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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的,仿佛進入了睡眠狀態,街道上鮮少有人出現,偶爾隻有汽車冒著尾煙呼嘯而過。

江北月湖西側的煙波苑,一幢普通的多層樓房內。隔著繡有淺綠色四葉草的窗簾,房間裡一片幽暗靜謐,隻聽得空調發出輕微的送風聲。有人渾然不覺外麵的炎熱,兀自綣縮在涼被底下睡得歡。

這是一間不大的臥房,布置得異常簡單。

唯一的裝飾,就是四麵牆壁上貼的還算溫馨可人的小碎花壁紙。遺憾的是,就是這麼點裝飾,還要被兩個特製的衣櫃櫥櫃遮去嚴嚴實實兩麵牆。衣櫃是封閉式的,看不清裡麵的東西。櫥櫃的上半層倒是鑲了玻璃,一眼看去,儘是些趣意盎然的小玩意兒。

很明顯,兩個超大的櫃子,與房內其他僅有的兩件家具——床和梳妝台是配套的,都是清新自然的原木色彩。自製的木質家居塗以清油,透出原木特有的紋理,唯美而舒適。看上去很有家的感覺。

若論不足處,那就是整個房間過於齊整空曠了些,除了床上那一塊壟起,和梳妝台上隨意擱著的象牙白翻蓋手機,其他的,居然連半點化妝品都沒有。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不安穩,輕輕蠕動了幾下,緩緩從涼被裡伸出一隻白嫩的腳丫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腳趾甲被塗成了豔麗的深紫色,看上去很是魅惑。

門把輕聲扭開,潛麗琴進來,看到這副情景,不由啞然失笑。

“這孩子,都這麼大了,睡覺還蒙頭蓋腦的,也不嫌熱……”

隻見她嘀咕著,放下手裡的湯碗,走過去在床沿坐定。伸手輕輕拉下涼被,一張素淨秀氣的睡顏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長大後的潛小麥蛾眉纖細有致,此刻正緊閉著雙眼夢周公,長長的睫毛暫時遮住了那雙黝黑靈動的瞳孔,水嫩嫣紅的雙?%e5%94%87上,有著優美弧線的鼻孔在貪婪地呼吸著涼爽的空氣。

潛麗琴看了微哂,半年多時間不見,除了臉色不夠紅潤,大女兒的情況看上去還不錯,也出落得愈發耐看了。雖然不似小女兒明豔動人。但勝在膚色如雪,看久了也自有一種彆具韻致的氣質美。

這孩子明明長得玲瓏纖巧,卻是內斂倔強得讓大人心疼。

自從去了杭州念高中,她的一切便全都是自己當家作主。讀書,生活,交友,畫畫,乃至於賺學費、考大學、找工作,全都不用家裡操半分心。

人家家長要不時督促孩子學習,自己家從來不需要這樣。有大女兒的良好榜樣樹在那裡,小女兒和兒子都很自動自發地努力學習。去年,小女兒雖然是吊車尾,好歹上了華陽大學花卉藝術專業。兒子則是高分被浙江A大錄取,從此繼他姐姐之後,也開始了離家上學的曆程。

人家家長要常念叨讓孩子節約用錢,自己家也從來不需要這樣。大女兒從初中開始就自力更生,甚至還攢錢買下了房子和店麵。在她的帶動下,小女兒和兒子上了大學後,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勤工儉學。

所以,家裡雖然供著三個孩子讀書,經濟上卻並不吃力。行有餘力。前幾年他們夫妻還和大女兒一起在煙波苑買了套房子,對門對麵,都是三室兩廳的格局。601,他們夫妻不時來華陽就住在這邊,同時兼負著飲食起居與接待客人的功能。602,則給三個兒女住,客廳與餐廳稍作修改設計,便差不多成了書房與工作室。

人家家裡是家長走的橋,比孩子走的路多,換到自己家,卻是恰恰反過來。大女兒高中的時候,寒暑假就常常和同學結伴出去寫生。除了著名的旅遊景點,還東到過黑龍江,南到過大理,西到過西藏,北到過蒙古。上了大三以後,更是跟在導師後麵跑工廠,每到一地,都會拍了照片傳回來,在郵件裡給家裡人細細講述當地的風土人情,讓人讀了仿佛身臨其境。

當然了,有得也必有失。大女兒的視野閱曆是增長了,但她每年在家的日子也就隻剩過年那十來天了。

自己和老公深知大女兒“報喜不報憂”的個性,對她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很是擔心,卻也無奈,能做的便是多打幾個電話關心問候一下。

前年冬天,看電視裡新聞報道,北京積雪都沒膝了,老公急忙打電話過去詢問。一聽她的聲音不對勁兒。厲聲逼問之下才知道,她在北京感冒生病都快一個月了。前幾次打電話過去時,她就在敷衍家裡了。天氣惡劣,舊病未去,又加上新病,當時都嚴重到快發不出聲了。

有了前年的那次膽戰心驚,後來有外地的公司提出簽約時,老公就立馬反對,當場拍板讓大女兒畢業後回老家工作。至少,在她成家有人照顧前,他們是不準備再放她一個人出去闖了。

如今,急趕猛趕,結束掉北京的全部事務,在外飄蕩七年後,這個孩子終於回來了。

睡夢中,潛小麥稍稍翻了個身。一綹長發,便不聽話地垂到了麵頰上。

潛麗琴見了,輕輕伸出手把它撫到女兒的耳後。

“媽媽。”聞到熟悉的氣味,感到溫暖的摩挲,儘管還睡得迷迷糊糊,潛小麥卻很是肯定地輕嚶出聲。

“昨天幾點到家的?”潛麗琴忍不住又多撫摸了幾下大女兒的一頭烏發。

“淩晨四點。小茉和小海都來接我了。”潛小麥無聲地挪近母%e4%ba%b2身邊。

“醒了,就先起來吃點東西。”

