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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年輕不懂事……”

正說話間,卻見金姨娘身邊的大丫鬟桃枝捧著一個美女聳肩瓶進來稟報:“姨娘見著院子裡的梅花開得正好,%e4%ba%b2自剪下一支來給夫人和小姐賞玩賞玩。”隻見那紅梅二尺來高,如胭脂一般,密聚如林,香欺蘭蕙,十分的漂亮。

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沈二老爺回家的時候送來……

沈夫人笑欣欣的命海棠接過,笑道:“金姨娘真是有心了。”打賞了桃枝幾百文錢,又看了燕姨娘一眼。燕姨娘望著那交錯縱橫的紅梅,撇了撇嘴,這個金姨娘,就隻會一味的討好夫人,隻怕恨不能給人提鞋去。

沈紫言眼角餘光瞥過燕姨娘那張白皙嬌豔的臉,微微歎了口氣,母%e4%ba%b2身邊這兩個姨娘,隻怕沒有一個是省心的。燕姨娘還好說些,畢竟心思都寫在臉上,這樣的人反倒好揣摩,也好防備,怕的卻是金姨娘那樣深藏不露的人,若是好心,倒還罷了,若暗中趁人不備咬上一口,可真是叫人防不慎防。

已到了臘月二十九日,各色齊備,府中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次日,沈夫人按品級著朝服,進宮朝賀,行禮領宴畢回來,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遇見福王妃,不然真不知該如何應對。沈夫人自林二奶奶那回說過以後,自是不願再將沈紫言嫁與福王府的三公子,若在宮中遇見福王妃,少不得又是一頓說道,大家臉上都無光。

沈府從大門,並內垂花門,直到正堂,;兩邊階下一色朱紅大高燭,如金龍一般。

入宗祠祭拜過祖宗,沈夫人便回了暖閣,隻與沈紫言姐妹閒話,火盆裡焚著鬆柏香、百合草,沈紫言望著沈夫人懨懨欲睡的模樣,欲言又止。近些日子以來,總覺得母%e4%ba%b2精神不大好,想著正是年關,也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也不好多嘴的,隻是常日裡如此,終是不好。

想了想,晚間歪在榻上,低聲吩咐墨書:“你去海棠哪裡打聽打聽,看看母%e4%ba%b2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好。”墨書忙應了,打起簾子出去,便聽寶琴清脆的聲音傳入簾內:“妹妹這是去做什麼?大晚上的,仔細路滑。”墨書含糊應了一聲,便披著鬥笠出去了。

寶琴望著她的背影,冷哧一聲,傳入沈紫言耳中,格外的刺耳。約摸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墨書披著一身的雪回來了,眾小丫鬟上來接了鬥笠撣雪,墨書躡手躡腳的進了內室,在帳子外輕聲問:“小姐可歇下了?”

沈紫言正等著她的消息,哪裡睡得著,聽見她的聲音,心中一喜,忙坐了起來,急切的問:“可有消息了?”墨書掩住嘴,低低的笑,“夫人倒不是病了,隻怕是有喜了。”

“有喜?”沈紫言怔怔的,半晌才回過神來,%e5%94%87邊化開了笑,“這是極好的事情,怎麼不見母%e4%ba%b2提起?”墨書替她掖了掖被角,笑道:“就連夫人自己,都不大肯定呢,還是今兒個早上,夫人自己對郭媽媽提起的,小日子有一個月沒來了。隻是還未請大夫診脈,也不好聲張的,海棠也不知確切消息,也就含含糊糊的對我說了一通。”

沈紫言的歡喜就少了幾分,有些失望,“這麼說,還未確定下來了?”墨書低低的笑了起來,“這事,哪能那麼快就有準信的,怎麼也得等到開春了才好說。”沈紫言心裡微微一顫,翻過年,就是春日了,那豈不正是父%e4%ba%b2遭遇不測的時間?

一時間,心亂如麻。方才的喜悅衝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不安,甚至有些恐懼,她不想再重走從前的老路了……

墨書覺察到沈紫言的不對勁,笑意慢慢斂去,“怎麼了,小姐?”沈紫言鬆了鬆握緊的手,驚覺手心一片冰涼,勉強笑了笑,“無事,隻是倦了。”墨書聽了,忙扶著她輕輕躺下,拉緊帳子,掩上門出去了。

那邊金姨娘房內卻是漆黑一片,僅有白雪泛著的些許光芒,“漿洗房的婆子說,夫人有一個月沒來葵水了?”桃枝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奴婢還特意問了問時候,剛剛一個月。”“這是好事。”金姨娘輕輕笑了起來,“老爺子嗣單薄,若能再添貴子,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桃枝微微一愣,金姨娘掐著念珠的手指飛速的動了動,“這事兒,也要和燕姨娘說說才好。”對上桃枝不解的目光,金姨娘如菩薩般靜謐的臉上浮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燕姨娘也要生產了……”

次日,沈紫言換上掐金挖紅雲紅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紅芻麵狐狸裡的襖子,踏雪而至,仔仔細細的看了幾眼沈夫人的麵色,見她臉色有些不好,不免有些不安,“母%e4%ba%b2昨夜可曾好睡?”

