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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作者:花裙子 4282 字 2個月前

沈君燁並不回答,隻是盯著沈滄。許久才說:“祖父,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其實在我走上這條路之前,我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我願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但是我隻有一個要求。”

“要求?你以為你有資格提要求?”

“祖父,我要見大嫂。”

“你說什麼!”沈滄的臉頓時又黑了幾分。

沈君燁卻隻當沒看到,豁出去一般,直言:“我隻會對她交代我做過的事,我隻求見她最後一麵。”

若不是雲居雁一向循規蹈矩,與沈君昊感情甚篤,又曾向沈滄直言。她有多愛沈君昊,心裡、眼裡都容不下彆人,沈滄一定會以為是她勾引沈君燁。“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覺得不可思議。若不是沈君燁的婚期近在眉睫,他說不定真會殺了他,以免鬨出醜聞。

沈君燁看著沈滄眼中的絕然,輕輕一笑。說道:“祖父,這是我臨死前的最後願望。”他喘了兩口氣,接著說道:“我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從來不敢奢望什麼?之前做的那些事,不過是因為我的不甘。如今我更加明白,我和大哥根本就是雲泥之彆,而大嫂永遠是大嫂,不是我能夠接近的。”他咳嗽了兩聲,勉強伸出手,捂著傷口繼續道:“我隻是想在臨死前再看她一眼,如此而已。我一直留著這口氣,僅僅是為了再看她一眼。”

沈滄被沈君燁這話氣得不輕。他不願相信沈君燁居然說出如此不知廉恥的話。回到正屋,他又想到了沈君燦。“養不教父之過”,是他沒有把兒子教好,兒子才會交出這樣的孫子。一時間,他熱淚盈眶,更加覺得力不從心。

半個時辰後,沈滄收起感傷與懊惱,叫來了沈佑,劈頭就是一頓責罵,問他是如何教育沈君燁的。

沈倫被罵得莫名其妙,但也隻能聽著。當他知道沈君燁堅持要見雲居雁,對她更加生出一絲不滿。這些日子,沈君昊對雲居雁百依百順他是看在眼中的。另外,兒子誓言不納妾,她懷孕近五個月,他們依然同床共枕,也讓他覺得不妥。隻是他了解沈君昊的脾氣,知道自己即便說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這才隻當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待到沈滄終於罵夠了,他小聲說:“父%e4%ba%b2,君燁固然不對,但是——”

“但是什麼?”沈滄不悅地瞪了沈倫一眼,一副不願再與他細談的表情,隻是沉聲吩咐:“他是你的兒子,你去把事情問清楚,若是他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隻是被人利用,就把他送會自己的院子,命下人好生照顧。待到婚禮的時候,把他的喜事辦得熱熱鬨鬨的。等到明年開春,三丫頭出了門,你把暨陽的莊子交給他,讓他帶著媳婦過去打理。”

沈倫怔了一下,馬上明白這是要驅除沈君燁的意思。他深深皺眉,嘴角動了動。又低頭沉%e5%90%9f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父%e4%ba%b2,這事您與其他人說過嗎?”按理來說,隻要沈倫沒死。沈君燁是不應該分出去獨過的。

沈滄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他是你的兒子,你覺得我還應該對誰說?”

“父%e4%ba%b2,兒子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現在不是分家的時候,這對君昊和居雁的名聲也不好……”

“誰說分家了?難道他不該幫著管理家中的產業?”沈滄一句話,把沈倫堵了回去。

沈倫無奈。隻能去找沈君燁,詢問他到底做過什麼,與郝平是什麼關係。沈君燁依舊隻是堅持之前的說辭,堅稱他們可以殺了他,但事實到底如何,他隻會對雲居雁一個人說。

沈倫和雲居雁的接觸很少,又從一開始就對她存著偏見,再加上薛氏以往的潛移默化。如今又看到沈君燁寧死也要看雲居雁一眼,再想到沈君昊對雲居雁的態度改變,更加覺得她仗著自己的臉蛋。行為不知檢點,隻懂狐媚男人。

另一廂,沈佑回到自己的院子,才一進院子,就看到所有人都圍在院子中央,議論聲,哀嚎聲,再加上“劈裡啪啦”打板子的聲音,他心情煩躁,陰沉著臉在廊下疾步而行。

呂氏迎著他走來。還未站穩,急匆匆地問:“你對父%e4%ba%b2說了嗎?我絕不會讓君燦娶雲家的賤人!”

“你說話小聲一點!”沈佑努了努嘴,暗示呂氏,院子裡有沈滄派來的人。

呂氏不屑地撇撇嘴,問道:“我還沒問你,到底這麼回事?”

