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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漢月 烏雲登珠 4382 字 2個月前

我看到明月湯晏的眼神都不同尋常,於是昨晚問了問。”霍去病用力咬著蘋果片,“前日我問你趙清揚如何,你為何替她說話。”

趙清揚入府很多天了,這事情原先也已經定下來了,他從也漠那邊回來的時候,偶然感覺到了湯醫師他們看趙姑娘的眼神不同尋常,隻是事務繁忙無暇顧及。

昨日晚上綠階喝了安神湯入睡以後,他閒下了心,特地拷問了他們幾個。

綠階心想:原來是這個事情啊,這倒難開口了。

她道:“侯爺不是說了她看起來和趙侯爺很般配,妾身也覺得如此。”

她想想侯爺話既然已經出口,事情瞞不住他,於是說道:“趙姑娘和陳瑛、宓琅、魏宛如四位姑娘都是公主送入府中的,她們最希望得到……”她看一眼霍去病,拿話兒攏住他的注意力,“……當然也會使些法子,以求上位。妾身因為大意,曾在四位姑娘的屋中誤吸過一次麝香……”她低頭看那棋局,“侯爺該你走棋了。”

霍去病捏著棋著的手指,穩若泰山,卻捏到指節發白。

綠階又催了他一回,他才慢慢將棋子走了數步。

綠階繼續說:“她們一入府,很多事情妾身都跟湯醫師請教過了,稍微聞了一下便引起了注意,並未受到很大的傷害。妾身當時對此事也很介懷,所以側麵了解了一下,這件事情趙姑娘不曾參與,亦全不知情。”

“要責罰此事,侯爺隻要尋陳瑛姑娘一個人就可以了。”事到如今綠階隻能供出實情,希望侯爺不誤傷無辜就好。

陳瑛的一條性命並不在她眼裡,這種過分惡毒的女子此處不害人,自有害人處。

當初她隱瞞下來也是投鼠忌器之舉。

她認為,霍侯爺脾氣急,見不得這些陰謀詭計。他以軍人的殺伐決斷參與進這種小女子之間的爭鬥,難保不化作兩府之中的芥蒂,令霍侯爺今後在舅母麵前難以從容。

她現在好端端坐在他麵前,霍府衛府兩處能夠依舊%e4%ba%b2%e4%ba%b2厚厚的,不比什麼都強?

她說得雲淡風清,霍去病是何等人物,問口供天生一流。

他稍假辭色,便從皓珠那裡掏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版本。況且,也不是皓珠湯晏他們有意要隱瞞,是他從來不關心綠階,並不曾問過。

皓珠當時就跪了下來,告訴他了整件事情的因果。

綠階又不是神仙,她從來沒有經曆過女人間的爭鬥,對於很多門道她並不見得有本事一眼識破。所以,當綠階去向趙清揚請教琴技的時候,陳瑛在屋子裡點著含有麝香的薰香時,她也傻乎乎不曾聞出來。

等到身體承受不住才發現的時候,連忙找了湯醫師來看。

湯醫師也非常惶急,那時候綠階已經四個多月的身孕了,孩子比較成熟與母體聯結也比較緊密,如果發生意外,是一屍兩命的結果。

那個晚上是皓珠陪的夜。

前半夜綠階一直一個人承受身體的痛苦和內心的擔憂,到了後半夜因實在不見到起色,她也終於慌了神,拉著皓珠的手不住哭,囑咐皓珠:不能將她去了陳瑛她們的屋子而造成孩子意外的事情說出來,侯爺對這個孩子挺上心,要是知道孩子的夭折是人為而非天禍,他一定會殺人的。

他是殺心深重的人,誰知道會連累多少無辜?說不定皓珠明月會有服侍不周,湯醫師會有照顧不全的罪名。

所以,如果綠階出了意外,大家都要死死咬定,隻不過是她自己福薄命淺留不住侯爺的孩子罷了。

“侯爺,走棋。”綠階敲著棋子催他。他心不在焉走完一步,綠階再次擲起棋著。

“趙姑娘和陳姑娘她們是不一樣的。”綠階手中握著棋著嘩啦擲下,“當初妾身求她教琴,她就跟我說我的手做粗活壞了,彈不出高明的曲調,因此不肯教我。”

她舉起自己的手給他看,指節已微微凸大。雖然整體看起來尚還幼細,不損傷美感,可是要成為趙清揚那樣的弄弦高手,已經是這輩子都難以奢望的了。

“趙清揚是個心眼實在的姑娘,侯爺不要將她和她們看成一樣的人。”

她悄悄吃了一枚棋子,然後對霍去病道:“侯爺,你的梟棋沒了。”

梟棋沒了,霍去病的那些散棋也沒有用了——綠階贏了第二局。

綠階將侯爺的棋子拿起來重新幫他擺放:她贏得很缺德。

先是大輸一場,讓他失去提防,然後拿那些驚心動魄的話勾住他的注意力,最後在擲著走棋上略微耍了點無賴,明明擲了個七點,她瞅霍去病不留神,悄悄走了九步。

她多多吃了幾片蘋果,把玩著棋子看著果盤發呆,贏了這一回她今日是再不能贏了——照霍侯爺的脾氣,她今天沒水果吃了。

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誰還每天放在心上?

趙姑娘挺無辜,況且在平陽公主府中,現在混到最慘的就是她。如今她能夠有個機會重新過上好日子,綠階何必去攔人好處?

