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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的世故悲涼,連成年人看了都驚顫。而這,她很矛盾地,不想讓最愛的家人去觸碰。私心裡,她隻想他們無憂無慮天天開懷大笑地過日子。

如她意料的,彭辰果然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妥協,而是拐了個彎說:“那我借你。”

話音剛落,潛小麥就樂開了花,伸手捧著他俯在她眼前的頭,額抵著額,%e4%ba%b2昵地碰了碰,說:“羞羞,小海跟我說,我現在比你有錢咯。”

內奸潛小海的一句話徹底揭了彭辰老底,鬱悶得他牙癢癢卻又發作不得。

他是不清楚她到底身價幾何,但非常明白的是,依著她保守的個性,萬萬不可能欠債。不像他,錢全部投進了山莊,沈周上馬後兩人合計著,最近還跟銀行貸了一筆不小的數字。客氣地說,他現在的身家是個負數;不客氣地說,中山街的乞丐現在都比他來得有錢。

鬱悶歸鬱悶,卻也看不得她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再怎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隻要你答應,我想調轉一筆錢還是沒問題的。”

潛小麥不依,收起玩笑的神色,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用。這個基金,我要一分一厘全部憑借自己的努力去完成。”對“可愛的你”的事情,她的態度總是幾近頑固。

彭辰了然,“巧婦無米”,也沒資本多作堅持。默不作聲,溫熱的大手細細揉捏起她纖細的手臂,末了,把她微涼的素手包裹子啊掌心輕輕摩挲。

不同於手背的雪白酥軟,她的手心長著長期持剪、持尺、車衣服形成的薄繭。依著她好強的心性,他敢斷定,她這次的啟動資金怎麼說都不會少於華陽aa公司慈善基金會的五千萬。這個傻瓜,彆人隻是拿出一小部分身家做慈善,她卻是傻不溜丟奉上全部家當。為了籌齊這筆錢,這雙手該與刀尺針線打了多少回交道啊。

彭辰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最近喉嚨緊了緊,卻是什麼都沒說。

仿佛心有靈犀,潛小麥直覺地知道他要說什麼,在他懷裡點頭如搗蒜,給了他一個如花燦爛的笑容,說:“你彆擔心!我很厲害的,這些事情可以自己搞定。”

彭辰目光戲謔地盯著她:“我知道。我家的‘富婆’可不是一般的能乾,比我這個‘負翁’厲害多了。”說著,撥開她額前的一縷亂發,輕輕印下一%e5%90%bb,說:“我隻是想提醒你,一步一步慢慢來,不要操之過急累壞了自己身體。”

“好。”感受到他掌心傳過來的溫暖和關心,想起昨天“富翁”“富婆”的玩笑之語,潛小麥忍俊不禁咯咯笑出聲來,非常乖巧聽話地答應了。

現代人都說乖巧是笨、聽話是蠢。她的這種笨笨蠢蠢的態度,卻是讓彭辰很滿意。想起她晚餐隻是胡亂扒了幾口米飯,便皇恩浩蕩地說:“看在你今晚這麼聽話的份上,我決定給你做一次宵夜。”

“你準備做什麼?”

“香香甜甜很好吃的紅豆粥。”

“我好像不太想吃哎。”

“我%e4%ba%b2自出手,保證你會大快朵頤的。”彭辰不遺餘力地誘惑著。

“好吧,那你少做一點,我頂多喝兩口。”潛小麥一雙眼睛眨巴眨巴,肚子彆笑得隱隱發疼。他所謂的香香甜甜紅豆粥,隻和晚飯一起從“新彭記”帶回來的。廚師都已經處理好了,他要做的隻不過是放進微波爐加熱一下,虧他好意思說得這麼皇恩浩蕩。總不會是盼著她喝完後,感動得痛哭流涕、高呼謝主隆恩吧。

趁著彭辰起身去她包裡拿鑰匙,潛小麥一身%e9%b8%a1皮疙瘩爬起,探手抓過水果盆裡的橘子,剝成四瓣,直接放嘴裡啃。比起黏黏糊糊紅褐色的粥,她更喜歡顏色金黃鮮亮、果肉一瓣一瓣清清爽爽的桔子。

