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頁(1 / 1)

一陣才覺得平靜下來,看著鏡中自己滿臉的春色,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和杜懷瑾在一起,就休想要安寧的日子。

天微亮時,沈紫言從杜懷瑾懷中醒來,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用手肘輕輕撞了撞身後的杜懷瑾,“該起身了,今天還得去給娘請安呢。”杜懷瑾早在她醒來之前便已轉醒,隻是見她睡得香甜,不忍打擾,也就緊緊的擁著她,並未發出什麼聲響,隻是合著眼,想些事情。現在見她醒了,也就沒了顧忌,慢慢抽出被她枕得麻木的胳膊,暗中揉了揉,笑道:"娘不是讓你多休養幾日嘛,怎麼這麼心急?”

沈紫言已坐起身來,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裳,又回頭看他,“我養了這幾日,也該好了,大嫂現在正安胎,二嫂在外間,娘那裡一個人也沒有,總得我過去服侍服侍。”杜懷瑾哈哈大笑,%e4%ba%b2昵的捏了捏她的麵頰,連連點頭,“我們紫言就是孝心虔。”

沈紫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放眼望去,大楚幾乎每家每戶的兒媳都要晨昏定省,這是雷打不動的慣例。像福王妃這樣開明又心疼兒媳的婆婆,遇見了,可真是自己的福氣,哪能不小心著,難道還越性放縱自己不成?

穿戴妥當,沈紫言從床上起身,想要去淨房熟悉,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下意識的就扶住了床柱。杜懷瑾臉上慵懶的笑意瞬間散去,立刻從床上一躍而起,也不管自己鬆鬆垮垮的褻衣,忙扶住她的胳膊,關切的問:"怎麼了?”

沈紫言搖了搖頭,又靜靜的站了一會,才覺得那陣眩暈過去,“沒事,就是起得太急,頭暈了。”杜懷瑾麵色更是凝重,問道:"你從前也經常如此?”沈紫言點點頭,“我做女兒家時就有這毛病,到現在已經好多了。”

杜懷瑾忙扶著她坐下,並未因她輕描淡寫的語氣而有所鬆懈,反而說道:"你身子虛,我去讓太醫來瞧瞧,給你開幾道方子調養著。”沈紫言有些尷尬。總覺得自己給杜懷瑾不停的帶來麻煩,“從前也有大夫瞧過的,也是按著方子一日三頓的調養,隻是過了幾年,總未見發作,又停了藥,不曾想現在又複發了。”

杜懷瑾無奈的搖頭,不住的歎氣,“你啊,你啊……”看似要責備,然而重話一句也說不出來,隻得歎道:"你就是怕麻煩,總得多調養幾年,斷了根才好。你把那方子給我,我去叫人照著再配上幾副藥。”到底還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再說。”有的病情不一樣,然而症狀是一樣的,這種狀況屢見不鮮,杜懷瑾也是為了謹慎起見。

事到如今,沈紫言也沒有什麼好辯駁的,溫順的點頭,坐在床頭調息。杜懷瑾不無擔憂的看著她,又扶著她躺下,“也彆急著去娘那裡了,今日就先歇歇,過幾日再去也是一樣的。”沈紫言也不逞強,應了一聲。

杜懷瑾看了她一陣,見她除了頭暈也無旁的症狀,暫時放下心來,站在一旁開始穿衣裳。剛剛穿戴完,就聽外間墨書在問:"少爺和夫人可醒了?”杜懷瑾看了沈紫言一眼,應了一聲。

沈紫言聽著她話裡的焦灼,心裡微微有些詫異,墨書極少有這樣的時候,也不知是出了何事。正納悶間,就見墨書急急忙忙走了進來,開口便說道:"大老爺過世了”

第二百零一章 日暮(三)

沈紫言心裡咯噔一跳,不由望了杜懷瑾一眼,隻見杜懷瑾薄%e5%94%87緊抿,麵色如常,並未有太大變化。可沈紫言分明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詫異,或許和杜懷瑾相處的越久,越能體會到他情緒上細微的變化。

不待沈紫言說話,杜懷瑾已冷聲問墨書:"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墨書顯然之前也問過來人了,回答的十分順暢:"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大老爺和人去喝了幾杯酒,回來m的時候馬車就歪在了水溝裡,大老爺當時就沒氣了,那車夫見著大勢不好,連夜逃走了,還是半夜三更的,大太太見大老爺不回,派人去尋,才知道這事。”

或許是墨書對沈大老爺和沈大太太都沒有好感的緣故,說起這事來眉目間並未有一絲哀慟,隻是語氣裡有難掩的錯愕。沈紫言心裡也是吃驚不已,隻不過得到這消息,居然沒有什麼哀傷的感覺。

不過,沈大老爺過世了,沈紫言作為侄女,於情於理都該去悼唁一番。沒有片刻猶豫,吩咐墨書:"你去給我尋一套素色衣裳,我去大太太那裡看看。”墨書顯然早料到此事,連連點頭,“我這就去。”

看著她匆匆忙忙離開了內室,杜懷瑾不無憂慮的握住了沈紫言的手,“你身子不好……”沈紫言就反握住了他的手,寬慰似的笑了笑,“沒事,我也就是去看看,不會太久的。”杜懷瑾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知道禮數上不該阻攔,心裡還是擔憂沈紫言的身體。

沈紫言坐了起來,靠在大迎枕上,思緒翻飛,努力想要使自己顯得哀傷一些,無奈對於沈大老爺,她實在沒有什麼感情,甚至心理深處,對沈大老爺和沈大太太還帶著一種淡淡的不滿和疏離,一直是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

隻不過,沈大老爺出事,真的是簡簡單單的馬車翻了這麼簡單?

