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剛才那個不到三十歲的男人說的，說得自己都覺得有些沒有底氣，所以後麵的話聲音很小。

“你們說這孩子是我弟弟的就真是我弟弟的了？你得有證據吧，再說，就是大家看看，這孩子哪點兒長得像我弟弟了？”

屋子裡的一幫大小夥子轟然笑出了聲，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摟著孩子的手更緊了，眼淚在眼圈裡打轉，有些蓬亂的頭發掩去她眼角的淚花。

“你們家小子當年上學的時候弄大了小翠的肚子，這孩子現在有病了，你說說吧，你這%e4%ba%b2爹管不管吧，啊？你要是不管我們就去派出所告你們去。”

那個中年女人潑婦般的叫嚷了幾聲，小舅舅的臉色更難看了，劉爸聽了也氣壞了，還真是低估了這些人不要臉的程度了，這都說的出口，看人家一女人抱著一個根本不可能是小林的孩子來自己家鬨，還這麼囂張，這是什麼事啊。

劉爸爸這麼肯定那孩子不是小林的不僅是對小舅舅人品的自信，其實更多的是那孩子一看長得就像是來鬨事的那家人，那眉眼那鼻子更是長得和那三十多的男人一模一樣了，還愣是要賴到自己家小林頭上，哪能這麼讓人欺負啊。

“你們要告，成，走吧，我們也想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們家的，咱去醫院檢查一下，這孩子要真是我們家的，我們管，要不是你們就進局子裡呆著去吧！”

劉爸是氣得不行，這幾年當官，掙錢的，身上自是有著一股氣勢，把那幾個人一下子就給震住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倒是那個進門後就一直沒說話的那人張口了。“小林，小翠……小翠的孩子得肝炎了，這病不好治，你看看是不是……”

小舅舅看著那個說話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大概五十的樣子，也不好說到底是不是五十，蒼老的麵容，臉上已有幾道深深的皺紋，好像是不能理解那個男人說的話的意思，就是那麼定定的看著那個男人，似是把一世紀的時光都用在了凝視這個人的身上依舊不甘心，那眼神裡有怨，有恨，有不解。

“小林，我知道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可是，你看，你看這孩子……”

“老哥，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孩子要真是我們家的，我們肯定管，要不是我們家的，我們憑什麼給彆人的兒子治病啊，你們不能平白無故的就這麼賴上來吧？”

“小翠，你說，這孩子是不是他的兒子，你快說！”

那個不到三十的男人衝著叫小翠的女人吼了一聲，那個女人也到了小翠的身邊，推了推她，看她就是哭，還恨恨地掐了她兩下。

那個叫小翠的女人抱著孩子，聽著剛才那男人的赫問眼淚掉得更凶了，抱著孩子的手更緊了，緊緊緊緊的勇者那個孩子的小身體，懷裡的孩子忍受不住哭出聲，那哭聲都弱弱的，不帶著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朝氣。

小舅舅隔著四五步的距離看著那個掉淚的女人，眼神卻飄渺的穿過那個人不知道落到了何方，似是回憶什麼……

“你到是說啊，你個死女人，你快說！”那個三十不到的男人也過來推了小翠一把，小翠後退了一步，他本還想抬手來打的，可是周圍站著的幾個小夥子看不下去了，幾下子把他推後麵去了。

“是……”

屋子裡的人全都驚著了一樣看著那個抱孩子的女人，小舅舅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著這個剛才說“是”的女人，眼裡是多麼的不可思議，仿佛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一班，盯視著她，等她來否定一下。

“對，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那個三十不到的男人在人群後叫囂著，而那個五十多的男人卻已是淚流滿麵，原來，自己真的會後悔如此，自己真的會後悔如此啊！

“小翠，你剛才說什麼……”

小舅舅也似囈語般喃喃問道，真的覺得剛才是自己聽錯了，那個字可以是任何一個人說出來，但是，唯獨她，唯獨她不可以說出來……

“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嗚嗚嗚……”那個女人勉強說完這幾句便嚎啕大哭，那哭聲讓人心碎，明明就是她剛才用那樣的話在侮辱自己的小舅舅，也在侮辱她自己，可是曉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格外的難過，心裡悶悶的，難受的不行。

“哈哈哈，好，好，是我的！”

小舅舅仰天笑了兩聲，沉著聲音說了這麼兩句話，看著對麵的那三個人，確切的說是看著剛才的那個三十不到的男人：“你聽到了嗎，那個孩子是我的，以後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你們，可以走了。”說完自己走到門口拉開門，看著那幾個人，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那三十不到的男人被小舅舅嚇到了，還是那女人走過去拽著那個男人走出去了，那個五十不到的男人流著眼淚站在屋子裡，看了還在哭著的小翠一眼，才和兩個人一起走了。

屋子裡隻留有一個女人的痛哭聲，剩下的，就是一屋子人安安靜靜的陪站著。

。

第十一章　彆怪我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餘那個女人的哭聲和小舅舅粗重的喘熄聲。

“小翠，小翠是吧？”

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微微的點了點頭，微抬起頭看了看問她話的劉媽。

“小翠，這小林是我家弟弟，所以，我這做嫂子的說話還是算數的，既然到這一步上了，不管如何，你給我句實話，這孩子到底是誰的，不然，你讓小林以後如何在這一畝三分地直起腰來做人？”

劉媽的話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一聲一聲敲打在那個叫小翠的女人身上，心上，她抱著孩子的手一緊，身子瑟縮了下，卻沒有言語。