等到他再出來,茶幾上已經積了一堆的桔子皮。

彭辰看了不由連連搖頭。跑車事件過後,她不知怎麼回事變得非常排斥吃飯,完全是米飯當甜點,水果當正餐了。當下暗了暗臉,說:“水果有營養,但也不能這麼猛吃的。”

潛小麥可不以為然,再接再厲往嘴裡賽橘子,含糊地說:“家裡水果這麼多,必須趕緊吃光,否則壞掉了多可惜。”

她的理由永遠都是足足的,彭辰識時務地不與爭辯:“隨便你,記得空點肚子過來喝粥。你要是再敢讓我喝剩粥,我馬上給南江爸媽打電話。”似真似假威脅了一句,開門去了隔壁廚房。

十分鐘後,當他善心大發不忍她跑去沒開空調的隔壁受凍,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紅豆粥返回時,沙發上早已經杳無人影。探頭看去,房間床上一團壟起,某人蒙頭蓋臉早睡到九重天去了。門口輕飄飄還貼了張白紙,上書:“看我對你多好,粥一口都沒碰,不算剩的,你全喝了吧?”、

彭辰感動,感動得隻想把她拎起來打%e5%b1%81%e8%82%a1。什麼叫窩裡橫,什麼叫欺負了人還賣乖,他現在終於有了深刻的體會。

204 最好的禮物

一夜好夢到天明。

鬨鐘滴滴響起的時候,潛小麥雲裡霧裡不滿地蠕動了下`身子。旁邊,有精壯的胳膊伸出,隨後鬨鐘聲變戛然而止了。

意識漸漸回攏,杯子一陣輕微掀動,有胳膊纏上了她的腰際。隨之,臉頰貼上了一片精壯溫熱的%e8%83%b8膛,熟悉的淡淡薄荷味兒頓時彌漫她的感官。

當下無奈又好氣,這個無賴,昨晚她撐不住瞌睡沒精力趕他走,他就又賴著不回去了。

最近總是覺得困,好像睡不夠似的,腦袋混混沌沌,似有千斤重物壓著,拚儘全身力氣,也隻是強撐開眼皮瞟了眼窗戶。隔著一層棉布窗簾,看上去已是朦朧的微熹。該起床了!!!

仿佛洞悉她的想法,枕邊的人手腳並用,把她整個身子緊緊箍住了,說:“還早,再睡會兒。”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飄忽得很,仿佛在說夢話。

陰冷的冬天早晨,沒有什麼弊這句話更讓潛小麥喜歡了。可漸漸回攏的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素手物理地推了推他赤著的%e8%83%b8膛,幾近無聲地喃語:“東方明矣,該起床了。”

這麼一說,算是叫他鬆手,更是對著再次昏昏欲睡的自己做思想工作。

彭辰耳尖地聽清楚了,腦際靈光一閃,突然想起《詩經》裡的某個片段,嘴角抑製不住微微翹起。非但不鬆手,反而翻過身來把她箍得更緊了。閉著眼睛,在她的脖頸%e4%ba%b2昵地磨蹭:“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

零距離的聲音嗬著熱氣,清晰傳入她的耳內。感受著他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被子下,潛小麥有一瞬間的臉紅。她當然知道這篇文章的下一句是什麼(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抓住他不斷使壞的手,連忙出聲阻止打岔了說:“相公,你好文采。”

“嗬嗬,多謝娘子誇獎。”彭辰厚著臉皮照單全收,自動忽略她話裡若有若無的打趣譏笑。

果然,即便是閉著眼睛,潛小麥也滾動眼珠表示了下內心的鄙夷。

這個笨蛋,還真當是誇他啊。也不想想,華陽城都陰雨連綿半個多月了,哪裡來的“月出之光”。

“你夜裡做夢了?”

