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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床上收拾一下,窗戶都給封嚴實了,彆讓冷風進來。”孫嬤嬤朝人囑咐了,將孩子抱到了床邊,“少主一直念叨著是個女兒,還真讓你盼著了。”

謝詡凰側頭看著張著嘴一直哭的小家夥,虛弱地笑了笑,眼角滑出淚來。

“王妃,月子裡可不能哭,以後這眼睛都不好了。”孫嬤嬤連忙道。

燕北羽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低頭%e5%90%bb著她汗濕的頭發,笑著道,“我們有女兒了。”

“奴婢帶他下去洗洗乾淨,一會兒再抱過來。”孫嬤嬤道。

謝詡凰沒什麼力氣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燕北羽扶著她躺下,理了理她沾在臉上的濕發,心疼地道,“讓你受苦了。”

謝詡凰低眉瞧著他那隻被她咬得滿是牙印的手臂,嘶啞著聲音問道,“疼嗎?”

他笑著搖了搖頭,這樣的皮肉之疼,比之她方才承受的痛楚,太不值一提了。

“累了就睡會兒吧。”

“我想再看看孩子。”謝詡凰道。

雖然剛剛已經看到了,可到現在仍舊難以相信,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女兒。

“要叫什麼名字?”燕北羽笑著問道。

“你不是都取好了要叫楚楚,還來問我。”謝詡凰道。

“好,就叫楚楚。”燕北羽溫柔笑語道。

不一會兒,孫嬤嬤抱著孩子回來了,小家夥還是在哭,隻是剛生下來,哭聲跟個小貓似的。

“興許是餓了,王妃喂她吃兩口就乖了。”

燕北羽瞥了一眼抱過來的小家夥,道,“讓奶娘喂。”

為了生她這會兒人都累得快虛%e8%84%b1了,還得喂她。

“這第一口奶最金貴了,當然得上孩子吃。”孫嬤嬤知他是心疼王妃,耐著性子解釋道。

燕北羽無奈歎了歎氣,隻得起身從旁邊離開,由著孫嬤嬤將孩子抱到了床上。

孫嬤嬤孩子抱近,隻是才沒吸兩口,便疼得謝詡凰倒抽了一口涼氣。

孩子到底是飯量小,吃了幾口便也不哭了,安安份份地睡下了。

孫嬤嬤將孩子輕輕放到她身邊,道,“王妃你也累了大半宿了,早些歇著吧,奴婢去廚房做些吃的,你醒了就送過來。”

龍靖瀾在床邊瞅了一眼,道,“沒什麼事我回房睡了。”

從下午回來,這都折騰了大半夜了,反正留在這時也沒她們什麼事兒了。

謝詡凰抬眼看了看她,笑著點了點頭。

龍靖瀾和羅蘭出去了,除了兩個要伺侯的仆人,隻有燕北羽一個人留在了房裡。

他搬了凳子在床邊坐下,看著睡在床上的母女兩,眉眼皆間漾起似水的溫柔,“看她那鼻子眼睛,真像你小時候。”

“我小時候哪有她這麼難看。”謝詡凰看著她皺巴巴的小臉道。

“瞧你這娘當的。”燕北羽瞥了她一眼,盯著孩子小小的手一臉驚奇的道,“你看,她的手好小。”

謝詡凰看著他傻裡傻氣的樣子不由好笑,這小丫頭以後指不定會被他給寵成了什麼樣子去。

“你睡會兒吧,我在這裡守著。”燕北羽給她拉了拉被子,低聲道。

謝詡凰看了看孩子,疲憊地闔上眼簾睡去。

燕北羽坐在床邊,看著那小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這一抱就舍不得撒手了,一直抱著不肯放,直到過了快一個時辰,孩子又哭著醒了。

他連忙抱到了外室去交給奶娘,等到她吃飽了,才抱回了房裡,床上的人太累了,靜靜地睡著,他進進出出的聲音也沒有將她驚醒。

孫嬤嬤帶人傳了膳過來,進內室道,“少主,奴婢在外麵備了膳食,你去用些吧,奴婢在這裡看著王妃和孩子。”

“不用了,我不餓。”燕北羽抱著孩子道。

孫嬤嬤掩%e5%94%87笑了笑,上前勸道,“為人父了是值得的高興,可也不能高興得不吃飯不是,母子兩都還得你照顧,你先垮了怎麼辦?”

