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1 / 1)

[萬花]青岩枝上杏 方怵 4334 字 2個月前

,讓他早日解決離去;其二一個病患就在附近,他還是要聽從本心去看一眼的。

“那你去吧……”厲瑞也知道自己一驚一乍的挺不好意思,穆杏林沒有異樣他就不去找不快。手中有些不安地摩挲著枕下的瓷瓶,低頭不語。

“厲公子好好休息。”

待到門扉合上,厲瑞將瓷瓶拿到眼前,看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地倒了一粒放在掌心,再將瓷瓶放回枕下拿枕頭掩了掩。

房間門被人推開,喜兒端著托盤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左右沒看見穆大夫遲疑地看向厲瑞。厲瑞朝她點了點頭,“他出去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的放心吧。你把藥端過來給我。”

喜兒不做他想,把托盤裡的碗跟勺子端起來,送到厲瑞的麵前。

厲瑞用手指測了測碗壁的溫度,接了過來。“喜兒。”

“嗯?”喜兒乖巧地應了一聲,站在床前等著厲瑞的指示。

“穆大夫跟我,誰才是你主子?”厲瑞吹了吹勺子裡的湯藥,好似有些不在意地問。

他不在意喜兒能不在意嗎?她立馬就戰戰兢兢跪下了,“奴婢真的沒有二心啊少爺!”她是厲府的家生子,爹娘都健在還在為厲府做事,而她自十四歲就調來伺候著厲瑞,已經有兩個年頭。她自問忠心耿耿,但是就怕主子不信,所以這一會冷汗都下來了。

厲瑞等的就是這一句話,他放下了勺子,一口氣將湯藥一飲而儘。喝完之後%e8%83%b8悶地咳了幾下,有些厭厭地將碗遞給跪著的喜兒。

喜兒小心翼翼地抬眼覷來,雙手接過瓷碗,卻見下一刻厲瑞手指捏起一枚眼熟的朱紅色藥丸,吞了下去。

“少爺!”

喜兒是沒搞懂,這兩天少爺不是挺配合的,小姐過來探訪他也稍顯精神地安慰她沒事,她還以為少爺已經放棄了折騰的心思,沒想到……

“怎麼?要對我說教?”

喜兒連忙低頭,“奴婢不敢!”

厲瑞伸出手去,讓喜兒借力站了起來,“喜兒,你要明白,我是你的主子。”

“奴婢明白……”喜兒的嘴%e5%94%87都在顫唞,主子最讓人害怕的是什麼?摸不清他的心思。不知道他這一刻是想你做的好,還是覺得你礙事了。但你要摸清了,那你也就不可能做奴婢了。

“明白就好。”厲瑞滿意地點點頭,不知道是服湯藥過後熱出的汗還是怎的,額頭耳鬢都汗漬漬的。

忍了一會厲瑞不放心地開口,“你把解藥拿到我的枕頭下……”

喜兒連忙去床尾那邊的櫃中翻找著,從層層衣物下拿到一瓶繪著青荷的白瓷藥瓶,拿著回來放到厲瑞的枕下蓋好。

厲瑞長籲了一口氣,扶著床柱慢慢躺了下去。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門扉那邊因光線被遮擋,而從裡麵看去顯得黑乎乎的一團突然晃了一下然後

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6號送了地雷的小夥伴QAQ

Jessess扔了一個地雷←可以撲倒你嗎【。

第9章 蚊虹(四)

穆杏林將藥放到所住客房的桌上的藥箱旁,然後把衣物放到櫃中,再次開始了尋找厲青之旅。不過這一次並沒有怎麼花時間,因為在主廳就碰見和管家在說話的厲青。

大概是已經說完了,管家跟厲青做了個揖,後退兩步轉身離去。

“厲姑娘。”

厲青看過來,“穆大夫。”有一瞬的拘束,不過之後很快化了開去,“之前藥材的事已經跟管家談好,最晚明日辦妥,穆大夫無需擔心。”

穆杏林沒有否認,“有勞了,杏林在此謝過。”厲青見他道謝反而笑了,“穆大夫醫治我的兄長,而厲青做自己應該做的,穆大夫無需多謝。近日兄長病情稍緩,是厲青該謝穆大夫的,待到兄長康複那天,診金必加倍謝之。”

