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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懷瑜的聲音帶著幾分壓抑的激憤,好像今日杜懷瑾的質問,勾起了他克製許久的心事,“她是庶女又如何,我隻知道,小時候,陪我一起長大的,是她就足夠了。我知道你們都不大喜歡她,嫌棄她眼孔小,學識低。可是她嫡母是那樣的人,哪裡肯好好教她,她生母又是丫頭出身……誰知道最後爹卻為了二弟去求娶,我那時候心裡不知道多難過,大醉了一場,以為就沒有希望了。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對我說,心裡還是喜歡我……你大嫂進門這麼久,我和她相敬如賓,可是就是無法掏心掏肺的對她好……”

杜懷瑾不動如山,隻一句話便將人擊得鮮血淋漓,“可是她是你弟妹,是福王府的二夫人”杜懷瑜渾身一顫,臉色愈發白了下去,“可是我不喜歡你大嫂……”哪怕是兄弟之間,說起這些事情,還是令人有些為難。

“不管喜不喜歡,她都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杜懷瑾冷笑,“你我心知肚明,就是你休了大嫂,事情也無法改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杜懷瑜嘴%e5%94%87囁嚅了幾下,明顯的底氣不足,“可是她說不要名分……”

“不要名分?”杜懷瑾狹長的鳳眼裡滿是嘲諷,“那為何要撞掉你和大嫂的孩子?”“不是她的錯”杜懷瑜失聲大吼,“她不過是一時嫉妒,你是知道的,她性子直爽,是藏不住事的人,她這麼做,也是為了我……”

杜懷瑾似是聽到天下最大的奇聞一般,“那可是你的骨血……”杜懷瑜挫敗的垂下頭,“你大嫂現在不是又有孕了麼?”杜懷瑾頓時無言。

他本是極善言辭之人,可對著自己的嫡%e4%ba%b2大哥,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冷冷凝視了他許久,終於冷聲說道:"你是否想過,有一天,紙包不住火,這事暴露出來,爹和娘會怎麼想?大嫂和二哥又會怎麼想?”

杜懷瑜搖搖頭,“我不會叫他們知道的。”杜懷瑾%e5%94%87邊泛著殘忍而飄忽的笑容,“大哥,你不要自作聰明了,我今日既然能察覺到,有朝一日,爹也一樣會察覺。爹人雖然老了,可腦子還好著,你想要瞞過他老人家,那可是奇談。現在不過是因為爹注意力都放在朝堂之上,新皇登基,局勢漸穩,爹閒暇了,目光自然而然會投到內院來,到時候,你自求多福吧。”

杜懷瑜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慌,沒有逃得過杜懷瑾的眼睛。他又繼續說道:"你和二哥兄弟手足,你可知道,你和二嫂這樣,對二哥,是何等的侮辱?”杜懷瑜就垂著頭不說話了。杜懷瑾趁熱打鐵,“男子漢大zanfl,當斷則斷,現在二哥要分出府去,你趁機和二嫂斷了,還來得及。”

杜懷瑜卻搖了搖頭,“我答應過她,不離不棄……”杜懷瑾眼裡有一閃而過的殺意,隨即被寒意所掩蓋,“你怎麼知道,二嫂是看中你的人,還是看中你的世子地位?”“自然是我的人”杜懷瑜不假思索的%e8%84%b1口而出,顯然也有些著惱,%e8%83%b8口起伏不定,“你二嫂和我認識十多年了,她是什麼品性難道我不知道?”

“品性?”杜懷瑾眼裡滿是嘲諷,毫不留情的笑道:"若是品行好,如何會勾搭上自己的大伯子?”“三弟”杜懷瑜這次動了真怒,“你嘴上饒人”杜懷瑾散漫的靠在書案上,%e5%94%87角微勾,如沐春風的笑,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你們既然做得出來,如何又怕我說起?”

杜懷瑜嘴角抽[dòng]了幾下,臉色發白,“昔**包*戲子,我何嘗說過什麼了?”竟有些求饒的意思在裡麵。杜懷瑾冷哧了一聲,“我自問風光霽月,沒有什麼怕人言的,你隻管說好了。”兄弟二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杜懷瑾就想到了沈紫言的告誡,強忍著怒氣,好聲好氣的問:"你日後有何打算?”杜懷瑜抿著%e5%94%87不說話。沉默了好一陣,才說道:"我不會和你二嫂斷了的,也不想這麼做。你大嫂想要什麼,我就給她什麼,她也不會吃虧。你二哥那邊,我唯有對不起了。”

杜懷瑾苦笑了笑,白費了半天口%e8%88%8c,

好說歹說,想不到還是這樣的結果。

“若是大嫂誕下兒子,你會如何?”杜懷瑾冷冷盯著他。“我會請封他為嗣子。”杜懷瑜語氣裡帶著幾分哀求,“三弟,這件事,還請你不要和彆人說起。”杜懷瑾冷哼了一聲,“你記住你的話。我醜話說在前頭,就是日後二嫂有了兒子,你也不要想借著過繼的借口,承了你嗣子之位。大哥,你若是執意要和二嫂這樣下去,我隻能請爹來裁決了。”

杜懷瑜渾身一顫。心事被說中,自然有些害怕,連連保證:"你放心,我不會這麼做的。”杜懷瑾再也不想在此刻多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推開門,北方颼颼的灌了進來,杜懷瑾卻已覺察不到絲毫的寒意。

一瞬間,他心裡轉過千百個念頭。

自己的警告雖能收到一絲之效,可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杜懷瑜今日答應得好好的,明日照舊是可以反悔。難道自己還能當真告到爹那裡去不成?之所以私下裡找他來商談的,目的,不就是想偷偷解決此事麼?