“哐——”霍去病忽然非常用力地站起來,袖子拂到棋局上,瑪瑙梟棋、細陶散棋嘩啦啦跌落在地板上。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房屋,一把將房門打開,一頭走入陽光地中。

綠階坐在原地,目光隨著他也出了屋門。

霍去病一路快走,走到了□院之中。

麵前一帶假山巍然而立,淙淙清泉,茂茂綠葉,幾隻春蝶在花香中輕盈起舞。

他的拳頭越捏越緊……

他的%e5%94%87抿得發白……

“彭!”

他很重很重地一拳打在粗糙的假山上,那假山搖動了一下,掉下許多石屑。粉黃色的蝴蝶受了驚,撲撲飛到了天空中。

霍去病一頭抵在假山上,他的拳麵上破皮綻血,頓時染紅了假山石。

他卻覺不到痛。

心裡在痛……

痛得他無法呼吸。

真正傷害她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

他設在霍府的線報,從來都是以他個人需求為中心。他隻要府中下人不給他添麻煩即可,因此,所有觀察回報僅僅局限於外府軍士的遠距離觀察,根本不深入內府。

其實河西一戰後,綠階為了保胎躺了十幾天而他不能得到準確情報的時候,他就該知道自己對她是多麼的疏忽怠慢了。

可惜那時候,他並沒有想到要去真正關心她,過後亦不曾去改善,致使她受人欺負到這種地步。他一回府來,還責怪她不好生保養自己,虧待了腹中的孩子。他一定令她白白受了許多擔憂驚嚇。

他太冷漠,也太無情。

他幾乎,讓她從自己身邊永遠消失。

他的拳頭又用力在假山上碾得深了一些,那石屑嵌入傷口,血水不住流淌出來。

——他曾經以為理所當然的幸福,直到今天才知道,幾乎與他擦肩而過。

綠階跟出來,看到他鮮血淋漓的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帕子,正是昨日他幫她包紮肩膀上傷口的帕子,本來洗乾淨了想放回他的衣箱,現在正好拿出來。

她將他的手端住。

霍去病的手卻僵直在假山上不肯動,讓他多流一點血吧,這樣他的心裡才不會這樣堵得慌。

“侯爺,你的袖子上都是妾身繡的,血滴上去衣服就毀了。”

霍去病從自責中抬起頭,轉身望著她。

這是他最%e4%ba%b2最愛的人,明眸皓齒,永遠平靜而美麗……

他慢慢將手臂放鬆下來,向她伸過去。

是的,將手交給她……

於是,將心也一並交給她。

綠階將他手上的血擦去,石屑挑走。

她處理傷口的手法一點兒也不乾脆,弄得他反而開始痛了起來。十指連著心肝,她的所有舉動都牽扯到了他心底裡。

她看他傷口裡尚有汙垢,低下頭含著他的傷口用力吸吮。她的技巧真差,不知道牙齒規避他不規則的傷口,吸吮的力度和準度都不夠,可是他痛得心甘情願。

霍去病低頭看著她的每一分動作。

等到傷口包紮完,綠階抬起頭:“侯爺,事情已經過去了,侯爺不要難過。”她告訴他,“侯爺手上出血,妾身心裡也會出血的。”

霍去病心裡說,知道知道,她身上出血,他的心裡也一樣會流血。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走上一步走到他的%e8%83%b8`前……

他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春階草暖晝遲長。

夕陽輕輕擊打著屋子的格子窗欞,臥榻上是兩個忘情癡纏的身體。

霍去病將綠階的衣衫褪下,肩頭的傷口包裹在白絲之中,他輕輕%e5%90%bb上去,慢慢挪到她頎長的脖子。綠階也將手環起,深深陷入他的氣息之中。

她低下脖頸,尋找到他的%e5%94%87和他的呼吸,一起含住開始今天的縱情狂舞。

纏綿中帶著痛楚,激情中猶記著溫存,身體與身體絞合,心口與心口貼在一處。

一樣的傷口,一樣的痛;一樣的歡樂,一樣的苦。

霍去病一遍遍%e5%90%bb著那份屬於他的溫暖,一遍遍用身體確定著她對他的迎合。

以往她對他的所有付出,他都覺得是他理應享受到的。

現在他回憶起她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個細節都讓他感到一種失而複得的珍貴。

新婚宴

第五十八章

趙清揚被挪出了冠軍侯府。

霍去病決定再去找一個女人給趙破奴,他已經不可能將這樣的女人許配給趙破奴了。

他按著綠階的請求,將趙清揚贖出戶籍,落戶到臨淄去。給她買了屋子,贈送了她銀兩,讓她可以自由地過自己的平民日子。

趙清揚離開長安城的這一天,天空鉛藍。

綠階坐在馬車上送她一程。

趙清揚告訴她,有一位名叫閔采兒的姑娘很仰慕從驃侯,他們應該可以成為很不錯的一對。

綠階說:“謝謝你。”

趙清揚笑得很明淨:她與他沒有什麼緣分。她的選擇就是,讓自己的感情靜悄悄永沉水底。

——既然不能擁有愛情,至少擁有尊嚴吧?

趙清揚說:“你要好好待他。”

就在那一刻,綠階忽然明白了什麼:“清揚姐?”

趙清揚已經轉頭坐入了自己的馬車中,再也沒有露出自己的臉。

她的美麗,曾經為一個人綻放了整整七年,已經足夠了。

霍去病去舅母府上特地點名看了閔采兒,果然長得很不錯、也精通音律。言語之中對於從驃侯趙破奴也非常追慕。於是,請巫人將她和趙破奴一起排演了生辰八字,再邀請男女雙方會麵吃飯。

趙破奴見閔采兒青春年少,語笑嫣然,心中自然滿意。

於是就是籌備婚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