“嫂子，他爸就不算是救了我的命，也是把我從河邊帶回家給了頓飯吃，這恩情我得還，嫂子。”

“小林，我是你嫂子不是？”

小舅舅抬頭看著沉聲問自己的劉媽，堅定的點點頭，“是，嫂子，你當然是我的嫂子。”

“姑娘，我也聽小林說了，我家弟弟好歹欠著你家一頓飯的恩情，這孩子的病我們為了報這個恩也是要給治的，我現在再問你一句，你摸著良心說，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小林的？”

那個女人這回抬起頭來，看了看小舅舅，看了看問話的劉媽，眼光掃視　一圈屋子裡的人，嘴%e5%94%87嚅囁著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姑娘啊，我知道你不容易，你看，我也是當媽的，這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呢，當然理解你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

劉媽邊說邊走上前扶住那個女人的胳膊，把她帶到了沙發上坐下來，摸了摸她懷裡孩子的頭，接著看著她說：“可是，你看啊，這我們已經答應幫你孩子治病了，就是小林反悔了還有嫂子我在呢，我管！但是，小林是個男人，你不能讓他幫著你還平白的擔著罵名吧，你摸摸良心，你這後半輩子能心安嗎？”

那個女人看著劉媽，看著手裡的孩子，又偷眼瞅一下小舅舅，臉色有些鬆動。

小舅舅還站在敞開的門邊，雖然沒有看這裡，可是餘光也感覺到了她的掃視，那眼神從熾烈的怒火中漸漸平息，剛才趕人時還留有的那縷光也漸漸的暗淡下去。

“你看看這個。”劉爸說著甩到茶幾上一張存折，正好落在那個女人的麵前，那個女人怯生生的看了劉爸一眼，劉媽把那存折拿過來，打開，塞到了那個女人的手裡，那個女人眼睛掃視了下那張存折，然後就張著嘴愣在那裡。`思`兔`網`

“我家有能力給你孩子看病，畢竟你家救過我弟弟一回，那年的冰雹那麼大，要是沒你家老爹把我弟從河邊帶到你家去給了頓熱飯吃，我弟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呢，但是，你得說實話，不然，我們去醫院做鑒定，那孩子是誰的你心裡清楚，那樣，我弟要是敢給你一分錢，我打折他的%e8%85%bf！”

劉爸本來前麵的話說得還挺溫和的，沒想到後來的話卻突然間加大了嗓門，不僅那個女人嚇得直哆嗦，就是屋子裡的十來個大小夥子也是驚得一抖。

“小翠，你彆害怕，你也看到了，這孩子治病能花幾個錢啊，是不？你說說，這孩子到底是誰的，你看看這孩子長的，長的怎麼那麼像剛才那個人呢？要不咱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嫂子，我……我要是說實話了，你真的給我的孩子治病，我求求你了，我是真沒辦法了家裡的房子都賣了。”

“你個死女人，你胡說什麼？那個孩子就是他的，他的！”門口傳來一個男人的吼聲，把屋子裡的人嚇了一跳，一看，是剛才走了的那個三十歲的男人，剛衝進來，快到茶幾了，顯然是要來打沙發上的小翠，幾個大小夥子剛開始是愣住了，反應過來了之後不用劉爸說，上去三兩下就把他按在地上，他還不服氣的在那裡嚷嚷，“你個死女人，你給我好好說，你！”

劉爸向門口指了指，幾個大小夥子就把那個男人拖出去了，倒是驚到了門口三五個看熱鬨的人，出了門口，門也沒關，倒是看不見人是否被拖出去了，反正是沒聲音了。

小舅舅木然的看著那個男人被拖出去，木然的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那個女人，感覺有些陌生，莫不是自己在做夢嗎？伸手摸摸自己，手是冷的，冰冷冰冷的，一如自己現在的心，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眼中最後的一絲光亮也熄滅了。

劉媽恨恨的盯了門口一眼，屋裡站著的小蔣麻溜帶著兩人站到了門口，門外站著的那個女人和小翠的父%e4%ba%b2倒是沒敢再說什麼，看熱鬨的人想往前湊也進不來了。

“小翠，你彆怕，你好好說說，有嫂子我呢，就是這孩子，你看瘦的，這要是不趕快去治病，哎，都瘦成這個樣子了。”

“嫂子，嫂子，你得救救我的孩子，嫂子，我求求你了！”小翠說完就抱著孩子滑下沙發跪到了劉媽的麵前。

“小翠，你快起來，彆這樣，我們不是不管，你先說說，他是誰的孩子？”

“這孩子，孩子……不是小林的，是，是……我家男人的。”

劉媽長舒了一口氣，門口傳來“嗚嗚”的聲音，門口的那個女人想說什麼，看看一屋子的人，最後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倒是那個小翠的父%e4%ba%b2，臉上落下淚來，在周圍人的目光下，羞愧的低頭捂臉蹲在了地上。

“哎，小翠，你起來，我們找車，等會兒就送你孩子和你去醫院，就是，嫂子不明白，你剛才為什麼進來的時候說這孩子是小林的？這孩子一看就長的和你男人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你看這眉眼，你看這鼻子，你是個女娃娃，你哪能這麼遭禁自己呢！”

“嫂子，不是，不是，是……是怕，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嫂子。”

“你也是怕小林不肯借你錢救孩子是吧？哪能呢，就憑你爹救過小林，我們也得幫這個忙不是？”

那小翠聽了劉媽的話流著眼淚點了點頭，說了聲“是，就是怕，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