“小茉有提前做好飯菜,我吃了才睡下的。”長途坐車後。潛小麥渾身酸軟無力,懶洋洋地趴在潛麗琴身邊一動不動。

“那也起來吃一點,都午後兩點了。媽媽給你做了銀耳蓮子羹。這些蓮子,是你爸早上接到小海電話後,去村西何家池塘現采現剝買來給你吃的。”

“那多難剝啊,粘乎乎的。”潛小麥聽了,一骨碌滾起來,也不刷牙洗臉,接過潛麗琴遞過的湯碗就吃,含糊不清地說:“大熱天的,媽媽以後也彆跑來跑去了。我本來就準備傍晚回南江看你們的。”

“你爸不放心,讓我帶點新鮮蔬果來看看你們。也不知道小茉和小海在華陽,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

“你們就甭操心了。他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像娃娃一樣包吃包喝包睡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

母女倆正聊著,潛小麥放在梳妝台上的手機便響了。掀開被子,抓過來一看,正是潛小海。

“喂?”

“姐姐,起來了嗎?吃飯了沒?五叔和姑姑說晚上家裡人聚聚,給你接風。”潛小海一開口就是大串的問題。

潛小麥直接忽略前麵兩句,也不掩話筒,問潛麗琴:“媽媽,叔叔和姑姑說晚上請我吃飯?”

還不等潛麗琴回答,潛小海就在另一頭問了:“媽媽來華陽了?”

潛小麥輕“嗯”了聲,這邊潛麗琴也示意她答應下來,明天再回南江。於是,約好時間地點,潛小海便掛了電話。

潛小麥繼續吃碗裡的銀耳蓮子羹,顯然是冰過的,軟軟糯糯,涼甜爽口。不知不覺,本來分明是毫無食欲的,這會兒竟一碗見底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逢自己回家,父母%e4%ba%b2就開始極儘所能地給自己做東西吃。再後來,想到“回家”兩個字,她的腦海便直接湧上來一道道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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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碗吧?冰箱裡還有很多。”潛麗琴勸道。

潛小麥擺擺手,示意吃不下了:“冰著給小茉、小海打工回來當宵夜。”

“你看你,臉上看著還可以。這被子一掀,身上都成排骨了……”閒著沒事,潛麗琴在潛小麥身上胡亂摸了個遍,又開始了碎碎念。

潛小麥被摸得癢癢,直想噴笑,乾脆主動拉開了睡衣領口給潛麗琴看:“媽媽,我體重很標準,好不好?這個骨頭叫鎖骨,任何人都很突出的。我同學安琪設計露肩禮服時。都喜歡讓我穿上試效果呢。她說我的脖子很優雅,鎖骨很性感……”

話音未落,潛麗琴倒是直接噴笑了:“你牛吹到天上去了吧?就你這‘三寸高’的身材,還想試穿禮服?你當我都不看電視的,模特最起碼要1米7的身高。”

“我也不矮,1米6了。”潛小麥大聲抗議母%e4%ba%b2“三寸高”的戲謔。

沒辦法,這身高問題可是困擾了她兩輩子。這一世,經過不懈地運動和鍛煉,終於可以不用穿高跟鞋謊稱自己1米6了。但這仍然改變不了她是楊、潛兩家最矮成年人的事實。

身高帶來的困擾,還不僅僅是%e4%ba%b2戚們有意無意的打趣。每逢比稿走秀的時候,身材高挑的安琪隻要把設計的服裝往自己身上一披就上陣了,而自己還得苦巴巴瞅著,等她走完後,得空了再幫自己走一遭。

更悲催的是,跟在導師後麵跑工廠,總不時被人當麵說:“同學,去把你導師和師兄叫來,我們要和他們說。”甚至有一次辦秀,有個模特還指著她說:“喂,小妹,給我倒杯水來。”

諸如此類,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你啊,也就是個矮子裡的將軍。”潛麗琴下了定論,拿著碗去601涮洗。

潛小麥跳起來去洗漱,然後打開客廳裡的兩個包,收拾起隨身帶回的行李。這些都是比較重要的資料物品,其他次要的她都辦了托運,還要過幾天才能到。

待潛麗琴從601過來,潛小麥已經悉悉嗦嗦收拾了一大半:“這些又不急,放著慢慢整理吧。”

“急!明天回南江,要抽空去拜訪一下幾位老師,周日傍晚回華陽。下周一就要上班了。”潛小麥繼續埋頭整理,順便給母%e4%ba%b2解釋下自己的行程與時間。

“怎麼急成這樣?私人的公司就是比不上國家機構:活重,事又多,時間還緊巴巴的。你說,你當初接受你五叔的安排去報社做美編多好?”

“偷偷告訴你,他們賺得沒我多。”潛小麥故作神秘,朝潛麗琴眨眨眼。

“你這孩子,整個人掉錢眼兒裡去了……有房有店有吃有喝了,還要那麼多錢乾嘛?你天資聰穎,那麼小就會賺錢,讀書考試又都是所向披靡……老話都說‘慧極必傷’,我和你爸是既高興又擔心……總之,你上班後,凡事都給我們收斂點。”潛麗琴忍不住,%e8%84%b1口而出的又是一番切切叮囑。

“遵命!”看著母%e4%ba%b2前狼後虎害怕的樣子,潛小麥抿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