下意識的,沈紫言認為這事和自己的父%e4%ba%b2沈二老爺%e8%84%b1不了乾係,畢竟沈大老爺過世的時間實在太過巧合。剛巧在沈二老爺和他說完話之後的當晚,他就這麼撒手西去了。實在讓人不得不聯想。

沈紫言硬生生打了個寒戰,她雖然不喜歡沈大老爺,可隱隱覺察到沈大老爺是被他自己的弟弟沈二老爺設計害死的,還是覺得有些彆扭。都說兄弟如手足,現在竟鬨到這種地步。沈紫言不由想,沈二老爺這種做法,到底算不算是萬全之策呢。

從家族利益來說,沈大老爺一死,他所帶來的威脅也會相應減輕,畢竟死者為大,不管他生前做錯了什麼事情,官府都會看在死人的麵子上,網開一麵。雖然不至於減輕多少罪過,可一般不會追究他的家族。就是真要追究,沈大老爺一死,那泰王賄賂一事,就是死無對證。不過,這事說不好,沈大老爺雖然死了,還有沈大太太……

從另一方麵來說,沈紫言也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權力,什麼叫做政治。沈大老爺就是再不堪,也是沈二老爺一母同胞的%e4%ba%b2兄長,都說長兄如父,沈二老爺在做這事時,也不知道心裡有沒有猶豫。

杜懷瑾顯然和沈紫言想到一處去了,他握住沈紫言的手緊了又緊,說道:"不管這馬車到底是怎麼翻的,沈大老爺就是死於這場意外。”特地咬了咬意外二字,帶著幾分不用質疑的味道。沈紫言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自己現在思忖沈二老爺有沒有做這件事情,這事有沒有做對,又有什麼作用

問題的關鍵是,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沈大老爺死亡的結局已經成了事實。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如何使沈家徹徹底底的從這場風波中抽出身來。沈二老爺想必是懷著壯士扼腕的決心,想要保住沈家。若真是能安然%e8%84%b1身,那可真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見著她臉色有些蒼白,杜懷瑾就溫聲細語的安慰她,“這事是不能避免的,就算今日不出這事,遲早也會出彆的事情。”話雖然說得含含糊糊的,沈紫言卻一瞬間就明白了。沒錯,杜懷瑾說的在理,與其這樣拖拖拉拉的,倒不如快刀斬亂麻,免得日後成為大隱患,到時候不要說是沈大老爺,就是整個沈家,都難逃其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個時候,杜懷瑾說出這樣的話,分明就是讚同沈二老爺如此作為的。沈紫言倒吸了一口冷氣,知道現在不是婆婆媽**時候,也就點了點頭,“我知道。”頓了頓,又說道:"也不知大伯母知否知道此事,到時候還得探探口風才好。若是她也知道這事,恐怕就有些不好辦了。”沈大太太雖然有些小聰明,但是大局上的%e8%83%b8懷實在淺薄,又一味的貪婪,她要是知道這事,多半會亂上加亂。

杜懷瑾也是神色微沉,“應該知道些皮毛,往深裡去,估計不會知道多少。”沈紫言想到那日大太太來福王府的情形,有些沒底,“那日她來我們府上時,看樣子似乎就是想拜見爹的意思,我想她也應該是奉了大伯的話來探爹的口風。”說到此處,不由覺得一陣好笑,福王是何等精明的人,怎麼會被沈大太太區區一介婦孺就打探到消息。

看大太太的意思,應該是打探這場戰場的真實狀況到底如何了,說白了,就是想知道現在泰王是得勢,還是大勢已去。若是得勢,隻怕沈大老爺從此就得意了,若是大勢已去,沈大老爺可不是什麼忠心之人,不見得會站在泰王那邊。

沈大老爺之所以願意為泰王所驅使,無外乎是收了泰王的錢財,這種關係,是最不可靠的。畢竟能用銀錢買來的利益關係,隨時都有可能隨著銀錢的短缺而破裂。

墨書捧著衣裙緩緩走了進來,服侍沈紫言更衣。沈紫言自己換上一身素色的衣裳,又看著杜懷瑾換上了通體雪白的袍子,才一齊和他走了出去。出了這事,總要和福王妃說一聲。一路上,杜懷瑾不住側過頭查看她的臉色,眉目間是掩不住的擔憂,沈紫言就望著他笑了笑,“我沒事,又不是多大的毛病,等這事了了,我多休養休養就是了。”

她越是漫不經心,杜懷瑾心裡就越是難受,隻是不好顯露出來,隻得回之一笑,二人並肩走進了福王妃的院子。林媽媽正帶著丫鬟們擺膳,見了他們過來,忙迎了上來,“三夫人,您身子可好些了?”

在旁人跟前,說什麼也要維持幾分沉痛,沈紫言並沒有如往昔那般熱情,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林媽媽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的迎著二人進了正房。可巧杜水雲正在那裡和福王妃說話,也不知說了些什麼,逗得福王妃嗬嗬直笑。

一眼瞅見沈紫言,杜水雲眼中一亮,忙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三嫂嫂,你可嚇壞我了,那幾**一直昏迷不醒,我著急得了不得,一日跑了好幾趟去看你。娘還讓我不要打擾你,還有三哥,我看著他眼睛紅紅的,也不知是熬的,還是哭的……”

杜懷瑾右手握拳,放在%e5%94%87邊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杜水雲的喋喋不休,“你看錯了。”杜水雲理直氣壯的辯解:"沒有看錯”沈紫言望了杜水雲一眼,又望了麵露尷尬的杜懷瑾一眼,一瞬間淚盈於睫,隻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忙走到福王妃跟前,大略的說了說那事:"……大伯父西去了……”

福王妃一聽這話,愣了一愣,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