“嗯?”不知他為何突然這麼天外來詞一句。

“淩晨三點多的時候,你突然咯咯笑起來,嚇我一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天啊!真的?”潛小麥猛地抬頭,這下子,所有的瞌睡蟲都跑光了。

“當然是真的,足足笑了兩分鐘。一會兒像老鼠呲著牙齒吱吱叫,一會兒像卡通片裡的巫婆砸吧著嘴念咒語······”

、切!潛小麥不齒,他就不能體貼點善意地撒個小謊,說她笑得像蒙娜麗莎那樣優美米幻麽。

還沒等彭辰取笑完,%e8%83%b8口就先重重挨了幾記小貓似的抓撓。潛小麥一邊施暴,一邊蹙眉思忖:“應該不至於那麼恐怖吧,她夜裡做的貌似是很開心的夢啊。可是,如果真是真的,那她以後是再也不敢在外留宿了······”

見她秀眉微蹙陷入沉思,彭辰絕倒,還真被他蒙準了。於是抓著她的手好奇地問:”是什麼夢?夢裡有沒有我?“最好彆是開心地欺負他喝粥,否則有她好看的。鬱悶啊,是不是先愛上的就注定要吃虧,他現在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一定是好夢。”潛小麥可不知道他肚裡的小九九,甩甩頭,堅定堅決地認為。可是悲催的,就這麼輕輕一甩,把明明感覺印象深刻的夢,莫名甩成了鏡花水月。

然後,地毯式搜索了大半天,也隻是依稀仿佛一片朦朧了。

English陽光燦爛,“花城佳苑”的小高層前突然長出了一棵亭亭玉立的小樹。光合作用下,小樹很神奇地開始抽枝拔節,沒一會兒功夫,就“噌噌”長成了參天大樹。枝乾粗壯,綠葉繁茂,高度恰恰好跟他們家的窗台齊平,早晨起來,她打開滑動門出去陽台,滿目都是清新怡人的綠,還有一隻毛色鮮亮帶長尾巴的小鳥飛過來,圍繞著她嘰嘰喳喳飛旋跳舞,頓時變歡樂得不得了了。

彭辰很不給麵子,一邊聽一邊哈哈大笑:“你夢裡的那棵樹,到底喂了什麼化肥,長得也忒快了吧。咱家在19樓,19樓啊······”

潛小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惱羞成怒:“不行啊?少見多怪,沒看過《西遊記》,也該聽說過指水為油、點石成金啊?”臭家夥,一點玄幻細胞都沒有。還笑得這麼大聲,以後再不跟他說了。

兩人醒了個大早,但出門時還是有些晚了。

在月湖畔的十字路口分了手,潛小麥沿湖濱大道向“可愛的你”走去,彭辰則緩緩跟在車流後麵出了城,然後疾速向溫州方向奔馳。

大清早的,街上已經變得熙熙攘攘。今天是機關事業單位正式開始調休放假的日子,一夜之間,華陽街頭冒出了N多外地返家、觀光的車輛。街道兩旁的店家燈光璀璨,營銷活動層出不窮,映著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到處已是喜氣洋洋一片。

天空灰蒙蒙的,很久沒見著陽光了,整個城市籠罩在時斷時續的冬雨中,還是陰冷得厲害。可這一點都沒影響市民過節的心情,也一點都不妨礙店家發財做生意。

隔著大片大片的透明玻璃,“新彭記”騰騰的飯菜香味氤氳在寒冷的冬日顯得格外誘人。環顧了一圈大廳冒起的團團熱氣,沈周聳聳肩,誇張地吸了口氣,開玩笑地說:“這飄的不是飯菜香,這飄的是錢的味道啊。”

同樣受益於天氣的還有“艾薇爾”。在會計室盯著電腦屏幕不斷噌噌往上變化的銷售金額,南浩然的嘴角朝上稍稍一勾,跟在他身後的南薇薇頓時覺得世界暖和普照。

一片忙碌中,所有的人都按著“老規矩”加班,開開心心計算著即將到手的翻倍工資和獎金,潛小麥第一個吃螃蟹,遞出了請假條。在南浩然的冷眼裡,又一次成功躍上了“艾薇爾”的八卦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