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考了82分，就數學沒考好……”聲音越來越輕，金豆子卻流得更凶了。

原來是偏科啊：“你語文好棒哦。數學好可惜……不過數學本來就很難啦，怨不得你咯。”實在擠不出話了，潛小麥立馬獻寶似地把發來的新書攤開。

潛小芬被新書吸引了注意力，也不掉金豆子了，吱吱唔唔主動開始跟潛小麥介紹起來：“這是語文，a，o，e……這是數學……這是音樂，1，2，3，4，5，6，7，i……這是美術……”剛開始還抽抽噎噎的，後來就越說越麻溜，臉上的烏雲也不知不覺散去了，說到高興處，還打起了手勢。難怪有人說小孩臉六月天。

晚上，楊勇就著煤油燈幫潛小麥在每本書的扉頁寫上名字。有的橫著寫，有的豎著寫，方正有力，倒還過得去。最後，還把所有書本疊了疊，一起放進拚布書包，掛在潛小麥專屬書桌的旁邊。

第一卷 015開學(四)

九月二號，潛小麥仍然起了個大早。

潛麗琴見狀就對她說了：“小麥，今天還是報名呢，今天不上學的。”

小麥“哦”了聲，說：“但今天還要去店裡幫忙啊。”

“那倒是。”潛麗琴不由笑了，自己女兒雖然少話，倒還挺懂事的。但說到幫忙，就好笑了，這麼小的小鬼頭能幫什麼忙。

今天挑著被子箱子來的家長明顯少多了，大多是本村人士帶著孩子報名。雜貨店裡三個人就足以應付，楊勇幫忙擺好攤子，拿上農具就去地裡了。

潛小麥還是老樣子，坐在攤子旁邊看行人來去匆匆。偶爾人來得多時，也會搭一把手，主要還是看緊了東西，防止有人渾水摸魚。

太陽升上一竿高的時候，潛麗菊來了。潛小麥坐在外頭，率先打了招呼。二姨潛麗菊也笑笑誇了小麥幾句：“小姑娘長得真水靈，在幫家裡做生意啊，真能乾！”

哪家父母會嫌誇孩子的好話多呢，潛麗琴笑意盈盈地和潛麗菊站在邊上扯了幾句家常。潛小麥偷偷打量起她們倆，覺得姐妹倆乍一看並不像。二姨麵色紅潤白晳，剪著利落的及肩短發；母%e4%ba%b2平時不覺得，一比較之下臉色就有些臘黃，後腦常年挽了個髻。但仔細一看，兩人眉眼輪廓乃至體態都還是挺相似的。

潛麗菊聊了幾句就進去找潛家爺爺奶奶了。雜貨店後麵潛家爺爺奶奶的房間傳來了輕輕嘀咕的說話聲。好一陣後，潛家奶奶進來雜貨店，從櫃台抽屜裡拿了三張10元麵值的紙鈔進去了。潛家爺爺的臉色並不好看，但也沒說什麼，徑自給顧客打醬油。

不一會兒，潛麗菊就紅著眼眶出來了，對潛麗琴說：“聽說小麥要上學了。我家建芬隻比小麥小三個月，也該上學了呢，就是沒錢。”

雖然過了一天，潛麗琴心裡到底還肉疼著：“是孩子她爸怕她呆在家裡沒伴，才讓她上學的。昨天交學費都沒跟我商量一下。75元啊，我一年累死累活養一頭豬也才百來元。建芬不急，她農曆七月生日，算周歲得減個兩年下來，那得花多少錢啊。”

兩人七七八八又扯了幾句，有學生過來買東西，潛麗琴招呼起來，潛麗菊也趁機走了，邊走邊對小麥說：“有空來二姨家玩啊。二姨家還有個跟你一樣大的妹妹呢，你們兩姐妹可以一起玩。”