燕北羽薄%e5%94%87微抿,這才將孩子交給了她,道,“有事出來叫人。”

“是。”孫嬤嬤道。

燕北羽看了看床上還睡著的人,這才掀簾出去用膳,賀英和一乾園中的侍衛和仆人紛紛上前來道喜,氣氛好不熱鬨。

孫嬤嬤抱著孩子聽到外麵的聲音,不由笑了笑,她還想著王妃早些生的是個兒子,少主也算後繼有了,哪曾他自己卻一心盼個女兒,這也真讓他給盼著了。

她瞧著孩子也睡得熟了,抱到了床邊,溫聲道,“跟你娘%e4%ba%b2一起睡。”

孩子一放下,包著的繈褓有些散了,她又解開了重新包,孩子的小手捏著小拳頭煞是可愛,隻是大拇頭卻有一塊小黑點。

她起先以為是沾了什麼臟東西,給她擦了擦,沒有擦掉,這才發現孩子的五個手指頭,指甲不知怎麼的成了詭異的青黑之色。

就像……就像數月之前,王妃中了蠱昏迷之時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

她不敢相信,又看了看孩子的另一隻手,果真是一樣的顏色,連忙慌亂地包了起來,抱著出了內室,哽咽出聲道,“少主,孩子……孩子怕是不好了。”

燕北羽剛剛用完膳,正要進來聽到她的話,麵色一沉,“怎麼了?”

孫嬤嬤將孩子抱了過去,給她看了看孩子的手,顫聲道,“這分明和王妃先前一模一樣,該不是……”

燕北羽看著繈褓猶還睡著的孩子,身形一個搖晃,“讓大夫過來,快讓大夫過來!”

可是,先前請了那麼多大夫也沒法治好她,此刻叫過來的人,還是和當初一樣束手無策。

龍靖瀾回房剛睡下,便又有人過去通知,於是匆匆又趕了過來,看了看孩子已經泛黑的指甲,恨恨地咬了咬牙。

當初寶珠臨走前就說,這個孩子會有危險,可是這幾個月在肚子裡一切都正常,他們也都以為這個孩子會好好的,誰曾想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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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麼辦?”她朝燕北羽問道。

當初為了救裡麵的那個人,江都已經人仰馬翻,而這世間唯一能救這個的婆羅花,先前已經用來救了她的母%e4%ba%b2。

燕北羽咬了咬牙,吩咐了賀英下去再追查婆羅花的下落,亦讓人請找寶珠回來。

“我不信,我的孩子就這麼薄命。”

她十月懷胎,拚了半條命才生下她,他若保不住她,要怎麼向她說。

“少主,孩子的呼吸越來越弱了……”孫嬤嬤紅著眼眶說道。

燕北羽走身將孩子抱過去,放到了榻上,“讓開。”

說罷,取出了自己身上的一半定魂珠,催動定魂珠替孩子護住心脈。

孩子卻受不住定魂珠的力量,當即就哭了起來,嘴裡吐出奶和血。

燕北羽嚇得瞬間收回了手,他想救她,卻又不敢再使用定魂珠,怕震傷了她的五臟六腑,反而更快要了她的命。

龍靖瀾絕望地彆開頭,道,“彆白費力氣了,她那麼小,受不住定魂珠的,這世上……也不可能再找出第二株婆羅花了。”

他們能找到那一株救她,已然是個奇跡了,那樣數千年才有一株的靈物,世間又哪有那麼多。

☆、我不信,我的孩子這麼薄命(二更,必看)