還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穆杏林聽了之後垂眸不語,不過隨後灑%e8%84%b1一笑,“在下必定儘心儘力。”他走近幾步,“其實在下此番前來還有其他事。”

“什麼事?”厲青這時才想到,她請穆杏林坐下,自己坐到主位上。“雀兒,上茶。”話剛出口厲青就懊惱地蹙了眉,因為她才想起來雀兒去辦她吩咐的事了。她換了一個名字,喚了另一個丫鬟端茶上來。

“厲姑娘莫怪在下多嘴……厲老爺的身體可是有恙?”

厲青手中一頓,茶水在杯中微微一晃,微乎之差幾近濺出來。“穆大夫是怎麼知道的?”她看了一眼站在旁邊隨侍的丫鬟,“我想我府中的人都還是嘴嚴的吧?”她的語氣有了微妙的變化。

穆杏林知道自己說不好這位厲小姐就會對自己生疑,他鎮定一笑,“先前回醫館拿藥的時候,好奇多聽街坊說了幾句,還請厲小姐見諒。在下說起也隻是想略儘綿薄之力。”

厲青將茶杯放於桌上,沒有將想法心情顯在臉上,“穆大夫!”此刻語氣與初見時無異,“穆大夫的病人是我的兄長,至於我的父%e4%ba%b2,他有專門的人照顧,不需要穆大夫多事。”

穆杏林一怔,差點笑出來,不過雖無笑意但眼中湛墨亮如星。

“既然這樣,在下就不多事了。”

厲青正在為自己的語氣後悔,她一時沒有管理好自己的心情,將之前被拒的怨氣也說了出來。她不由得關注穆杏林的表情,仔細揣摩他的反應,生怕讓他覺得自己小氣。

“穆大夫……”

穆杏林站起來,告辭道,“在下就先回去了,厲姑娘,多有打擾。”

出主廳後穆杏林瞧了瞧天色,日落西山半片橙色天空,想著這時厲瑞該服用另一方藥,穆杏林就回厲瑞所在的院落去了。

不過,倒是沒有料想看見了一個意外之客。

手中抽出掛在腰際的白笛,於掌心微微一旋,在那人脖間用了巧勁擊下,那人毫無反抗地全身一頓然後倒了下去。

左手將門推開,穆杏林隨手把白笛掛了回去,剛踏入房間內一步,就見喜兒動作不自然地轉頭來盯著他。

“幫我把外麵地上的人帶進來。”

“啊?”喜兒呆呆地應了一聲,又呆呆地回過神來看向門外。

那邊一個熟悉的人倒在地上,發髻留出來的辮子搭在地上,而麵容一覽無遺,正是厲青的貼身丫鬟,雀兒。

“雀、雀兒?”

床邊厲瑞好像被驚動了發出了聲響,喜兒連忙去把倒在地上的雀兒拖進來,她力氣不大,把雀兒剛弄到房間內靠著牆倚著就累得不行,喘了幾口氣去看院外有沒有其他人再把門給關上。

“我是大夫,%e7%a9%b4位、下手輕重都知道,她昏不了多久。”穆杏林走到床邊去看厲瑞,“我走之後你們做了什麼?回來看見雀兒在門外,她貼著門偷聽你們知道麼?”

穆杏林停在被上的手忽的去按住厲瑞的肩膀,促使他看著自己。

這一看之下,穆杏林是氣的笑了。

厲瑞緊閉著眼好似猛得一下陷在夢魘中,眉間隱隱發黑,額頭全是汗水,嘴%e5%94%87一直在發抖,看著情況是剛有一會。

反手把兩邊床帳一一解開,讓它散落開遮住床上的動靜,穆杏林把人拉起來扶住,出聲道,“喜兒,看好雀兒不要過來。”△思△兔△網△

喜兒心裡掙紮了一會,轉身站到雀兒邊上去,沒有發現床帳那邊好似有綠光閃過。

穆杏林給厲瑞上了毫針,等到細如蚊足的光線消失後讓躺下,把床帳掀開。看了一眼正盯著雀兒的喜兒,穆杏林開口道,“喜兒,去我房間裡把桌上的藥箱和藥都拿來。”