潛小麥朝她揮揮手，嘴裡應下了。

第一卷 016第一課

“小麼小兒郎，背著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

九月三日，潛小麥挽上拚布書包，提著裝了開水的小手袋，蹦蹦跳跳出門了。潛麗琴本來準備要送女兒上學的，潛小麥婉拒了，就這麼幾步路還得演個“十八相送”啊。

出了小門一看，潛小芬還捧著個碗在回廊吃早飯，遂又轉身進了潛家爺爺奶奶的房間，向兩老通報了一聲。潛家爺爺正在雜貨店裡開窗門，潛家奶奶摸了摸潛小麥的頭，叮囑了幾句“上課要專心、要聽老師講”之類的話。等潛小芬背著書包過來，兩人就手挽手出了大門。

沒成想，就簡單出個門還有續曲。潛小芬潛小麥還沒走出幾步，後麵便傳來了藍妹兒的喊聲，讓她們再等一會兒，和潛小軍一起去學校。得，兩人又踱回了四合院門口。

此時，公路上已經有三五成群的學生走過，一路嘀咕嘻笑著，講著暑假裡新鮮有趣的事兒。也有調皮的男生們，一路相互追逐玩鬨著，“忽”地一陣風從潛家門口刮過。有小朋友不時朝潛小芬打招呼，想必是以前的同學來著。潛小芬滿臉落寂，懨懨地回了幾句，終於忍不住，朝院子裡大吼：“小軍哥，你到底吃好了沒有啊？”

“來了，來了。”院內又是一陣旋風卷出，潛小軍嘴裡塞滿了飯，正使勁地嚼著。潛小芬白了他一眼，率先扭頭向前走去，潛小麥趕忙跟上。潛小軍擦擦嘴%e5%94%87，幾個大步追上她們，今天他可是奉命做兩個堂妹的保鏢呢。

學校裡早已沸騰成一片，嘰嘰喳喳的嘻鬨聲，高分貝的打招呼聲，不時還傳來課桌椅拉動碰撞的“砰砰”聲。潛小軍護送兩個堂妹到了一年級位置，便轉身向樓上教室走去，早已有人隔著大老遠跟他打招呼了。

一年級教室的走廊上站滿了人，都是那些不放心孩子第一天上學的新生家長，聚在一起相互打聽著情況。豈止“兒行千裡母擔憂”啊，就這幾百米的距離，父母家人都牽扯著擔心呢。潛小芬沉著臉顧自進了一年（2）班。潛小麥避開家長，彎彎曲曲往前挪了幾步，進了一年（1）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心裡多少有點僥幸，又偷偷吐了吐%e8%88%8c頭，不應該啊不應該。

環顧四周看了看，教室差不多都坐滿了，小朋友們第一天上學很興奮又帶著點羞澀，在窗外家長的注視下都非常乖地坐在位置上翻書。潛小麥有點鬱悶了。來南江村這麼久，除了%e4%ba%b2戚，她似乎都沒有遇到過熟人咯。若說南江村的村人，潛小麥反正都不熟，覺得陌生那是應該的。但沒道理連老師同學都陌生啊，潛小麥再內向再沉默，對朝夕相處的老師同學還是有印象的啊。怎麼連半個熟人的影子都沒看到咯。

八點整，上課鐘聲敲響。學校漸漸安靜下來，窗外的家長也慢慢住了聲。藍亦鳳和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見學生們都乖乖地坐在位置上頗為滿意。

藍亦鳳清清喉嚨，用金田話對著全班同學說：“同學們，歡迎大家來到南江鄉中心學校。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一年級的小學生了。我姓藍，你們可以叫我藍老師，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也教你們語文。”又指了指旁邊站著的男子，“這是譚老師，教你們數學。今年剛從龍泉師範分配來。譚老師不會講金田話，所以你們一定要努力學習普通話。”

接下來，藍亦鳳說明了下情況，因為課程表還沒有出來，所以今天的課程由她和譚向陽自由安排。早上的主要事情就是把座位排好。她和譚向陽分彆在兩旁的過道站定，讓女生都到她這邊來排隊，男生則到潭向陽那裡排隊。

