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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許家的嫡長子,將來要挑起大梁的人,哪裡能像自己這樣肆意妄為,許燾回頭看了眼那跳躍的燈火,在暗夜裡散發著幽幽的光芒,許熙單薄的側影投在那窗欞上,不知為何,心裡突然生出一股悲憫之意。

沈紫言早起,吃了碗碧梗粥,覺得十分受用,忙命人給沈紫諾和沈青鈺送去一些,話才落下,小丫頭來報:“小姐,大太太身邊的兩個媽媽來了。”屋子裡空氣一滯,大太太也有些時日未來了,但來了以後必定沒有好事,橫豎是兵來將敵水來土堰,沈紫言道:“請她們進來。”

兩個媽媽沈紫言是見過的,都是大太太的心腹,命人搬了小杌子讓她們坐下,那兩個媽媽就笑道:“我們是來給老爺小姐們報喜的。”沈紫言一怔,“何喜之有?”一個媽媽抿嘴笑道:“我們二小姐說婆家了。”如沐春風的笑容就浮現在那如乾癟的橘子一般的麵上,沈紫言瞧著她的神色,知道大太太必是對這門%e4%ba%b2事極為滿意了,對兩位媽媽到了的意圖也摸到了八九分,便淡淡說道:“那是極好的事情。”

兩個媽媽麵露得色,神采飛揚的說道:“……王公子十五歲就中了秀才,小姐還不知道王家吧,就是蘇州王家,王公子的伯父還是二老爺的同科,王公子的父%e4%ba%b2雖然隻是縣令,可家產十分豐厚,蘇州十畝地就有八畝地是王家的,來來往往的商船也都由王家招待,那銀子花得和流水似的……”

沈紫言聽著沒有做聲,俗話說有所得必有所失,王公子既然家世這樣好,人才又好,斷然也會有不少人家有意和王家結%e4%ba%b2,又何至於巴巴的來金陵選了沈佩春,沈紫言心知沈佩春這樣的身份正是高不成低不就,沈大太太又是個不著調的,也不知道打聽清楚了沒有,彆到時候那王公子有什麼隱疾,可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那媽媽見沈紫言顏色淡淡的,有些失望,想到來之前沈大太太讓自己好好炫耀一番的話,又喋喋不休的說了下去,“我們太太特地去蘇州見過那王公子,人長得十分俊秀,一表人才,是幾個兄弟姐妹裡麵是最得王家老夫人喜歡的,又是家裡的長子,聽說王夫人的嫁妝也十分豐厚,到時候肯定是要給了王公子的……”還未進門,就先惦記著人家的家產,沈紫言淡淡笑了笑,“大伯母給二姐姐說了門好%e4%ba%b2事。”

那兩個媽媽又說了一車的話,無非是炫耀王家如何如何的顯赫,王公子如何如何的有能為,又是如何的得王老夫人和王家上上下下的喜歡,沈紫言一開始還耐著性子聽著,漸漸的就有些倦意,端了茶盞。

兩個媽媽想到自己說了這許久,沈紫言始終是淡淡的,既沒有特彆有意的意思,也絲毫沒有顯出羨慕的神色,就都有些訕訕然,慢慢的說到嫁妝的事情上來了。沈紫言也沒有旁的話,%e4%ba%b2自命人去取了賬冊來,翻給兩位媽媽看,“依舊製,該出五十兩銀子。”

兩位媽媽沒有想到沈紫言這樣的小氣,有些氣惱,沈紫言卻已說道:“兩位媽媽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瞞你們,這才辦了喪事,府上都精窮了,五十兩銀子還是當了我的頭麵得來的,再過幾日就是我母%e4%ba%b2的忌日,還想著去大伯母那裡借用些,好歹也要體體麵麵的辦了才是。”

兩位媽媽頓時再無彆話可說,想要沈二老爺出錢幫忙置辦些嫁妝的話就鯁在了喉中,生怕沈紫言提到借錢之事,急急告退了。沈紫言冷冷望著二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第六十三章 初見(一)

第六十三章初見(一)

沈大太太氣得渾身發抖,“她說精窮了,你們就信了?我打量你們兩個是機靈人,見多識廣的,這才托了你們倆去,現在兩手空空的回來了,叫我如何跟老爺交待?”一個媽媽眼珠子轉了轉,諂媚的笑道:“不如我們再去走一遭,就說二小姐嫁妝不夠裝箱,請三小姐幫忙整治整治,好歹拿幾件首飾回來給二小姐長長臉麵。”

另一個媽媽也有些心動,見沈大太太沒有反對,也勸道:“您不是時常說起,三小姐手裡握著沈夫人大筆的嫁妝嗎?就是讓她拿一些出來,那也是%e4%ba%b2戚和氣的意思,也不為過,您又是長輩,二小姐也是堂姐,那點首飾,算得了什麼呢?”“對,對。”那媽媽附和道:“正是這麼說,再說,我們二小姐嫁得好,日後三小姐還不是要靠我們二小姐幫襯幫襯。”

沈大太太想一想也覺得有理,可還是有些猶豫,“話雖是這麼說,可那三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想從她手裡摳東西,豈不是難於上青天,再說她話也說死了,就是不肯鬆手的意思。撒潑賴皮的,反正隻說是年少不懂事,我難道還能和個小輩一般見識不成?”