轉眼之間,原本喜氣洋洋的屋內,氣氛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孩子在榻上痛苦地啼哭,哭得一屋子的人都揪碎了,任憑他們戰場上何等驍勇,權場上何等精明,此刻對著這小小的嬰兒,卻沒有一個人有辦法。

燕北羽將孩子抱起,他怕她再哭,卻又怕她不哭了,一覺就睡著再不醒來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一生,從未像此刻這般絕望無力,眼睜睜看著這個孩子在懷裡危在旦夕,自己卻無能為力逖。

“少主……”孫嬤嬤看著他眼中從未有過的悲慟與無力,陣陣揪心。

燕北羽抱著孩子取了厚重的鬥蓬,對邊上的賀英道,“備馬,把奶娘帶上。”

“你要乾什麼?”龍靖瀾看他準備出門的樣子。

“去北齊,找晏家的人。”燕北羽一邊說著,一邊拿著孩子的包被又給她裹了一層。

“少主,不能去北齊。”孫嬤嬤驚聲道。

北齊王有多想要他的命,他去了不是送死嗎?

龍靖瀾看了看他懷中的孩子,冷靜下來說道,“來不及了。”

且不說晏九有沒有辦法救這個孩子,先前她毒發才短短幾日便險些性命難保,寶珠想儘了辦法才勉強撐了二十天,這個孩子在娘胎裡中了蠱毒已經是數月時間,剛剛出生又這麼小,根本沒有內力護身,哪裡能撐到他們到北齊。

“我不能讓她在這裡等死。”燕北羽扭頭朝還愣在一旁的賀英喝道,“還不去!”

她十月懷胎,飽受分娩之痛,好不容易才生下這個女兒,如今又要承受喪女之痛,何其殘忍。

賀英咬了咬牙,快步出了門去備馬。

龍靖瀾斂目吸了口氣,道,“你去吧,這裡我會照應的。”

她也知道其實根本沒有辦法再救這個孩子,可是要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這裡死,他們誰也做不到。

燕北羽來不及再回房去看那人,抱著孩子便了門。

他何嘗不知道希望渺茫,可要他眼睜睜看著這個孩子等死,他做不到。

老天爺已經很眷顧他們了,生生死死都走過來了,也許……也許也會眷顧他們的孩子,給她一線生機。

龍靖瀾和羅蘭送出了漪園,看著一行人消失在大雪茫茫的深夜,久久站在雪中沒有回去。

“大師姐,你說……孩子還會活著回來嗎?”羅蘭哽咽地問道。

她才剛剛出生,她還那麼小,老天爺怎麼舍得讓她承受這樣的痛楚。

龍靖瀾久久地沉默著,他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卻又都在心底期待著那一絲微弱的希望,能讓這個孩子得以生還。

“天亮了謝師姐醒來,我們怎麼跟她說啊。“羅蘭歎了歎氣道。

龍靖瀾轉身進了漪園,回了謝詡凰的寢居,站在床邊出手點了她的睡%e7%a9%b4。

“龍大人,這……”孫嬤嬤看著,無奈歎了歎氣。

“在他們回來之前,先讓她睡著吧。”龍靖瀾道。

如果讓她醒著,她們怎麼向她解釋燕北羽和孩子都不在的事,不管怎麼編織謊言,她都會懷疑的。

這個人太了解燕北羽的稟性,如果不是孩子有了什麼棘手的事,他不可能這個時候丟下她,帶著孩子離開江都。

她剛剛生產,身體虛弱不堪,知道這樣的事,哪裡還肯安心休養,事必一定會自己也追著去,這天寒地凍的,哪是她能出門的時候。

漪園,在白天與黑夜之間交替,謝詡凰一直沒有醒來,園中也一直靜寂得連說話的人都少了,都在默默地等待著來自遠方的消息。

燕北羽一行人一路向北,雪越來越大,風吹在臉上刀割一般的疼,卻也抵不過此刻心如刀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