一聲令下，孩子們抱著書包爭先恐後奔向兩個老師，一時有掉了書本的，有撞到人的，有撞到課桌椅的，有抗議聲，有呼朋引伴聲，“呯呯啪啪”教室裡炸開了鍋，連帶著外麵的家長也跟著急起來。愣是有些女孩子站錯了隊，有些男孩子往女生隊裡擠，引得家長們哄堂大笑。藍亦鳳譚向陽哭笑不得，又一個個糾正過來。孩子們排的隊自是身高參差不齊，又得一個個仔細調整過來。屋外的家長眼睛睜大著呢，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靠前排坐。

潛小麥瞄了一眼心裡就有底了，自己這身高啊，跑不出第一排。乾脆提著書包手提袋排到了隊伍最前頭。等啊等啊，等得提書包的手都發麻了，等得手提袋裡的水都喝光了，隊伍還沒有最終整好。無非是家長們覺得自家孩子可以再靠前一點，有些小女孩、小男孩死命拉著熟悉的小夥伴的手不鬆開，非得要坐到一起等等。

“啊！”潛小麥張張嘴不由打了個哈欠，眼睛眨巴著都想睡了。忽然，眼簾子裡跑進了母%e4%ba%b2潛麗琴的身影，手裡還抱著潛小海這小尾巴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潛麗琴看著女兒那副老神在在、事不關已的樣子直想發笑。她在家裡都擔心死了，做完家務就匆匆趕來了。這孩子怎麼反倒一點都不緊張啊。

潛小海也看到姐姐了，早上姐姐走的時候他還在睡覺呢，這會兒看到了兩眼直發亮。潛小麥見了，笑著朝他揮了揮手，還肆無忌憚地做了個鬼臉。逗得潛小海窩在潛麗琴懷裡咯咯直笑。旁邊的人見了，也好笑地問潛麗琴：“那是你女兒啊？”潛麗琴應了，也問他：“你家孩子在哪兒呢？”又是唧唧咕咕了一陣。

好不容易，終於可以坐下來了，潛小麥被分到了靠走廊門邊的第一組第一排。外邊，潛麗琴把潛小海放到了開著的窗台上，自己一邊和旁人聊天，一邊顧著潛小海。

潛小海手抓著鐵窗杆，一邊叫著姐姐。潛小麥見兩個老師還在忙著給後麵的學生排座位，不由逗起潛小海：“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啊？”

潛小海：“我來看姐姐啊。”

潛小麥：“回家也可以看啊？”

潛小海歪頭想了一下，又道：“我怕姐姐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潛小麥馬上蹙眉捧心，水汪汪地看著潛小海：“我好感動哦。”

誰知，潛小海這次不接話了，臉上還飄起了兩朵可疑的紅雲。嘿嘿，還害羞了呢。其實，潛小麥說的是真的，突然看見潛麗琴潛小海過來，她有驚訝，但更多的是感動。

終於終於，排好了所有的座位。藍亦鳳的喉嚨都有些啞了，她讓同學們靜一靜，說：“今天的座位是按身高排的，有特殊情況的同學。老師以後再調整一下。每個星期，同學們的座位都會向裡循環調換一次，這樣有利於視力。”這話是向同學們說明，更是向窗外的家長們說明。這年頭小鬼好教，家長難纏啊。

終於終於，潛小麥像菜市場一般的開學第一課結束了！

第一卷 017名字

下午的課很簡單。學生們都是自己來上學的，藍亦鳳譚向陽指揮著全班42個學生清掃了教室。這種掃地擦玻璃的活計，對乾慣農活的農村孩子來說都是小意思，尤其是第一天上學，小朋友們都想在老師麵前留個好印象，都特賣勁兒。三下五除二，二十分鐘就搞定了。

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