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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兵法,父皇就讓他去戰場上曆練,四弟喜歡書法,父皇就暗中命人從各地收集名家字帖來讓四弟臨摹……不知道多少次,你們總是在我麵前提起四弟,總是說四弟多能乾,多聰明……我總是被訓斥的那一個……”

說話及此,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還是喘著氣說道:“你們眼裡從來都隻有那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四弟,什麼時候才會顧及到做長子的我?”皇上雖是五十來歲的人,可臉上堆滿了皺紋,竟似比往日又老了十來歲的模樣。

太後抿了抿%e5%94%87,沒有說話,想到自己這個大兒子將不久於人世,索性讓他將心裡話全數說出來,也免得他帶著什麼遺憾離去。雖是如此想,還是心如絞痛,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福王是幼子,太後雖然心裡偏疼些,可先皇要曆練他時,也從來沒有攔著,隻是沒想到居然讓皇上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不是不疼惜他,而是他是太子,有些責任是必須要擔當的,哪能放任他肆意妄為?

太後此來本是想和皇上說說泰王之事,今日見著他難得的說了真話,也就任由他繼續說下去。“那時候我是太子,可是四弟和三弟,總是一起玩,從來也沒有看上我一眼。反倒是二弟,總是偷偷和我一起玩,想不到到最後父皇將他流放到了邊疆……”

太後聽著這話,冷眉頭微蹙,“泰王可從來就沒有安過什麼好心……”“安沒有安好心我不知道。”皇上又氣喘籲籲的咳了幾聲,“我隻知道小時候他是我唯一的玩伴,可是你和父皇都不喜歡他。”

太後又是氣惱又是心酸,“可惜那個你唯一的玩伴,現在想要謀反了”此話一出,叫咳嗽不止的皇上頓時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反駁,“你們都騙我……”太後從床沿上站了起來,“他當然是你的好玩伴,這些年進獻了不少美女,暗中招兵買馬,借著抗擊蒙古兵的名義克扣軍餉,當然是你的好兄弟了”

皇上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然後眼裡的光華,卻如同落日的餘暉,一點點散去。

太後背對著龍榻,隻聽皇上喃喃自語:“你們都不喜歡我,從小就不喜歡我……”太後頓時老淚縱橫,咬了咬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華麗的寢宮。

沈紫言見杜懷瑾和沒事人似的,懶洋洋的一口一口抿著茶,也不知他哪來的閒情逸致,倒叫自己生出一股杞人憂天的感覺來,自嘲的笑了笑,“你難道就不擔心?”“擔心啊。”杜懷瑾眉眼都沒有動一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如何不擔心了。”

沈紫言頓時語凝。

是不是,有些時候,擔心也不能表現出來?

杜懷瑾%e5%94%87角微勾,“隻怕現在皇後娘娘已經吃了皇上一頓排頭呢。”沈紫言對他轉移話題的能力已經習以為常,也就順著他的話頭接下去,“怎麼這麼說?”杜懷瑾笑得高深莫測,“皇後娘娘是個按捺不得的性子,好容易皇上醒了,這麼好的機會,哪裡能錯過,自然要提一提過繼之事了。”

沈紫言想了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會心一笑,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怎麼總覺得杜懷瑾現在看著皇後娘娘的眼光就如同看著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二人又說了一陣,杜懷瑾去了書房,沈紫言想著左右無事,派人和杜懷瑾說了一聲,去了福王妃處,將杜懷瑾交待過的話又重複了一次:“……隻怕到時候不能去黃家了……”福王妃也是個玲瓏人,聞言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複了常色,立刻屏退了眾人,低聲問:“是不是又有什麼消息傳出來了?”

沈紫言搖了搖頭,“這倒沒有,隻是想著皇上好得好蹊蹺。”福王妃默默想了一陣,“這樣也好,現在也不能和黃家走得太近,免得又生出什麼閒言碎語來。”沈紫言隻覺得局勢這樣反反複複的變來變去,叫人心裡沒個定數,有些不安。

也不過略坐了坐,就到了午時,福王妃看著眾人擺飯,有些愁眉不展。沈紫言也是心事重重,看著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沒有說話。

杜懷瑾已麵沉如水的走了進來,“你們都下去”這還是杜懷瑾第一次命令福王妃房中的人,瓔珞等人驚詫的互看了一眼,隻見福王妃擺了擺手,也就忙退了下去。杜懷瑾頓了頓,深深看了沈紫言一眼,才說道:“娘,皇上駕崩了。”沒有任何鋪墊,就這樣開門見山的說了出來。

這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沈紫言聽著心裡還是咯噔一跳,不由自主的望向福王妃。福王妃端著茶盞的手停在空中不動了,過了好一陣才長長的唏噓了一聲,“這消息現在傳出來沒有?”

