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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漢月 烏雲登珠 4416 字 2個月前

霍去病抿緊雙?%e5%94%87,被她的強行出遊搞得很不愉快。

好在路不遠,走了沒多久就到了一片草地上。

此時正是春天,有草原的地方儼然一片鮮花的海洋。

綠階隨著霍去病一起從馬上下來,紫色的藍櫻草,粉色的秦粟蘭,藍色的琴鳶蘿,最多的是白色的野細菊,繁茂地生長在深綠的草地中間,美得恣意,美得燦爛。

綠階撲到那鮮花盛開的地方,在草地上坐下,猶如坐在花朵鋪就的地毯上。

“侯爺,這裡真漂亮!”

“也就這裡算有一些水草吧。”霍去病心不在焉,看著一隻迅速掠過的雲雀出神。

綠階跪在地上,將花朵搜集起來編成一個花環,戴在自己的頭上問霍去病:“好看嗎?”

霍去病一看,她這幾天老在彆府附近逛風景,將自己曬黑了幾分。而那甲胄配著鮮花,實在不怎麼樣,於是說:“難看死了!”

綠階被他打擊慣了,又編出一個更為花哨的花環套在他的頭上,邊逃邊說:“侯爺也相當難看啊。”霍去病根本沒去追她,隻將花環一把扯下來,慢慢揉成團。

綠階無奈,自己走回來,從戰馬身邊的褡褳上取下一個小籃子:“我準備了吃的,要不要在此處野餐?”這不是很有情趣的事情嗎?

“仆多馬上帶人來了。”霍去病說,“你快吃了便回去吧。”

“……”綠階實在沒話講了,明天她就要回府了,他成天這付模樣做什麼?

“我還要去看你練兵!”

霍去病擺頭:“那有什麼可以看的?”對她而言,那必是枯燥而乏味的事情。

“讓我去看看吧。”綠階搶先跑到他的戰馬旁,伸手去拉那馬韁繩。

“你找死!”霍去病的坐騎不少,每一匹都很認生,他連忙從她手中將韁繩奪過去。

重新上馬,綠階終於獲得他的“恩準”去看他們練兵的大空地。

果然是好一塊大空地,風平平從遠處吹來,砂石輕走,礫岩散碎。

綠階問:“你就是在這裡看他們騎馬的嗎?”

“不是。”霍去病指一指上麵,“上邊。”

綠階仰起頭,身旁的土崖足有四五丈高,一座座黃褐色土崖挺立在漠野荒原之上,彆有一股森然之氣。

“能爬上去嗎?”

“必須如此。”霍去病說,“要站在那裡才能看得清隊形。”

“我能上去嗎?”綠階想到站在土崖上麵,看千軍萬馬奔流過去的樣子,便覺得很威風。她明知自己不能上去,於是開始撿便宜賣乖:“我是不怕,隻是爬不上去……”隻覺得衣領一緊,霍去病將她像個布袋一樣背上身體,“真不怕?那就帶你去看看!”

霍大將軍一聲吼,綠階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已經被他帶到了半空。

綠階根本不敢看下麵越來越遠的土地,稍不留神摔下去,她一定會粉身碎骨的。好在霍去病爬起來速度很快,綠階也緊緊抓住他的衣甲不敢隨意亂動。

隻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霍去病就將她帶到了土崖的頂端。

綠階緊緊閉著眼睛,感到身邊的風聲驟然變大了。似乎有一種錯覺,自己站在懸崖邊上,隨時會掉下去。

幸而,霍去病的手一直緊緊拉著她,綠階悄悄睜開眼睛。

土崖上是完全不同的風景。

綠階隻覺得眼前一片黃氣迷橫,看不清下邊。過了一會兒才看出來原來是風將黃沙均勻地鋪在天空與大地的中間,風沙飄舞,荒原若隱若現。

綠階壓製住心頭的狂跳,扔開霍去病的手,左右看了看,故作平淡道:“嗯,果然沒什麼意思。”她已經看完了,等他將她帶下去。

那邊霍去病掏摸一陣,說:“上來的時候忘了帶繩索,要不你在這裡等我練完一圈再下去?”

“你要怕就帶你下去。”霍去病望望山腳,眉間閃過一絲焦灼。上山容易下山難,沒有繩索下去會費時一些。

綠階這幾天都在看著他的臉色過日子,他此時的心情被她看個透亮。

風聲呼呼的山崖上,她不敢站立,自己找個稍稍避風的角落蹲下,賭氣道:“妾身不耽誤將軍的正經事。”

她認為他在長安城煩惱太多,特地來軍營陪他。這五天來,她一直在給他設法開解,今天更是哄了他整整一個清早。

他始終臭著一張臉,一點兒也提不起興致來,綠階也就索然無味了。

此時,霍去病看看時辰不等人,對她道:“你在此處等一會兒,我練完這一撥就帶繩索上來。”

綠階不理睬他,抱著膝蓋蹲在土崖的高石旁。

他反而有些不放心,回頭看看她。

此時的天氣明朗,風也不大,霍去病見綠階不像害怕要拖著他的樣子,於是便下去了。

他從山崖邊消失了沒多久,綠階忽然轉過身,從腳邊撿起一塊小石礫,朝他下去的方向丟了過去。

一顆淚珠從她眸中流出,沿著她的臉頰滴下,啪嗒一聲落在黃沙土上,烙下一個深褐色的水痕。

雖然在長安城也好,這幾天在軍營也好,他們從來不曾敞開%e8%83%b8懷交談過。

可是,她知道他不高興的是什麼,她也知道他離開長安,滯留軍營不肯回府的原因。

在軍營這幾天,她眼看著他每日裡將自己搞得筋疲力儘才回小閣。引得她甚至在猜度,他隻是利用訓練兵卒,在麻痹自己,不去想長安城煩人的局勢而已。

可是,難道他隻有這樣的方法為自己解%e8%84%b1嗎?他不是還有綠階嗎?