沈佑不答。隻是疾步往前走。在他的院子當眾杖斃他的小廝,他覺得沈滄根本就是當眾打他的臉,自然不想對呂氏解釋。呂氏心中焦急,也沒細瞧丈夫的臉色,隻是跟在他身後,急巴巴地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話啊!”沈佑依舊不答,隻是回過頭,不悅地掃了呂氏一眼。

“那個賤人下毒害人的事……”

“啪!”沈佑反手就是一耳光。又聽“嘭”一聲,呂氏措不及防,身子重重摔在了回廊的欄杆上。

“她是沈家未來的宗婦,你嘴巴放乾淨一點。”沈佑厲聲嗬斥。隨著他的這一聲,之前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動靜的人,也看到了呂氏捂著臉頰,倒在欄杆上的畫麵。

呂氏再次在眾目睽睽下挨了打,整個臉燒成了豬肝色。她正要撲向沈佑,被她的丫鬟拉住了。她心中憤恨,又是罵,又是嚷,對著丫鬟拳打腳踢。

這些日子,四房的下人們見慣了這樣的鬨劇,有人勸,有人攔,呂氏很快被“請”入了屋子。

半個時辰後,待呂氏的情緒稍稍平複,沈佑才進了她的屋子,陰沉著臉吩咐:“你準備準備,挑個日子去雲家提%e4%ba%b2吧。”

“什麼!”呂氏一下子蹦了起來,“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會答應的。”

“很好!”沈佑命屋子裡的下人全都退下,突然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匕首,扔到呂氏麵前,冷聲說:“等你死了,我會找媒人去永州提%e4%ba%b2的。”

呂氏一下子懵了,呆愣愣地看著沈佑,仿佛不認識他一般。

沈佑沒有理她,催促道:“現在,你要麼把刀拿起來,要麼遣人去找媒婆。”

呂氏咬緊牙關,看看沈佑,又看看桌上的匕首。她顫巍巍地把手伸向匕首。她的動作很慢,在手指即將觸及匕首的那一刻,猛地握住了手柄,用刀鋒抵住自己的脖子,狠狠瞪著沈佑,仿佛隨時會抹脖子一般。

沈佑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呂氏,眼神仿佛在說:“有本事你就一刀捅下去,我絕不會攔你。”

長久的對峙中,屋子裡的控製仿佛凝固了一般。最終,呂氏憤憤地把匕首扔在地上,大聲嚷著:“我死了算了,你們這是要逼死我,你們沈家沒一個好人,都要逼死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夫人,您怎麼了?夫人?”

呂氏的哭鬨,夾雜著丫鬟的敲門與詢聲,讓沈佑更加不耐煩。“誰都不許進來!”他對著門外大喝。

呂氏被他的呼喝聲嚇了一大跳,停頓了片刻,這才繼續大哭了起來,嘴裡直嚷著自己和沈君燦可憐。沈家容不下他們母子。

沈佑看著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沉%e5%90%9f片刻,他突然大喝一聲:“夠了!”

呂氏再次被嚇住了,錯愕地看著他。忘了抹眼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佑深吸一口氣,一本正經地說:“君燦娶雲映雪,這是釘在棧板上的事,你再怎麼哭鬨都沒有用,隻會害了君燦。”

“我絕不會答應的!”呂氏再次重申。

“你答不答應都改不了事實。”

呂氏搖頭,再搖頭。

“除非君燦不姓沈,或者他死了。否則這事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沈佑說得異常堅定。

“老頭子到底對你說了什麼?讓你嚇成這樣?他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嗎?”

“閉嘴!”

“我……”呂氏的眼淚簌簌直下。這些日子,秀蓮和她說了很多,她這才看清了雲居雁的險惡居心以及手段毒辣。一個連自己的庶妹都敢殺的女人,一個不把自家祖父看在眼裡的女人,她還有什麼事乾不出來?以前她覺得薛氏險惡,現在她總算知道了,雲居雁才是最陰毒,最險惡的。她不止趕走了婆母。毒害了牙牙學語的小叔,如今又暗害沈君燁,恐怕接下去就是沈君儒了。

理智上她知道。這些不可能都是雲居雁乾的,或者說,不可能是她一個人的乾的,但隻要一想到她居然意圖讓她捧在手心的兒子娶一個什麼都不是雲映雪,她就堅信所有的事都是雲居雁乾的,一定都是她!

沈佑看呂氏態度軟化,也把聲音放輕柔了,勸道:“你哭得眼睛都瞎了也沒用,還不如想想以後。你總不想為了君燦的婚事,讓全家都被父%e4%ba%b2趕出去吧?如果沒有‘淮安郡王’四個字。又有誰願意與我們結%e4%ba%b2?”

呂氏默然不語,隻顧著低頭抹眼淚。她當然明白,若是被沈滄趕出去,他們就算是完了。沈佑不過是在衙門掛個空銜,俸祿都不夠他一個人的開銷。兒女的將來,不要說讓女兒飛上枝頭了。就算是兒子,也娶不上好媳婦。另外,娘家的人之所以對她百依百順,也是因為能沾上沈家的光。離了沈家,他們什麼都不是。

“原本我是想與她好好相處的,讓她的四妹嫁給君燦,也是他們雲家高攀!”呂氏委屈的嘀咕。

“以後這話再也不要提了!”

“為什麼不能提?”呂氏的聲音高了幾分,“她雲家算什麼,不過是出了一個過氣狀元,去了郡主……”

“人家雲家四姑娘早就攀上了高枝,怎麼會看得上君燦?”沈佑酸酸地說著。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以為沈子寒為什麼突然回京?難道隻是為了沈子遙?抓賊自然有衙門,哪裡用得著