“穆大夫,少爺他……”

穆杏林靜靜地看著她,“你動作快點,他就沒有事。”

喜兒慌忙開門出去,連房門都忘了帶上。穆杏林走過去關上門,蹲下將手指貼在雀兒的頸脈上。“她知道了什麼我不清楚,你自己收拾吧。”

那邊已經清醒了的厲瑞望著正上方,“感覺在做夢。”

“嗯?”穆杏林站起來,慢步走到床邊。手中輕柔地將幔帳挽起來,一邊一個束好。

“我一開始沒有想到在這條路走下去的,隻是裝個病逃過鄉試,但是慢慢地就變成想要讓父%e4%ba%b2知道,我在反抗。一次又一次服藥,覺得不對就吃解藥……”

穆杏林聽著,手中動作停下。

“你沒有發現毒性越來越輕了嗎?”

“什麼?”

穆杏林把幔帳弄完,“你這一次又一次,對毒性有了抗性,但身體被這麼折騰不是可以一蹴就可以治愈的。”他低頭看愣住的厲瑞,“做個比方吧。你的身體好比一個水果籃子,滿載著才是最好的,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服毒讓水果一個個丟出去,我再怎麼為你調理把水果拿回來,也是跟不上你的速度補回來。”

“身體是你的,你愛怎麼折騰在下都管不了,可如果再亂來下去,你這身體廢了也是有可能。”

厲瑞聽著聽著坐起來,聽到最後臉上表情非常複雜,他自暴自棄地倒下去,“父%e4%ba%b2想要我做官,從五年前就花了很多錢,可我那次鄉試失敗了……我讀了二十多年的書,考不中還得讀,每日每夜,把希望都放在科舉上,等著魚躍龍門那一天。但我是這塊料嗎?我想要當個樂師,如果時機好想去京城看看,學一學,興致來了遊遍天下,隨心所欲對景作曲。”

他的聲音說著就變得十分低緩,穆杏林聽著,被牽引著,不由自主進入幼時的回憶。

那時候?

那時候年幼不懂事,對於學醫這麼枯燥的事完全抵觸,不能明白師父到底在教什麼。他想要學些更有意思的東西,更自由些。

還記得師父讓他跪在先輩牌位前反思,他跪了三天兩夜,但是卻沒有反思出來,青茗師姐偷偷給他送食物送水,他根本沒有怎麼受苦。然後就是漣風師弟入門,比自己還小兩歲,由著師父牽著手走入自己的視線,抬著一張小臉問,“你就是師兄嗎?”

那麼小小的一雙手被交到自己手裡,小心翼翼又有些惶恐地捧著,當時突然有了一種責任感。後來也就愛學醫了,就怕師弟問起不懂的地方自己說不出來。

萬花穀中數年,從未受挫,被誇天資聰慧,被誇敏而好學。當上大師兄管教著一堆師弟師妹,也從來都是榜樣,沒有讓他們失望過。與師父遊醫見過種種民情,卻也從未遇到棘手的病情。

直到戰亂出穀,前往前線支援,傲才視物的樣子被慘烈的戰事洗刷而去,眼見著一位位士兵死去,越心急,越是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那時候一瞬的哀戚,醍醐灌頂,過去數年皆是虛晃。

原來這麼多年,自己總是因為萬花弟子的身份,因為自持醫術成就不淺,而失了本心。山高水遠,自己又在自傲什麼呢?

後來有一天,軍中為他傳來一封信。寄信人來自青茗師姐,早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嫁入純陽宮的青茗師姐。她說,他有了一位師侄。又好像當時捧著師弟的雙手有了責任感,他想起在前線庇護下還顯得平靜的大唐,在那華山的純陽宮,青岩的萬花穀,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地方。

決定入軍不就是憑著一種信念,生生死死都有了覺悟的信念嗎?

儘我所能,方是萬花中人。

從回憶中出來,穆杏林搖搖頭,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