哪怕天下傾覆,她總是站在他身邊的。

她有了他,什麼都可以放下;他為什麼不能?

她迫著自己漸漸習慣山崖上的高曠,慢慢迎著風站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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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揉著眼睛上了戰馬,仆多已經帶著黑壓壓的軍隊遙遙而來。霍去病抬起頭,他的左眼方才被一顆滾落的飛礫傷了,看東西有些模糊。

這隻是一次普通的轉彎練習,他不打算因此中斷。

看到遠處的軍隊已經集結完成了,他從箭囊之中掏出一支響鏜,射向空中。

仆多聽到了他的號令,向身後的一千士兵道:“準備,前進!”

綠階被腳下不斷傳來的震顫嚇得再次蹲下`身,那顫動如振雷如擊鼓,在她身前身後搖動著黃土崖,似乎要將這粗大的土崖搖得碎裂斷開。

綠階趴在地上,慢慢向土崖邊緣爬過去。

她能夠分辨得出這種震響。

以前她在冠軍侯府跪迎霍去病的時候,馬蹄的震動便是如此。

她趁著風的空隙,吸一口氣,嘗試著抬起頭,風沙將她的頭發撩到紛亂。

眼前的一幕,將她鎮懾住了。

大風起兮雲飛揚,鋼水一般的鐵騎兵在她下麵,三軍的殺氣雷遄而動,向著遠方奔騰著呼嘯著長嘶著。

綠階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氣勢廣闊的戰馬喧騰,那鐵蹄如雷的巨響令她的頭腦中一片空白。

她一點點爬起來。

在這個氣勢如雄鐵馬金戈的廣闊天地下,綠階越發感到自己的渺小,更要挺直身體麵對這如此奔放豪邁的情景。

當她終於克服內心的重重恐懼,站在蒼天茫土之中,她隻覺得自己眼前忽然開闊了,豁達了。

這是她此生第一次站在霍去病的位置上,俯瞰屬於他的豪烈;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品嘗與他並肩天下的感覺。

一點黑芒出現在千人騎隊的麵前,那熟悉的身影立刻便教她認出了他。

難以計數的騎兵向著他的方向如同風雷一般過去,綠階忍不住按住%e8%83%b8口,那心似乎要跳將出去。

……

騎兵隊離霍去病的位置越來越近,仆多對於他的施令時間把握得非常熟諗,耐心而鎮定地等待著將軍的最後命令……

……

綠階看到的,隻是那黑色潮水向著霍去病一人一騎,撲撞而去…… ^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

狂奔中的仆多,仍然沒有等到該有的命令……

……

綠階嚇得大叫起來,聲音被風撕裂在空中。

……

“嘩——”千人戰騎的前陣忽然一陣紛亂,那已經熟練無比的整齊轉道沒有出現。

仆多大叫起來:“控製隊形,控製速度……”

萬馬揚蹄間,霍去病不見了蹤影……

荒漠風

第六十五章

剌固屯最大的軍帳前,帳門外人立肅然,此間最好的醫師全部都聚集在此處。

霍去病的戰馬受驚,將他拋到馬陣之中。

仆多自認為是肇事之人,跪在帳外不肯起來。趙破奴也從附近的軍營趕過來,詳細問了仆多事情的來龍去脈,應當隻能算是一個意外罷了。

此時剌固屯也沒有其他有侯位的將領,趙破奴將仆多拉起來,跪著將軍就會醒過來了嗎?兩個人站在軍帳外等候醫師的診斷。

這些軍醫隨軍多年,從來沒有給霍去病搭過脈。

此時出來幾位醫術較深,地位較高的軍醫。其中一位名叫鍺衍,鼻子尖挺,頜下微有須。

此人乃是禦醫出身,擅長內外傷醫科。皇上寵愛霍去病,將此人派在軍中,在軍中儼然為眾醫師之首。

他踏出一步,問趙破奴與仆多:“兩位將軍隨霍將軍征戰多年,可知道他何時受過傷?”

趙破奴低下頭,想了許久:“外傷是有一點,其餘……真不知。”在千軍萬馬之間衝殺,受些傷損本是常事,一般他們也就是裹住了傷口一笑而過。

諸衍說:“霍將軍心脈受過損傷,出過許多血。”

趙破奴與仆多同時搖頭:“不知。”趙破奴根據自己對將軍的了解,說:“醫師應該知道,霍將軍自己是不會說的。”

諸衍點點頭:“如今將軍背部被馬蹄踩了一腳,傷損了心脈,引動舊傷。此外霍將軍愛逞武力,最近這些日子,練兵抽取了太多體力,是以昏迷不醒。”

“要緊嗎?”這是趙破奴與仆多最關心的問題。

諸醫師說:“那新出的淤血堵在血脈之間,我以金針引氣導脈,今夜能將淤血清除出來,霍將軍應該能夠清醒。”

趙破奴跨前一步:“醫師的意思是尚不打緊?”

“這一回還無妨。”他說,“此後需慢慢調理,那是後話了。”

趙破奴與仆多這才大舒一口氣。

軍帳裡忽然傳來一陣聲音:“霍將軍醒了。”

趙破奴、仆多心上一喜,便要進去看。

諸衍卻麵色微沉,攔住他們:“我已經以金針封了他的%e7%a9%b4,令他安神舒筋,怎麼會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