可是現在……

杜懷瑾心中滿是苦澀。

照著杜懷瑜的樣子,根本就不可能和二夫人斷了往來。可也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吧。

他立在雪地裡,空中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很快就落了他一身。

書房裡,杜懷瑜呆若木%e9%b8%a1的立在那裡,腦海中一片混亂,思前想後,決定去找二夫人商量此事。一推開門卻見杜懷瑾挺拔的站在雪地裡,忙又合上了門。杜懷瑾聽見身後門得咯吱聲,露出了蒼涼的笑意。

大哥,是你逼得我如此的。身為世子,本就有許多事情,無可奈何。有所得,必有所失。

指甲嵌進了手心,生疼生疼。

杜懷瑾眼中,一片冰涼。

第一百三十六章 波瀾(一)

杜懷瑾本來心情沉重,見許熙興致甚高,也不忍拂了他的興致,哈哈一笑,“我哪敢拆了許兄的橋啊,隻恨不能躬身相迎才好。”許熙笑意微斂,輕咳了一聲,問道:"她如何了?”說完這句,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自悔失言的同時,卻又巴不得杜懷瑾快些回答。

杜懷瑾心下會意,暗歎了一聲,誰能想到許熙這樣萬裡挑一的人才,心心念念的,居然是自己的妻子。

一時間,心裡泛開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又是驕傲,又是擔憂。

更有微微的吃醋之感。

唯恐自己做得不夠好,叫沈紫言心生悔意。又想到能讓許熙傾心以對的女子,卻是自己的枕邊人,何嘗不令人自豪。隻是看著他眼裡極力掩飾的深情款款,又有些頭疼,種種感覺洶湧而至。也就不動聲色的說道:"已經大好了,方才還出了院子。”許熙暗暗鬆了一口氣,自得知她臥病在床以後,一直懸著的心,就落了下來。^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想了想,從袖子裡掏出一方匣子,“這個給你。”杜懷瑾微微一愣,伸手接過,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何物事,“這是什麼?”許熙輕輕笑了起來,“你上次不是說缺幾樣藥材麼,我替你尋到了。”杜懷瑾怔住,他知道那藥材有多難尋,他派人尋了一個多月,也沒有消息,而許熙怎麼就……

似乎看出他的困惑,許熙淡淡說道:"我偶然遇到一位老人家,他手裡恰巧有那樣藥材,我給了他一千兩銀子,就賣給我了。”他說得倒是輕飄飄的,杜懷瑾哪裡不知道這藥材的來之不易。若真是偶然遇見,豈止是一千兩就能買到,他何必大費周章的,遠到西北去尋。有些藥材,是花錢也買不到了。許熙想來也是費了不少的精力,卻不肯居功,隻輕輕一句偶然遇到便了事了。

一瞬間為自己方才的小心思覺得有些羞愧,深深的長揖到底,“許兄,大恩不言謝,日後你但凡有所差遣,我在所不辭。”許熙微微一笑,“差遣倒也說不上,隻是現如今就有一事想求你應允。”

杜懷瑾也是仗義之人,聞言立刻說道:"請講。”許熙卻欲言又止,思忖了半晌,才艱難的啟齒:"若是日後你喜得貴子,可否認我做乾爹?”說著,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若是不可,我便做他的老師,可好?”

態度幾乎有些卑微。可是卻並不叫人不悅,他溫潤的聲音一遍遍響在杜懷瑾耳側,如同春日裡破土而出的嫩芽。

杜懷瑾就想起了,幾年前,初見到許熙時,他的意氣風發。那時心裡暗暗想,這樣的好兒郎,也是可交之人。再後來就是聽到他中了狀元的消息,金陵城街頭巷尾傳為美談。後來在空明寺再次相遇,他身後卻是自己念念不忘的沈紫言。聽說許家去沈家求%e4%ba%b2,他心裡難得的有些驚慌,這才有意無意的,攛掇著福王妃促使福王去提%e4%ba%b2。

看著眼前許熙誠懇的麵容,杜懷瑾有些動容,很爽快的答應了:"好,就怕我家小子太調皮,你這麼做乾爹又做老師的,到時候可不許在我麵前叫苦。”許熙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痛快,已經是大喜過望,哪裡還在乎自己未來的乾兒子是否叫人頭疼,輕笑出聲,“我一向耐心。”

藥方湊齊,杜懷瑾心情大好,和許熙說了半日的話,%e4%ba%b2昵的邀請:"我帶你去見見我娘。”這麼說,就是拿他當至交看待了。許熙輕笑,“好,我也正有意去拜見令堂。”二人說著,一起去了正房。

許熙日後就是杜水雲的大伯子了,福王妃對他自然十分熱情。更何況許熙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醉人的儒雅,更兼談吐得當,進退有禮。福王妃見著更是心生歡喜,連連留他在這裡用晚飯。

許熙也不推%e8%84%b1,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福王妃本是灑%e8%84%b1之人,見許熙絲毫沒有讀書人的酸氣,十分歡喜,忙問許熙喜歡吃些什麼菜。許熙不過揀尋常的菜說了幾樣,福王妃就一連聲的吩咐廚房去做。杜懷瑾就在一旁打趣:"我娘素日待我,也沒這麼熱情。”

福王妃就白了他一眼,“你若是有許公子一半的顯事,我也少操些心。”杜懷瑾不以為意,衝著許熙暢然而笑,“你看看,你看看,這才見了一麵呢,就偏心了。”許熙但笑不語。那邊瓔珞卻撩簾而入:"三夫人來了”

許熙身子一僵。

沈紫言已在秋水等人的簇擁下走進了正房,見著坐在一旁笑容滿麵的杜懷瑾和許熙,微微一愣。她既然大好,按理是要來福王妃這裡用晚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