“還沒有。”杜懷瑾神色十分凝重,口氣裡帶著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隻怕明天就會昭告天下了。”天子駕崩,對朝廷的影響幾乎可以用地動山搖來形容,而且皇帝還沒有立下太子。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一場奪嫡之爭勢在必行。

六位皇子,隻怕從此以後就你爭我奪,不得安寧。

杜懷瑾見著臉色發白的母%e4%ba%b2,暗暗歎了口氣,終究是將另一個消息忍了下去。福王妃沉默了一陣,突然問:“太後娘娘現在如何了?”這正是杜懷瑾要說的,“太後娘娘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白發人送黑發人,難免有些傷心,現在身子也有些不好,幾個太醫一刻不停的守著呢。”

福王妃眼中頓時一黯,嘴角微嗡,半晌沒有說話。

一頓午膳在幾個人默然不語中度過。

待到回了自己的院子,沈紫言立刻就回了內室,掩上了門。

“娘比我們想象中更堅強。”沈紫言很快就下了定論,“這樣的事情,娘雖然是第一次經曆,可已經比你預料的好得多,我看到了後天奔喪的時候,大可以讓娘幫忙。就是皇後娘娘那邊隻怕沒那麼容易打發。”杜懷瑾點了點頭,“皇後娘娘現在不過是秋後的螞蚱,沒有了皇帝的庇護,她也蹦躂不了幾日了。”

“不是還有泰王麼?”沈紫言忖度著說道:“正如你所說,皇後娘娘在後宮經營多年,黨羽極多,隻怕沒有那麼容易鏟除。”杜懷瑾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你看著吧。”沈紫言看著他神秘的笑容,心裡撲通一跳。

那日進宮的景象又浮現在眼前,“皇後娘娘在太後娘娘那裡也安插了人,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你太小瞧太後娘娘了。”杜懷瑾%e8%83%b8有成竹的抿了一口茶,“太後娘娘掌管後宮多年,什麼事情沒有見過,怎麼可能被區區一個皇後娘娘拘住。”

沈紫言心裡卻有些沒底,若真是如此,那皇後娘娘怎麼敢膽大妄為的往太後娘娘身邊安插%e4%ba%b2信。杜懷瑾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淡淡說道:“太後娘娘那麼做,也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了。皇後娘娘不過是個外強中乾的,現在皇上駕崩,皇後娘娘就是那去了刺的玫瑰花,隻能任人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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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喪禮(二)

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倒叫沈紫言心中頓時百轉千回。皇後娘娘在人前再光輝,也不過是皇帝的妻子,雖是一國之母,可在失去了皇帝庇護又沒有子嗣的情況下,日後會有怎樣的結局幾乎可以想見。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已經過世的沈夫人,若是當時沈二老爺能夠站出來支持沈夫人一把,而不是對內宅事務不聞不問,現在,是不是又會另有一番光景呢?沈二老爺是標準的士大夫,一直踐行著男主外女主內這一個不成文的習慣,也如同金陵城千家萬戶的男主人一樣,在外間叱吒風雲,而對家裡的這些雜事,永遠采取了一種作壁上觀的態度。

歸根結底,就是對內宅這些婆婆媽**事情,瞧不上眼,或者,是士大夫骨子裡的驕傲,覺得這些瑣事從來就該是婦人做的。

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對,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將自己的命運托付在彆人身上,就如同那藤蔓,哪怕就是開滿了花,驚鴻一瞥,失去了依附的大樹,到頭來也隻有枯萎的結局。唯有自己一切小心,才能好好活著。

杜懷瑾見著她臉色有些不好看,握了握她的手,“不用擔心,喪禮上皇後娘娘也翻不出多大的風浪。有太後娘娘看著呢。”沈紫言可不敢因為他話裡的漫不經心而有所鬆懈,哪怕就是拔了刺的玫瑰花,真要是發起狠來,也不可小覷,但杜懷瑾也是寬慰她的意思,沈紫言就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爹什麼時候回來?”

“隻怕也就在這幾日了吧。”杜懷瑾%e5%94%87角微勾,“爹果然是老當益壯,一把年紀的人了,彎彎腸子一把一把的。”沈紫言不由微汗,普天下的兒子提起自己的父%e4%ba%b2,哪個不是敬畏非常,甚至連說起父%e4%ba%b2名字裡的那個字都要用避諱的方式,也唯有杜懷瑾能無法無天的,連自己的父%e4%ba%b2都能打趣。

杜懷瑾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一部書來,不再說話,拿著毛筆在上麵不斷的寫寫畫畫。沈紫言好幾次欲言又止,想要讓他去書房,卻又不想打破此刻的祥和。也就靜靜的看著他的側影,不知不覺的出了神。

說起來,她長這般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邊俊朗的男子……

自己被自己心中的念頭驚嚇到,忙連著抿了幾口茶,才覺得寧靜了下來。見著外麵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忙點上了燈,又撥了撥燈花,內室裡一片橙黃色的光芒。午膳時福王妃說過不必去請安,沈紫言見著杜懷瑾絲毫沒有去的意思,也就沒有多言。

杜懷瑾卻長長的歎了口氣,“早些歇息吧,你這幾日想來也是沒有好生休息的。”沈紫言看著他眼裡的倦色,暗暗歎息,自己尚且是夜不能寐,日不能食。他在外麵,來來去去的奔波,又能好到哪裡去

忙轉過身去鋪床,就聽見外間傳來阿羅的聲音:“少爺,薑大人的門客馬霽想要見您。”

杜懷瑾看了沈紫言一眼,低聲解釋:“薑大人就是金陵城的守將……”很耐心的解釋給她聽的樣子。杜懷瑾一向不喜多說的人,能做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