“哎呀,太太”那媽媽正色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她縱然是胡打胡鬨,到底也是大家小姐,我們又不是要了她許多,不過就是幾件首飾,能有什麼大不了的?”沈大太太聽著微微頷首,臉上有了幾分笑意,語氣也輕快了起來,“沒錯,我們二小姐有了體麵,日後過得好,還不是要拉扯她一把,要知道她現在不過是風裡的種子,還不知道落在誰家呢。”

那媽媽臉上就堆滿了笑容,“沈夫人這一去,二老爺肯定是要續弦的,到時候三小姐的%e4%ba%b2事能好到哪裡去,還不是胡亂配了人。”沈大太太這麼一想,也覺得格外的稱心如意,想到日後沈紫言要看著她人的臉色做人,心裡十分暢快,反言譏諷,“那可說不準,沒準我那新進門的弟妹心慈麵軟,我們三小姐就配了狀元郎了”

那兩個媽媽陪笑著說了一回,次日一早就去了沈府,回來時麵色有些訕訕然,“太太,三小姐又拿了賬冊給我們看,說之前也是這樣的慣例,隻出得五十兩便罷了。”沈大太太當時正從自己的嫁妝盒子裡給沈佩春挑選壓箱底的首飾,聽得如此一說,首飾也不選了,指天罵地的嚷嚷了好一回。

“我要去見老爺,倒是讓老爺去和她老子說說,這還講不講%e4%ba%b2戚情誼了,這可是她%e4%ba%b2大伯的女兒,這樣的不講禮數,說出去白白叫人笑話這哪裡是閨閣裡的小姐,分明就是那市井小婦人”沈大太太一麵穿上好顏色的衣裳,一麵向外走,“我找老爺說理去。”

兩個媽媽對視一眼,忙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沈大太太的胳膊,“太太,您消消氣,坐著喝喝茶,待會二小姐還要來給您問安呢。”沈大太太正在氣頭上,哪裡管得了這許多,“攔著我作甚?我難道還怕了一個毛還沒長全的丫頭?”

兩個媽媽哪裡是攔著她去找沈大老爺說理,此舉甚至很合了她們的心思,她們在沈紫言那裡吃了癟,正滿腔怒氣沒處發泄去呢,但沈大老爺此刻必定在新進門的九姨娘那裡,沈大太太見了沒得生氣,到時候遭殃的還是她們這一群下人,忙千般好言好語的勸說,沈大太太哪裡肯聽,徑直出了院子,問:“大老爺在哪裡?”

兩個媽媽都噤聲不敢言,大太太見著明白了幾分,臉色變得愈發難看,“又在九姨娘那裡?”兩個媽媽怯怯垂下了頭,顯然是默認了。大太太牙關緊咬,臉色鐵青,正欲發作,見沈佩春帶著兩個丫頭來了,忙換上一副笑臉,“怎麼現在才來?”臉色轉變的未免有些生硬,但沈佩春自有心事,也不多問,扶著大太太進了屋子。⑧思⑧兔⑧網⑧

兩個媽媽都鬆了一口氣,若大太太真鬨了起來,還真不知道如何收場。

那邊默秋氣得臉色發白,忿忿然道:“哪有大伯的女兒出嫁,也要小叔子的女兒出嫁妝的,我活了這麼大,也沒聽說過比這更荒謬的事情虧得那兩個媽媽,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了,說話竟然一點分寸也不懂。”沈紫言想到沈大太太的做派,絲毫不覺得奇怪,橫豎自己咬定不鬆口便罷了,見了默秋嗔怒,打趣道:“你能活了多大?”“小姐。”默秋急得跺了跺腳,“這不是和您說正事呢。”

默秋性子剛烈,向來是有什麼話也藏掖不住,對沈紫言從來是滿心維護,這次見沈紫言巍然不動,急道:“這兩個媽媽沒得逞,萬一大太太又來了可怎麼著?”沈紫言目光微閃,雲淡風輕的微微一笑,“大伯母來了,當然是闔府皆知的事情。”特意咬了咬闔府皆知四個字。默秋還未想明白是何意思,隨風已哧的一笑,“我們府上倒是有幾個唯恐天下不亂,喜歡亂嚼%e8%88%8c根的婆子。”

默秋一怔,方才是急糊塗了,一時沒會意,現在立刻會意過來,臉上就綻放了燦爛的笑容,“我也是多話的人,我還有幾個同鄉的姐妹,在李閣老家當差的。”墨書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笑著直搖頭,“你也是個爆碳性子,火一點就著。”默秋不以為然,“我這還不是為了小姐,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呢,橫豎我這條命是夫人小姐給的。”

默秋是家鄉鬨饑荒時逃到金陵的,還是因為沈夫人外出上香,她沒頭沒腦的橫衝直撞,衝撞了沈夫人的轎子,當時就被人拿下了,沈夫人見她可憐見的,人又生的好,也就讓她在沈紫言身邊當差了,默秋屢屢想起這段往事就熱淚盈眶,“我若是不向著小姐,我還是人不是?”墨書見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忙好言勸開了。

沒過幾日,沈府上上下下都傳遍了,大太太缺錢使,找小叔子的女兒要嫁妝的事情,一時之間,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眾人想到大太太的那做派,對沈紫言又多了幾分同情。這話後來傳到了大太太耳中,她氣得發昏,本欲來沈府找說理,被大老爺攔住了,“你還要臉麵不要?現在傳的風風雨雨,你這樣去了,豈不是坐實了討嫁妝的傳言?到時候春兒怎麼做人?”

沈大太太對沈大老爺一向是言聽必從,聞言再也不敢踏入沈府一步,巴不得離著沈紫言越遠越好,唯恐敗壞了沈佩春的名聲。

沈紫言坐在歪在美人榻上,麵前放著一盤晶瑩欲滴的紫葡萄,墨書淨了手,剝了皮,用帕子捧著送至沈紫言嘴邊,沈紫言一口氣吃了十多顆葡萄,默秋見著撫掌而笑,“大太太近日不登門,可算是清淨了”眾人都會心一笑,沈紫言問:“二小姐什麼時候出嫁?”

墨書笑道:“翻過年就是了,定在了四月初十,說是難得一見的吉日。”默秋想到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