沈夫人揉搓著女兒冰冷的雙手,笑道:“昨夜守夜,直到淩晨才眯了眯,怎麼好睡?”沈紫言依偎在沈夫人懷中,勸道:“母%e4%ba%b2還是好生將養身子來得好,這天又冷,萬一病了,可不是玩笑的。”沈夫人嗬嗬直笑,捏了捏她細膩的麵頰,“我們三小姐怎麼和小老太婆似的,一時三刻的在人耳邊叨叨。”

沈紫言從沈夫人懷裡掙%e8%84%b1出來,假意著惱,“母%e4%ba%b2總將女兒的話當成耳邊風,女兒可不依。”沈夫人抿著嘴直笑,又伸手攬了她,“好孝順孩子,這其中輕重,我自然知道的。”。.。

第十七章 風起(二)

沈紫言抬眼望著母%e4%ba%b2明顯消瘦的麵龐,眼中微暗,在心裡深深歎了口氣。

方吃了半盞茶,金姨娘來問安,見了沈紫言,笑道:“三小姐如今愈發好看了,果真是女大十八變,就和仙女下凡似的,錯不得的。”沈夫人嘴角微勾,“過了燈節,就是你的生辰了吧。”金姨娘白淨圓潤的麵上滿是笑意,“夫人真是好記性。”沈夫人微微一笑,“到時候可得來給我磕頭,我替你操辦操辦。

金姨娘不安的道:“我是那牌兒名上的人,生日也沒拜壽的福,可吵鬨什麼?可不就得悄悄的過去了嗎?”“那怎麼好,”沈夫人端了茶盞,“畢竟跟在我身邊十多年了,這份情麵還是有的。”

金姨娘見沈夫人態度堅決,也不好多說,磕了三個頭,說了一大堆感激的話,又閒話了會,這才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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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燈節,燕姨娘也差不多該生產了,這時候決意為金姨娘操辦操辦,所為何如,不言而喻。沈紫言從前對這些姨娘的事情從不關心,現在,卻不得不多了個心眼,凡事總要細細思量一回才安心。

燕姨娘躺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得把玩著手裡的佛手,小丫鬟替她揉捏著略顯浮腫的小%e8%85%bf,阿福提著一個盒子進來,裡麵是一碗蝦丸%e9%b8%a1皮湯,兩碟各色花形的蟹黃餡的卷酥,一碗鹽水鴨,並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稻米粥。

燕姨娘眉頭微蹙,“怎麼又是這些東西,油膩膩的,誰吃!”阿福忙陪著笑,“您好歹吃些,為著未出世的小少爺,也要將養好身子才是。”燕姨娘臉色稍稍和緩了些,撫摸著高聳的肚子,眉梢化開一絲笑意,“你說得有理,等有了孩子,自然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了。”

阿福鬆了一口氣,拔了半碗粥,送至燕姨娘手中,滿室唯有鐘擺答答的聲音,窗外卻驟然傳來兩個小丫頭竊竊私語的聲音:“真的?夫人真的有了身孕?”“噓,你小心些,仔細被人聽見,我們吃不了兜著走!”那聲音果然就低了下來,“夫人若是再添個小少爺,指不定老爺怎樣的歡喜呢。”“那可不,隻怕到時候老爺愈發不得瞧姨娘一眼了。”接著便有了低低的調笑聲,“你連主子也敢編排,可是活膩了不成?”“我撕了你這起爛嘴的……”笑聲漸遠。

一霎那間,內室死寂一片,燕姨娘手中的白瓷碗砰的一聲落在地上,裂成兩半,阿福著了慌,一麵拿了帕子替她擦拭,一麵道:“小姐不用和那般閒人置氣,那些個牆頭草,都慣會看人臉色,看著小姐平素裡和顏悅色的,便隻當小姐好欺負了,我這就出去教訓教訓她們,讓她們睜大眼仔細瞧瞧,這院子裡誰才是主子!”說著,便欲向外走。

卻被燕姨娘一把拉住,阿福驚了一跳,忙扶著燕姨娘躺下,“小姐這是怎麼著,仔細腹中胎兒,凡事有我呢。”燕姨娘麵色鐵青,手指發涼,抓住了阿福的衣袖,“夫人真的又懷上了?”阿福抿了抿嘴,沒有做聲。燕姨娘見得分明,心知她必定一早就隻當了,卻偏偏不與自己說個分明,現在滿院子的人都知道了,卻隻有自己像個傻子一般被蒙在鼓裡,猛的推開她,“這兩麵三刀的東西!我也不用你服侍了,你見著哪個好,便去服侍哪個好。”

阿福見燕姨娘著了惱,急得罰神賭誓,至於哭了,百般解說:“小姐難道忘了我們素日之情不成?小姐是怎樣待我的,我又是怎樣一心一意服侍小姐的,皇天後土,可都看著呢。”燕姨娘板著臉,執意不信:“既然你還記著我待你的情分,怎麼這樣的大事也瞞著我,指不定這滿院子的人都在看我笑話呢!”

阿福忙辯解道:“我服侍小姐這麼多年,難道還能不清楚小姐的心思?我知道小姐打小就是個不輸人的,卻被夫人送出來給老爺做了小,心裡自是酸楚,幸而老天有眼,小姐懷上了小少爺,這才算是有了一線希望,偏生不巧夫人也懷上了,也是我的小意思,怕小姐知道了心裡不高興,於身子無益,這才大逆不道的瞞下了的。”字字句句都說到了燕姨娘心坎裡,她埋在大迎枕上低低哭泣了起來,“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直哭的個淚乾腸斷,阿福勸慰了半天,才略止了淚。

“我不會罷休的。”燕姨娘猛的拿起帕子拭了拭眼淚,似乎想通了什麼,“你去那箱籠裡把那個紅木盒子拿過來。”阿福忙開了箱籠,手腳麻利的將那紅木盒子遞到了燕姨娘手中。燕姨娘掏出了鑰匙,開了鎖,隻見滿盒子流光閃爍,滿是珠寶。

阿福不由倒吸了口冷氣,目瞪口呆,“這……”燕姨娘握著一串渾圓碩大的珍珠項鏈,笑道:“這是我走之前,姨娘給我的。這可是姨娘壓箱底的錢,全都給了我了,就指著我當家的那一天。”阿福訥訥的問:“小姐的意思是……”

燕姨娘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府上的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