,心情看起來很輕鬆,反倒是火燦仲不安地想再說服他:

「脫離了那裏,我不希望你再踩進去。」火燦仲有些後悔幫他打電話給義仔,即使他知道就算他不幫這個忙,火燎原也有其他管道去查,隻不過多費一點工夫罷了。

「我踩進去,總比她踩進去好吧。」火燎原笑道,眼神裏有一抹堅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